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癃闭是以排尿困难、小腹胀闷、甚则小便闭塞点滴不通为主症的疾病，本病也有人认为以小便不畅点滴屡出，亦为癃闭。病势较重者称“癃”；欲解不得解、胀急难通、病势较急者称“闭”；一般多合称为“癃闭”。陈修园的《医学三字经》云：“点滴无，名癃闭。” 癃闭为水道关隘发生障碍的病变。《内经》云：“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膀胱不利为癃”。可见，膀胱气化不利可以导致本病。然膀胱为藏溺之所，其气化之出有赖乎三焦，尤以下焦为重。《内经》又云：“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若三焦气化不及州都，影响水道不利，亦可出现本病。此外，也有因尿道阻塞所引起的，临床亦时有之。 癃闭病位在膀胱，膀胱与肾相表里，肾主水，同属下焦。本病虽以下焦肾和膀胱为发病的主要关键，但与中焦、上焦关系亦较密切，病因病机复杂多样，临证时宜从多面推敲，千万不可胶柱鼓瑟。 癃闭的病因：因肾气亏损（色欲不节，强为入房）；或因七情所伤（忧则气结，恐则伤肾）；或因久病不愈（气虚不运，累及水府）；或因外邪所伤（热性病过程中，或热病后期，下焦元阴元阳受损）；或数种原因相结合，或单纯某一原因出现，以致影响三焦水液运行及气化失常而成癃闭。 以三焦分段单独出现为例，肺为水之上源，上焦肺热气壅，热燥伤津，以致水道通调受阻形成癃闭。脾为胃行其津液，属中焦，有转输水湿（液）之功，其气主升，清升则浊自降，可斡旋上焦及下焦。由中焦气虚升运无力，影响下焦气化不足而成癃闭。中焦湿热不解，下注于膀胱，以致湿热阻滞，影响下焦气化而成癃闭。李东垣曾说过：“脾病能使九窍不通”。下焦肾阳不足，命门火衰，所谓“无阳则阴无以化”，终致膀胱气化无权而成癃闭。或肾移热于膀胱，水热互结，气化阻碍而成癃闭。亦可由于肾气伤残受损，致瘀血败精停留不去，阻塞于尿道、膀胱之间而成癃闭。亦可由于跌打外伤，经络瘀阻，或脏器受伤而成癃闭一、辨证要点 癃闭是个病名，也是个症状。癃闭主症难一，原因多端，病情错综复杂，有因热结，有因瘀阻，有因阴虚，有因火衰，有因湿热，有因气虚之不同。其治疗方法，界限严格，不容含混。如产后癃闭，一般医者都认为产后属虚，朱丹溪也说过：“产后当以大补气血为主，虽有余症，以末治之……”所以面对产后病来说，确有一层迷雾笼罩。凡病有常有变，必须通常达变，从证候、舌脉辨证观察，这样方药应证，则病而愈。 一般情况宜助其气化，通其阻塞。特殊情况宜区别不同的病因病机分类治之。 本证应与淋病相鉴别：淋病以小便频数短涩、淋沥刺痛、欲出未尽、小腹拘急、痛及脐中、尿道不利为主要症状表现。淋有五种：石淋、气淋、血淋、膏淋、劳淋，合称五淋。 二、病案举例 病例一五志化火，热结癃闭 李某，男，54岁，1978年9月21日初诊。 患者近十日来小便淋沥不畅，溲时灼热疼痛，日渐加重，现排尿有时竟点滴全无，有时则点滴难下。西医诊断：①前列腺炎；②膀胱炎。用青霉素等消炎之品，导过两次尿，因效果不著，特来诊治。 诊见症如上述，舌质绛红，舌苔薄黄而燥，脉象洪数有力。 此乃工作紧张，操劳过急，以致五志化火，心遗热于小肠，形成热结癃闭之病，治宜清火利窍，导热外出。 