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溯流红楼|张俊|北师大藏《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抄本考论

 昵称37581541 2017-12-18


北师大藏《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抄本考论

 

/张俊 曹立波 杨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

 

针对北师大藏《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手抄本(以下简称“师大本”)的版本特征、它与现藏北京大学的庚辰本(以下简称“北大本”)的相同之处,以及师大本与北大本相比较而出现的异文等情况,我们曾撰写并发表过一篇文章,题为《北师大藏<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抄本概述》(简称《概述》)。在此基础上,又经过了进一步的勘对和调查,我们开始梳理后一阶段的研究所得。本着“信以传信,疑以传疑”的《春秋》之意,对师大本是否为北大庚辰本的过录本、师大本之整理者与定位,以及师大本的自身价值等问题,作一些考证。

 

一、师大本不是北大庚辰本的过录本

 

据北师大图书馆原副馆长陈宪章先生回忆,1957年北师大图书馆购进《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手抄本后,随即聘请了当时的红学家范宁先生进行鉴定,范先生当即断言这是北大庚辰本的过录本。四十四年过去了,当我们用此本与北大庚辰本仔细勘对的时候,发现大量异文。可以说,这个版本,并非对庚辰本加以简单、机械地过录,而是以庚辰本为底本,进行了校补、整理工作。

 

师大本在庚辰本的基础上校改、增补的文字,与其他许多脂批版本有关。这些版本主要有:己卯本、甲戌本、戚序本、程甲本或甲辰本,以下逐一说明。

 

(一)师大本参考了己卯本。

 

师大本的底本是庚辰本,这一点我们在《概述》一文中已作说明。除庚辰本之外,与师大本关系较为密切的是经陶洙校补过的己卯本。

 

1、师大本正文中的异文,有的独与己卯本相同——

 

例如,北大本第一回15页:“老先生倚门伫望,敢街市上有甚新闻否”。师大本“敢”下增一“是”字,同己卯本。甲戌本、戚序本均无此字。

 

北大本第三回49页:“他便四下里寻情找门路”。师大本删“他”、“里”二字。全同己卯本。梦稿本、舒序本亦无“他”字,需要说明的是,梦稿本1959年春才被发现,舒序本为吴晓铃旧藏,师大本的整理者能看到这两个本子的可能性很小。

 

北大本第十七回348页:“暂且做灯匾联悬了”。师大本“联”作“时”,同己卯本。戚序本等“匾”下增一“对”字。

 

2、师大本对北大本脱文的增补,与己卯本(尤其是陶洙校补的内容)相同——

 

己卯本上,陶洙照庚辰本校出的文字带有朱笔标记。我们经过抽样调查,发现有些庚辰本上缺少的文字,己卯本用朱笔标出来了,这样的地方,师大本一般都做了增补。

 

如,北大本第三回58页,因“笑道”重出,跳脱17个字。而师大本则有,我们用括号标出:“邢氏忙亦起身[笑回道我带了外甥女过去到也便宜贾母]笑道正是呢”。查己卯本,从“我”到“道”有朱笔标记,括出16个字。

 

北大本第三回61页:“四张椅上都搭着……师大本作“四张椅子椅子都搭着”,查己卯本,发现在第一个“椅子”二字之间用朱笔旁加了“子椅”二字,变成“椅子椅子”。师大本同己卯本。

 

北大本第二十三回515页,因“进去”二字重出,脱漏26个字。师大本则有,我们用括号标出:“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贾政王夫人接了这谕待夏忠去后便来回明贾母遣人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簇幔床帐”。这一回己卯本原抄本是缺失的,师大本同戚序本,也与己卯本中陶洙增补的部分相同。(见书影一。书影一之一:师大本二十三回所补文字;书影一之二:己卯本二十三回陶洙所补文字。)

师大本与己卯本对比


师大本参考了己卯本的文字,尤其是与陶洙校补的内容相同,成为我们判定师大本与陶洙关系的突破口。

 

(二)师大本参考了甲戌本。

 

1、师大本正文中的异文,与甲戌本相同者——

 

如,北大本第三回56页:“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师大本“姑娘”作“姊妹”,与甲戌本同。己卯本、戚序本均作“姑娘”;甲辰本、程甲本删“众”字,“姑娘”下增一“们”字。

 

北大本十六回319页:“闻得父母退了前夫”。师大本“前夫”作“亲事”,与甲戌本同。其它诸本皆作“前夫”。

 

北大本十六回326页:“姨妈看着香菱模样儿好”。“模”原作“换”,朱笔描改为“模”。师大本“香菱”下增一“的”字,删“儿”字,全同甲戌本。己卯本、戚序本均无“的”字,亦无“儿”字。

 

北大本十六回336页:“你也太操心了,难道大爷比咱们还不会用人。”师大本“大爷”作“珍大哥”,“咱们”作“你”,同改动后之甲戌本。甲戌本“珍大哥”,原作“你父亲”,点去后,改为“珍大哥”;庚辰本“咱们”二字,甲戌本作“你”;己卯本、戚序本同庚辰本。

 

北大本十六回337页:“要什么东西,顺便织来孝敬”。师大本“顺便”上增一“可”字,为其所特有;“孝敬”后增“叔叔”二字,乃同甲戌本。己卯本、戚序本同庚辰本。

 

2、师大本对北大本脱文的增补,参考了甲戌本——

 

例如,师大本在二十八回增补的155个字,涉及到甲戌本。即陶洙增补这段文字时,在眉批处用朱笔写道:“(唱毕)下至(快说底下的)止庚辰本缺此从甲戌本褊绿”,下边的155字用蓝笔补出,以表示源于甲戌本。陶洙校对己卯本时,在己卯本的第四回后写道:“蓝笔依甲戌本校系,殊笔依庚辰本校系”。实际上,这段用蓝笔标识的文字在依据甲戌本的同时,还参考了戚序本。(见书影二。书影二之一:师大本第二十八回所补文字;书影二之二:己卯本二十八回陶洙所补文字。)

师大本与己卯本对比

 

3、师大本批语中的异文,同甲戌本者——

 

北大本中的批语有不少错字、漏字的地方,师大本没有照抄。而改动后的文字,有的与甲戌本相同。如:

 

北大本第十四回眉批:“颦儿方可长居荣府之交”。师大本中“交”作“文”,查甲戌本,此处作“文”。

 

北大本第十六回329页夹批:“宝玉之李嬷嬷此处偏又写赵嬷嬷特犯不犯先有梨香院一回两两遥对却无一笔相重一事合掌”。师大本在“梨香院一回”和“两两遥对”之间,多出“今又写此一回”六个字,查甲戌本中有此六字。己卯本无。

 

北大本第二十五回末眉批:“叹不能得见玉兄悬崖撒于文字为恨”。师大本“于”作“手”。此同甲戌本。己卯本此回是陶洙照庚辰本补的,也改为“悬崖撒手”。

 

