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璘雄文横空，夹山声名鹊起

何璘雄文横空，夹山声名鹊起

 

夹山与德山，尽管文化一脉相承，但在外地，其知名度，澧水畔的夹山几乎比沅江畔的德山还要高一点。这不仅是“茶禅一味”享誉海外的原因，而更重要的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大顺王李自成禅隐夹山的缘故。而因此让夹山而石门而澧州声名鹊起的，又是澧州知州何璘。何璘的李自成归属“夹山说”，为常德人民尤其是石门人民创造了永恒的宝贵财富。为官一任，惠民一方。这正是何璘牧澧州的最大惠民政绩。

一

清同治《直隶澧州志》载：何璘，号十樵，宛平县人，由宝庆府同知调补澧州牧，乾隆十一年(1746)莅任。练达治体，威爱并施。因澧属缺志乘，公暇网罗散失，征文考献，纂《林志》二十六卷，而于河渠一志，尤见经世之学。今得有所考据，以资措注，皆其力也。

《湖南通志》载：何璘，因修澧志，周访日闻，得九溪卫教授孙某所告，谓石门夹山寺已故和尚奉天玉即李自成，经过一翻实地考察和考证，撰写《书<李自成传>后》一篇，以纠正《明史》李传所记之。

何璘修《澧州林志》的时候，听到很多关于李自成的传闻后，本着对历史负责的态度和对拓展地方文化的战略思考，放下五品官的架子，不依靠任何笔吏文人，亲赴夹山访老僧、考墓地、辩遗像，发现《明史.李自成传》疑窦横生。于是，他冒着挑战正史的政治风险，实事求是地客观严谨地撰写了《书<李自成传>后》一文，在官方和史学界第一个大胆提出了“李自成禅隐夹山”的观点，并赋诗《题奉天玉和尚塔》以纪之：相传即李自成。寺中所藏遗像，其状貌与史传所称尤及相类。乎自成之荼毒天下，无疑黄巢，而皆得脱身空门，可怪也！

不识江湖浪荡军，灵泉石甃老僧坟。

袈裟常染中原血，髑髑空衣碧嶂云。

杀气千秋猿鸟避，遗形一轴虎狼分。

九宫山下怀金印，疑冢奸雄更数君。

 何璘《书<李自成传>后》说，李自成之死，野史所载不一。……余以澧志不备，周谘遗事。有孙教授为余言，李自成实窜澧州。因旁讯故老，闻自成由公安奔澧，其下多叛亡。至清化驿，随十余骑走牯牛坝。后弃骑去，独窜石门夹山寺为僧，今其坟尚在。余讶之，后至夹山……备书传后，俾后之怪史传异辞者，亦有所参考。

 从此，一石激起千层浪，何璘关于李自成归宿”夹山说”，引起了史学界和官方的高度重视和肯定，本就小有名气的的石门及“茶禅一味”的夹山，从而声名鹊起，以致当今桔甜全国，茶香世界。

二

 民国初年，章太炎先生任湘西劳军使，曾于1912年奉孙中山之令到石门慰问辛亥革命将领林德轩，得到相传为李自成遗诗《梅花百韵》五首，写成《李自成遗诗存录》和《再书李自成事》两篇文章，驳斥了《明史》、《永历实录》认定李自成死于九宫山之说，旗帜鲜明地赞同何璘，说“奉天玉夹山出家之案，诚有其因缘也。”

接下来，原来被清廷禁锢的众多明末清初史籍大量传世，持李自成禅隐夹山说者日多，如四十年代陕北米脂李健候先生所著《永昌演义》，阿英先生的《李闯王》剧本及其《李自成的死》、《小腆纪年》，清同治、光绪《石门县志》，历史学家申悦庐，香港著名新派武侠小说作家金庸先生的《雪山飞狐》、《鹿鼎记》等等都是持夹山说。

 尤其是近年来，大量的文物、史料为“夹山说”提供了充分的证据。1982年冬，石门县文化局在夹山寺大雄宝殿砖洞中发现李自成《梅花百韵》“木刻印刷残”版，“金鞍玉蹬马如龙”，“徐听三公话政猷”，“陇羌性鲁亦以栽”，“奉诏天使行边后”，“先生深隐湖山水”等诗句。将昔日帝王的风光与隐居生涯的无奈，表达得淋漓尽致。诗人们坦言，闯王的禅门之作确有功底。1992年9月，重修夹山寺大悲殿时，又发掘出一条高2米、宽2米、长100余米右弯左曲的地道及秘室，印证了夹山康熙年间碑刻“本师方丈自捐衣钵银两修建炭山石洞”的记载。1994年2月，石门县博物馆征集到维新镇寒水坪村农民刘凡军保存的“奉天玉诏”铜牌一块，皇帝专用字“诏”与李自成帝号“奉天”相连，进一步说明了“奉天玉”大和尚的特殊身份与勃勃雄心。

“英雄一代赴飘萍，大块空留百战身。捣碎乾坤惊日月，踏翻宇宙走雷霆。时来作恶天还怕，运去念经佛不灵。事业空随流水去，禅房梦醒夹山青。”这就是李自成心迹的真实表白，只有这位从草民到天子，又即刻成为“流寇”，最终无奈禅隐的李自成，才能以如此大气磅礴的气势发出“落花流水春去也”的无奈感慨。

国内外专家学者，相继多次在湖南石门、陕西米脂召开了李自成归宿问题研讨会，本着严肃慎重，实事求是的态度，对李自成禅隐夹山这一史实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客观公正的评议与鉴定，确立了“夹山说”的主说地位。

 三

目前，夹山已成为一个以佛教圣地、茶禅祖庭、闯王陵园为依托，集文物保护、佛教文化、茶文化、李自成研究与旅游观光为一体的澧水流域的文化旅游中心。我思忖：这闯王陵的旅游大作，既是对何璘《书<李自成传>后》肯定，又是纪念何璘的一座永恒的丰碑。因为“夹山说”的立论、考证过程及其结果，全因为何璘的睿智和执着。历史将会永远记着这位因修纂州志并考证国史而让州县饮誉海外的地方首脑。

昨晚，我又翻开清同治《直隶澧州志》，见“艺文志”中收录了何璘的《重修护城管公二堤记》、《建涔河桥记》、《彭山思王祠甃石记》、《大德寺罗汉图解》五篇文章，还有五古三首、五律四首、七律六首、五绝两首。其治下的山水景物、人文政事，都是他题咏的对象，而且记事的感慨都具特色。正如旧志所说的那样，何璘在澧期间，练达治体，重视民生，威爱并施，政声尚好。他勤政亲民的行为在他的《劝农口号》具体的描述和吟咏中可知一二：

萧然城郭愧监临，大泽崇山作枕襟。

粳稻鱼虾同人课，旱干水溢每关心。

为看俶载行南亩，特减前驺狎野禽。

刺史非夸杯酒惠，东田晷刻足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