处方：鲜白茅根45g，丝瓜络30g，马尾连9g，鱼腥草15g，海金沙9g，瞿麦9g，滑石粉12g，萹蓄9g，淡竹叶9g，生栀子9g，甘草梢6g。3剂，水煎，空腹服。 9月25日二诊：患者服上方后，小便渐畅，灼热疼痛渐减，药既应症，守方再服。仍处原方3剂，服法同前。 9月28日三诊：服药后舌苔正常，小便已归正常，脉象较平，仍偏于数，处知柏地黄丸，以善其后。 按：此症西医诊为前列腺炎、膀胱炎。中医辨证为情志之火内炽、心遗热于小肠、火盛灼阴、膀胱气化无权而致。情志之火起之以渐，热结尿闭发之以急，尿闭则火无由而泄，热结则水有阻塞之机，故宜清热泻火，滑窍通溲，选鲜白茅根、丝瓜络、海金沙、瞿麦、萹蓄清热通淋，以清泻小肠、膀胱之湿热；竹叶、栀子、马尾连清心泻火，导热下行；鱼腥草、甘草梢清热解毒（甘草梢尤能作用于玉茎之间）；滑石清热利水，尤能通癃滑窍。上药组合成方，功专效宏，因药症合拍，所以一诊轻，二诊愈，尾以知柏地黄丸清热滋阴，以巩固之。 病例二湿热内蕴，溺窍癃闭 姚某，男，68岁，1978年9月9日初诊。 患者素体丰健，于8天前感到小便不利，有灼热感，渐至点滴不通，小腹憋胀拘急，在某医院住院治疗，西医诊断为“前列腺炎（腺体肿大）”。施用青霉素、链霉素和葡萄糖输液，以及内服己烯雌酚片等药，住院6天，效果不著。唯插入橡皮导尿管保留，以便于排尿。医者反复动员病人进行手术治疗。病人害怕手术，遂要求出院，想找中医治疗。出院后，即来柴浩然处就诊。 症见小便点滴全无，已成癃闭之病，所幸有导尿管保留，尿液能排，尚可减轻憋胀之苦，舌质深红，舌苔厚黄而腻，脉象沉实而数。 中医诊断：湿热内蕴，溺窍癃闭。 治宜苦泄滑窍，以逐湿热。方用自拟“将军散”。 处方：生大黄60g，滑石粉30g，黄柏30g，晚蚕砂30g。 上药共为细末，每服3g，日服4次，温开水冲服下之。 9月11日二诊：患者初诊当日将药配好，10日早开始服药，此时所保留之橡皮导尿管自动掉出，因不在医院，无人再插，服药至下午，小便由点滴排出渐增到少量排出，当晚临睡时，即小便如注。今晨小便继续正常排出，病已脱然而愈，嘱以配制的细末之散药，按原量减少次数，每日早、晚空腹各服1次，继服7天后停药，并嘱以饮食宜清淡，戒食辛辣刺激厚味等食品。 后随访观察，病未再发（1980年2月25日询访）。 按：湿热内蕴，阻滞下焦，影响膀胱气化，以致窍阻溲闭。病人在惧怕西医手术的情况下，抱着侥幸的态度，试找中医诊治。由于病人不愿服汤药之剂，故处以自拟“将军散”，首选生大黄，号称将军，以气味重浊，直降下行，走而不守，有斩关夺门之功；滑石粉清热通溲，滑利溺窍；黄柏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泻膀胱，利水结；晚蚕砂为蚕之屎，浊中有清，善化胃肠湿浊。四药合用制为散剂，虽云“散者散也”，但疗效之速，出人意料。如果说“中医只能治慢性病者”，实无稽之谈也。 病例三湿热蕴结，渐发癃闭 王某，男，70岁，1974年2月18日初诊。 患者素来咳嗽气短，每到冬季或气温剧变时发病。近日此病未作，但唯半月来自觉尿时疼痛，艰涩不畅，自用了些消炎片剂，并未重视。昨天突然小便点滴不通，憋胀迫急难忍，经当地卫生所诊治，内服加注射药物，未见症减。 症见舌质红，苔黄滑，脉象滑数，欲溲不得，小腹憋胀如球，大便秘而不爽。 