师大本在整理过程中参考了甲戌本,而陶洙所依据的甲戌本是周汝昌先生的录副本,所以,师大本与甲戌本的关系,成为我们推断其整理时间的重要线索。

 

(三)师大本参考了戚序本。

 

陶洙己卯本“题记”之二:“(己卯本)四十一回至六十回,缺。未抄补(拟照庚辰本抄以戚本校)。”又说:“戚寥生本,即有正书(局)印行者,最完全,惟无眉批行间评批耳。”师大本增补的北大庚辰本的脱文,有的文字来源于戚序、蒙府、戚宁一系的本子。但从这几种本子被发现的时间来看,陶洙在世时(大约1954年去世),还只能看到戚序本,而不可能见到蒙府本和戚宁本。蒙府本约在1961年春,入藏于北京图书馆善本室。“戚宁本”因藏南京图书馆而得名,据胡文彬先生《红楼梦叙录》著录:“1975年得见此本。”因而,师大本中来自蒙、戚派系版本的文字,应该源于戚序本。

 

陶洙很欣赏这个本子,认为它“最完全”,所以庚辰本的一些脱文,尤其是甲戌本、己卯本中缺失的那些回,多半是照戚序本增补的。而且,也依照戚序本做了校改,所以,师大本的正文中很多异文是与戚序本相同的。

 

1、师大本正文中的异文,与戚序本相同者——

 

如,北大本第三回60页:“又有万宸翰之宝”。师大本“”作“岁”,同戚序本。甲戌本作“”;己卯本原作“几”,后用朱笔在其左边加一偏旁“木”,而成“机”字,复又于“机”右侧用朱笔写一“”字。蒙府本将“()岁”点改为“”。

 

北大本第十六回320页:“至檐下马”。师大本“檐”下增一“下”字,同戚序本。甲戌本、己卯本同庚辰本,蒙府本“檐”下则增一“前”字。

 

北大本第十六回338页:“会芳园本是从此扎角墙下引来一段活水”。师大本“此扎”作“北拐”,同戚序本。己卯本同庚辰本;甲戌本“此”作“北”,无“扎”字。

 

北大本第十六回340页:“遂蜂拥至门内室,唬的秦钟的……”又于“内”下旁加一“入”字。师大本将“门”改作“他”字,删去“入”字,同戚序本。己卯本同庚辰本,而无“入”字;甲戌本无“门”、“入”二字。

 

北大本第七十一回1726页:“邢夫人王夫人”,师大本作“邢王二夫人”。查梦稿、戚序、戚宁、列藏等本皆作“邢王二夫人”,蒙府本作“刑王二夫人”。在此,师大本当依戚序本所改。

 

北大本第七十一回1727页:“……奶奶不大在心上”。师大本无“上”字,同戚序本。蒙府本同庚辰本。

 

北大本第七十四回1795页:“正自好笑”。师大本“自”作“是”,同戚序本。蒙府本作“然”。

 

北大本第七十四回1828页:“可知他们更有不能了语”。后将“更”点改为“也”,“语”点改为“之事”二字。师大本仍用“更”,而将“语”改为“悟”。戚序本,此句作“可知他们更有不能了悟”。蒙府本“更”、“悟”相同,但“他”字点改为“你”。师大本同戚序本。

 

北大本第八十回1991页:“香菱叫屈,薛姨妈跑来……师大本“叫屈”下增“不迭”二字,同戚序本。

 

北大本第八十回1992页:“好歹就打人”。师大本“就”下增一“来”字,与戚序本相同。

 

2、师大本对北大本脱文的增补,参考了戚序本——

 

如,北大本第四回90页第2行,因“母舅”二字重出,造成文字跳脱:“那日将入都时却又闻得母旧(应作舅)管辖着不能任意挥霍挥霍偏如今又升出去了”。师大本在此增补34字:“那日将入都时却又闻得[母舅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薛蟠心中暗喜道我正想进京去有个嫡亲]母舅管辖着不能任意挥霍挥霍偏如今却好升出去了”。所补的三十余字,与甲戌本、己卯本也大体相同,但这两个本子“我正想”俱作“我正愁”,“嫡亲”后面多一“的”字。师大本与蒙府本、戚序本、戚宁本相同。此外,北大庚辰本上不缺的字,“偏如今又升出去了”的“又”字,与师大本不同。师大本作“却好”,即“偏如今却好升出去了”。查几种脂本,大都作“又”,惟蒙府本作“恰好”,戚序本和戚宁本作“却好”,与师大本吻合。

 

上述例证表明,师大本中有些异文,源自蒙、戚这一派系的脂本。我们进一步看到,当蒙府本与戚序本存在差别时,师大本倾向于戚本。可见,师大本的异文,在与蒙、戚一系相同的地方,从文字本身的细微差异来看,参考的也应该是戚序本,即陶洙提到的“有正书(局)印行者”。

 

(四)师大本还参考了程甲本或甲辰本。

 

1、师大本中一些异文与程甲本、甲辰本有相同之处——

 

如,北大本第三回59页:“一面命人到外面书房去请贾赦”。师大本“外”下无“面”字,同程甲本、甲辰本。

 

北大本第十七回366页:“贵妃崇节尚俭”。师大本“崇节尚俭”改作“崇尚节俭”,同程甲本、甲辰本。

 

北大本第五十五回1298页:“那赵姨奶々原有些到三不着两”。师大本删“々”号,“些”下增一“颠”字,“到”下增一“着”字,句式改为“原有些颠倒,着三不着两。”同程甲本、甲辰本。

 

北大本第五十六回1307页回目中,下句为:“时宝钗小惠全大钵”,师大本将“时”改为“贤”。查程甲本、甲辰本亦作“贤”。

 

北大本第六十八回1670页:“先回了老太太太太,看是怎样”。师大本于“怎”下增一“么”字,与程甲本、甲辰本同。

 

北大本第七十一回1745页:“没个黑家白日的”。师大本“家”作“夜”,同程甲本、甲辰本。

 

北大本第七十四回1828页:“你们不看书,不识几个字”。师大本删去“几个”二字,同程甲本、甲辰本。

 

北大本第八十回1991页:“咬定是香菱所施,香菱叫屈……师大本“香菱”作“秋菱”,同程甲本、甲辰本。

 

北大本第八十回1991页,因“宝蟾”二字重出造成脱漏。师大本增补了24字:“这半个月把我的宝蟾[霸占了去不容进我的房惟有秋菱跟着我睡我要拷问宝蟾]你又护到头里”。师大本所补的24字,与程甲本和甲辰本相同。

 

2、师大本中亦有独与程甲本相同的文字——

 

如,北大本第一回3页:“作者自云:‘因曾经历过一番……’”。师大本“曾”前无“因”字,同程甲本。

 

北大本第一回7页:“竟不如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师大本“睹”作“见”,同程甲本。甲辰本“亲睹亲闻”作“亲闻亲见”。

 

