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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开封书店街:以此为名,天下仅有(上)

 真友书屋 2017-03-29


书店街入口



历史沿革介绍


著名的《清明上河图》中就有书坊,以至于故宫每次展这件珍宝之时,我都会仔细盯着此图上的这间书坊,那种亲切之感,非此道之中确实不能体会得到。这幅绘画作品当然不是为了描绘北宋的书店形象,其所包涵的丰富内容成为了后世专家们研究不断的话题。而开封当地当然也会借势而为。我到达开封后,开封图书馆的两位张老师介绍我寻访之时,走进古城墙不远,就被街上的行人堵得水泄不通,张家路告诉我,前方正是“清明上河园”,而此园乃是近年的新造景点,其建造手段就是按照《清明上河图》而来者。


前后一样


闻其所言,我突然来了兴致,马上请教他,里面是否建造出了那个著名的书铺,张老师遗憾地说,别看自己生活在开封,但因为更多的精力用在探访真的历史遗迹方面,这样的人造景点他还真没进去看过。闻此所言,我顿时没了兴趣。开封一地文化底蕴深厚,虽然经过了黄河的几次淹没,但毕竟还有不少的遗迹在,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寻访自己计划中的目标吧。


步行街


藏书繁荣的前提首先当然是刻书,而北宋时期东京汴梁已然成为了那个时代的刻书中心之一,然宋叶梦得在《石林燕语》中的一段话,被后世的相关文献引用了无数回。虽然如此,我在这里还是需要抄录如下:


今天下印书,以杭州为上,蜀本次之,福建最下。京师比岁印板,殆不减杭州,但纸不佳;蜀与福建多以柔木制之,取其易成而速售,故不能工;福建本几偏天下,正以其易成故也。


叶梦得在这里列出了北宋末、南宋初时期著名的三处刻书中心,他认为这三处中,杭州所刻之书质量最高,其次是四川,最差的是福建。接下来他又提到了京师,也就是当时的开封。由“京师”二字可知,叶梦得说这段话的时候仍是北宋,因为他这段话中讲到了杭州,由此说明,杭州还没有成为南宋的首都临安。


老建筑,新涂料


而叶梦得说开封所刻的书版质量不比杭州差,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说“汴梁为上”呢?叶梦得给出的解释是:虽然汴梁刻版水平不比杭州差,但唯一的缺憾是刷书所用的纸张比不上杭州。而后他又解释了:为什么四川和福建刻本比不上杭州与汴梁?叶认为,这两个地方刻版所用的木材太过柔软,柔软之木虽刊刻容易、成书也快,但是难以雕造出精美的版面。俗话说“细节决定成败”,看来这句话也可以用在古代的刻书史上,可惜北宋汴梁刻本至今一部也没有留下来,我辈已无法目睹汴梁刻本的精彩。


可惜不是书店


汴梁能够刻出这么好的书,当然跟朝廷的重视有很大的关系,更为重要者,这跟皇帝的思想与艺术水准颇成正比,《宋人轶事汇编》中有这样一段话:


杨大年,因奏对,偶及《比红儿诗》,大年不能对,甚以为恨。访《比红儿诗》,终不可得。忽一日鬻书者至,有小编,视之乃《比红儿诗》也。自此,士大夫始传之。


这里所说的杨大年,就是著名的诗人杨亿。在真宗一朝,他曾两任秘书监,更为重要者,他还跟王钦若共同编了著名的类书《册府元龟》。按说他也是位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但即使如此,竟然被皇帝偶然问到的一句诗给难住了。这么博学的人物,竟然对不上一句诗,这当然令杨亿大为尴尬,他一定要找到皇帝所说之诗的出处,而且他竟然真就在一个书摊上看到了这句诗。这个故事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皇帝的博学,二是那个时代书商刻书的广泛。这也就间接地点明了,北宋时期的皇城刻书业是何等的发达。


跟书有关的业态


张秀民的《中国印刷史》中在谈到宋代刻书时称:“刻书印卖有利可图,故开封、临安……成都、眉山,纷纷设立书坊,所谓‘细民亦皆转向模锓,以取衣食’。至于私家宅塾以及寺庙莫不有刻,故宋代官私刻书最盛,为雕版印刷史上的黄金时代。”张秀民说,在宋代无论是官刻还是私刻都很发达,所以他将这个时代称为“雕版印刷史上的黄金时代”。但是,私刻的大量产生也会泄露国家机密,因为那时候的书坊常常会刊刻朝中之事,但有些事情并不宜让外人得知,以至于皇帝下令,禁止民间私自刻版。宋康定元年五月二日,仁宗下诏称:“访闻在京无图之辈书肆之家,多将诸色人所讲边机文字镂版鬻卖,流布于外。委开封府密切根捉,许人陈告,勘鞫闻奏。”(《宋会要辑稿·刑法》)


