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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邓狂言《红楼梦释真》与杜世杰《红楼梦原理》

 pengxq书斋 2017-04-25

【资料】邓狂言《红楼梦释真》与杜世杰《红楼梦原理》

(2012-11-21 00:20:14)

“索隐派红学”:

邓狂言《红楼梦释真》与杜世杰《红楼梦原理》

 

 

编者按:邓狂言《红楼梦释真》:“托于女娲者……为孝庄(文皇后)写照也。”邓狂言原名“邓裕厘”,在光绪二十九年的会试中因字迹潦草颠狂而被当时的主考官戏称为“狂生”,邓狂言也就索性由此改名。他终身未仕,对整个社会的痛斥心理极其强烈,因为在对《红楼梦》主题的解析中也就夹杂着浓厚的“个人恩怨”,由于这种主观心理对客观求证的严重干扰,也使得他的《红楼梦释真》后来让人很难接受。

 

(一)

邓狂言的《红楼梦释真》,是继王、沈和蔡元培之后的又一部红学索隐专著,全书四册,约二十七万字,1919年9月由上海民权出版社出版。因为没有附《红楼梦》原文,总体篇幅比蔡著《石头记索隐》及王、沈的《红楼梦索隐》要大得多,观点发挥得比较充分,引证丰富,在“索隐派红学”中有相当的代表性。

《红楼梦释真》的基本立论,与王、沈及蔡元培的观点大体相同,即认为《红楼梦》是反映种族思想的书,作者是种族家,因而书中紧要人物无不与种族有关系。比如《红楼梦》卷首有“此开卷第一回也”字样,邓狂言便发挥说:“必曰第一回者,即所谓开宗明义,即所谓此是人间第一日,当言人间第一事者也。开宗明义第一事者何事?孝也,种族也。便是宣布全书发生之源头,而因以尽其尾者也。”站在封建宗法观念的角度,把孝当作人间第一事,应属可以理解,但说种族也是人间第一事,就牵强了。何况小说的分回,主要是出于艺术结构上的需要,与人间第几事无任何关系。如邓说可通,则第二回就是人间第二事了。《红楼梦释真》的开宗明义就陷入了牵强附会的泥淖。

值得注意的是,这类牵强附会在《释真》中比比皆是。且看对贾雨村三个字的解释,“贾者,伪也,伪朝也。贾语者,伪朝之史也。村者,村俗也,言野蛮也。”蔡元培认为贾府代表伪朝,邓狂言更进一步,连贾雨村的“贾”也是伪朝的象征;而且贾雨村的“村”是村俗的意思,也就是野蛮,用以代表满清。书中提到的大荒山,是“野蛮森林部落之现象”,指吉林;无稽崖,“满洲之所自来,多不可考”的意思。甄士隐,则是“明亡而士隐”,但“隐而仍不失其为费”所以甄士隐又名甄费。甄士隐膝下无儿,“便是灭国灭种,中原无男子之义”。绛珠草,是说“朱已失色”,比喻明朝已亡,汉人失节。甄士隐一梦醒来,“只见烈日炎炎,芭蕉冉冉”,邓狂言说:“烈日炎炎,朱明也,芭蕉冉冉,青清也。”几乎无一事不和明清之际的民族纠葛有关系。第四十九回的回目是“琉璃世界白雪红梅”邓狂言说这是象征“明代之江山已为长白山之种族所有”,并发挥道:“朔风凛冽,大雪霏霏,几不知天地间尚有何物。足以放其异彩,而著花以留天地来复之心者,其惟梅乎?梅而色之以红,朱明之义也。”甚至后四十回里提到散花菩萨,原是散花寺的尼姑胡诌的,邓氏也认为是“暗讥天女”,因为《东华录》记满清发祥地曾有天女的传说。这比蔡元培和王、沈的想像力更丰富,因而在索隐的道路上走得更远,虽然他们的基本观点趋于相同。《红楼梦释真》里经常提到王、沈的索隐,大都表示赞许,只是感到王、沈发掘得还不够深,未得作者最深层的“隐而又隐”的作意;而蔡元培的索隐,则“仓卒为之”,同样使《释真》的作者不尽满意。邓狂言沉痛地宣告:“瞻仰先觉,沸泣无已,后死之责,余小子其何敢让焉。”