师大本中与程甲本、甲辰本相同的异文,陶洙所参照的是程甲本,抑或甲辰本,还是二者都借鉴了呢?这里存在三种可能:首先,程甲本最容易看到。在校补己卯本的题记中,陶洙说:“凡八十回之本,只见四种:一、甲戌本,二、己卯本,三、庚辰本,四、戚寥生本”。陶洙整理北师大庚辰本的时候,四种本子应该都在手边。而1953年,陶洙的己卯本已经在俞平伯先生那里了。师大本的校补工作,应该在1953年之前。师大本上与程甲本、甲辰本相同的文字,可能参考的是程甲本。其次,如果陶洙以“八十回之本”为界限,他校改庚辰本或许不会去看程甲本。如果陶洙在此参照了甲辰本的话,那么,师大本当校补于1953年之后。事实上,根据周绍良先生的回忆,陶洙整理的庚辰本约在1953年已经卖出了,那么,他的所有校补工作都作于1953年之后,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陶洙完全参照甲辰本的可能性不大。其三,陶洙发现甲辰本与以往见到的“八十回之本”有别,经过与程甲本对比,证实了一些异文的可靠性。所以在校订第五十六回、第八十回等处时,也可能同时参考了这两种版本。

 

此外,值得注意的异文还有一处,北大本第五十五回1303页第3行,凤姐谈论几个姑娘的嫁妆费用时说:“二姑娘是大老爷那边的也不算剩了三四个。”师大本在“四”和“个”之间旁加了一个“两”字,作“三四两个”,这就确指三姑娘和四姑娘。查其它脂本,同样有“两”字的版本有己卯本、甲辰本。己卯本的五十五回只剩后半回,和其它三回半曾在一处,是中国历史博物馆在1959年从琉璃厂中国书店购得的。陶洙己卯本的题记中明确写着“四十一至六十回缺”。既然己卯本的第五十五回陶洙无法看到,如果没有别的版本来源的话,他参考甲辰本的可能性就大一些。甲辰本1953年在山西发现后,就到了俞平伯先生手中,用以搞《脂砚斋红楼梦辑评》,这部书的序言写于19531030日。陶洙在1954年曾将甲辰本的序,抄寄给吴恩裕先生。据周绍良先生回忆,陶洙约在1953年时已将他的庚辰本(师大本)抄完了。所以从时间上来看,陶洙或许是在师大本此回己抄完之后,看到了甲辰本,便在旁边加上了“两”字。

 

所以,我们认为,师大本上的异文与程甲本、甲辰本相同之处,主要依照的是程甲本;在本子的整理工作基本完成时,有少数地方可能参考了甲辰本。

 

二、师大本之整理者与定位

 

师大本当是陶洙整理的一部庚辰本,朱批部分,则为周绍良先生在陶洙整理工作完成后所补。这个结论,我们是借助外证和内证而得出的。所谓“外证”,是指对与师大本有关的人士和单位,进行调查取证。所谓“内证”,即对师大本的文本进行认真勘对,通过抄写形式和内容上的承传迹象,找出师大本与北大庚辰本、与陶洙校补的己卯本之间的相互联系。这一工作分三个步骤进行:即辨认字体查检国图陶洙校补的己卯本登门查访有关人士

 

(一)辨认字体

 

1、辨认与陶洙先生有关的字迹。

 

2001220日,我们查阅国家图书馆藏己卯本的胶卷,感觉有的字迹与师大本有些相似,但因胶卷上字的比例已与原书有别,一时难以断定。随后,于37日和9日,通过与己卯本的原件相校对,我们清楚地看到,师大本中有一种字体(甲抄手)与陶洙在己卯本上补录的字迹几乎一致。

 

2、辨认与周绍良先生有关的字迹。

 

2001323日、24日两天,在琉璃厂海王村“大众收藏书刊资料拍卖会”的书市上,我们看到周绍良先生收藏的《红楼梦》版本中,有一套王希廉的光绪丁丑年评本《新评绣像红楼梦全传》,上面有依据脂砚斋四阅评过的本子而校补的文字。朱笔眉批的字体与师大本的朱批有相似之处。还有,周先生的藏书章和题记落款用的笔名,都是“蠹斋”。这套书,第二册封面写有“庚寅正月依脂砚斋本校”的字样(“庚寅”应为1950年)。目录的第一页写“脂砚斋凡四阅评过”;第十九回回目右写“脂砚斋本此卷无回目仅于封面内页批第十九回四字亦似后加者,蠹斋校记”;第五十一回有一条眉批:“第五十一回至六十回庚辰秋定本脂砚斋凡四阅评过”。这个本字上的朱批,与师大本上的十分相似。例如,第十七回署名“畸笏”的一条眉批:“妙玉世外人也故笔笔带写妙极妥极”。师大本上的字与蠹斋所补的字两相对照,几乎出自一人手笔。(见书影三,书影三之一:师大本十七回朱笔眉批;书影三之二:蠹斋在十七回用朱笔补录的脂批)

师大本与蠹斋笔迹对比


(二)查检国图陶洙校补的己卯本

 

我们对师大本整理者的考定,关键在于陶洙在己卯本上所补的内容与师大本有相同之处。通过与己卯本原件相校对,我们发现,师大本与北大庚辰本较为突出的一些不同点,原来出自己卯本。

 

国家图书馆藏陶洙校补过的己卯本(以下简称“陶校己卯本”)第一回,开首至“只以观花修竹”前,残失三页半,第十回末残一页半,第二十一回至三十回全缺,第七十回最后两页缺失一部分。这些缺失的地方,均由陶洙依据庚辰、甲戌两本钞补齐全,并过录其眉批、夹批、回末批等。庚辰、甲戌两本,陶洙分别以朱笔、蓝笔校录。查检师大本与陶校己卯本相关部分的文字,可知师大本这些回的一些异文,勿论其抄写款式,还是正文、脱文、批语,多与陶校己卯本相同。现择要分别举例如下:

 

1、抄写款式——

 

如,北大本第一回第4页第4行“……故曰贾雨村云云”,以下空白;第5行顶格写“此回中凡用梦幻等字,是提醒阅者眼目,亦是此书立意本旨。列位看官:你……。师大本第4行,同北大本;第5行“立意本旨”下空白,从“列位看官”句顶格另行书写。陶校己卯本“题记”之二云:己卯本“第一回首残三页半,已据庚辰本补全。”就书写格式言,与北大本有别,实同师大本。

 

北大本第二十二回第502页,贾环之谜末句“二哥爱在房上蹲”,句下夹批:“可发一笑,真环哥之谜。”以下空白,第7行开首亦为夹批:“诸卿勿笑,难为了作者摹拟。”下接正文:“众人看了,大发一笑。”戚序本此两批语均连写。陶校己卯本将第二句批语移置于“大发一笑”句下,作两条批语处理。师大本全同陶校己卯本。

 

北大本第二十六回第592页,有一处两句写作一条的夹批:“至此一顿,狡猾之甚。原非书中正文之人,写来间色耳。”前一句为墨笔,下一句“原非……为朱笔,甲戌本俱作朱笔。陶校己卯本此两句全由一人以墨笔校录,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2、正文——