看到了第一家书店


可惜都是教材


显然皇帝的这个禁书令没有起到作用,后来的汴梁依然私刻风行,当时的大文豪欧阳修在至和二年给皇帝上了《论雕印文字札子》:“臣伏见朝廷累有指挥禁止雕印文字,非不严切,而近日雕版尤多,盖为不曾条约书铺贩卖之人。臣窃见京城近有雕印文集二十卷,名曰《宋文》者,多是议论时政之言。……臣今欲乞明降指挥下开封府,访求板本焚毁,及止绝书铺,今后如有不经官司详定,妄行雕印文集,并不得货卖。”


座椅也制作成了书状


像欧阳修这样的著名文人,都主动要求提出焚毁书籍,其理由是这些刻版之书很多都是议论时政,可见出版业不进行系统的管理,会产生怎样的负面效应。显然,欧阳修要求焚毁者乃是私刻,而官刻的情况却大不相同。靖康元年,金人打到了汴梁,赵明诚与李清照夫妇闻听此事后,准备带着他们的藏品南逃,李清照在《金石录》后序中写道:“至靖康丙午年,候守淄州,闻金人犯京师,四顾茫然;盈箱溢箧,且恋恋,且怅怅,知其必不为己物矣!”


有些历史


只有爱好收藏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难以割舍的情怀,但是李清照带不走那么多的藏品,于是她进行了精心挑选:“先去书之重大印本者,又去画之多幅者,又去古器之无款识者,后又去书之监本者。”李清照在挑选藏书的时候,先去除大部头的书,然而去除掉有重要的画作,接着再挑出去一些没有铭文的古器物,直到最后她再选择去除掉一些监本书。由这个挑选顺序可以看出,李清照认为,监本书要比以上的那些更为重要。


招幌上的“书”字


北宋国子监所刻之书为什么这么重要呢?当然这跟皇帝的重视有很大关系。当时的监本不但质量好,价钱还便宜,因为按照皇帝的要求,国子监所售之书,只收工本费,不可以营利,宋真宗明确地说:“此固非为利,正欲文籍流布耳。”(毕沅《续资治通鉴》卷三十三)


新华书店


到了宋哲宗元祐初年,国子监所印之书还是偷偷涨价了,陈师道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向皇帝提了出来:“伏见国子监所卖书,向用越纸而价小,今用襄纸而价高。纸既不迨,而价增于旧,甚非圣朝章明古训以教后学之意。臣愚欲乞计工纸之费以为之价,务广其传,不亦求利,亦圣教之一助……诸州学所买监书系用官钱买充官物,价之高下,何所损益。而外学常苦无钱,而书价贵,以是在所不能有国子之书,而学者闻见亦寡,今乞止计工纸,别为之价,所冀学者益广见闻以称朝廷教养之意。”(《论国子卖书状》)


陈师道说,而今国子监所卖之书,价格越来越贵,这有悖皇帝不求营利的初衷,他希望回到只收工本费的初始要求上来,而皇帝同意了他的这个建议。


地上的广告


北宋的朝廷不但是印书,皇帝对各级官员还有着大量的赐书之举,宋罗浚在《宝庆四明志》卷二中列举了赐书的数量:


经一百一十五部计五百八十一册

史七十九部一千三百四十二册

子一十五部四十五册

文集一百七十一部计一千二百五十册

杂文九十五部计七百二十八册

御书临帖五册

宸翰诏书一轴

右皇子魏王判州,藏书四千九十二册,一十五轴,淳熙七年有旨就赐明州,于是守臣范成大奉藏于九经堂之西偏,继又恐典司弗虔,乃奉藏于御书阁,列为十厨。嘉定十七年校官臣徐介点检,略有散失,其所存者如此。


对于这样大量的赐书,曹之先生在其专著《中国印刷术的起源》中:结出了三点:


和前代赐书相比,宋代赐书有三大特点:


(一)范围广。前代赐书多面向个人,而宋代赐书扩而大之,延及诸路、州、县、孔庙、学校等。


(二)数量多。宋代全国有200余州,若以明州赐书之例推而广之,全国各州则其有赐书14万多种、100万册左右,如果再加上其它单位所得赐书,其数量之大,更是可想而知了。


(三)赐书内容以《九经》为主,《九经》是封建统治者的治国之宝,宋代皇帝动辄赐以《九经》,其赐书目的昭然若揭。为什么宋代赐书会有如此巨大的发展呢?除了宋代重视文治之外,也与唐代雕版印刷的发明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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