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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引发了音乐史上著名骚乱的首演,牵出与香奈儿的秘密情事

 晓芜书屋1982M 2017-04-23

现代音乐的开山之作《春之祭》

其百年前的首演却引发了一场灾难性的骚乱

却同时也吸引了时尚女王的目光


1913年5月29日,星期四晚8点45分,一场在巴黎香榭丽舍剧院的首演引发了音乐史上有名的骚动。这天晚上的剧院里充斥着各种喧闹声,口哨谩骂不绝于耳,在观众席里更是有人大打出手,甚至惊动了宪兵从大街上冲进来维持秩序。


纽约时报在九日后报导了这场骚乱


引发这场“灾难”的,就是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剧《春之祭》的首演。 


整个舞蹈滑稽可笑,音乐纯粹就是刺耳的噪音。但还是有些新鲜的东西,甚至还有点儿天才。但放到一起就是疯子的作品。

——贾科莫·普契尼


关于首演当晚的骚乱景象,虽然几乎所有的西方音乐史里都不惜笔墨,但也无法全景重现。斯特拉文斯基曾回忆说:“《春之祭》的首演发生了一场风波,想必人尽皆知。说来也奇怪,我自己对此毫无心理准备。音乐家与乐队排练时没有过这种表示,舞台装置也不像是会导致骚乱的样子……”



2013年5月29日,距《春之祭》首演整整一百年。“指挥沙皇”捷杰耶夫带领马林斯基交响乐团,在巴黎香榭丽舍剧院再度奏响该作。


当幕布拉开,一群扎着长辫的俄罗斯少女拧着内八字腿上蹿下跳时,人群就开始骚动了。这种直面人类原始动物性生命能量的舞台作品在一百多年前显得相当离经叛道,视听感受更是前卫大胆,乐器的嘶叫、和声的犀利、舞蹈的怪异张力以及令人崩溃的节奏将巴黎人的情绪煽动起来。首演当晚,少数的欣赏派和大多数的反感派当场冲突,最终由口角演变为冲撞,进而发展为骚动。



在这场骚乱中,有一个女人倒是看得饶有兴致。演出结束后她到后台,却被暴怒的作曲家挡在了门外。七年后,因俄国革命而流亡的斯特拉文斯基与之在巴黎与之重逢。彼时,她已经搬进康朋街31号,建设起了她日后的时尚帝国。


《春之祭》首演的余音依旧缭绕在她的耳畔,出于对这位生活窘困的俄罗斯音乐家才华的欣赏,她便邀请其客居在她位于巴黎郊区加尔舍的别墅,成为了这位作曲家的赞助人。这个女人便是可可·香奈儿( 关于斯特拉文斯基和香奈儿的更多轶事,有兴趣的小伙伴可参看电影《香奈儿的秘密情史》

香奈儿与斯特拉文斯基(左五)等


八卦之余,让我们回到作品本身。当人们看见“春天”的字样时,或许会期待乐如其名优美宜人。通常和春天有关的音乐都仿佛洋溢着大自然的鸟语花香。然而,这部《春之祭》却和一般而言的春天毫无关系。斯特拉文斯基本人说他的音乐试图描绘“春天的蓬勃力量,大自然新生的极度高潮”。他所定义的春天的概念是全新的——诡谲的、冰冷的,后达尔文时代疯狂无序增长的春天。



《春之祭》由两部分组成,分别代表白天和黑夜、男性和女性、以及准备和祭献。这部作品的副标题是“俄罗斯异教徒的图像”,描绘了远古蛮荒时期的一种崇拜仪式:年老的智者们围成一个圆圈席地而坐,眼看着一名少女跳舞至死,把她作为告慰春神的奉献。既有原始人对大地的顶礼膜拜忘情舞蹈,有对大地回春、生命繁衍的陶醉与狂 喜,更有向春之神献礼的人祭。



无论是音乐还是舞蹈,都将原始崇拜感召下迷狂的精神状态表现出来,其风格不仅粗犷,更是粗野、凶猛而粗暴。这种源自于原始人类的野蛮与直率,完全就是对十九世纪欧洲文化传统的挑衅,因此当时被批评为“亵渎了优雅”。