 

如,北大本第一回第4页:“复可悦世之目,破人愁闷”。又:“……提醒阅者眼目,……。陶校己卯本前句“目”上用朱笔加一“耳”字,后句“眼目”作“耳目”。两“耳”字,除了前一句与甲戌本“凡例”中“以悦人之耳目”句相近外,余则与别本均不同。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北大本第二十七回608页:“直坐到二更多方才睡了”。陶校己卯本“二更”作“三更”,独与甲戌本同。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北大本第二十七回613页:“只见凤姐站在山坡上叫红玉连忙弃了众人”。陶校己卯本“红玉”下又加“红玉”二字,独同甲戌本。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北大本第二十七回614页:“(红玉)问道:姐姐,不知道二奶奶往那里去了”。陶校己卯本“不知道”作“可知道”,独同戚序本。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北大本第二十七回617页:“他们到是配就了的一对夫妻,一个天聋,一个地哑”。陶校己卯本前“一个”二字作“一双”,删后“一个”二字,独同甲戌本。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北大本第二十七回619页:“一面想,一面猫不得随后追了来”。“猫”后点改为“由”。陶校己卯本后一“一面”下加“走又”二字,“随”作“从”,“后”下有一“面”字,独同甲戌本。师大本作:“一面想,一面走,由不得从后面追来。”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北大本第二十七回622页:“什么偏的庶的,我也不知道。论理我不该说他,但特昏愦的不像了”。陶校己卯本“论理”作“理论他”,当属上句,独同甲戌本;“特”作“忒”,同程甲本、甲辰本、梦稿本。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3、脱文——

 

值得重视的是,己卯本的第二十一至三十回全部由陶洙增补,而这部分与师大本如出一辙。这里有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如:

 

北大本第二十八回646页第5行,有半面约5行字的空白。师大本在此有155个字,我们将这155个字与甲戌、戚序等脂本相对照,虽大同小异,但没有一个版本与师大本字数完全相同。后来,在己卯本原件上陶洙增补的第二十八回中,发现了相同之处。陶洙在己卯本上恰好补出155个字,只有一字与师大本不同,师大本的“顿时”,己卯本作“登时”。在己卯本上,我们还看到陶洙增补这段文字的依据,他在眉批处用朱笔写道:“(唱毕)下至(快说底下的)止庚辰本缺此从甲戌本補錄”,下边的155字用蓝笔补出,以表示源于甲戌本。然而,查甲戌本,此处有151个字,而且无“便拈起一个桃来”七字。只有蒙府和戚本中有这七个字,但蒙府本这段文字共有145个字,戚序本为143个字,总字数都比师大本少。陶洙在此是用甲戌本补的,又以戚序本相校对,并增加了“便拈起一个桃来”七个字(见书影二)

 

综观二十八回宝玉和冯紫英、蒋玉函、薛蟠、云儿等人饮酒赋诗的场景,这七个字是很重要的。宝玉提议行新的酒令,“酒面要唱一个新鲜的曲子,酒底要席上生风一样的东西,或古诗、旧对、《四书》《五经》成语”。他们吟诗是因物起兴的,先后次序是:

 

1)宝玉:饮了门杯,便拈起一片梨来,说道:“雨打梨花深闭门”。

2)冯紫英:饮了门杯,[便拈起一片鸡肉],说道:“鸡声(北大本作‘鸣’)茅店月”。

3)云儿:唱毕饮了门杯,[便拈起一个桃来],说道:“桃之夭夭”。

4)薛蟠:众人都道:“免了罢,免了罢,倒别耽误了别人家。”

5)蒋玉函:说毕便干了酒,拿起一朵木樨来,念道:“花气袭人知昼暖”。

 

从这几个人动作和语言的程序来看,甲戌本缺“便拈起一片鸡肉”和“便拈起一个桃来”,就失去了因物起兴、即景生情的意境。而陶洙能看到的戚序本中,恰恰有这两句,他便将此补上。陶洙在己卯本增补中,所做的“博采众长”的工作,也沿用到师大本上。这为我们查找师大本异文的版本来源,增添了难度。同时,也为我们发现师大本与陶洙的关系,提供了重要线索。

 

4、批语——

 

如,北大本第二十一回460页夹批:“若只管谆谆不已,则成何文矣。”陶校己卯本“谆谆”作“哼哼”,独同戚序本,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北大本第二十一回460页正文:“只见他姊妹两个尚卧在衾内。那林黛玉”。下为小字夹批:“写黛玉身分,严严密密。”陶校己卯本“严严密密”四字作正文,移置“那林黛玉”句下,与戚序本、甲辰本、程甲本等同,但诸本均无“写黛玉身分”一批。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惟“写黛玉身分”五字有涂改痕迹。

 

北大本第二十一回463页夹批:“盖宝卿从此心察得袭人果贤女子也。”陶校己卯本“心”上有一“留”字,诸脂评本均无此字,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北大本第二十一回473页夹批:“总为后文宝玉一篇作引”。陶校己卯本“总”作“想”,为其所特有,诸本皆同北大庚辰本。师大本同陶校己卯本。

 

从己卯本上陶洙的记载看,他曾两次照庚辰本校对己卯本。一次在19471949年间,这在他用墨笔写的大段题记中交代得很清楚。另一次校对,当在十一年前的19363月,即民国二十五年丙子三月。己卯本上近十处发紫的朱笔小字,题“庚辰本校讫(或校过)”的字样,在第二十回末写有“丙子三月”,在三十一回至四十回总目下边写有“此本照庚辰本校讫,廿五年丙子三月”,又在四十回末写有“三十六回至四十回庚辰本校讫,廿五年丙子三月”。这三处都标出照庚辰本校对的时间,“廿五年”和“丙子”相对应的,当是1936年。这时候己卯本为董康收藏,但陶洙(心如)由于当过董康的随行秘书,自然有机会研读此本。对此,董康曾有记载,《书舶庸谭》1935513日的日记中提到:“心如眈于红学,曾见脂砚斋第四次改本,著《脂砚余闻》一篇”。己卯本上,1936年照庚辰本校讫的字迹,虽然颜色与十年后的不同,但笔体还是相仿的。

 

可以想见,校补一部完整的脂砚斋评本,是陶洙先生多年的愿望。大概在己卯本只补完二十一至三十回,还没有开始补四十一至六十回的时候,他便停止整回地抄补己卯本,转向对庚辰本的校补、誊抄。师大本的完成,实现了陶先生的愿望。

 

(三)综合分析查访所得

 

我们对师大本整理时间的推断,主要基于陶洙在整理师大本的过程中参考了甲戌本的内容。既然师大本与己卯本上陶洙增补的部分有密切关系,而且陶洙校补己卯本的时候,参考的是周汝昌先生抄录的甲戌本,所以,陶先生向周先生借书的时间乃是较为重要的参照点。那么,陶洙又是何时拿到甲戌本(录副本)的呢?为此,我们围绕甲戌本,在胡适——周汝昌——陶洙三位先生之间,做了以下梳理:

