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帕提娅在浴室”——名画中的古希腊女数学家之死

英国19世纪后半期画家查尔斯-威廉-米契尔经典绘画作品【希帕提娅】——

名画中的古希腊女数学家之死

 

 

【希帕蒂亚】1885年  布油彩  规格：244.5cm?152.5cm

收藏于泰恩与韦尔博物馆

         查尔斯-威廉-米切尔(1854-1903年)是英国19世纪后半期画家。

       查尔-威廉-米切尔以深色调描绘了希帕蒂亚在浴室的瞬间，浴室内色调阴郁，裸体的希帕蒂亚在惊恐中失去了平静，她高举左手，右手扪胸，身躯后靠，失去了平衡，暗示着某种不祥的遭遇。背景虽繁琐，却统一在深色调之中，突出了苍白的希帕蒂亚。

       《希帕蒂亚》是一幅具有拉斐尔前派风格特点的宗教题材作品。画中描绘疯癫的希帕蒂亚裸露着身体站在神殿前振臂发泄。他运用拉斐尔前派所擅长的装饰效果描绘教堂内部环境，马赛克的镶嵌壁画，云石祭台都描绘得古拙富有质感，复杂的背景形成一个统一的图案装饰，更衬托出希帕蒂亚那苗条清瘦的禁欲主义的身体。

 

画中人物:

      Hypatia （希帕提娅）是希腊女数学家，天文学家和哲学家。也是博物馆的负责人，她被修道士野蛮地杀害了。

 

姓名：希帕蒂亚 Hypatia

出生：约公元370年于亚历山大

逝世：公元415年于希腊

发明创造：设计制造了用来观测天文推测时间的“星盘”；发明了提取蒸馏水的设备、测定水平的器具和确定流体比重的仪器。对许多早期学者如托勒密和丢番图等作了有意义的评论。

 

古典世界的最后一场悲剧——

      公元415年3月的清晨，亚历山大城的希帕提亚，着一身平滑长袍，像往常一样迈出家门，径直走到停靠在门旁的双轮马车上。而在她的目的地—亚历山大博物馆演讲大厅，一如既往早已坐满了她的“粉丝”。他们正仰首期待着偶像的到来，刚刚坐上马车的希帕提亚则正准备启程。

 

忽然，从街道的各个角落里，涌出了很多人，将马车团团围住。这些穿黑色衣服戴黑色头巾的人，据说是来自埃及沙漠地区的僧侣和士兵，他们一把将希帕提亚扯了下来。一番殴打之后，她被揪着头发拖进了西赛隆教堂。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描述，“愤怒的暴民们”告诉眼前的这个异教徒，如果还想活下去的话，她就必须亲吻十字架，加入修道院，成为基督徒。在被拒绝之后，终身未嫁的希帕提亚，被诵经士彼特扒光了衣服。暴民们用锋利的牡蛎壳，一片片地刮下她身上的肉，然后把她在鲜血中颤抖的身体，砍成一段一段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中。这个被当时的诗人们称为“圣女”和“无瑕的星辰”的女子，就这样化为灰烬，死无葬身之地。

 

      1500年后，在芝加哥独立宗教学会上演讲时，美国著名的无神论者莫斯利，以《希帕提亚的殉难》为题，向眼前的听众声情并茂地描述了她殉难的场景。他宣称，希帕提亚的殉难意味着“古典世界的消亡”。而希帕提亚，作为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个女数学家，不仅是她所生存的那个“古典世界”的一个句号，也是最后一颗最耀眼的明珠。

 

附录：关于人类第一位女数学家希帕蒂亚

希帕蒂亚（Hypatia）

Hypatia, daughter of Theron, Librarian of Alexandria, 370-415 CE. Picture from The Mysterious Fayum Portraits: Faces from Ancient Egypt.

当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Theodosius）一世的基督徒在公元391年摧毁了埃及的亚历山大城图书馆，那时的馆长是塞隆（Theon）。我们可以想像他和他的女儿希帕蒂亚（Hypatia）的心情，代表了数百年的收藏和研究的大约500万卷书籍被毁于一旦。许多人认为，这是一个“黄金时代”结束的先兆。仅仅在25年后，希帕蒂亚的被处死，表明进了入真正的“黑暗时代”（dark ages），理性的光随着她的死熄灭了。

亚历山大城图书馆

当然，将所有事物的蓄意破坏可视作为一种对抗，关于她，我们现在知道的不多，所有我们所知道的是她的敌人的一些书面纪录。然而，她是一座辉煌的灯塔，以致他们不可能隐藏所有的事实，希帕蒂亚是十分特殊的。 Nicephorus，Philostorgius和苏格拉底都提到了她，即使是那些基督教会的支持者也不得不称赞她的精神人格和学术地位，虽然他们诅咒她的价值观。后人只是在她以前教授柏拉图思想时的学生之一，昔兰尼的Synesius一些封幸存的书信，和后来的塞内西乌斯（Ptolmais）主教（他帮助创立了三位一体的教义）提供的一些背景和线索来了解她。

