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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营洲医案:中药汤剂治疗重度难愈型感冒

 小淇09 2017-03-08
祁营洲医案:中药汤剂治疗重度难愈型感冒
祁营洲医案:中药汤剂治疗重度难愈型感冒X

患者张某,女,31岁,居住北京,于2016年12月9日来诊。
该病人的病情很严重,况且发展比较迅速,也经历了西医的治疗之后越发严重,而后又寻找中医。在为其治愈之后刚好我正在给学生们讲课,所以就直接把这个医案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给学生们进行讲解。
2016年12月4号下午,该病人与老公一起外出游玩,楚楚“冻”人,衣裳单薄,在奥森公园散步游玩两小时。当时未觉异常,晚上回家后睡下。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觉醒,感觉全身发冷,不停地打哆嗦,持续约一小时。随后发热高烧,体温达39℃,自行服用各种感冒药后未见好转。曾听我的课上讲过石膏大米汤可以退烧,于是就在家中自行煎煮,服用后出一身大汗,体温降低了一些,但大约4到5个小时后又再次发烧。12月5号一整天在家自行处理,高烧反复,症状均为先发冷、后发热。期间曾在微信群内求助,同学们分析为少阳证寒热往来,建议用小柴胡颗粒,但服用后仍然无效。
于是该患者在12月6号早上去积水潭医院挂急诊,尿常规检查显示白细胞增高,诊断为发热、泌尿系统感染。医生开了硫酸依替米星,上午输液一个半小时后回家。到下午1点多再次高烧,先发冷后发热,这次烧得更加严重,体温高达40℃,于是在家再次煮了石膏大米汤,服用后体温下降。下午5点多,先生回家后发现她仍然高烧,于是又送她去离家近的昌平中西医结合医院求治,同样被诊断为泌尿系感染,医生开了抗生素头孢他啶,继续输液治疗,同时用了一针退烧药。输液到当天晚上八点钟左右,体温下降到大约38℃,患者本人感觉症状有所缓解,于是回家休息。到半夜一点左右,又再次高烧。接下来的连续两天,继续在该院输液治疗。
到12月9号下午,患者感觉病势渐重,高烧迁延反复,始终不见好转,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搞不定了,于是大老远来找我求助。我看诊后给她开了四副药,当天晚上回家后,患者的老公就给她熬好药,按照我的叮嘱,让她喝完了第一副。服药前体温40℃,第一副汤药喝
完,到12月10号上午,患者体温降至38.5℃。继续服药,体温降到37.5℃左右。到12月11号,体温降至36.3℃,恢复至正常值,已保持一天时间。目前家里还有最后一碗汤药,至12日身体一切恢复正常。
据患者本人回顾病因,森林公园寒气重,风大,步行两小时,衣裳单薄,染了风寒。加上周末连续两天,吃了热辣的川菜,并晚睡;饮食不节,起居无常。
以下是祁营洲老师讲解医案实录:
首先,我想以这种形式让大家来共同分析一些真实的案例,因为这才是来自于真实生活中发病的具体情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从实战实效的角度去落地、去分析病情、分析一个人,而不仅仅是纸上谈兵。
这个病例非常有分析意义,起初她是自己尝试去治疗,然后经历了西医治疗,最终再来寻求中医的治疗。你会发现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求医经历非常普遍,很多人一开始的时候什么大夫都不去看,自己去找药吃,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生活举动。然后发现不行了啊,感冒发烧到40℃,就去看西医,而看西医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输液,输了好几天液,发现高烧依然退不下来,最后才会想到,我可不可以去试试中医。
从这点来看,其实你会发现中医很悲哀,这个时候如果中医不能力挽狂澜的话,民众对你的看法就是“看看吧,中医果真还是不行吧。你看西医都没治好,中医怎么能治好呢?”所以,我要再次提醒我们各位的是,既然从事中医、实践中医、热爱中医的话,首先就要挺起中医的脊梁,你就得做到有本事,做到西医看不好的病你自己能给看好。