 

第一,胡适将甲戌本原件借给周汝昌兄弟的时间——19486月。

第二,陶洙向周汝昌借走甲戌本录副本的大致时间——1949119日至24日。

第三,陶洙在己卯本题记上谈到甲戌本录副本的时间——194924日(己丑人日,即农历正月初七)。

 

以下展开这三条证据:

 

证据之一,胡适将甲戌本原件借给周汝昌先生和他的哥哥抄录,周汝昌借书的时间是19486月,录完的并写跋文的时间是19481024日,胡适写题记的时间是1948121日。胡适在《影印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缘起》一文中写道:

 

民国十六年夏天,我在上海买得大兴刘铨福旧藏的“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的《石头记》旧抄本四大册,共有十六回:第一到第八回,第十三到第十六回,第廿五到第廿八回。甲戊是乾隆十九年,1754,这个抄本后来称为“甲戌本”。……所以到今天为止,这个甲戌本还是世间最古又最可宝贵的《红楼梦》写本。三十年来,许多朋友劝我把这个本子影印流传。我也顾虑到这个人间孤本在我手里,我有保存流传的责任。民国三十七年我在北平,曾让两位青年学人兄弟合作,用朱墨两色影钞了一本。

 

胡适此文写于1961212日,买得甲戌本的时间是1927年夏天。他珍视这个“世间最古又最可宝贵的《红楼梦》写本”,三十年余来,只是1948年时在北平借给“两位青年学人兄弟”抄了一本。这两位青年学人,就是周汝昌与其兄周祜昌先生。胡适在《脂砚斋评本<石头记>题记》(三则)之一中云:

 

……三本之中,我这本残本为最早写本,故最近于雪芹原稿,最可宝贵。今年周汝昌君(燕京大学学生)和他的哥哥借我此本去钞了一个副本。我盼望这个残本能有影印流传的机会。

胡适 一九四八、十二、一

 

甲戌本原件上有一条跋文记录了周先生借书并抄录的时间,即周汝昌跋:

 

卅七年六月自适之先生借得,与祜昌兄同看两月,并为录副。

周汝昌谨识 卅七、十、廿四

 

综合上述三段记载可知,胡适先生于1948年将甲戌本借给周汝昌兄弟。两位周先生于19486月借得,同看两月,并抄了一个录副本。

 

证据之二,陶洙借到甲戌本(录副本)的时间约是1949119日到24日之间。首先,我们曾于2001331日经杜春耕先生引见,拜访了周汝昌先生。据周先生回忆,陶洙初次来访的时间是1949年,当时是冬天,与他谈及曹雪芹小像问题。周先生表示:“录副本借于陶心如先生,时间上限不早于1949年,下限不晚于1952年。”其次,据《红楼梦新证》上记载,陶洙1949119日曾见访周汝昌先生,谈论的中心是曹雪芹小像问题:

 

陶心如先生于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九日午见访于北京东四牌楼七条胡同借寓,谈次偶及《红楼梦》,乃语余云:“民国二十二年春,在上海蒋君家目击壁上悬一条幅,画心长约二尺余,所绘乃曹雪芹行乐图”……

 

将周先生的口述和《红楼梦新证》的记载联系起来分析,陶洙来访谈论曹雪芹小像的时间,即1949119日,当为陶洙初次见访周汝昌先生。陶洙在己卯本题记上谈到甲戌本录副本的时间为“己丑人日”,即农历正月初七,公历为194924日。所以陶洙从周汝昌处借到甲戌本录副本的时间,大概在一九四九年的一月下旬到二月初之间。

 

证据之三,通过陶洙194924日写在己卯本上的题记,可知,他在校补己卯本的过程中,是参考了甲戌本录副本的。

 

……甲戌残本只十六回,计(一至八)(十三至十六)(廿五至廿八)。胡适之君藏,周汝昌君抄有副本,曾假互校,所有异同处及眉评旁批夹注,皆用篮笔校录。其在某句下之夹注,只得写于旁而于某句下作~式符号记之,与庚辰本同者,以○为别,遇有字数过多,无隙可写者,则另纸照录,附装于前,以清眉目。 

己丑人日灯下记于平安里忆园

 

“己丑人日”即194924日,陶洙在题记中谈到用周汝昌的甲戌本副本“曾假互校”。师大本上,不乏源于甲戌本的文字。如,第二十八回比北大庚辰本多出的155个字,与己卯本上陶洙增补的文字相同。而陶洙在己卯本上明确写道:“庚辰本缺,此从甲戌本補錄”。可见,甲戌本在陶洙整理工作中的重要性。因甲戌本的原件已于19481216日被胡适带走,所以他在1949年初特地向周汝昌先生借甲戌本的录副本。由此可以知道,师大本的整理时间,当在陶洙拿到周汝昌先生的甲戌本时,即1949年前后。

 

我们对师大本整理者和整理时间的确定,最终基于周绍良先生的证明。周绍良先生说,陶洙抄录过庚辰本,约在1953年卖到书店,他大概1954年去世。我们于20001018日,在马建农先生的引见下,拜访了周绍良先生。周先生坦率地告诉我们如下信息:

 

1、陶心如抄过庚辰本。他抄的庚辰本,用己卯本改过。我和他来往很多的时候,是在19521953年,那时他自己抄的书(指庚辰本)已经卖掉了。

2、陶洙有庚辰本的摄影本,是一种晒蓝的摄影本。我估计他抄的不是原本,如有庚辰本(原本),他不会删、动得这么厉害。

3、陶洙可能是(1954年去世的。我和他来往是来往,但不是搞《红楼梦》。他抄书的本领很大,抄过很多善本书。我们请他补书,给他点儿钱,他很穷。

4、(师大本正文)这个字体很像陶心如的字。陶洙抄的本子与庚辰本一般大,他借给我看过,但不是全拿来,他是一部分、一部分地借的。

5、(师大本)眉批的字很像我的字。可能是那时候我从庚辰本给抄上的。具体什么时候,说不清了。我(1953年到北京,我家(父母)在北京,我常从天津来。我来北京看父母的时候,和陶心如有往来。我把庚辰本的批语过录上去,可能是这样。

6、“蠹斋”,这是我。

7、这个本子明显是陶心如的整理本。我知道陶心如有整理本,他有自己的整理方法,我没细问过。

 

20011027日,我们将初步整理的访谈记录给周绍良先生寄去,请他审阅。1030日中午,我们就收到了回信。周先生在信上补充道:

 

陶心如想整理一个只有脂砚斋的批本《石头记》,但是用主观主义去搞,因之在庚辰本上很多他认为不是脂砚斋的,他都不录。据我所知,他由于生活问题,他所想搞纯脂本《石头记》没等得完工就卖了。

 