再有的就是沉默。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许多世纪后的公元1510年画家拉斐尔（Raphael）提交了一幅名为《雅典学院》（The School of Athens）的作品草图给主教大人审查。

《雅典学校》（The School of Athens），拉斐尔（Raphael ，1483至1520年） 

“这个在中间的女人是谁？”主教问。

“希帕蒂亚，雅典学院最有名的学生，”拉斐尔回答。

“删除她，她的知识与忠诚的信仰背道而驰”，神父告诫说： “否则，这个作品是不能接受的。”

“照你的指示办”，艺术家回答，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不过，他仍然“悄悄地”让她回的了图片，他的玛丽亚德拉（Francesco Maria della Rovere）是希帕蒂亚的模特。

Detail: The School of Athens, Raffaello Santi (or Sanzio) aka Raphael (1483-1520). Hypatia on the left and Rafael’s self portrait in the right corner

然而，希帕蒂亚的故事太引人注目，在十八世纪的启蒙运动中许多作者复活和重述她的故事。第一个作品，绝不是最重要的（虽然可以看作是随后很多作品的模本），出现在1720年，一个狂热的新教徒约翰托兰（John Toland），他给他的书起了一个通俗，但很不合适的书名《圣.西里尔》（St. Cyril ）。

 

他的希帕蒂亚或许是历史上最美丽，最贞洁，最有学问，在任何方面都是最完美的女人，但是为了取悦大主教西里尔的骄傲和残忍，她的身体最终被一些亚历山大城的神父们撕裂的支离破碎。后来伏尔泰（Voltaire），菲尔丁（Fielding）和Gibbon写的希帕蒂亚故事引起了罗马天主教会的愤怒，教会官方的反驳回应说“历史上的希帕蒂亚，是最放肆的学院情妇”。

在整个十九世纪，她启发了英国和欧洲的浪漫，最有名的无疑是1853年查尔斯金斯利（Charles Kingsley）的《希帕蒂亚，新敌人与一个旧面孔》（Hypatia or the New Foes with an Old Face），后来改编成了戏剧。

On the Sizes and Distances of the Sun and Moon, Aristarchus

但是，“真正的” 希帕蒂亚是谁？我们今天能理解她多少？

希帕蒂亚是谁，正如上文所指出的她是杰出的数学教授塞隆（Theon）的女儿，著名的“欧几里得元素”（Euclid's Elements）现存文本的最初创立者，他也是亚历山大图书馆（或博物馆）的主任。显然，塞隆打算把他（华丽）的女儿打造成一个“完美的人”，从她出生后就在体质和精神上“训练”她。她的体育锻炼包括跑步、越野、游泳，骑马、爬山、或划船，以激发她的所有潜能。 她的社交技巧包括：谈话，说服，演说，辩论，演技和修辞培训。她还学习文学，逻辑学，物理学，占星术，历史，政治和哲学。塞隆教授她所有的宗教，足够把她从那里解放出来。他说，“所有正式的教条式的宗教是错的，作为自尊的人来说绝不能接受。“储备你的权利去思考，即使思考??是错的也好过于不思考”。她显然把这些话都放在心里，她说，“寓言应教授作为寓言，神话作为神话，奇迹作为诗意的幻想。把迷信教授为真相是骇人听闻的。让儿童的心灵通过巨大的痛苦接受这些也许是悲剧，孩子应给予免除，成年人应与迷信作斗争，以尽快的得到生命的真理，因为迷信是无形的，你不能得到它，反驳它，所以，就更应这样。”

她心智技能的磨练，在19岁时，已经编辑，注释了第三本书，她父亲的《托勒密天文学综合论》（Commentary on the Almagest of Ptolemy）。作为一个青年人，她所做的对于她那个时代的女人，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她离开亚历山大，在古代的世界参观旅行，在普鲁塔克（Plutarch）的学校研究数学，她在雅典被誉为“柏拉图的头脑被按放在阿芙罗狄蒂的身体”，她像女皇一样的被人们接待。

在返回到亚历山大城后，她先教授数学，作数学和各门精密科学的研究。她和父亲修订的欧几里得《几何原本》在此后的一千年里，一直是教科书的标准版本。 希帕蒂亚还独自完成了对希腊数学家阿波罗尼乌斯的《圆锥曲线》和希腊数学家丢番图的《算术》这两本书的注释。后来教授哲学，任亚历山大城新柏拉图学院的主持人。促进抽象的形而上思辨；主张教育对宗教保持中立，促使基督教的东罗马帝国接受科学。撰写介绍拍拉图、亚里士多德以及有关数学、天文学问题的著作。希帕蒂亚能言善辩，其美貌和才智，吸引了大批学生，世界各地的学者都来听她的讲座。其中包括后来成为主教的塞内西乌斯。