瓦伦丁·胡戈的《春之祭》“祭祀舞蹈”素描,绘于1913年该剧原版的排练期间。其舞蹈设计、服装和舞台布景被认为与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一样震撼。


在《春之祭》中我不受任何一种体系的指导。我只借助于我的耳朵。我听,并且只写我所听到的。我是《春之祭》从中穿流而过的容器。


我诞生在因果关系和决定论的时代里,可是活到了概率论和偶然性的时代。我诞生在一个慷慨地用教条式的概念解释自我的世界里,可是在经历了一些学说的更替之后,我活到了一个几乎完全用心理分析概念解释问题的世界。我是受着‘枪由于扣动扳机而射击’这样简单道理教育长大的,如今我不得不认识到在现实生活中的每一个简单事实是由过去积累起来的能力的整个宇宙所决定的。

——斯特拉文斯基


伯恩斯坦排练《春之祭》,间插访谈


斯特拉文斯基(ИгорьФёдорович Стравинский,1882-1971)是美籍俄国作曲家、指挥家和钢琴家,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作曲家、西方现代主义音乐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革新过三个不同的音乐流派:原始主义、新古典主义以及序列主义,被誉为“音乐界的毕加索”


 


说到“音乐界的毕加索”,斯特拉文斯基还真与这位同时期的现代派画家有着不解之缘。其风格转换的情况与毕加索有着有趣的平行对应,他们的创作生涯也反映了20世纪上半叶艺术流派的转变。上世纪二十年代,他们一同在花都巴黎各自施展才华,声誉鹊起。因有着相同的艺术见解和探索求新的追求,他俩彼此惺惺相惜,非但是艺术上的知音,更是精神上的挚友。

 

科克托、毕加索、斯特拉文斯基、奥尔加·毕加索在简-雷斯-平斯,1925年


二人当时都是新古典主义运动的倡导者。被认为是第一部新古典主义作品的舞剧《普尔钦奈拉》,它的舞台布景和服装设计都出自毕加索之手,而在斯特拉文斯基工作室的墙上也长期悬挂着毕加索送给他的肖像。

 

毕加索为斯特拉文斯基所绘画像


斯特拉文斯基是个具有强烈时代意识的人。米兰·昆德拉的《纪念斯特拉文斯基即席之作》一文中,评价他有“拥抱音乐史全部时代的意愿”


1960年斯特拉文斯基和CBS哥伦比亚交响乐团合作,并由他亲自指挥的一个版本。以下为音频。


Recorded Commentary by Igor Stravinsky Igor Stravinsky;The Columbia Symphony Orchestra - Stravinsky: The Rite of Spring

The Rite of Spring: Pt. 1 Igor Stravinsky;The Columbia Symphony Orchestra - Stravinsky: The Rite of Spring The Rite of Spring: Pt. 2 Igor Stravinsky;The Columbia Symphony Orchestra - Stravinsky: The Rite of Spring


对于一生中面对的时代变迁,斯特拉文斯基极为敏感,其多变的音乐风格有多少是由内心对时代与世界的反映所决定的。他的创作道路显示出表层上的冒险与实际上的妥协。他说“我在我诞生的这个世界上站住了脚”,但他站立的地点不断更移与晃动,多变与不定型使他声誉日隆,使追随他的评价者难以下手。

 


《春之祭》被英国古典音乐杂志《Classical CD Magazine》列为对西方音乐历史影响最大的50部作品之首。一般而言,成功的首演可以为一部作品带来声誉。但《春之祭》似乎恰恰相反,它的声誉一定程度上得益于首演的失败,得益于骚乱的丑闻。这一看似荒谬的现象正是那个时代的风潮使然。20世纪初,西方艺术领域正处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期,艺术与社会均需要革新与叛逆的精神。



也许在我们心底的某个角落,始终存留着先祖遗传下来的对自然和神圣的敬畏。而斯特拉文斯基用狂野的节奏和音响将之唤醒,让我们在迷醉的状态中向大地和春天顶礼膜拜。 《春之祭》之所以有着持久的艺术魅力,想来便是缘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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