综合以上查访结果可以断定:师大本的底本是庚辰本。这个《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手抄本,是陶洙以北大庚辰本的摄影本为底本,参照己卯本、甲戌本、戚序本、程甲本或甲辰本等版本,加以校补、整理的。师大本整理、誊抄的时间,大概在1949年之前就开始了,至迟到1953年已结束。正文整理完成之后,周绍良先生又将陶洙没录的朱批补抄上去。

 

三、师大本自身的价值

 

北师大脂评本的整理者虽然是近、现代的版本学家,但这个本子对于研究《红楼梦》,尤其是庚辰本,还是有其自身价值的。无论是从正文中特有的异文、脱文的增补,还是对脂批的修改等方面来看,师大本都不乏参考意义。

 

(一)师大本正文中特有的异文,对校读庚辰本不无参考价值。

 

师大本对北大本或删、或增、或改,出现不少异文,与诸本不同。目前未找到版本依据,尚属师大本特有。下面对师大本不同程度的修改,举例说明之:

 

1、北大本或误,师大本改正者。

 

如,北大本第十六回321页:“赖大禀道:‘小弟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师大本依据诸本将“弟”改为“的”。

 

北大本第十七回361页:“过茶蘼架”。师大本依据诸本将“茶”改为“荼”。

 

北大本第七十二回1747页,回目“王熙凤特强羞说病”。师大本径自改“特”为“持”。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本(以下简称“红研所本”)改作“恃”。

 

2、改与否,似均可。此类现象在师大本中较为常见。

 

如,北大本第三回66页:“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师大本“听”下增一“见”字,“面”改作“院”。

 

北大本第三回72页:“林姑娘正在这里伤心呢,自己淌眼抹泪的”。师大本删去“这里”、“呢”、“自己”五字。戚序本、蒙府本只是没有“这里”和“呢”,但“自己”二字未删去。

 

北大本第十六回324页:“平儿与丫环参拜毕”。师大本“拜”改作“谒”。

 

3、北大本语意不误,师大本修改后,文理或更顺畅完整。

 

如,北大本第三回55页:“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师大本将“道”字改作“因思”,句式为:“黛玉纳罕,因思……

 

北大本第十六回321页:“那邢夫人……以及薛姨妈等皆在一处,听如此信至,贾母便唤赖大来……。师大本“信”下有一“同”字,此与戚序本同;但又于“贾母”下加一“处”字,句式为:“……听如此信,同至贾母处,……与诸本不同。

 

北大本第十六回340页:“宝玉一见,便不禁失声,李贵忙劝道……。师大本于“失声”下径加“痛哭”二字。

 

北大本第十七回355页:“贾政忙道:‘休如此纵了他。’因命他道……师大本“因”字下有涂抹痕迹,而后加“喝宝玉”三字。

 

北大本第七十六回1890页:“妙玉笑道:‘⋯⋯到底要歇息歇息才是。’史二人听说,便起身告辞。”后将“史”点改成“黛玉”二字。梦稿本、甲辰本作“林史”二人,红研所本同;王府本、戚序本作“史二人”,与庚辰本最初相同。师大本于“史”下加一“林”字,而作“史林二人”。

 

4、参阅诸本而改,有同有异。

 

如,北大本第十三回270页:“岂人力能可保常的”。复用朱笔“~”号,将“常”字勾于“保”上。己卯本、甲戌本作“保常”;蒙府本、戚序本作“可能常保”。师大本作“可能保常”,“可能”二字,同蒙府、戚序本;“保常”二字,则同己卯本、甲戌本。

 

北大本第十六回330页:“(贾琏)只是趣笑吃酒,说胡说二字,快盛饭来吃碗子,还要往珍大爷那边去商议事呢。”甲戌本“趣”作“赸”,蒙府、戚序本作“含”,梦稿、舒序本作“讪”;“说胡说二字”这五个字,甲辰本作“胡话胡话”四字;“碗子”二字,梦稿本作“吃完了”三字,舒序、列藏本作“完了”二字,程甲、甲辰本无此二字。师大本“趣”作“赸”,同甲戌本;“碗子”作“完了”,同舒序、列藏本。

 

(二)师大本对庚辰本中的一些脱文加以增补,所补的脱文多于红研所补本,有些所补文字自具特色。

 

北大本和师大本的脱文情况,据抽样调查显示:

由此简表可知,二者皆脱的属于未补,少数师大本独脱的应属于漏抄(或删减),师大本未脱的应归于该本对脱文的增补,这个数目还是比较多的。北大本脱文,而师大本未脱者,红研所本大都已补全,但亦有未补者。相比之下,师大本对这些脱文作了增补。

 

如,北大本第二十八回645页,(冯紫英)“说道:‘鸡鸣(师大本作‘声’)茅店月’”前,脱“便拈起一片鸡肉”,师大本补了这七个字,同戚序本,亦同己卯本上陶洙所补的二十八回。红研所本未补。

 

北大本第七十一回1726页:“这几日,尤氏晚间也不回那府里去,白日间待客,晚间”后,脱漏“陪贾母顽笑,又帮着凤姐料理”等字,师大本补了16字,红研所本未补。

 

值得注意的是,师大本对庚辰本的增补,有的文字自具特色。

 

如,上一例中提到北大本第七十一回1726页第7行,因“晚间”二字重出,造成脱漏。若按戚序本应补出28字,用“[]”号标出:“这几日尤氏晚间也不回那府里去白日间待客晚间[陪贾母顽笑又帮着凤姐料理出入大小器皿以及收放赏礼事务晚间]在园内李氏房中歇宿”。师大本却于“晚间”下增补了这样16个字:“陪贾母顽笑又帮着凤姐料理一应事务”,用“一应”取代了“出入大小器皿以及收放赏礼”。查其它脂本,梦稿、蒙府、戚序、甲辰、程甲、列藏等本,比庚辰本多出的二十余字,几乎都是“出入大小器皿以及收放赏礼(或‘礼物’)事务”,而没有作“一应事务”的。

 

诚然,师大本中诸如此类文字,目前还没有查到版本来源,尚属师大本独有的异文。

 

(三)师大本对庚辰本批语的错乱之处进行了修改,在时间上早于俞平伯等人的整理本。对研究脂评也有其参考意义。

 

人所共知,有关脂评汇集之作,已出多种,主要有俞平伯《脂砚斋红楼梦辑评》(以下简称俞“评”本)、陈庆浩《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以下简称陈“校”本)、朱一玄《红楼梦脂评校录》(以下简称朱“录”本)等。这些编著,都辑人了庚辰本脂评,并作了校订,这对当代之红学研究,厥功甚钜。现在知道,师大本对庚辰脂评的校改,比之俞“评”本等,时间较早,校改文字有同有异,当不失为一家之说,亦可资脂批研究者参阅。

 

1、北大本字迹残缺者,师大本据别本加以补正。

 

如,北大本第十六回324页眉批:“……是欲诸公认得阿凤,子看以后之书”。“子”字左边空半格,师大本添一偏旁“女”,而成“好”字,与甲戌本同。

 

