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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本兴 明义士（1855——1957）. 明义士自称购买了安阳小屯村甲骨5万片。异常认真、仔细的克服诸多不便与障碍，用钢笔摹录、书写了2369片甲骨文字。无论是精神还是艺术，都应大书特书、发扬光大。 河南安阳明义士甲骨纪念馆 明义士（1855——1957），原名叫孟席斯·詹姆斯·梅隆（Menzies Jamesmel Lon）.大学毕业后到神学院进修，1910年接受加拿大教会授予的牧师职务。并在这一年第一次来到中国河南北部地区安阳传教。先在一位老先生的指导下学习三年汉语，并读了一些经书，积累了一定的汉语基础知识。“入乡随俗”，取其谐音“明义士”为名，自拟中国字号叫“字宜”。听说安阳小屯村出“带字龙骨”，遂于民国三年（1914）春(比罗振玉先行一年)，至小屯村作深入调查研究。为了更贴近“乡风”，特意改变行头，穿上中原服饰。常常乘骑一匹白马，游走奔忙于洹水两岸，搜求购藏甲骨，当地村民都知道他是一位热心研究甲骨文的外国人。不久他弄到了不少甲骨片，就此学会了清除甲骨上的粘泥，学会了墨拓甲骨上的文字。他目光敏锐，知识渊博。他注意、研究的问题如贞人名、《周易》为卜辞所衍变、钻凿的不同形态等，都证实了是甲骨学的重要发现。尤其是他首先利用卜辞中的称谓来判断甲骨的时代，并运用这个原理分期整理搜求到的甲骨片工作中。这比罗振玉、王国维还大大超前了一步。初得大胛骨，乃系新牛骨仿制，售者欺“老外”不识货，然明义士“吃一堑、长一智”，用心洞察体验，总结经验，终成鉴别真伪的高手。民国六年（1917）3月，他用钢笔精心摹录临写甲骨文2369片，编成《殷墟卜辞》一书出版。这是以硬笔书写摹本著录的形式国内外第一部问世的甲骨文专著，也是以硬笔形式书写摹录的第一部甲骨文书法。1924年小屯村一户农民在自家院里盖房子挖地基时，发现了一个甲骨坑，整筐装车悉数被明义士买走。他在英文《自序》中云：“是集所存刻辞正确摹本凡二千三百六十九片，皆龟甲兽骨精品。约由五万片旧藏中矜慎选出。”此间他自称藏甲骨五万片，之后至1927年间，又收购了很多，总数应在五万以上，然到底系多少数字终为谜团。1910年来中国后曾回加拿大一次，1921年来华直抵小屯村，1929年又回加拿大。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才离华。如此来来回回，他每次带出国门多少甲骨片亦无人知晓。据有关记载，目前加拿大多伦多博物馆藏有甲骨片8702片，这大概是明义士运走的大部分甲骨，未运走的甲骨文现藏南京博物馆、山东博物馆、北京故宫博物院等地，总数亦在八千片以上。实际上在那个年代购求甲骨文的外国人不止明义士一个，还有英国传教士库林（或作库寿龄）、美国传教士查尔芳（或作查尔凡、中文名为方法敛）、英国人赫布金（中文名为金璋）、德国人威尔茨与卫礼贤、日本林泰辅等。但明义士系其中搜求购买甲骨文数量最多者，在研究甲骨文方面的贡献最为突出，且所得甲骨并非用来倒买倒卖赚钱盈利(有关史料性的文章传记文字，未见他有倒卖出售甲骨的记载)。这正是他的可贵之处！ 1926年3月，小屯村出了一件大案，该村村长张学献被人绑架了。留下条子要其妻子拿三百块银元去赎回，否则三天过后即撕票。身在小屯村的明义士得知后，二话没说撂下银元就走。他曾在北京华语学院任教一年，将从河南带来的甲骨片分赠给马衡、容庚等知名学者，共同分享资源与成果。1932年明义士应聘来到山东齐鲁大学任考古学教授，他利用收集到的古代陶器、青铜器、甲骨片等，办起了“齐鲁大学博物馆”，向学生讲授、介绍考古学的新方法、新发现，以及甲骨文研究课程。这种大度的襟怀、执着的追求、对事业及其负责的精神是难能可贵的。“人品即书品”，缘此拙文从诸多外国甲骨收藏者、研究者中选择了明义士，这是感情和传统上近距离的靠近与交流。大凡有涵养、富高识、重品位的人，无论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都会把学术含量放在第一位，不会被金钱所支配左右，明义士从五万多片甲骨中精选二千多件进行手摹笔临，这不仅需要勇气和毅力，还需要书写与技巧。有人会怀疑这摹录的甲骨文字能称为书法吗？古代金文，把文字铸在钟鼎上；贞人把文字契刻在甲骨上；秦时把文字写在简帛上；汉时把隶书凿在石头上，没有人会说这不是书法，那么人们摹写临习任何一种书体（也包括摹录临写甲骨文）都应包含在书法的范畴里，确切地说，用硬笔书写的甲骨文字，可称之为甲骨文硬笔书法，实际上甲骨文字本身大多是用刀刻制的，它原本就属于刀笔文字、或叫硬笔书法。因而毋须去担忧、怀疑明义士是否是甲骨文书法的定义与意义。如附图，笔者选取了明义士数件甲骨文摹作。不仅在外形上描画得惟妙惟肖，同时在结体、点画、分行、布白上也一一对应原拓的神韵。 有人撰文云：“凡是学习甲骨卜辞的人，都晓得作过小偷的加拿大人明义士，他偷窃我国文物，是用一种披着传教外衣和‘慈善’的手段下进行偷窃的”(1951年5月31日《南博旬刊》)。这样的评论显然很片面，亦很不公允。当时中国战乱，明义士用自己的钱购买了许多甲骨，放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放心、亦不安全，只能在回国省亲时带回去一部分，而这一部分甲骨至今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加拿大博物馆，并在那儿诞生、培养了一批甲骨学者、汉学家和研究人员。这和“偷窃”完全是不同性质的两码事。 明义士在查看甲骨文 明义士多年生活在中国，对汉语谙熟，但举笔摹写却要一点基本功夫。他相当刻苦，常常废寝忘食，坐拥纸山，凡摹写得不满意的就 重写，非达到形意两准不可。这样的临作虽然不是真正的书法创作，他本人也算不上是一个书法家，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们从书法的角度去欣赏学习。对明义士来说遗憾之处并不在此，而是：在甲骨文断代方面没有乘势而入，继续深入进去，把近代考古学方法和已经掌握的理论引入到甲骨学研究领域。但仅此亦足够了， 应当向明义士致敬，“2369”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他一笔一笔临写甲骨文的精神，实际上比他甲骨文书法的艺术意义更为深远、更为珍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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