接下来我们分析一下她的整个病情发展过程。上周日的时候,她陪老公俩人浪漫约会逛公园,大冬天衣裳穿的很薄,然后就受了风寒,很明显这是一个所谓的伤寒阶段。在张仲景的眼中,这个阶段就是一个太阳中风或者太阳伤寒,一个典型的太阳经的病。回家之后她觉得浑身发冷,后背非常僵,然后头也不舒服,浑身难受,就有点发抖,是一个很明显的受伤寒非常重的太阳伤寒证。其实在这个时候,如果方法得当的话,她应该用的是《伤寒论》中的葛根汤。
葛根汤是东汉张仲景《伤寒论》当中的一道非常著名的方剂。《伤寒论》第三十一条中说:“太阳病,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葛根汤主之。”说的是太阳病,项背强几几,就是头项、项背都感觉非常的僵硬、强硬。然后呢不出汗。恶风,非常怕冷嘛,怕风怕冷。这个时候应该是葛根汤主之。
但当时她没有采用葛根汤,自己误治了。患者随便瞎吃一些不同的感冒药,最终发现烧退不下来,每隔四个小时体温就会上来。然后她用了一个石膏大米汤,石膏大米汤是退热的一剂良药,喝完之后烧的确是退了很多。但退下来之后,这个烧还是会继续上去,说明外感、外寒还是没有得到非常正确的解决。
然后她说到了周一的晚上,开始求助咱们的各位同学们,求助的过程中她的症状已经表现为寒热往来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发抖、一会儿出汗,像疟疾打摆子似的。这个时候其实她的病情已经开始由表入里,由最初的表证开始往里走了,因为出现了寒热往来嘛。当时大家给的建议其实也不错,小柴胡颗粒本身是可以治疗寒热往来的。但是由于她的外寒非常厉害,于是小柴胡颗粒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在我看来虽然治疗方向没有错,但力度不够大,所以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她的病情就继续发展,到周二的时候她去了积水潭医院,看了西医之后,通过化验检查,还同时诊断为泌尿系统感染,那么西医的诊断很明确,泌尿系统感染无一例外必须要用抗生素,于是不仅用了抗生素,还输了液。从中医的角度来考虑,输液,液是什么?液体都属于寒凉之品。现在患者本身就有外寒,外寒还没有驱逐出去,再用寒凉的输液,就是引邪继续入里,于是出现了外寒内寒的一个格局。在下午的时候,当内里那些积热出不来的时候,患者表现为继续高烧,于是到周二晚上的时候,她又出现了更严重的症状。
然后到了周三的时候,她又换了另外一家西医院,治疗上基本如出一辙,还是输液。随后呢,输液输到一直高烧到40℃,情况已经是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终于到了周四的时候,她实在是扛不住,然后就找到我。因为周四当天我的门诊也约满了,看她病情严重无奈当中给她加了个号,看完之后,我开出了以下的这张处方。
柴胡30g,黄芩10g,葛根50g,生石膏30g(先煎),青蒿8g,藿香12g,佩兰12g,炒杏仁10g,生薏苡仁30g,冬瓜子30g,党参20g,地骨皮15g,枳壳15g,桔梗10g,荆芥10g,甘草10g。四剂水煎服,一日两次,每次240ml。
这个方子中,我的诊断是:舌淡、苔稍白腻;脉濡、稍浮紧。舌淡,证明她现在脾胃虚弱,舌苔是淡的,况且气血还稍显不足。然后苔白腻说明脾胃的运化功能不好,出现了一系列的痰湿。脉濡,濡脉就是“浮取有力,按下是空”,濡脉就是已经伤到了里,如果疾病分表和里的话,那么这个病等于伤到了里,内层已经出现了空虚的状态。脉象稍浮紧,证明表寒还没有去掉。
接下来我的处方中的症状描述是:近三天来寒热错杂、曾输液等西医治疗后疗效不佳、现内湿、体虚、纳差。体内有湿,况且体虚,纳差就是吃饭也不好。现在患者是一个表里同病的阶段,表也有病、里也有病。不仅影响到了呼吸系统,还影响到了消化系统,并且已经到达了泌尿系统的感染。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不能够力挽狂澜把它收拾住的话,很有可能马上就会引发到肾上的问题,变成一个急性的肾炎,或等等都有可能。
所以这个时候,各位,大家看到我方子的时候会看到:我还专门在两味药上盖章,第一味药叫柴胡,第二味药叫葛根,柴胡用了30克,葛根用了50克。那么换句话说这两味药的用量远远超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的标准用量。在我看来,这是必须要力挽狂澜的!如果说这两个量也挽救不了的话,祁老师可能真的就没招了啊!我可能就只能是让她另请高明,水平有限!