证属湿热蕴结，渐发癃闭。治宜清化湿热，滑窍通溲。 柴浩然自拟经验处方：川牛膝30g，滑石24g，海金沙9g，瞿麦9g，川大黄9g，甘草6g。2剂，水煎服。 2月21日二诊：患者于当日下午6点服头煎药，至晚上12点小便畅通，尿液尽排，2剂服完，其病若失。患者此来，恐病又作，希图根治。柴浩然再疏一方“通关丸”，配好续服半个月。 “通关丸”处方：川黄柏108g，明知母108g，肉桂24g。共为细末，炼蜜为丸，每丸3g，每日3次口服。 按：溲闭憋胀，大便不畅，舌质红、苔黄滑，脉象滑数，乃下焦湿热蕴结，膀胱气化受阻，由轻到重，渐发癃闭。方中牛膝走而能补，性善下行，有滑利之功；滑石滑窍通溲；海金沙利水通淋，其性下降；瞿麦利水通淋，导湿逐热，治关格癃结；川大黄取其下行降利；甘草调和诸药。经水煎服后6个小时，小便畅通，尿液尽排，其病如失。谚云：“将不在多在勇，兵不在多在精。”此方简单明了，药只六味，量轻价廉，奏效快捷，真是“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病例四湿热蕴结，形成癃闭 李某，男，73岁，1970年4月10日初诊。 患者形体清瘦，于4月2日偶觉小便不畅，涓滴迫急，3日后小便全无，小腹胀急，急诊入某医院，后经检查诊断为“前列腺炎”，用四环素、己烯雌酚等药，效果不显，唯用导尿管保留固定，尿能按时排出，减轻不少痛苦。5日后，病者性急，邀柴浩然诊治。症见患者导尿管仍保留，大便微燥，苔黄而腻，脉象弦数而滑。 中医诊断：湿热蕴结，形成癃闭。 治宜清热利湿，滑窍通溲。 处方：川牛膝30g，滑石24g，海金沙12g，茯苓18g，冬葵子12g，甘草6g，川大黄4.5g。3剂，水煎，空腹服。 4月12日二诊：服上方2剂后，自觉小便时除导尿管排出尿液外，尿道和导尿管间隙亦有很多尿液渗出，即撤去导尿管，试以小便如何，则尿液如注，畅通无阻。 4月14日三诊：患者心情轻松，舒爽愉快，症已轻减，脉象渐和，嘱以原方仍服3剂，食以赤小豆、扁豆、粳米做粥以养之。 按：本例患者经西医诊断为前列腺炎，除用西药外，尚保留导尿管，方便排尿。因患者性急，欲求速愈，遂停用西药，延请柴浩然诊治。根据溺闭腹胀，苔黄腻，脉弦数而滑之症，以湿热蕴结，阻碍膀胱气化论治。方中重用牛膝，取其下行滑利，导诸药而共趋病所。明代王肯堂《证治准绳》之牛膝汤，治茎中痛，小便不通，独任牛膝为君，佐以当归、黄芩，可见牛膝治疗此病不可等闲视之。冬葵子性滑利，滑可去着，《本经》……治五癃，利小便。《肘后方》单用冬葵子一味煎服，治关格胀满，大小便不通，故此冬葵子之功也要待若上宾。滑石通癃闭，利诸窍；海金沙、茯苓降利淡渗；大黄量小，取其降利而不使其攻泄；甘草调和诸药。此方通中有利，利中有滑，滑可通窍，故服用2剂，迅奏捷效。 病例五湿热夹怒，暴发癃闭 樊某，男，66岁，1970年8月26日初诊。 患者昨日因暴怒后，小便突然点滴不通，小腹憋胀，尿意迫急。某医院先后用橡皮和金属两种导尿管，因尿道受阻，多次未曾插入。在用金属导尿管时，因用力过猛，使尿道受伤，流出鲜血，但小便仍然点滴不通，家人急邀柴浩然诊治。 症如上述，舌苔黄腻而厚，脉象弦数而滑，为素有下焦湿热，因暴怒而触发。因怒伤肝，肝脉络阴器也，湿热内蕴，尚未清化，暴怒横逆，急应泻肝。 中医诊断：湿热夹怒，暴发癃闭。 治宜清热利湿，滑窍破气。