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辞 离骚》分解之八 【原文】索藑茅以筳篿兮，命灵氛为余占之①。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②？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③？”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④？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⑤？世幽昧以眩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⑥？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⑦。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⑧。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⑨？ 苏粪壤以充帏兮，谓申椒其不芳⑩。” 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11）。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12）。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13）。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14）。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15）。汤禹严而求合兮，挚咎繇而能调（16）。苟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17）？说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18）。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19）。宁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20）。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21）。恐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22）。”何琼佩之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23）？惟此党人之不谅兮，恐嫉妒而折之（24）。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25）？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26）。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27）？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28）！余既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29）。委厥美以从俗兮，苟得列乎众芳（30）。椒专佞以慢慆兮，榝又欲充夫佩帏（31）。既干进而务入兮，又何芳之能祗（32）？固时俗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33）？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离（34）？惟兹佩之可贵兮，委厥美而历兹（35）。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沫（36）。和调度以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37）。及余饰之方壮兮，周流观乎上下（38）。 【注释】①藑（qiónɡ）茅：旋花。一种可用于占卜的灵草。筳篿：筳，小竹片。《註》瓊茅，靈草。筳，竹算。楚人結草折竹卜曰篿，蓋本竹算，用之以卜，故因謂卜爲篿，猶今人以籌算數畫也。灵氛：传说中的神巫名，善占卜。②两美：指明君贤臣。信修：信誉的修行。应同‘信美’‘信姱’同义。信誉好。孰信修而慕之？广修信誉谁能不敬慕？慕：与“占”不叶韵，闻一多《楚辞校补》认为是“莫念”的误合，“念”字坏上部，仅余下部“心”，故二字误合作“慕”。今从之。③岂惟是其有女？难道只是这里有你？意为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其：此。女：汝。以上四句是问卜之辞。④勉：勉励，劝勉。远逝：远行，远去。孰求美而释女？为求美谁能放开你？释：放开，放下。女：同“汝”。自“勉远”句至“谓申椒之不芳”句，为灵氛所说。⑤故宇：故居，这里指楚国。⑥眩曜：眼光迷乱。⑦民：人。⑧户，家家户户。服艾：信服艾草，衣服上挂艾草。盈要：挂满腰间。要，腰。⑨珵（chénɡ）：美玉。当：充当，掌管。⑩苏：取。粪壤：粪土。充：塞满。帏：香袋。（11）吉占：吉祥的占卜，好卦。（12）巫咸：传说中的神巫名。糈（xǔ）：精米。这里椒、糈都是享神的用物。要：要，邀。 （13）翳（yì）：遮蔽。九疑：九嶷山。缤：繁盛，众多。（14）皇：天皇。剡剡（yǎn）：闪闪发光的样子。扬灵：显灵。（15）矱（huò）：量长度的工具。矩矱yuē：喻指法度。矱：尺寸。（16）求合：寻求志同道合的人。挚：握持。礼遇。咎繇：即皋陶，禹之贤臣。（17）苟：苟且。中情：内心的思想感情。行媒：往来作媒妁的人。说合婚姻。 （18）说：傅说。操筑：拿着木杵打墙。筑，打墙用的木杵。指傅说为版筑之奴事。武丁：殷高宗名。传说武丁在梦中得一贤臣，就画像到处访寻，后来在傅岩筑墙的刑徒中找到了傅说，于是用为国相，国遂大治。（19）鼓刀：鸣刀、钢（ɡànɡ）刀。相传吕望未发迹时曾在朝歌做屠夫。得举：得以举用。 （20）宁戚：春秋卫国人，未遇时曾经商。该辅：备为辅佐。（21）及：趁。晏：晚。未央：未半，未尽。无头无尽。（22）鹈鴂：鸟名，杜鹃。据说杜鹃鸣时，正是春事已过百花凋零时节。 （23）偃蹇：高耸。众：指党人。薆然：遮蔽貌。 （24）恐：读作“共”。 （25）淹留：羁留；逗留。虚度光阴。 （26）荃：古书上说的一种香草，亦用以喻国君。蕙：兰草。 （27）萧艾：艾蒿，臭草。 （28）其，无具体意义，只为延长字节。 （29）羌：何以。容长：外表好看。 （30）委：抛弃，舍弃。厥，其。 （31）慢慆：傲慢怠惰。榝（shā）：恶木名，即木本植物食茱萸。此指食茱萸所结的籽，味辛辣。佩帏：佩戴的香袋。（32）干进：谋求仕进。务入：谓着手处理。祗：振。恭敬。 （33）流从：随流漂浮，随波逐流。 （34）若兹：如此。揭车：香草名。江离：亦作“ 江蘺 ”。香草名。又名“蘼芜”。（35）兹，此。历兹：历此，至今也。 （36）未沫：不曾休止。 （37）调度：格调，气度。聊：权且。浮游：漫游。女：汝。 （38）及：趁。饰：装饰。壮：强盛。周流：周游浏览。 沌意：卦象表示屈原离开楚国为好。诗人听了巫咸的话，最后决定离开。可惜，他选择的离开，是离开人世。真执拗。不执拗也就不叫‘爱国诗人’了。这部分把诗人复杂的矛盾心理，万千思绪，都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了。通过天皇的口表达了不遇明主生不逢时的无奈，和对人们附和时俗的再次谴责，为下段诗歌‘要离开人世’的决心作铺垫。 这段描述了诗人的临行前的矛盾心理和坚持真理的固执己见。他去求签问卦，卦曰‘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宜远离。去迎神，天皇说，傅说有武丁，吕望遇周文，千里马要遇有伯乐才行。看来不管是巫还是神都劝勉他离开楚国，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可以说，连神明都认为他该离开此地，该走了，以为此地人不知珍惜鲜花香草，此地的鲜花香草都已变质。那么，去哪里？‘及余饰之方壮兮，周流观乎上下’。我还要寻找一番。这段诗歌到此为止。实际上，下段诗歌就给出答案：离开人世，去往天国。似乎诗歌从这里分段不合宜，因为这里还没有完整表述完一个‘离骚’的意思。 就像所有自尽的人被迷魂一样，他感觉各种暗示，包括神灵的暗示，都要他离开，看来屈原的弃世思想已是根深蒂固，不可逆转。这个《离骚》真是把个将死的思想描写的入木三分，连我读诗歌时都像被迷魂一般。有些不敢读下去，怕哪天我也被迷魂去了。 余既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自以为有真才实学，不是徒有其表的无实小子，偏偏此地人都不领情，岂非悲催？  占卜图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