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2017读书:《动力取向精神医学》第六章 动力精神医学之治疗:动力取向之住院及部分住院治疗2

 大漠胡杨968 2017-06-25

《动力取向精神医学》6-2

来自梓伊心理

22:19

期待转化

把虐待性的内在客体关系外化出来,也是在期望能够因此而转化(transformed)这些关系。山德勒曾观察到,病人所内化的理想互动,是幻想父母能在某种程度上用病人所期待的方式与其应答,由此看来,我们可推论:重复旧有关系其实是伴随着“这次会不一样的无意识愿望,也就是客体和自体两者都被转化到病人所渴望的想象关系里。

 

在全日住院或日间留院里,可以提供全新且迥然不同的人际互动方式,促使病人内化比较健全的客体关系。理想上,治疗成员的目标,是与病人建立关系,并避免被引发像病人的内在客体表征会采取的行为。因为治疗成员的做法过异于病人的过往经验,而能够为病人提供新的客体和互动模式。

 

一开始,治疗成员们的反应或许和病人生活环境中的其他人类似,但是,随着成员们愈来愈了解病人的内在客体关系,进而努力去涵容,而非认同病人的投射,如此一来,就打破了恶性循环。病人所面对的,是一群有不同做法和反应的人,而这群人试图去理解他的人际互动过程,而非不由自主地随之起舞。

 

威斯等人研究精神官能症患者进行精神分析时的录音记录,发现精神分析的疗效因子之一,在于分析师的响应方式,与被分析者所预期的有所不同。根据他们的研究,病人会依照早年和父母亲互动的经验,发展出病理性信念,然后无意识地企图在分析师身上否证这些信念,如此一来,才得以延续正常的发展历程。在多重治疗者的情境中,这项研究成果是再实用不过了,因为病患也同样地在无意识中不断地测试治疗成员,看看他们是不是和患者住院之前所遇到的人一样。然而,有一点要特别注意,治疗成员光只是对病人“示好”('act nice') ,反而使病人无法重新体验和修通旧有的客体关系模式,因此,在任何治疗情境中,治疗者在做为病人新的客体和旧的客体之间,要设法取得最佳平衡。随着时间过去,病人和治疗团队之间有了新的相处经验,同时,对于自己重覆过往关系模式的无意识需求也更加了解,新的客体关系模式因而逐渐取代有的模式。

 

经由对内在客体关系的整合陈述,治疗的课题是细心地诊断病人的自体和客体表征,同时,对于病人所投射的自体和客体性质随时保持警觉。不言而喻地,治疗者也要充分了解他们自己的内在自体和客体型态,才能够分辨上述的两种反移情。

 

在这个以移情-反移情为基础的治疗模式下,治疗成员必须敞开心胸面对病人所引发的强烈感受,不时检视反移情的存在,这是治疗历程中不可或缺的。对病人的自体和客体投射,以及伴随着客体关系的情感,治疗成员要让他们自己不受拘束地变成上述两者的涵容者。在个人层面,则要避免成为席尔斯所说的“全心奉献的医师”(dedicated physician),也就是治疗者无时无刻都表现出爱心,藉此做为防卫机制,以抗衡对病人表现出虐待欲望与恨意的倾向。如果治疗者对于自己对病人的情绪反应,呈现过度的自制和防卫,那么在描绘病人内在客体关系的诊断过程中,必定也有所瑕疵。更重要的是,治疗过程也会变成一场猜谜游戏,病人没有办法把治疗者当做一个真诚的人,而发展出活生生的、完整的客体关系。

 

在团体层面,面对反移情响应,保持开放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居于治疗团队领导角色的人,对于各个治疗成员对病人的情绪反应,要鼓励培养一种非评断性的接纳态度。如果领导者所传达的,是期待成员们为了提供病人良好的治疗,而掩盖个人的感觉,那么,在多数精神医疗从业人员的超我原本就已经过度膨胀的情况下,这样的劝诫将使情形更加严重,进而启动治疗成员内在的防卫机制,而潜抑、压抑或分裂其对病人难以忍受的感觉和认同。

 

虽然,近年来有种风气,是在行为治疗取向的治疗计划中,将病房讨论会记录当成是进行治疗的记录凭证,但也应该开放地讨论和了解治疗成员对病人的情绪反应。如果讨论会变成例行公事,没有花时间来处理移情-反移情模式,随之而来的便是团队成员无法发挥治疗功能,导致危及临床工作;更进一步,治疗团队将偏离动力取向的治疗方式,变成只是单纯的“个案管理”(case management)

 