北大本第二十六回586页,眉批上方缺一行字(平列的四个字)。我们查看了北大图书馆善本室珍藏的庚辰本原件,也少一行,像是被切了一刀。师大本这条眉批则是完整的,作:“玉一腔委曲怨愤,身在怡红不能志,看官勿错为芸儿害相思也。”补出了“宝、係、遂、認”和半个“为”字。查甲戌本,“宝”作“红”,其它三个半字都是一样的。陶洙补的己卯本中,这条眉批也写作“红玉”,因陶洙在这条批语上方标有蓝色的圆圈儿,表明其版本依据为甲戌本。估计“宝”字是师大本过录时的笔误。

 

2、北大本批语与正文倒置舛错者;师大本予以调换改正。此种现象,我们在《概述》中已列举多条例证,此再举两例:

 

如,北大本第十七、十八回389页,叙及元妃眺览大观园正殿并“赐名”一段云:

 

天地启宏慈赤字苍头同感戴

古人垂旷典九州万国被恩荣此一匾一联书于正殿是贾妃口气

大观园园之名有凤来仪赐名曰潇湘馆红香绿玉改作怡红快绿即名曰怡红院蘅芷清芬赐名曰蘅芜苑杏帘在望赐名曰瀚葛山庄

 

北大本正文中“古人”,师大本作“古今”,与梦稿、蒙府、戚序、甲辰等本同。按庚辰本批语之书写款式通例,北大本“此一匾一联”等小字内容,均应视为批语。己卯本这段文字,全同庚辰本;惟“一匾”下空一格,少一“”字,“改作”下脱一“怡”字。师大本合“此一匾一联书于正殿”九字与“是贾妃口气”句为一夹批,同戚序本;“园之名”三字,仍作批语,同戚序本;而三句“赐名曰……”均改为正文,与戚序、舒序、甲辰等本同;“即名曰怡红院”六字,前三字仍作小字批,后三字为正文,上下文气不联,似不妥,戚序本此六字俱为批语。后俞“评”本、陈“校”本、朱“录”本等,除“是贾妃口气”句外,其余小字批,均作正文处理。(见书影四,书影四之一:师大本第十七回夹批;书影四之二:北大本第十七回389页夹批)

师大本与北大本对比


又如,北大本第二十一回478页回末:“且听下回分解”下边有“收后淡雅之至”六字,字的大小与正文字体相同。而师大本则为小字批语,同己卯本上陶洙增补的内容。查红研所本,此六字亦未做正文处理。

 

3、北大本批语文字衍夺舛讹者,师大本多据别本脂批作了校改。这一现象前文已有例证,现再略举几例:

 

北大本第十六回331页夹批:“忙字最要紧,特于凤姐口中出此字,可知事关钜要,是书中正眼矣。”师大本“事关钜要”句下多“非同浅细”四字,与戚序本同,查甲戌本、己卯本与庚辰本同。

 

北大本第十六回331页夹批:“补近日之事,启下回之。”师大本“之”下有一“文”字,与甲戌本同,己卯本、戚序本等均同庚辰本。

 

北大本第十六回332-333页夹批:“一段闲谈中补明多少文章真是费长壶中天地也”。师大本在“费长”和“壶”之间,多一个“房”字。甲戌本、己卯本、戚序本有“房”字。

 

北大本第十七回350页夹批:“此是小径,非行车辇通道,……后于省亲之则,已得知矣。”师大本“辇”下无“通”字,与己卯本同;“之”下多一“时”字,“则”字当属下句,戚序本“则”作“时”。

 

北大本第十七回364页夹批:“前二处,一日月下读书,一日勾引起归农之意……。”师大本两“日”字均作“曰”,与戚序本同。己卯本“二”原作“一”,后用朱笔于其上添一“一”,改作“二”;两“曰”原俱作“日”,后用朱笔旁改为“曰”;陈“校”本引己卯本,前一“曰”字作“田”,不明所据。

 

北大本第二十回437页夹批:“宝玉之情痴,十六乎假乎,看官细评。”“十六”二字,显然有误,师大本作“真”,与戚序本同。己卯本原作“十六”,后用墨笔描改为“真”。

 

北大本第二十一回463页夹批:“宝卿待人接物,不疏不亲,不远不近,厌之人,亦未见醴密只情,形诸声色。”此批文理不顺,戚序本“厌”上有一“可”字,“亦未见”下有“冷淡之态,形诸声色;可喜之人,亦未见”十五字。师大本作:“宝卿待人,不疏不亲,不远不近,可厌之人,亦未见冷淡之态,形诸声色;可喜之人,亦未见醴密之影,形诸声色。”在参考戚序本的基础上,将“醴密只情”改作“醴密之影”。

 

北大本第二十六回591页夹批:“渐渐人”。师大本“人”下有一“港”字,与甲戌本同;戚序本同庚辰本。

 

4、北大本批语文字明显衍夺讹舛、难以卒读之处,第七十一回以后尤为严重;师大本大多作了增删改正,于脂评诸汇集本中可备一说,但也有校改后,文字仍舛误不通者。

 

北大本第七十一回1745页夹批:“此见是女儿们常观书者白亦为如事此”。师大本删“见”字,“常”下增一“事”字,“白”改作“自”,置于“亦”字下,而作“此是女儿们常事,观书者亦自为如事此”。俞“评”本等删后一“事”字,较为通顺。

 

北大本1781页,写及“痴丫头误拾绣香囊”,夹批“险极妙极”条有句云:“……金闺玉阁尚有此等秽妙,天下浅闲浦募之家宁不慎乎?”师大本“秽妙”改作“秽物”,较为妥贴;俞“评”本、陈“校”本仍作“秽妙”,朱“录”本改为“秽物”。

 

北大本1782页,夹批“妙这一嚇字”条有句云:“……若不用慎重之笔,则邢夫人直系一小家卑污极轻贼极轻之人已,已得与荣府联房哉?”师大本删“贼”字,下一“轻”字改作“贱”,前一“已”字改作“矣”,后一“已”字作“安”,句意乃为“……极轻极贱之人矣,安得……。俞“评”本、朱“录”本“极轻贼极轻”五字仍为原文;陈“校”本改“贼”为“贱”,而删下“极轻”二字。

 

北大本1783页夹批:“加在于琏凤,的是父母常情。”师大本“在”作“罪”;俞“评”本等仍为“在”。

 

北大本1785页,夹批“杀杀杀”条有句云:“……又不知作者多少眼泪洒出屯回也。又问不知如何顾恤些,又不知有何可顾恤之处,直令人不解。”师大本删前一“又”字,“屯”改作“此”,“问”作“云”;而将“顾恤些”三字,移置于“云”下,“如何”下增“顾恤”二字;句意乃为“……又云顾恤些,不知如何顾恤,又不知……。俞“评”本等除“屯”改作“此”外,余则保持原文。

 