邓狂言所以敢于这样宣告,是由于他对《红楼梦》的创作过程做了下面的假设:原本《红楼梦》的前八十回系吴梅村所作,后四十回是朱竹垞所补,吴、朱都是顺治和康熙时期的明朝遗老,有故国之思,因此原本《红楼梦》的内容是“明清兴亡史”;曹雪芹是乾、嘉时人,担心原本《红楼梦》“事实太近”、“文字多放恣”,恐“不能久存”,于是“乃呕心挖血”,加以增删,把“明清兴亡史”扩而变成“崇德、顺治、康熙、雍正、乾隆五朝史”,所以书中有“增删五次”字样。而所谓删者,是使书中的内容在表现上“隐而又隐”,种族思想并没有变;增者,则是“用双管齐下之法,书中所写之重要人物,必另取一人焉以配之”。同时为了避禁忌,又“不得不取朝臣之近似者以混之”。原本《红楼梦》,邓氏就认为有些描写已涉及明朝宫廷的事情,曹雪芹“后来居上,踵事增华”使改作“有两套本钱”,充分体现了“隐而又隐之力”。就是说,在邓狂言看来,《红楼梦》“写一人而必化身为数人以写之”。正是依据这样一种假设,《红楼梦释真》进行了前所未有的索隐扩大化。

《红楼梦释真》的作者认为,清兵南下时掠得大批汉族女子,既有南明福王宫中的宫女,又有江南一带的奇优名娼如董小宛、孔四贞、陈圆圆、刘素素等,《红楼梦》写的就是这些奇女子被掠入宫以后的情状,同时又以此来影射因各种原因降清的汉族名士。在此一层面上,所持观点略同于蔡元培,而与王梦阮、沈瓶庵完全相同。不同的是,邓狂言进一步加以扩大化,把书中人物安插在崇德、顺治、康熙、雍正、乾隆五朝历史中,为寻找“配之”、“混之”的人物,随意加以比附,常常一人三指、四指,甚至五指,变《红楼梦》为彻头彻尾的明清两朝的野史杂陈和宫闺秘事。比如贾宝玉,邓狂言认为原作者指顺治,曹雪芹在不改变指顺治的同时,又兼指乾隆。林黛玉原指秦淮名妓董小宛,王梦阮、沈瓶庵的索隐持此说最力,邓狂言则认为同时也指雍正朝的那拉后和乾隆元配孝贤皇后及朝臣方苞。薛宝钗既是顺治的继后,又是乾隆的那拉后,又是朝臣王鸿绪。史湘云指孔四贞,同时兼及苗女龙幺妹事。李纨原指康熙的母亲佟氏和朝臣李光地,曹雪芹又加上了嘉庆皇帝的生母孝仪皇后魏佳氏。晴雯和袭人所指更多。按原作,邓狂言认为晴雯指董小宛的妹妹董年,并及朝臣姜西溟,曹雪芹则进一步指乾隆时的三姑娘,乾隆下江南在济南所狎某妓,及史学家万斯同和文人方苞;袭人指顺治时的废后和朝臣高士奇,同时又指明朝的李选侍及崇祯皇后。贾母指清初下嫁的孝庄皇后,又指乾隆生母孝圣宪皇后,有时还用以“比乾隆”。凤姐指黄亮功的孀妻刘三秀,即后来的豫王妃,也包括豫王夫妇和福康安母子,朝臣方面则指徐乾学,如此等等。至于这样一一指称的道理安在?除了前面所说的对《红楼梦》的创作过程邓氏有自己的总体假设,对书中的情节和人物也有他的独特看法。(1)

1972年在台中市印行的杜世杰的《红楼梦原理》,一部索隐派著作,全书分“总论”与“各论”两部分,“总论”七篇,三十三章;“各论”十四篇,五十章,共二十一篇,八十三章,三十多万字,是自索隐派问世以来篇幅最大、最具系统的一部红学论著。杜氏在《红楼梦原理》“例言”中称,该书系在其所著《红楼梦悲金悼玉考实》一书的基础上删改而成。

1971年,台湾出版了杜世杰的红学专著《红楼梦悲金悼玉实考》(《红楼梦原理》),整部书最令人诧异的莫过于对《开篇:红楼梦引子》中“悲金悼玉”的解析:悲即痛恨,金是金国、金人,悲金即痛恨满人;玉是顽石、土石即故土,悼玉乃哀悼故国。听说过这般逻辑么?众所周知,悲者悲伤、悲哀,痛是伤痛、疼痛,恨有仇恨、愤恨,三者相去甚远,怎可任意置换?五金之冠被附会成金国,进而演绎为满清;石之美者反倒降格为土石,再延伸为故土、故国。