关于探讨反移情的方式,团队领导者的态度扮演关键性的角色。领导者要以身作则,开放地检视自己的感受,并和病人的内在客体关系做连结。同时,对其他成员所表达出的感受,领导者也要予以尊重和接纳,避免将它们诠释为个别成员自己尚未消解和分析的内在冲突。当某位成员坦然分享他在治疗病人时感到心烦意乱,领导者可以询问:“为什么病人需要在你身上引发这样的反应呢? ”“他重复的(模式)是什么? ”“你对病人过去经验中哪一个人的角色感同身受? ”“我们如何藉由病人在你身上所引发的感觉,去了解他的配偶或朋友必定会有哪样的反应?”治疗团队的领导者也应该去熟悉每一位成员平常与病人互动的风格,以及相关的知识,包括针对特定种类的病人的典型反移情反应有哪些,以及有哪些比较适宜的、较少引发冲突的运作方法。熟悉上面这些,有助于领导者去精确分析与病人的关系是否已偏离了一般模式。显然地,在某些情况下,治疗团队的领导者可能需要私下与个别成员谈谈,看看他们是否需要寻求个别治疗,甚至改行换工作。

 

应该向治疗团队的成员预告,他们对病人的强烈感受,可以用来当做诊断和治疗的工具。在产生感受和将感受化为行动之间,要有所分别。显然地,要建议成员们留心注意并和其他成员讨论,而不要将具有破坏性或带有情欲的感受化为行动;要鼓励他们在病房讨论会中处理自身的感受,并利用这些感受来诊断和了解病人的内在客体关系。随着治疗的进展,治疗成员更能了解病人的内在客体关系,也更能免于反移情性的认同,进而澄清病人的曲解,及其内在的客体关系世界。因此,如果允许治疗成员去体会强烈的反移情感受,并尽早在治疗开始的阶段即行讨论,那么,随着治疗的进展,他们便更能客观中立地与病人相处。

 

如果治疗者倾向于否认他们的反移情,包括恨意、愤怒和源自于罪恶感的轻蔑等等,这些强烈的负面感受仍然会以非语言的方式传达出来。病人在察觉治疗者的感受上,可说是个中高手,亦可能因而变得愈来愈偏执、感到受迫害。如果治疗成员坦然面对本身矛盾的感受,并以开放的态度处理,病人也较能面对自己的矛盾感、较无惧于自身的恨意。一旦治疗成员否认自己的恨意,只会落实病人的担心:认为这些感受是说不得的,要不计任何代价地逃避它。

 

在这里所讨论的病患-治疗成员互动模式,可直接与第四章中针对心理治疗师的讨论相对应。医院治疗团队的成员应避免漠不关心的态度,自发但亦自制地与病人互动。这种让自己被局部地“吸入”(suck in)的能力,是一项无与伦比的资产,让治疗者得以用同理心来了解病人的人际关系问题。

 

多重治疗者情境下的分裂现象

 

相对于个别心理治疗,多重治疗情境所具备的一项优点,是病人一口气同时将自体和客体表征投射到不同的治疗成员身上,而非慢慢地、逐渐地投射到同一位治疗师身上。为了了解分裂现象演变的历程,这种情境便成了绝佳的诊断和治疗工具。

 

关于难治型边缘性人格疾患病人引发的强烈反移情,在为数众多的文献里,已针对住院治疗中的分裂现象作了详尽描述。实证研究显示,分裂现象并非边缘性病患所特有,而是广泛存在于各种人格疾患病人的一项特征。治疗成员们发觉自己扮演起彼此对立的角色,忘情投入的程度与该议题的重要性根本不成比例。病人则是在一组治疗者面前呈现某种自体表征,又在另一组治疗者面前表现出另一种自体表征。经由投射性认同,各别的自体表征在治疗者身上引发相对应的反应,可说是治疗者无意识地认同了病人所投射出来的内在客体,而某组自体-客体关系所产生的移情-反移情模式,可能与另一组产生的模式迥然不同。当在病房讨论会中谈到这位病人时,就初次显露出这种落差,对同一位病人的描述截然不同,治疗成员因此感到迷惑,甚至问彼此“我们说的是同一位病人吗?”