希帕蒂亚撰写的一些数学论文如 《阿波罗纽斯的二次曲线》（On the Conics of Apollonius），显然是永远的丢失了，而《On the Astronomical Canon of Diophantus 》的一部分后来重新出现在梵蒂冈的图书馆。然而，尽管她是作为一个数学家，她真正成名是作为一个哲学家。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件送到她那里，有些邮件的地址只是一个简单的单词“缪斯”或“哲学家”。她是一个真正的全才，她也是一个应用工程师，她发明了一个星盘（astrolabe），一种水的密度测量仪，和一个液位测量系统。

经常的说法是她从来没有结婚，因为“她执着于真理”，她曾经被她的敌人暗示她有一些恋人。但是，似乎更可能的是，她有一个丈夫，因为希帕蒂亚经常被称道她的贞洁，她的美貌，就如她的美德。如果她没有结婚，在这样一个冲突时代，她的敌人可能会为此大做文章。相反，他们讲的故事，只是说，她是这么漂亮，身材匀称，她的一个学生，无法控制的为她跌入爱河，并公开表明他对她的痴情。有的报告说希帕蒂亚用音乐来帮助他，治愈了他的痛苦。但关于音乐的故事是不真实的。事实是，她收集了一些碎布，染了色，表明了它们是不洁的迹象，她对他说，“这是你所爱的，小伙子，但这是不漂亮的！”他感到了羞愧和惊奇，以致经历了一种心理的变化，成为一个很好的青年离开了。“如果她确实是结婚了，她的丈夫可能就像她的父亲，已经黯然失色，几乎被人遗忘了”。

在公元390年，在属于新柏拉图主义的学校里展开的义务教育，希帕蒂亚的科学思想，她的学说，彻底的与当时的基督教教条对立，并否定他们的宗教教义。不仅如此，在希帕蒂亚的仰慕者里，出现了不少基督徒。 看着演讲大厅外云集的一排排马车和马匹，甚至还有露宿的帐篷，这让他们感到了危机。

希帕蒂亚忽视了她的敌人，继续她的柏拉图教学。她的突出地位，广泛的知名度，以及和与埃及提督奥雷斯特斯（Orestes）的友谊，引起了提督的夙敌亚历山大城大主教，和基督教元老西里尔（Cyril）的嫉妒和愤怒，。

Hypatia, by Charles William Mitchell (1885).

 

公元412年，西里尔在狂热地铲除异教，他破坏寺庙和古迹。也许希帕蒂亚宣扬反对保罗（Pauline）教皇的，关于女人应该屈从于男人，在公共场合要保持沉默的教说，也加剧了西里尔的反应。几乎可以肯定是政治因素的驱动，在415年3月的某一天，终于下令将她处死。一群围绕在西里尔周围的埃及基督教僧侣执行了这个命令。“那些人，有的是激烈和偏执的热情，他们匆匆的离去了，头目是彼得（在那些文盲教徒中层次较高），在她回家的途中拦路劫持，把她从她的马车拖出来，把她带到一个称为凯撒瑞姆（Caesareum）的教堂， “愤怒的教徒们”告诉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果她还想活下去，就必须亲吻十字架，成为基督徒。在被拒绝之后，他们在那里剥光了她，用锋利的牡蛎壳，作不人道的屠杀，在砍去她的手脚，完全的撕裂她的肢体后，把她肢体放在一个叫Cinaron的地方，投入火中雯烧。“人们几乎可以听到暴徒的说话，和他们随后的笑声：“保罗告诉我们女人应该沉默，现在她已经服从了”。

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女科学家，女数学家、天文学家和哲学家，柏拉图学派的最后一位老师，柏拉图亚历山大学派的创始人，在公元412年，被基督暴徒拷打凌迟至死。最终没有人为此受到惩罚。罗马教廷掩人耳目的平息了事端。暴行导致许多学者出走，标志了作为古代学术中心的亚历山大城衰落的开始。

1500年后，在芝加哥独立宗教学会的演讲会上，无神论者莫斯利，以《希帕蒂亚的殉难》为题，向听众描述了她殉难的场景。他宣称，希帕蒂亚的殉难意味着“古典世界的消亡”。20世纪80年代，现代学者们创立了期刊《希帕蒂亚》，专门关注女性学者研究的哲学和女性问题。

传奇女性总是能比战场英雄更吸引人眼球的，她们常常拥有过人的天分，被后人描述为美貌与智慧结合的化身，更重要的是，她们还拥有非凡的魄力和勇气，使其能够在男权社会里受到最高礼节的尊重。无论是女王、女将，还是女艺术家、女科学家，大凡当这类男性当道的角色被帖上了女字头的标签，一切就变得生动而引人瞩目起来，这固然是男权社会的弊病，但又确实为枯燥的历史增添了不少鲜亮的色彩。在西班牙和美国合拍的最新古装片《城市广场》（Agora）中，出生于智利的导演亚历桑德罗·阿曼巴就将目光投向了公元4世纪的埃及亚历山大港，在那里曾经生活着一位伟大而迷人的女性，一位受人爱戴的哲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占星学家以及导师——希帕提娅（Hypatia）。

 

蕾切尔·薇姿饰演的希帕提娅透露着女神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