患者本身的病机应该是用“葛根汤”的,但经历了大概三四天的一些失治或误治之后。她的病情已经由表入里,单纯的葛根汤肯定不管用了。于是我想来想去,用了一个“柴葛解肌汤”。“柴葛解肌汤”来自于明代名医陶华的《伤寒六书》,但原方并不是这样,我只是用了原方当中的四味药,就是前四味——柴胡、黄芩、葛根和生石膏。这四味药是“柴葛解肌汤”其中的四味药,但是在用量上,我和书中的原方出现了天壤之别,因为在我看来原方的用量根本达不到我的预期效果,于是我将柴胡用了30克,葛根用了50克,因为这个时候患者既然外还有表寒,要用到葛根50克把这个表寒彻底给拿下,不然的话,表寒拿不下,里证我怎么能往外透发?所以说我用了50克葛根,其实当时我甚至还想用80克到100克,但是我看到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心想50克应该就差不多了。
究竟我们在实际诊疗中该如何去掌握一个药的药量,在于是一个大夫不断地走向临床,你不断在去看病的过程当中,在不断地去摸脉的过程当中,逐渐的多去体会。很多时候为什么这个人你用30克,那个人50克呀?因为他(她)的脉象带给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她)的脉象上告诉你,他(她)需要50克,他(她)的脉象告诉你他(她)需要100克,真的是这样的。另外也在于医生的魄力,我们说医生需要做到胆大心细,你是否能够做到在一个关键的时刻,敢于去冒一些风险,承担生命的责任。
其实说到这点你就会发现,在某一味药上重新再盖章的方子,遇到这样的大夫我们应该表示珍惜。因当今中国社会当中,医患关系本身就很矛盾、很紧张。这个时候呢,一个医生完全可以做到为了自保我不给你看病,对吧?大不了这个病我不治呗!我不愿意去冒这个险,我不治也不犯法对吧?当你在某一些药品上再二次盖章、再次签字的时候,证明你是对这两味药负责任的。我们说一个医生应该具有一定的情怀,但在情怀背后你需要自己的胆量。究竟你该用大量?究竟你敢不敢用?甚至有些大夫经常用些“毒”药,比如附子80克,盖个章,这样的大夫应该值得我们好好珍惜。
另外,柴胡本身具有退烧的功效,柴胡也是和解少阳的。柴胡和黄芩是小柴胡汤的一个主药。然后葛根用了50克来解肌,生石膏30克(先煎)是退烧的。我们说生石膏具有非常好的退烧效果,但是为什么用30克?其实,当时我想用50克,但是我考虑到第一,患者是一个姑娘家;第二,她现在出现了体虚之相,因为已经伤及到了中焦脾胃。生石膏毕竟性属寒凉,如果用到50克的话,是不是会伤及到她的脾胃?所以后来我慎之又慎,改成了30克。
患者现在寒热往来,内里有热又有虚,所以我用了青蒿,它具有退虚热、甚至退骨蒸的作用,是清代名医叶天士非常推崇的一味药。有些人发烧的时候会觉得骨头都是发热的,这时候就适合用青蒿。
然后我用了藿香和佩兰,因为她内里有湿,我必须要帮她化湿。霍香和佩兰不仅可以化湿、又有发表的作用。患者现在脾虚,所以她才有湿,有湿之外她还有表症,我认为用藿香和佩兰最为合适,第一用来化湿、第二用来发表。况且藿香和佩兰的这两味药非常温和,所以说用霍香佩兰稍稍中和一下。
接下来的杏仁、生薏仁和冬瓜子,其实是效仿“三仁汤”,我们大家都知道“三仁汤”是杏仁、薏仁、白寇仁,但是白寇仁性太温了,于是我把白寇仁换成了冬瓜子,目的是宣畅气机、清利湿热。
