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舌下肿块病人，老中医分享治疗肿瘤的辨证思路

肿瘤是指机体在各种致瘤因子作用下，局部组织细胞增生所形成的新生物，因为这种新生物多呈占位性块状突起，也称赘生物。

【诊疗经过】

何某，男，24岁，常德人，2010年就诊。患者舌下生一肿块，如拇指大小，时时疼痛，导致舌体伸缩困难，造成语音轻度障碍，即轻度舌窘语涩。口中有明显苦味、异味，张口困难，两个月间肿块迅速长大。舌边紫，舌苔黄滑，脉弦滑。数次到医院诊查确诊为良性肿块，但必须手术切除。由于肿块在舌下，病人及病家都不愿做手术，于是到长沙来就诊。

这是什么病呢?舌苔黄滑是痰热，舌边紫是瘀，这就是我刚才讲的痰瘀合阻而形成的肿块。用什么方呢?用的是芩连芥贝二陈汤，即芥贝二陈汤基础上加黄芩、黄连。另外还加了五味药，炮甲、乳香、没药、三棱、莪术。芩连芥贝二陈汤是针对痰热的，针对痰瘀合阻就必须用消瘀的药，所以加了炮甲、乳香、没药、三棱、莪术这五味散瘀消肿的药。这和我前面讲的一个病案就有区别了，这个病证更复杂，是痰瘀夹热。半月之后肿块明显消减，1月之后肿块全无，2个月后病人就痊愈停药了。

【简要阐述】

（1）舌下肿块称之为“痰包”《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说：“痰包每在舌下生，结肿绵软似苑驰形，痛胀舌下妨食语，火稽痰涎流注成。”鲍鲍即葫芦瓢，古人将葫芦壳切成两半用来滔水。这段话的意思是痰包的形状像葫芦瓢，按之绵软，是由火热和痰涎流注到舌下积聚而成的。可见古人早就见过这个病，并且很好地总结了它的特点。所以我们的古人很了不起，我一再强调要读古人的书，他们早就治过这些病，我们一看书就知道了，这是什么病，该怎么治。

（2）中医治肿瘤要四辨西医治肿瘤主要辨清良性与恶性，而中医治肿瘤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都要四辨，哪四辨呢？

一辨痰瘀。因为无论什么肿块都是由两个东西结聚形成的，一个痰、一个瘀。至于痰瘀又是怎么形成的?它无非是这么几个方面的因素：人的体质因素、寒热湿火等六淫因素以及情志因素等。而真正的病理因素就是痰和瘀，临床的肿瘤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的都是由痰瘀所形成。痰瘀合阻要么以痰为主，要么以瘀为主。以痰为主的不能忽视瘀，以瘀为主的又不能忽视痰，因为肿块无非就是这两个因素，它不可能是单一的因素。以痰为主的有痰饮的特点，多痰涎，舌苔滑腻，脉滑。以瘀为主的有瘀血的特点，局部色紫黯，如口唇、爪甲青紫。

二辨寒热。肿瘤有寒证有热证，《灵枢·百病始生》说：“寒气、汁沫与血相搏，则并合凝聚不得散，而积成矣。”“寒气”即寒，“汁沫”即痰饮，“血”即瘀血，这三者相搏聚、并合在一起，然后一凝聚，如同冰块一般积在一起不能消散就形成了积块。但是病久以后往往可以从热化，所以临床很多肿瘤病变是热证而不是寒证。这个热是从哪里来的呢？从热化而来。因人的体质、外界气候等因素，痰瘀郁久可以化热。所以临床治疗肿瘤要辨寒热。比如近几年来我治疗了大量的癌症，其中肺癌、胆囊癌、胰腺癌、鼻咽癌、膀胱癌，大部分都是热证。

三辨部位。肿瘤可以长在人体全身各处，从头至脚都可以长。前天就有个女病人，她的肿块长在足心，整个下肢疼痛。不能活动。西医建议她从膝盖以下截肢，她不能接受就到我这里来了，我首先给她止痛再说，能不能拿下来目前还不知道。我们治疗肿块要辨部位，因为中医要辨阴阳。在表的为阳，在里的为阴，在上的为阳，在下的为阴，发热化脓红肿的为阳，在深层不发热不化脓的为阴，这是一般而言。在体表的还要分上下前后，在内脏的也要分清具体部位。现在肺癌发病最多，还有肝癌、胰腺癌、胆囊癌、胃癌、肠癌、乳腺癌、膀胱癌、脑癌、淋巴癌、胸膜癌、皮肤癌、骨癌等，尚未见到心脏、脾脏的癌症。所以癌症全身可以遍发，我们一定要分清部位。在肺的就要清肺，在肝的就要治肝。在肺的主症有咳嗽、气喘、胸闷、胸痛，甚至略血；在肝的有腹胀、腹水、胁下痛、肝脾肿大、面色发黑；在子宫的有崩漏下血、腹痛、黄带、白带五色带下；在鼻咽的有呼吸困难、鼻血、咽喉痛；在胸膜的最容易胸腔积液。西医分部位分得更清楚，而我们分部位不是为了做手术，是为了分经治病，根据五脏系统、表里所属、经脉所属来治疗。

四辨虚实。癌症有虚证有实证。《灵枢·口问》说：“邪之所在，皆为不足。”《素问·评热病论》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后一句大家都知道，意思是邪气之所以伤人是因为人体正气虚弱。“邪之所在，皆为不足，”意思是说：凡是邪气所在的地方都是正气虚弱的地方。这话说得很准确，邪气之所以能在这地方捣乱，一定是此处正气虚弱，否则正气早把它赶走了。

肿瘤病不管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一般初期实证居多，在肿瘤的发展阶段，还是实证偏多，治疗的重点是消肿块、消实积。但肿块日久，特别是癌症在放化疗之后，多为虚证。当然，我们也不是按照这个步骤、时间来区分它的虚实。中医的临床是唯物的，是以病人的实际情况作为分析判断的依据，以病人的症状特点和临床表现作为依据，这一点千万不要忘记馨如一个老年病人，年纪大了，又得了肿瘤，我就要搞清虚实，越是年纪大越容易正气虚。譬如病人做放疗、化疗之后肿块还没完全消，但是出现疲乏、气短、全身无力、食少、面色淡黄、舌淡、脉细，你还给他消肿块行不行？西医还给他做放疗、化疗行不行？当然不行，这是虚证。你就不能用仙方活命饮，不能用犀黄丸，不能用三棱、莪术这样的药，只能顾护正气。我在后面会要讲一个病例，科威特的肿块病人，他开始来的时候站都站不起，饭也不能吃，怎么办？先用香贝养荣汤改善一般情况之后再消肿块。现在临床上有大量肿瘤病人，都是需要辨虚实的。经常有用担架抬来的病人，奄奄一息，难道还给他消肿块吗?当然要先救人。

因此，我总结治疗肿瘤病必须要明辨四点：一辨痰瘀，二辨寒热，三辨部位，四辨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