选用八正散加味。 处方：木通15g，车前子（纱布包煎）30g，萹蓄15g，生大黄9g，滑石30g，甘草梢9g，瞿麦15g，生栀子9g，路路通10g，青皮9g，陈皮9g，广郁金9g。2剂，水煎，分早、晚空腹服。 8月28日二诊：患者昨天下午服药大约3个小时后，因便意频催，胀憋难忍，猛力小便时，突觉有阻物从小便排出，细看并无东西（只是本身感觉）。由此小便即畅通无阻，溲出大量尿液。今天小腹憋胀消失，小便畅利，唯溲时尿道有疼痛感，尿色黄红，带有血丝，舌脉均减。 续拟清热化湿、滑窍凉血为法，更处五淋汤加味。 处方：当归15g，白芍15g，云茯苓18g，生栀子9g，白茅根30g，滑石15g，木通9g，海金沙9g，生地12g，牡丹皮9g，甘草6g。2剂，水煎，分早、晚空腹服。 8月30日三诊：患者小便继续畅利，微有血丝，心情愉快，脸带欢容，脉症均减，舌苔渐化，更处猪苓汤加味。 处方：猪茯苓9g，云茯苓9g，泽泻9g，阿胶（另包烊化）9g，滑石9g，白茅根30g。2剂，水煎，分早、晚空腹服。 此方育阴利水，2剂后，病已告愈，再未服药，追踪观察，至现在（1982年5月中旬追访），再未复发。 按：此例患者下焦伏有湿热，忽暴怒后，肝气窜迫，触动宿恙。因“怒伤肝”，“肝脉络阴器”也。症之舌苔，苔黄厚腻，非旦夕可成；验之脉象，除弦脉外，滑数之脉非顷刻可致，故知素有下焦湿热，膀胱已有弱点，暴怒牵动肝络，窍阻发生癃闭。前因后果，辐辏而来，故暴发癃闭。本已是不堪其苦，复经猛医导尿，橡皮嫌柔，易以金属。只知强用蛮力，招致尿道破损，鲜血涓滴流出，患者痛上添痛，苦上加苦。病家之年轻者，口出怨言“不知是导尿，还是导血哩”。足见医者治病，理应顺其自然，因势利导，合乎法规，不能硬冲硬撞，徒作损毁之举，柴浩然急选八正散加味，清热利湿，滑窍破气。 方中木通、车前子降火利水；萹蓄、瞿麦增添通利之力；滑石利窍散结；栀子引火下行；大黄苦寒下达；甘草和其中气，以防苦寒太过，梢者，取其直达茎中，缓急止痛；加入青皮、陈皮疏肝破气而解郁，调理气机而畅中；郁金有行气解郁、凉破瘀积之力。上方煎服，3小时即显效果，小便畅通。本应1剂即已，但尚有尿道破损，尿血茎痛，更用五淋汤加凉血利水之品，药从清利，兼以和血，最后又调换猪苓汤加白茅根育阴利水，凉血清热，病始告痊。 病例六产后癃闭，热结水府 苏某，女，24岁，1980年3月23日初诊。 患者怀第一胎，为足月产，于本月15日夜半后临盆，举一男。产前患口舌糜烂5天，临产时，口舌糜烂渐轻，产后即发生小便困难，点滴不通，小腹胀急，形成癃闭之症，但恶露不多，现尚淋沥未净。此病先经西医治疗，用皮管导尿，以济燃眉之急，以后每6小时导1次，并注射硝酸士的宁针剂，每天两支，共注射5天，但效果不显，仍需按时导尿，否则胀急难忍，一中医以产后气虚溲闭论治。处以黄芪15g，王不留行9g，甘草6g。水煎服用2剂后亦无进展，适柴浩然由外地返里，特来邀诊。 刻诊：症如上述，视其舌，舌尖前部质呈绛红，舌苔黄燥，口舌糜烂，轻而未愈，口唇仍有烂痕，脉象虽较微弱，两尺呈现滑数。 证属产后癃闭，热结水府，乃心火移热于小肠。虽系产后，并非因虚溲闭。治以清心导热，通利水府，拟莲麦导赤加味。 处方：带心莲子30g，麦冬15g，生地15g，木通9g，卷心竹叶9g，甘草梢6g，益母草15g，冬葵子15g，飞滑石粉12g，知母9g，怀牛膝15g，海金沙9g，灯心草3g。