杜世杰的《红楼梦考释》(是其《红楼梦悲金悼玉实考》、《红楼梦原理》增补本),杜世杰在《红楼梦原理》中阐述的基本观点略同于蔡元培的《石头记索隐》,认为蔡氏关于“《石头记》者,清康熙朝之政治小说也,作者持民族主义甚挚,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的见解“非常正确”但不满意只着重于康熙朝的几个名士,认为蔡氏“没有发现红学真实结构,而愈走愈偏,给胡适以攻击之弱点”。对王梦阮、沈瓶庵的索隐,杜世杰同样感到不尽满意,他说:“对红学真事隐发现最多的,要算王梦阮之《石头记索隐》,但王氏之方法一无可取。王氏熟悉明清史实及清宫掌故,完全以历史故事附会《红楼梦》上各情节,因而有许多情节被他射中,而他自己所留下的矛盾,也足以否定他自己,所以经不起胡适的攻击。”那么,杜世杰的“方法”是什么呢?他所发现的红学的“真实结构”在哪里?《红楼梦原理》的总论部分第一、第二两篇对此做了回答。

 

(二)

最令人解颐处,是杜世杰对《红楼梦》作者的看法。认为《红楼梦》产生于康熙初年,原作者是一位具有强烈反满思想的明遗民,对索隐派来说,乃是自然之理,杜世杰也持此说,完全是正常的;但提出曹雪芹是一个化名,意思是抄写存或抄写勤,则是前无古人的最大胆的假设。

关于原作者,杜世杰相信吴梅村说,认为“梅村心怀亡国之恨,不能补天,深自愧悔,乃以史臣自任,自称古藏室史臣,又称梅村野史,则其胸怀可知也,其所做之诗,多隐史事”,颇符合《红楼梦》作者的实际身份。

他用“总论”中整个第六篇,分“由《红楼》缘起看作者身世”、“吴梅村之身世”、“《石头记》上的巧合”、“吴梅村之抱负”、“梅村谜语”、“吴梅村的作品与《红楼梦》”等六章,专门探讨作者问题,引用史料之丰富,论证之细密,远远超过持此说的其他索隐者,虽不能最后定谳,却能够启发读者的思索,这正是《红楼梦原理》对著作权的探讨未可全然抹煞的一个原因。

香港的李知其先生最服膺杜世杰的《红楼梦原理》,他撰写的《红楼梦谜》,就是对杜氏观点的系统补充和发挥。

《红楼梦谜》分上、下两篇,1984年印行上篇,1985年印行下篇,全书逾三十万字,在索隐派红学著作中,也是规模较大的一部。但《梦谜》的出发点,是在王、沈、蔡、潘、杜的索隐基础上加以发挥,融入的是自己会心的例证,对索隐理论和索隐方法阐发不多。

杜世杰认为《红楼梦》的隐旨是悲金悼玉,即悲金人、哀故国。李知其说,引自小说原文的这四个字“有雷霆万钧之力”(李知其:《红楼梦谜》下篇,第412页),如同蔡元培概括的“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一样,都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自己则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前所未见的梦谜小说,到处隐藏了大、中、小的谜语不计其数”(《红楼梦谜》上篇,第5至第6页)。

比如第七十四回写大观园中众姊妹放风筝,“其实是写风筝在争风”:探春放的软翘子大凤凰可以谐读作“传四子大封皇”;宝钗影射洪承畴,他放断“一连七个大雁”,是指其带领清兵入主中原,消除了努尔哈赤的“七大恨”(《红楼梦谜》下篇,第414至第415页)。

又如第七十七回宝玉探晴雯,晴雯把两根葱管一般的指甲齐根咬下,李知其说:“写得这样恐怖不清,有什么用意呢?除非让我们猜谜,否则就很难看成实有其事。晴雯况南明忠臣,她的死,自然引致南明的灭亡。葱管的葱谐崧,指的是福王朱由崧;管的形状与聿同,指的是唐王朱聿键。但到底葱不等于崧,管也不等于聿,所以用葱管一般来形容他们。指甲况子民与甲兵,她褪下的四个银镯就是四个镇幕,指的是名义上归史可法节制的黄得功、高杰、刘泽清、刘良佐四镇将军,这儿具体的借史可法等人来代表整个南明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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