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池上，在一片金黄的稻田里，一群年轻的男女随着稻浪的翻滚，跳起了一支现代舞，远处青山环绕，白云如瀑布般涌下，梯田上2000多个观众，有年过70的老者，也有刚上学的孩童，几乎全村的人都为赶赴这场秋天的《稻禾》。 这支现代舞叫《稻禾》，伦敦《未报》曾点评：“《稻禾》灵敏地结合了人与自然，东方与西方，死亡与重生，极端感人......”可在云门舞集创始人林怀民看来，这是一支专门为池上的农民创作的舞蹈。 林怀民说：“我觉得，我最好的舞评就来自于这里，当时有一个大娘跑到后台一定要见我，拉着我的手，她说‘林老师啊，我从头到尾都看不懂，可我从头到尾都感动得不得了，你看鸡皮疙瘩还在这’。”
2012年，林怀民第一次来到台东池上，就被眼前一望无际的稻田所震撼。 为什么没有电线杆？池上的农民告诉林怀民，因为他们爱稻子，不希望稻子在生长时被打扰，当初电力公司来搭电线杆时，池上的李村长就率领村民一起抗争，最后电线走了地下，才有了今天浩瀚无瑕的稻海。 ➊ 图片来源于「刘振祥 摄」 除了美丽的稻海，在池上农民的家中也藏有不同的风景，他们喜欢画画，闲暇时会练练毛笔字，挂在阁楼上。耕读人家，池上农友就是。 林怀民说：“池上的农民安静、朴实，也自信、有文化，跟我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就想，我要编一个舞，让他们觉得看得懂，让他们喜欢！” ➊ 图片来源于「刘振祥 摄」 2012年11月，为了准备《稻禾》，林怀民带着舞者们一起去田里收割稻子。那是他们第一次体验池上农友的生活。 因为长时间的弯腰，脊椎比想象中的痛，豆大的汗水滴入泥土，远比洒在舞台上的要多。可当一天的农活完工，直起腰看着满车的收获，内心的喜悦在迎面而来的山风中得到最大的释放，《稻禾》就在此滋生。 《稻禾》的第一次预演在池上，表演持续了三天，农友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哪怕当天下着雨，人们也一定会穿着雨衣、举着伞、戴着斗笠......直到座无虚席。
▲表演完，大家都哭了，感动得不得了。
《稻禾》，是一场诉说着稻米生命的轮回的现代舞。林怀民将作品分为七部分：泥土、风、花粉、日光、谷时，再是火，最后下一季水又来了，灌溉田地。
➊ 图片来源于「刘振祥 摄」
“火”，是《稻禾》中情感表达最激烈的部分。男舞者用藤棍劈打地面的爆裂声如同火烧麦秆，女舞者蹲在地面上奋力抖动藤棍，则暗示水将从焦土中涓涓流出。 延火烧田，犁翻焦土，重新灌水，春耕秋收。稻米的生命轮回，其实和人生暗合。
▲ 《稻禾》──“火” ➊ 图片来源于「 Gia To 摄」 ➋ 图片来源于「张皓然 摄」 稻禾，它扎根于土壤，在天地间经历阳光、雨水的滋润，成长、成熟，又经历烈火的烧烤，成为焦土的一部分。云门的舞姿也是如此，深深扎在大地上，汲取着力量，直到完美绽放。 林怀民说：“人的一生，总会经历最无奈彷徨甚至绝望的时刻，但只要你坚强，也一定会有重获新生的一天。”就像那坚强的种子，经灌溉的唤醒，又在泥土中孕育新的力量！而舞蹈，就是去感受这一切。
▲ 《稻禾》──“水”
2017年，云门舞集已经走过了四十四年的岁月，而林怀民也已到古稀之年。 今年有幸再次采访林怀民时，他却拄着拐杖，因为去年的一次车祸意外，导致他双腿粉碎性骨折，可见面时，林怀民笑着对我说：“最近开始重新学习走路，原来古人说，人生七十才开始，这句话是真的！
为了今年《稻禾》的巡演，在过去九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位古稀之年的老艺术家，一边积极康复，一边为《稻禾》的巡演做着最后准备。他将带着这份骄傲，去到广州、上海、北京，乃至世界各地，让世人都看看，中国人的舞蹈扎根于大地，来自于人民。 我期待《稻禾》，但我更想道贺一声：“林老师加油！也多谢你的美丽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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