 

一个长久以来普获肯定的看法,是病人会在医院环境中重现内在的客体世界,尤其会在这种发展完备的分裂现象里被鲜明地刻画出来。不同的治疗者会无意识地认同病人的内在客体,按照病人无意识写下的脚本,演出各自的角色,甚至,由于投射性认同本身就有含有控制的意味,治疗者的反应常是身不由己的,他们觉得被迫表现得“像另一个人”。若非其中含有投射性认同的成分,那么纯粹由内在分裂所造成的影响,不会在治疗成员身上造成那么大的困扰,治疗团队也就没机会发觉分裂现象,因为成员们不会有两极化的反应而对彼此感到恼怒。

 

在住院治疗中发生的分裂现象,是一种内在心灵和外在人际互动分裂同时产生的特例。发生在治疗团队中、人际层面的分裂现象,很明显地与病人的内在分裂现象相类似,而投射性认同就是将内在分裂转变为外在人际层面之分裂的媒介。

 

那些被挑中成为病人投射性生认同接收对象的治疗成员,也不是随意拣选的。常见的情形是,边缘性人格疾患病人有一种奇特的能力,可以侦测出众多治疗成员之间既有的、潜藏的冲突关系,藉此引导其投射的对象。以下故事撷取自一个实际的个案,描绘出这种模式。

 

小姐是一位二十六岁的边缘性人格疾患病人,因为有自杀的危险而被她的心理治疗师医师转介住院治疗。住院十天后,在病人仍表示有自杀意念的情况下,医师对病房护理长先生说他想要开车载病人到当地的大学办理注册。先生回说,根据医院的规定,处于自杀防护中的病人不可以离开病房,他也建议F医师参加病房讨论会,进一步讨论有关病人的处置。当先生向小姐解释说她不能离开病房去注册的时候,小姐勃然大怒,指控先生是个“暴君,一点都不尊重病人的个别需求,她并且把他与医师拿来比较,说后者是“唯一了解我的人。在紧接着的病房讨论会中,医师和先生之间发生激烈的争论,G先生做为病房工作人员的发言人,说医师藐视医院规定是众所皆知的,而且常常给他的病人特殊待遇。对这样的指控,F医师则反驳说,在医院里所有的护士里先生一向被认为是最顽固和苛刻的。

 

上面的例子说明了分裂现象和投射性认同不是凭空产生的,很明显地,小姐挑上了某些贴近她内在客体关系模式的人选。如同几位作者所注意到的,在病人将内在客体投射到治疗成员身上时,也有某种真实性。上面这个例子也印证了伯恩罕的观察,就是分裂现象通常发生在两类治疗者之间,亦即强调管理立场的人(着眼于团体的利益),和那些强调个人立场的人(于个别患者的利益)。最后,纵使任何治疗者都可能陷入分裂现象中,上述该例的模式可能还是最常发生在治疗边缘性病人时:心理治疗师被视为理想化的角色,而病房人员被贬抑为既鲁钝又苛刻。另一个典型的状况是,在心理治疗中,病人常常略过不提病房中每天发生的事,只谈童年回忆和对治疗的移情,治疗师因此浑然不知病人在病房中的人际互动己充满问题,直到护理人员提醒时,才大感惊讶。

 

阿德勒曾经提到,这种分裂现象造成的结果是,治疗团队成员可能将心理治疗师完全排除于治疗计划之外,如此一来,病房治疗成员会团结起来,一起将“坏”(badness)和无能感排除在病房团队之外,而投射到心理治疗师身上。倘若不察,病房人员和心理治疗师就无法异中求同、寻求交集。正如同病人的内在客体一般,治疗团队双方无法整合起来。团体的退行力量是众所周知的,在一向合作良好的专业人员身上,也可能造成分裂现象和投射性认同。

 

伴随管理式医疗而来的审查制度,也是滋生分裂现象的温床,治疗人员藉由外化潜在的愤怒和攻击,以强化和病人的联盟。当治疗者和病人之间可能有负面情绪时,管理式医疗的审查人员自然变成方便的出气筒,因此,病人和治疗者双方都把保险审查人员当成“坏客体”的角色,以平复被审查人员迫害的感受,同时避免直接面对移情-反移情的愤怒与攻击。

 

当治疗团队被分裂的时候,指责病人企图分化和凌驾团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在这种情形下,往往忽略了分裂现象其实是病人无意识中自发的过程,藉以维持他们在情绪上的存续感(emotional survival)。我们通常不会责怪病人其他的防卫机制,而分裂现象的独特之处,似乎就在于治疗者会觉得病人是有意识且恶意地在搞破坏。强调同理心的观点,可以有效地提醒治疗成员,分裂现象其实是病人企图避开毁灭、以求自保的一种防卫手法。

 

综言之,多重治疗者情境下的分裂现象有四个主要特色一、分裂过程是无意识的;二、基于内在客体表征的投射,病人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感知个别的治疗者,并且根据这些投射,以不同的态度对待个别治疗者;三、经由投射性认同,治疗成员与病人应对的方式,就如同病人所投射出来的样子;四、因此,治疗者在讨论病人时,扮演起彼此对立的角色,甚至忘我地投入其中。

 

                                    (徐传艳:整理、分享)

2017读书:
每周三读书因工作安排暂停两周;
每周五《动力取向精神医学》.

有意一起读书学习,请加微信:ydfqjtyd 注明:参加读书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