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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欧阳修诗词中追寻消逝的“颍州西湖”

 江山携手 2017-03-17

去欧阳修诗词中追寻消逝的“颍州西湖”《采桑子·群芳过后西湖好》

欧阳修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蒙蒙。垂柳阑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这首《采桑子》,是欧阳修描写颍州西湖美景的十首同名词作之一。同其他九首词一样,第一句都嵌有“西湖好”三字。词写得十分恬静、澄澈,富有情韵,宛如一幅淡雅的山水画,读后让人不禁对颍州西湖心生神往。

去欧阳修诗词中追寻消逝的“颍州西湖”颍州,就是今天安徽省的阜阳市。颖州西湖,又称汝阴西湖,原址位于颍州城的西郊。唐宋时期的颍州西湖面积多达30平方公里,水面空阔,广袤相济,岸边遍生绿树,湖上泛起菱荷,环湖四周则错落分布着寺宇、楼台、亭榭、画舫……游人如织,盛极一时,与杭州西湖、扬州瘦西湖、惠州西湖并称为当世四大名湖。当时的文坛名家如许浑、晏殊、欧阳修、王安石、苏轼、苏辙、吕公著等,对颖州西湖多有吟咏赞美之作,其中又尤以欧阳修最为突出。欧阳修一生中曾经八次造访颍州,最后终老颍州,对颍州西湖的美景喜爱至极,前后共写下了47首与颍州西湖有关的诗词,堪称中国古代文人中咏赞颍州西湖的冠军。

北宋仁宗庆历五年(1045年),欧阳修第一次途经颍州,初游颖州西湖,即被西湖的美景深深打动,写下了《初至颍州西湖》一诗:

平湖十顷碧琉璃,四面清荫乍合时;

柳絮已将春去远,海棠应恨我来迟。

啼禽似与游人语,明月闲撑野艇随;

每到最佳堪乐处,却思君共把芳厄。

“柳絮已将春去远,海棠应恨我来迟”,诗人觉得自己与颖州西湖简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颖州西湖的倩影从此深驻诗人心间,他也时时期待着与之重逢。

去欧阳修诗词中追寻消逝的“颍州西湖”四年后的皇祐元年(1049年)春,仁宗皇帝批准了欧阳修的奏请,将他从扬州调任颍州为知州。终于重睹颖州西湖的芳颜,诗人不禁心花怒放,整日游赏其中,饮宴会友,赋诗著文,有时甚至连处理公务亦在湖上。在诗人看来,相比颖州西湖的美景,同样秀丽如画的扬州似乎都要逊一筹了。

《西湖戏作示同游者》

菡萏香清画舸浮,使君不复忆扬州。

都将二十四桥月,换得西湖十顷秋。

这期间,他还写下了《三桥诗》等不少咏赞西湖边相关景物风貌的诗作:

《宜远》

朱栏明绿水,古柳照斜阳。

何处偏宜望,清涟对女郎。

《飞盖》

鸣驺入远树,飞盖渡长桥。

水阔鹭双起,波明鱼自跳。

《望佳》

轻舟转孤屿,幽蒲漾平波。

回看望佳处,归路逐鱼歌。

欧阳修这次在颍州一共待了一年零四个多月,而后二十余年,他仕宦飘零于京洛楚淮之间,其间虽然也曾多次有机会回到颍州,有时时间还较长,但总有诸多杂事缠身,无法与颍州西湖朝夕亲近,所以对颍州及颍州西湖的思念之情与日俱增。

去欧阳修诗词中追寻消逝的“颍州西湖”宋神宗熙宁四年(1071年),64岁的欧阳修在多次上表恳求后,终于以太子少师、观文殿学士致仕。令人意外的是,他没有回老家江西庐陵,而是率全家老幼一路风尘仆仆最后一次来到颍州——诗人决心定居于此,终老于斯,永伴心爱的西湖。他在颍州西湖的一块绿洲上建房居住了下来,并将自己的居所命名为“六一堂”,自号“六一居士”。翌年春,与欧阳修同朝为官的莫逆之交,时年77岁的赵概从河南来颍州西湖看望他,诗人十分高兴,特意腾出居室西堂接待老友,题名为“会老堂”。他、赵概、吕公著三个老友乘船畅游西湖、饮酒赋诗,欢聚了一个多月。欧阳修还为此作了一首《会老堂致语》,其中的“金马玉堂三学士,清风明月两贤人”两佳句流传千古。总之,在颍州西湖,诗人度过了他一生中最后也是最为快乐充实的一年,期间他写下了大量歌咏颍州和颍州西湖风光的诗词作品,包括本文开头提到的著名的《采桑子》词十首,以及《初夏西湖》等诗。

《初夏西湖》

积雨新晴涨碧溪,偶寻行处独依依。

绿阴黄鸟春归後,红花青苔人迹稀。

萍匝汀洲鱼自跃,日长栏槛燕交飞。

林僧不用相迎送,吾欲台头坐钓矶。

去欧阳修诗词中追寻消逝的“颍州西湖”熙宁五年(1072年)夏,一代文宗欧阳修遽然病逝于颍州西湖之畔,实现了他终老颍州的夙愿。斯人虽逝,但因为他的那些秀丽诗篇,他的名字从此永远与颍州西湖连在了一起。

沧海桑田,在欧阳修逝去九百多年后,由于黄河泛滥,颍州西湖被泥沙填平,昔日的美景如今已经不复存在,我们只能从欧阳修的诗词中,去多少追寻和摹想它曾经有过的绝代芳华。

附:欧阳修《采桑子》其余九首

其一

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

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其二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

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其三

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蝶乱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

兰桡画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间,水阔风高扬管弦。

其五

何人解赏西湖好,佳景无时。飞盖相追。贪向花间醉玉卮。

谁知闲凭阑干处,芳草斜晖。水远烟微。一点沧洲白鹭飞。

其六

清明上巳西湖好,满目繁华。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钿车。

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路转堤斜。直到城头总是花。

其七

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

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其八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

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其九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苹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

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

其十

平生为爱西湖好,来拥朱轮。富贵浮云。俯仰流年二十春。

归来恰似辽东鹤,城郭人民。触目皆新。谁识当年旧主人。

去欧阳修诗词中追寻消逝的“颍州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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