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综论第二章 别异与简滥 第一节 橫渠、明道之言理或天理 1·2·1(4)如何见出皆从伺一根源来?明道即由“生生之谓易”来说。由万物生而又生之生生不息来指点“易体”。依明道,“生而又生”之生生不息是现象的实然,此固可说是变化、变易,然若只从此现象的实然说“易”,则不能尽《易传》(甚至《易经》)所说之“易”之实。朱子即如此说,故以为易是属于气之变化,是形而下者。然明道不如此体会,明道说“易”是直从“体”上说。“生生之谓易”是指点说,不是界定说。由生生之不息来指点其所以不息之生理,即由此生理说。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此“体”即“上天之载”之当体自己之体。以“易”为此“上天之载”之当体自己,故易即是体,故曰“易体”。此体是“密”,是“无声无臭”的。若落于气上说,则是有声臭而无所谓“密”矣。(朱子解此“体”字为气,犹言骨子,是体质之体,言气之易与理道为体也。非本体之体。此解非是。详见《明道章·天道篇》。)故明道所谓“易体”即“於穆不已”之体也,亦即诚体、神体。它是理,亦是神,乃是“即活动即存有”者。故“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神用、理道、易体是一,皆直指“上天之载”而言也,皆是形而上之道体(天道实体或天命实体)也。非是只理道为形而上,而神用与易体则是形而下者也。是故易体即是“於穆不已”之体,即是生之理,简言之,即曰“生理”或“生道”。此易体如以理或天理言之,此理即是“动理”,非“只存有而不活动”之静理也。此作为动理之易体即是创造之真几,亦曰创造实体,乃是“体物而不可遗”的绝对普遍的实体,故万物皆由之而来,“生则一时〔俱〕生”也。是即皆以易体为同一根源也。 依明道,不但皆从此同一根源来,而且来了皆完具此动理(创造的实体)以为性。“皆有此理”,“皆完此理”,即皆同时即具有此创造真几、动理、於穆不已之体、以为性也。不但人有之,物亦有之。此是本体论地圆具言之也。然人与物毕竟有差别。此差别之关键即在人能推,物不能推。能推不能推之本质的关键在“心”(在是否能自觉地作道德实践),而作为助缘之而下的底据则是气也。物气昏,心不能呈现,故“推不得”也。(在此,气与心是两范畴,不可混同于一范畴。)自此而言,人能彰显地具此动理以为性,而物则只是潜具也。故本体论地圆具言之,皆具此理;而道德实践地言之,则物只是潜具,而实不能真以此为性也。 依以上三层疏解,可知前条是静态地看天理之为本体论的存有,而此条则是动态地看天理之为本体宇宙论的或道德创造的创造真几;前条是静态地默识天理之一相与多相(“元无少欠,百理俱备”),而此条则是动态地会通万物之根源乃至百理之根源而觅天理之一相。是故明道之言天理亦唯是就道体性体而言也,而且即以此“天理”二字说此道体性体也。“天理”既非一普泛之概念,亦非一独立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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