分享

“二月花斋”和“曾经沧海”

 dwd2000 2017-01-15

“二月花斋”和“曾经沧海”

陈茗屋

在我的印章中,象牙不过十几方而已。自己刻过一方,太不满意了。三十年前,要去日本,听说那里是象牙的世界,便临时抱佛脚,请裘国强兄教我。他还送了我许多专刻象牙的印刀。可惜我弄来弄去,不成气候。徐云叔兄一学就会,越刻越好。据说纽约店铺里的象牙印章,因了他的出色创作,竟然把柜台里放了多年的存货全卖光了。

第一方象牙印,材质奇佳,说是血牙,一枝大象牙中只有尖端一小段而已。那是二十岁时,祝遂之兄的尊大人荩梅老伯赐赠的生日礼物。即请叶潞渊丈赐刻了“讷翁”二字。想想真好笑,年纪小小的便老三老四起了这样的别号。

那时候,我又在为陶冷月丈钤拓他的用印为谱。他赐赠了一方佳材,也是血牙,上面还有一个“犭贪”的钮首,说是汤邻石镌制的。我便请巨来宗丈赐刻“讷翁”。待他篆好,我问请谁挖底。老前辈一般都不自己挖底的。巨丈说,应小庵天下第一。正巧,小庵哥是青年宫方去疾老师篆刻班的同学,很熟悉的。巨丈精心修治后还说是“平生第一得意”。这方佳作收录在《陈巨来治印墨稿》第一六五页上。

后来,冷月丈又赐赠了二方瓦钮的血牙佳材。说是盛宫保的旧物。据冷丈说,宫保谢世后,遗印堆满了八张大八仙桌,请他当“老娘舅”为几房分割。收得了好几十方谢礼。这二方牙印便是那时得到的。原来的印面已被冷月丈磨去。隔了好些年,已是“文革”的尾巴,我请巨来宗丈篆写了印稿。不久,巨丈溘逝。我便央裘国强兄奏刀。白驹过隙,三十五六年随随便便过去了。日前检出,正巧国强兄来访,便出示相与欣赏。国强兄表示尚可再作修改,以臻完美。

国强兄和我是无倦苦斋的同门。刻了四十年的印章,仍然没有一点“彪劲”,是我很欣赏的老兄弟。修治之后,更为出色,我大满意。但国强兄仍嫌不足,建议请云叔老师再修治润色。他很客气,从前在青年宫蹭过我们几节课,开口徐老师陈老师,实在难为情。

不料经云叔兄一润色,果然更为耀眼。妙在更接近了巨来宗丈。巨丈的作品,尤其是元朱文,我一向把记得起来的最美好的词语都堆砌上了。巨丈的高弟中,云叔、子建二兄和康兄是我最为熟悉的。他们在各自的立场演绎师尊的元朱,达到各自的辉煌。而最为接近巨丈元朱文面目的,敝见云叔兄当为执牛耳者。子建兄和康兄则或在精神,或在气势,别有怀抱。

巨丈篆稿,国强兄奏刀,云叔兄润色的,即附图的“二月花斋”和“曾经沧海”。

“二月花斋”和“曾经沧海”

■二月花斋

巨丈的精典元朱文,篆法、章法和运刀,以区区的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提不出半点意见。这方“二月花斋”和平时常见的均匀式不同,求难求奇,三比一。这种章法,在巨丈的作品中极为少见。其中“月”字作倒挂状,则对整个印面的平衡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不是同手,焉能如此。

“二月花斋”和“曾经沧海”

■曾经沧海

明末的汪关,是巨丈最为崇拜的前贤。巨丈的白文,很多是汪的翻版。“曾经沧海”可谓明证。汪的白文力追汉印,而以精巧面目出之,堂皇安详。虽然也有评家生微嫌单薄之叹,那是时代的局限,汉印出土不多的局限,无可奈何。现代,尤其是频繁的考古发掘,出土了大量汉印,印刷术又大进步。现在,印刷品简直可以媲美原钤本。即使在尺寸上有1mm的差异,只要点画忠于原作,对于我们神志清楚的欣赏者,没有人会大惊小怪的。

我们对于汉印的了解,较之汪关时代,有了质的飞跃。以“曾经沧海”为例,虽然巨来丈的分朱布白有明显的汪关遗风,但在云叔、国强二兄的刀下,线条不但挺拔,且有浑厚感。反映出他们对汉印线条的理解远在明人之上。

我觉得,一方印章,篆法和章法都达到了及格线,优劣之关键就在线条。松散、单薄、疲软的线条,绝对撑不起一方成功的作品。

“二月花斋”是区区的书斋名,出自郑板桥“删繁就简三秋树,立异标新二月花”联。这方巨来宗丈精心书篆的元朱文,虽然线条很细,在云叔、国强二兄的努力下,细而挺,细而润,洋溢着中锋的笔趣。大佳、大佳。“曾经沧海”则既不是满白文,也不是细白文。记得从前叶潞渊丈曾经说过,“朱文雅,白文更难,不粗不细的白文是最难最难的”。“曾经沧海”恰恰是不粗不细的最难最难的白文。但在云叔、国强二兄的刀下,出现的是精彩。妙不可言的精彩!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