3剂，1日1剂，水煎，空腹分服。 上方服完2剂后，停止导尿，小便即能自动排出。3剂服完，小便畅通无阻，病家来舍特告，故令其停药，按产后养息之。 按：患者癃闭发生在产后，新产后气损血去，身体暴弱，产生虚象固属多数，证之先贤案例及临床阅历，有虚中夹实者，有虚中兼热者，有虚而夹寒者，证情不一，治宜灵活。此例西医除给导尿外，注以硝酸士的宁是按膀胱麻痹、压缩无力对待。中医以产后气虚论治，处以芪留甘草方亦有雷同之处，但药不对证，故效果渺茫。 柴浩然通过脉症分析，慎重考虑，诊为心火遗热，热结水府，这才另辟门径，处以莲麦导赤加味方。方用带心莲子清心去热，使心火下降，肾水上潮；麦冬甘寒清热；生地、木通、竹叶、甘草梢清降心火，导热外出；益母草为女科良药，故有益母之名，除产后胎前生新去瘀外，还有消水解毒之功；冬葵子、滑石、牛膝滑利下行，利水通窍；海金沙、知母、灯心草清热除烦，通降利水。由于辨证精当，药病相应，故病霍然而愈。 病例七风寒痰喘，水停癃闭 吴某，女，60岁，1953年10月7日初诊。 患者素有痰喘咳嗽，不时举发，忽于3日前晨出冒寒，当日即感发热恶寒，头晕体困，尤其气喘痰多，咳嗽不已，痰涎上泛，咽隘不爽。里中一医，处以羌防枳桔之属，服后寒热、晕困均减，唯喘嗽痰着，入夜则甚。昨日上午小便感到排尿不畅，至黄昏薄暮，小便点滴全无，小腹憋胀渐加。 症见面色晦滞，神情疲靡，气喘咳嗽，频吐痰涎，脘闷不畅，小腹憋胀，按之如浮球，重按有便意，但点滴全无，不能安坐，舌苔白厚、滑腻，脉象浮紧而滑。 此为风寒闭肺，肺气不宣，痰饮不化，水源壅塞。中医诊为风寒痰喘，水停癃闭。 治以疏表宣肺，逐水化饮，源清流洁，水府自畅。 先为导尿，以通溲济急，继服汤剂，以温寒化水，故先用导尿约碗许，病人轻舒，再处小青龙汤加味。 处方：麻黄（先煎去沫）9g，白芍9g，干姜9g，五味子9g，炙甘草6g，桂枝9g，半夏9g，北细辛4.5g，川厚朴9g，杏仁9g，白果10g，路路通12g。3剂，1日1剂，水煎，分早、晚空腹服。 10月10日二诊：服上方1剂后，当晚即遍体汗液溱溱而出，任其随出随拭。第二天小便由点滴而渐能溲出少量。服完3剂后，痰喘缓和，咳嗽轻减，小便已渐渐通畅。病势已退十之七八，更处茯杏甘方淡渗苦降，仍加白果、路路通，以助降利。 处方：白茯苓30g，炒杏仁9g，甘草6g，白果10g，路路通12g。3剂，水煎，分早、晚空腹服。 10月14日三诊：服完3剂后，痰喘咳嗽缓解，小便畅通无阻，遂又处一土单验方，以善其后。 处方：地枯萝60g，鲜生姜9g，红糖（后下）30g。水煎服之。以1个月为期。 按：患者宿有痰喘咳嗽，肺气失其宣肃；复又风寒外束，雪上加霜，以致风寒闭肺，肺气不宣，痰饮不化，水源壅塞。中医以“风寒痰喘，水停癃闭”论治，故治以疏表宣肺，逐水化饮，使源清流洁，水府自畅。因癃闭较急，先为导尿，通溲济急，急服小青龙汤加味温肺散寒，宣肺逐饮。药后即汗出而寒束之表闭得开，温化饮邪使壅塞之肺气得以宣肃。肺为水之上源，肺气宣降，壅闭之小便自然通畅。病情缓解后继以《金匮要略》之茯苓杏仁甘草汤宣肺化饮，小治宿喘。再以土单验方（地枯萝乃莱菔出籽后的空心莱菔，具有降气平喘之功能，与鲜生姜相配增强温化痰饮、宣散水气之功）调治1个月，痰喘咳嗽得平，小便畅利如初。 病例八劳倦伤脾，气虚癃闭 张某，女，48岁，1961年8月11日初诊。 