虽然她是一个感冒发烧的症状,但是她毕竟体虚,所以我几乎毫无悬念地必须用上20克党参,因为如果不用党参的话我怕根本镇不住中土。脾胃是中土,如果你不能够靠很大的力量把中土先给坐定,在我看来有可能这个病好不了。因为人一身的正气去驱散外邪,靠的还是中焦脾胃,所以说我当时就毫不犹豫地加上了20克党参。
地骨皮和青蒿,这两个药可以放在一起讲,因为它俩统统是退虚热的。
以上所有的配伍,第一是和解少阳,第二在解肌,第三在退热,接下来是在化湿,还有强健脾胃。我还考虑到,虽然我用了50克的葛根,但是如果她上下的气机不能够很好的通顺,这个热可能会发散不出去。于是我用了枳壳15克、桔梗10克。枳壳的药性是往下走,桔梗的药性是往上走,一上一下,目的是为了打通中焦的气机。
最后一味药是用的甘草,起调和诸药的作用。
其实我本来想着十五味药应该就结束了,但隐约觉得好像少一味什么药似的,想来想去,还是用个荆芥吧,算是我当时的一个灵感迸发。因为荆芥本身具有发散风寒的作用,况且荆芥和黄芩相配,本身还是北京名医施今墨老先生的《施今墨药对》当中的一个经典的药,他认为是外可以驱散风寒、内可以清理肺热。所以说我就加上了一个荆芥。
总之你会发现,这个方子取胜,在我看来,我们大家去开方子的时候,应该尽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尽可能做到赋予情怀。
这个方子当时开完之后,我写了四副药,也是我觉得应该可以的,但是每个大夫你不能做好一个充分的百分之百的保障。因为每个人都有个体差异,我不能保证她四副药一定就会好,对不对?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的。因为我当时整个理、法、方、药各个方面,考虑得应该是比较比较的详细了。所以我总是告诉大家,医生贵的是哪儿?医生贵的真的是自己的思维。医生应该被人尊重的价值,就是你自己的三根手指头所对病人进行的判断,以及你所开出来这个方子。医生贵的不是药,医生贵的是他的思想。
有时候我讲课也讲到,咱们看到一个好的方子应该会拍案叫绝,有这种感觉因为觉得这个方子开得很好。而有些方子你一看,思路混乱,不知道这个方子究竟是干什么的?
生活的际遇中,我们会遇到不同的大夫,也会遇到不同的一些方子,大家通过我今天晚上的讲解之后,你未必能够完全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是如何来进行遣方用药的,但至少来说给各位一个思路——那就是我们逐渐的要去研读这些真实的案例,至少来说,这个案例是百分之百原汁原味的真实案例,是活生生地发生在我们眼前的,我们该怎么去治?
最后我想告诉大家,其实学中医是很有前途的,学中医也是很美好的!一定要努力挺起中医的脊梁!当中医和西医PK的时候,你应该拍着你的胸膛说:“你西医输液一直输不好的一个感冒,我中医有信心就能给你拿下!”很多时候,不要说中医不行,而是自己学艺不精。好了,我们的讲解就到这儿吧。
(本医案文字由学生班黎明、郭晓红、刘书娟、云隐根据讲课录音听打整理而成,特此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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