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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毕肖普:亲爱的,我的指南针···

 经典小诗 2017-12-18


亲爱的,我的指南针丨最美诗歌·第137期


  为你读诗  


亲爱的,我的指南针··· 来自最美诗歌 01:29


诗 | 亲爱的,我的指南针 · 主播 | 郑能量

  最美诗歌  

 

古斯塔夫 · 克里姆特 / Gustav Klimt  阿特湖的房子 / Houses at Unterach on the Attersee

1916  布面油画 / Oil on cavans  110 × 110 cm  私人收藏 / Private collection


亲爱的,我的指南针

作者:伊丽莎白·毕肖普

亲爱的,我的指南针

依然向北

指向木房子

和蓝眼睛,

指向童话,那儿

亚麻色头发的

小儿子

把鹅带回家,


干草阁楼上的爱情,

新教徒,还有

喝得烂醉的人⋯⋯

春天倒退,


但沙果们

熟成了红宝石,

蔓越橘

熟成血滴,


天鹅可以在

冰水中划桨,

那些有蹼的脚中

血液如此温热。

——尽管那么寒冷,我们还是

会早早上床,亲爱的,

但绝对不是

为了取暖。


1965年


译 / 包慧怡

选自《唯有孤独恒常如新》

▎最美诗人

伊丽莎白·毕肖普


在美国本土,毕肖普通常被看作艾米莉 · 狄金森之后最优秀的女诗人。如果说狄金森生前是彻底隐形的 ( 几乎无发表 ) ,毕肖普却从出版第一本诗集起就陆续囊括了包括古根海姆奖、普利策诗歌奖在内的各项桂冠,也曾担任哈佛驻校诗人等职位。即便如此,在1990年代的两本重要传记问世前,在书信集《一种艺术》和《空中词语》经后人整理出版前,人们对她的生平所知甚少,甚至没有多少人听过她公开朗诵。


1983年,毕肖普去世不到4年,纽约大学诗歌教授丹尼斯 · 奥多诺在《喧嚣的鉴赏者:现代美国诗歌中秩序的观念》一书中如此介绍她:“1911年生于麻省伍斯特,8个月时丧父,母亲在她五岁时被送入精神病院,从此再无相见。” 关于对失去的艺术的体验,她大概与生俱来。爱尔兰小说家科姆 · 托宾在随笔集《黑暗时期的爱情:从王尔德到阿莫多瓦的同性恋人生》中为她专辟一章,称在戏剧性方面“她的一生可与西尔维娅 · 普拉斯媲美,成为永远令人着迷的主题”。终其一生都在流浪和漫游中度过,足迹遍布各洲各城。


她可以花十年来改一首诗,花二十年来写一首诗,寻求语言的精准性,足见毕肖普对创作的苛刻以及对完美的追求,她一生只写了大概130首诗,却获奖无数,影响至今。从她的一封信中可以窥见端倪:“看起来,人们在艺术中需要的——为了体会艺术而需要的——是一种忘我的,完全无用的专注,而创造艺术也绝对离不开它。” 如果我们幸或不幸地了解她的生平,很容易将这看作一种自我救赎的表述。




伊丽莎白 · 毕肖普 (右) 与露易丝 · 克莱恩


毕肖普一生几乎是在漫游中度过的。童年时就随外祖父母来到加拿大的新斯科舍省,回到美国,又随着姨妈到处旅行。瓦萨学院毕业后,又去了欧洲旅居多年,之后去往巴西,住了将近18年的时光。在诸多的旅行中,她一直有恋人相伴,并为她们留下了脍炙人口的名篇。


露易丝·克莱恩,是美国百万富翁、前马萨诸塞州州长温斯洛普·克莱恩的女儿,母亲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MOMA) 创始人之一约瑟夫 · 博德曼。她自己也是美国慈善家,是美国作家田纳西 · 威廉斯、玛丽安 · 摩尔等人的好友。


1930年代,毕肖普在瓦萨学院时,曾与同学克莱恩相恋。两人毕业后,一起云游欧洲三年。1937年,她们在弗罗里达州基韦斯特购置房产。毕肖普住在基韦斯特的时候,克莱恩不时返回纽约。期间,毕肖普为她写了流传甚广的诗篇:《致纽约》


大部分玩笑你就是听不懂,

如同从石板上擦去的污言秽语,

歌声响亮,却又暗淡莫名

而时间已晚得不像话,


当你走出褐砂石住宅

来到灰色的人行道上,来到洒了水的街,

楼群的一侧与太阳并排升起

宛如一片微光灼烁的小麦原野。


——小麦,而不是燕麦,亲爱的。

若是小麦,恐怕就不是你播种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知道

你正在做什么,要去往何方。




罗塔 · 索雷思


第二位是罗塔·索雷思,巴西的建筑家,出生里约热内卢政要家庭。她是毕肖普一生相伴最久的恋人。1951年,毕肖普得到一笔旅行基金前往南美,计划在巴西停留两个星期,没想在巴西生活了18年。她与罗塔相爱,两人情感颇为曲折纠葛,最终以罗塔的自杀告终。这段时间,毕肖普出版了她一生中最为重要的诗集《寒春》(1955)  和《旅行的问题》(1965) ,而《旅行的问题》便是献给罗塔的一部诗集。2013年,巴西导演布鲁诺 · 巴列托根据她们的爱情故事,拍摄了电影《月光诗篇》。电影中,毕肖普在睡着的恋人身旁低语:


恋人们整夜黏在一起,

在睡梦中,她们一起翻身

亲昵得像一本书里的两页纸。


而在一首给罗塔的诗《香波》中,毕肖普这样写道:


你黑发里那些流星

排着璀璨的阵列

在哪里成群结队,

这般笔直,这般迅捷?

——来吧,让我就在这个大锡盆里为你洗头

锤击发丝,令它闪亮如月。




伊丽莎白 · 毕肖普 (左) 与爱丽丝 · 梅斯索菲


爱丽丝·梅斯索菲是毕肖普的最后一位恋人。毕肖普的诗集《地理学III》便是献给她的。两人的恋情曾出现过危机,梅斯索菲与一位男子有了婚约。陷入绝望的毕肖普为梅斯索菲写下诗作《一种艺术》。两人的共同好友劳埃德 · 史沃兹认为,毕肖普在写这首诗时不仅挽救了自己,也在某种程度上挽救了两人的关系。梅斯索菲最终取消了婚约,两人相伴,直至毕肖普去世。


这首经典诗作后来被人广为引用。在奥斯卡热门电影《依然爱丽丝》中,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爱丽丝的演讲,开头就引用了《一种艺术》:


失去的艺术不难掌握;

如此多的事物似乎都

有意消失,因此失去他们并非灾祸。


这些诗句冷凝、节制、澄澈,指向一颗沉静有力的心脏,是博物志视野下对最幽微而深刻的情感事件的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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