患者中年哺育过多，体质较差，复因勤于家务，竟日不休，以致饮食失节，劳役损形，日积月累，身体羸弱，在生活上食少量减，在劳动中争先恐后。最近感到食少体惰，疲倦乏力，5日来，自觉溲急欲尿，量少不畅。虽频频登厕，但并不介怀，尿量越来越少，越感不畅，始求里中某中医诊治，处以八正散（汤）1剂，服后泻稀薄大便两次，小便并无改善。自昨日起，竟至点滴不通，拘急胀闷，不堪其苦，始来求诊。 症见精神困顿，肢疲乏力，面色白，口唇少华，动则气短，头目昏眩，腹壁菲薄，肌力松弛，小腹憋胀，按之如球，虽有尿意，但点滴全无。无灼热痛感，舌质淡、苔薄白，中有微腻，脉象沉弱无力。 此因饮食劳倦损伤脾胃，升降失悖，气虚不运，膀胱虽为水府，气有启闭之机，脾病累肾，脾不能输其津，肾不能蒸其液，膀胱气化则无权矣。 诊断：劳倦伤脾，气虚癃闭。 治以脾肾兼顾，先脾后肾，鼓舞中阳，益气通溲，采用外熨内服法。外熨以葱泥，内服补中益气加味。 处方一：葱白半斤，艾叶细绒120g。混匀，分两份，炒热熨患处。 处方二：生黄芪30g，白术18g，陈皮9g，党参18g，全当归9g，升麻9g，柴胡4.5g，炙甘草6g，冬葵子15g，茯苓15g，生姜4.5g，大枣6个。3剂，1日1剂，水煎，分早、晚空腹服。 第一剂药水煎两次，混匀，顿服之。服后，鸡毛（蒸气消毒）探吐，以快吐为度，其余2剂按常规服用。 8月15日二诊：服1剂药后用鸡毛探吐，自觉鸡毛搅咽鼓不上力，便弃去鸡毛，独出心裁，用自己食、中二指压舌根，搅咽中，顷刻胃气升腾，翻江倒海，哇然夺口而出，汤药及食物残渣尽行吐出，用温水漱口后，这才鸣金收军，室内休息。此时注意小便，裤裆已湿了大片，采用收紧腹力挤压试验（气努试验），尿液能少量排出，如此频频登厕，慢慢收紧腹力挤压使劲，出少量尿。3剂服完，排尿渐多渐畅，按腹部膀胱尿潴留已缩小十分之八。为了观察用药效果，尽量避免导尿，仍处原方3剂，1日1剂，停止服药探吐。因患者体弱，过分涌吐，恐损正气，仍配合葱熨，舌苔薄，舌中腻苔已退，脉象较前有力，药能应症，故仍主原方8月19日三诊：患者自觉精神好转，饮食增加，头目爽朗，肢体轻舒，小便畅通无阻，膀胱回缩如故，脉症均好。为了巩固疗效，更处丸剂，以善其后。 处方一：补中益气丸。 处方二：金匮肾气丸。 上药每次各服1丸（9g），1天3次，饭前温开水送下。 按：《内经》曰：“饮食劳倦则伤脾。”患者长期饮食节省，终日劳作，损伤脾胃，升降失悖，累及中气，气虚不运。膀胱虽为水府，然气有启闭之机，脾病累肾，脾不能输其津，肾不能蒸其液，中气不足则膀胱气化无权，以致“劳倦伤脾，气虚癃闭”。故内服补中益气汤加味鼓舞中阳，益气通溲；外熨艾叶葱泥温阳通溲，以复膀胱气化。再急以鸡毛探吐，提壶揭盖，标本兼治，缓急并举，使小便渐通，癃闭渐愈。最后以补中益气丸补益中气，金匮肾气丸温肾化气，以善其后。 病例九跌伤脑震，神昏癃闭 李某，男，7岁，1970年4月16日傍晚初诊。 患者跟邻里儿童玩耍，一时失足，跌入约三丈深的地洞内，跌入时头下足上，脑部受严重震荡，经救出后，已经人事不省，重度昏迷，头皮裂伤出血。经本地医院急救，先清洁伤口，包扎停当，针药兼施，1日后，神志重度昏迷，不见好转。 医生劝其转院治疗，恐误病机。病家手足无措，深恐转院中途颠簸摇荡，速其危殆，虽求其生，恐速其亡，不得已征求院方医生同意，邀柴浩然会诊。此病系伤科跌震，非我力所能逮，然系村里乡邻，情不可却，幸得西医善意合作，齐心协力。 刻诊：神志深度昏迷，头顶伤口包扎，面色紫暗，口唇、面皮有散在擦伤重痕，呼吸时粗时细，两瞳孔一大一小，舌色不能观，脉象细速而涩，上腹部凹陷，候其小腹胀满如球，知其尿闭。 此为跌伤后，重度脑震荡，瘀血阻遏清窍，神明不用，病势确属险恶，有危若累卵之虑，病家恳求，医者任重，在中西医结合的情况下，西医给以葡萄糖、抗生素输液等支持疗法，中医治以芳香开窍，活血化瘀，利溲通关，以净水府，拟疏“通窍逐瘀汤加七珀方”。 处方一：当门子（为鹿科动物雄麝体下腹部腺香囊中的干燥分泌物，名贵中药材。气香强烈而特异，成颗粒状者俗称“当门子”，质量较优）3粒（研冲），桃仁9g，红花9g，老葱1根，鲜生姜6g，川芎9g，琥珀4.5g，旱三七末4.5g，血竭末（研冲）3g，石菖蒲6g，郁金6g，大枣5个，京赤芍9g。水煎两次，去渣混匀，分3次鼻饲用。 处方二：葱白半斤，捣如泥，加麝香末1分，分两半，纱布包，热熨脐部，凉则易之。 再行推揉抓按法：先通小便，用左手行推按术，小便应手而出，放手即无，尿量由少到多，尿液尽排，腹缩如故。第1次用此法排尿约碗许，以后除葱熨外，每日加用此法，尿液能尽排无遗（此法小儿应用最好）4月17日二诊：患者服用（鼻饲）上方及葱麝熨脐后，神志仍昏迷，面色似有红活，瞳孔小者渐大，大者渐小，呼吸稍平，膀胱溲满，仍需揉按以排之，外伤按时换药，继处上方1剂及葱麝熨方。 4月18日三诊：药后微有神识，眼球稍能瞬动，两瞳孔继续改变，面色红活而润，呼吸渐平，小便能少量尿出，药证相应，勿事更张，仍处上方1剂及续用熨脐法。 4月19日四诊：患者神志渐清，能定睛看人，面容渐有表情，瞳孔等大等圆，小便能大量尿出，询之能出声，但不能语，脉象疾涩逐日渐退，现呈细数，头顶伤处照例包扎，脸唇伤痕肿处已消，仍处上方1剂，配合葱麝熨法4月20日五诊：神志完全清醒，眼球转动如常，能对答语言，小便已畅通，头虽包扎，但撞伤已大为好转，能起坐，四肢活动自如，能少量饮食，去鼻饲，仍用上方1剂，停止葱麝熨法。 4月21日六诊：神志恢复，饮食自如，言语照常，小便畅通，唯觉头晕、肢疲、神怯、寐浅，六脉数减，尚有细弱之象，改处“玉荷杞菊方加味”，以益气安神，清上滋下，以善其后。 处方：玉竹9g，青荷叶9g，甘枸杞9g，菊花9g，丹参9g，夜交藤15g，炒枣仁15g，当归9g，茯神9g，石菖蒲6g，琥珀3g。5剂，水煎，分早、晚空腹服。 4月26日七诊：患者一切恢复正常，糜粥养之。 按：此病为重度脑震荡，神明不用，小便癃闭，病势已临垂危，众皆视为无望，在中西医结合、病家坚定的情况下，西医作后勤，中医打冲锋，病家擂鼓助阵以壮其威，施以破釜沉舟、做淮阴背水之战，初始病家只求能使患者生命拖延时日，即为胜举。经治疗后，虽然扭转危机，亦认为后遗废残难免，医家、病家皆众口一词，只求保持生命，虽留废残，其愿已足。谁知投药应证，切合病机，病竟由危转重，由重转轻，由轻转安，由安转健，始则希冀万一，终则喜出望外。此患者至今已长大成人，身壮体健，无丝毫后遗伤残之疾。柴浩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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