北大本1804页夹批:“犹云可怜,妙人。在别人视之,今古无比,移若在荣府论,实不能比先矣。”师大本“人”改作“文”,“移若”作“若移”。俞“评”本等俱删去“人”与“移”二字。

 

北大本1807页夹批:“妙妙,好肩。俗云水蛇要,则游曲小也。又云美人无肩,又曰前或皆之美之刑也。……师大本“好肩”作“好看”,有误;“要”作“腰”,“游”亦改作“腰”;“皆之”作“皆言”,“刑”作“形”。俞“评”本等除“要”改作“腰”外,余则均保持原文。

 

北大本1808-1809页夹批:“好,可知天生美人原不在妆饰,使人一见不觉心惊目骇,可恨也之涂脂抹粉,真同鬼魅而不见觉。”师大本“可恨”改作“可笑”,“也”作“今”。俞“评”本保持原文,陈“校”本、朱“录”本“也”俱改为“世”。

 

北大本1824页夹批:“刻毒,按凤姐虽系刻之至毒,然亦不应在下人前为不寻,次等人前不得不如是也。”师大本“至”下无“毒”字,“为”下增一“此”字,“不寻”作“殊不知”三字,“次”作“此”;句意为“……然亦不应在下人前为此,殊不知此等人前……。”俞“评”本次句作“按凤姐虽系刻毒之至”,下句“为不寻”删去“不”字。陈“校”本“刻毒”下增补“之至”二字,下句“之至”二字删;“为”下删“不”,“寻”下补“不是”二字。朱“录”本略同陈“校”本。

 

北大本1839页夹批:“贾母已看破孤悲兔死,故不改已,聊未自遣耳。”师大本“孤”改作“狐”,“已”下增一“往”字,“未”作“表”。俞“评”本等“未”均作“来”。

 

北大本1854页夹批:“未写荣府庆中秋,却先写宁府开夜宴,未写荣府数尽,先写宁府异道。盖宁乃家宅,凡有关于吉凶者必先示之。且列祖祠此,岂无得而警乎?几人先人虽远,然气远相关,必有之利也。……师大本删“却”字,“异道”作“异兆”,“家宅”下增“之长”二字,“祠”下加一“堂”字,“利”作“理”;“几”应作“凡”,未改;“气远”似应作“气运”,陈“校”本作“气息”。俞“评”本等均未加“之长”与“堂”三字。

 

北大本1862页,夹批“偏立贾政”条有句云:“……盖不可向说问,贾环亦荣公子正脉,虽年少顽劣,见今故小儿之常情年,读书岂无长进之理哉?况贾政之教是弟子目己,大觉疏忽矣。……师大本“向说问”作“问向说”,“子”作“之”;“见今”二字,移置下句“读书”前,“故”改作“亦”,“年”作“耳”;句意为“……虽少年顽劣,亦小儿之常情耳,见今读书……;“弟子”作“子弟”,“目己”作“见己”。俞“评”本等“故”均作“古”,“年”俱作“耳”;陈“校”本、朱“录”本“目己”俱作“自己”,俞“评”本“弟子自己”改作“自己子弟”。

 

北大本1870页夹批:“转身妙,画出对呆不觉尊长在上之形景来,月听笛如痴如。”师大本将“月听笛如痴如”六字移置于“画出对”三字后,与列藏本同;惟“来”字,列藏本作“矣”。俞“评”本等均同师大本。

 

北大本1901页夹批:“宝玉之语全作图图意,最是极无未之是极浓极有情之语也,只合如此写,方字宝玉,稍有真功,则不是宝玉了。”师大本“图图”二字作“囫囵”,“未”作“味”,“之”作“却”,当属下句;前一“极”字上有“形容”二字,“字”作“是”,“功”作“切”。俞“评”本等,“无未之”下补一“语”字,而无“形容”二字,余则同师大本。

 

北大本1912页夹批:“宝玉至终一着全作如是想,所以此于情终于语者,既能终于悟而止,则情不得滥漫而涉于淫佚之事矣。……”师大本“至终”作“始终”,“语”作“悟”。俞“评”本等“此于情”作“始于情”,文气顺畅。

 

北大本1974页夹批:“妙极,菱香口声段不可少,看他下作死语,知其心中略无忌讳疑卢等意,夏是浑然天真,之余为一哭。”师大本“菱香”作“香菱”,“夏”作“皆”,“之”字移置于“为”下。俞“评”本“死语”作“诗语”,“夏”作“真”;陈“校”本“夏”作“直”。

 

北大本1987页夹批:“补钗小捨儿手尾,亡中又点薄命二字,与痴丫头遥遥相对。”师大本“钗”作“叙”,“手尾”作“首尾”,“亡”作“忙”,“作对”作“相对”。俞“评”本等除“作对”未改外,余则与师大本全同。

 

北大本2002页夹批:“恨薛蟠何等刚霸,偏不能以此语金桂,使人盆盆,世书中全是不平,又全是意外之料。”师大本“此语”下增一“对”字,“盆盆”作“忿忿”,删去“意”字,似不妥。列藏本“此语”下有一“及’字,“世书”作“此书”。俞“评”本、朱“录”本“此语”后无他字,“世书”俱作“此书”。

 

七十回以后,甲戌本、己卯本都已缺失,庚辰本中有许多错乱之处,师大本是怎样校改的呢?除了戚序本之外,陶洙是否还有别本可依?都是值得注意的问题。而从上文七十一到八十回所举的例证来看,师大本的许多改动,与后来的俞平伯、陈庆浩、朱一玄等人对脂批的校改相比,自具特色,可供脂评研究者参考。

 

四、几点疑问

 

第一、师大本当是陶洙先生整理的一部较为完整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陶洙的生卒年约为1875-1954年。与胡适、俞平伯等现代红学家相比,陶洙先生应属前辈学人了。他以古籍传统校勘的方式,参考多种本子,对脂评《石头记》进行了校改、增补、誊清等工作,辛苦结晶,自有其独到之处。师大本是陶洙整理后的誊清本,那么,原来的工作底本何在?它是否还能提供给我们一些有价值的资料?此事尚应继续查访追踪。

 

第二、如前所述,师大本乃据己卯本、甲戌本、戚序本、程甲或甲辰本钞补校改而成;但也有少量异文,与其它本子如舒序本、梦稿本、蒙府本、列藏本等相同,而依这些本子的庋藏和发现情况看,陶洙当时难以或根本看不到这些本子。那么,这少量异文的出现,是随意改之,英雄所见略同,抑或另有他本所依,目前尚不清楚。我们姑且举一些例子:

 

北大本第三回56页:“(凤姐)彩袖辉煌,恍若神妃仙子”。舒序本“神妃仙子”作“神仙妃子”,师大本同。

 

北大本第十回229页:“或以这个脉为喜脉”。舒序本无“个”字,师大本同。

 

北大本第十六回320页:“宁荣二处人丁都齐集庆贺”。梦稿本“二处”作“二府”,师大本同。

 

北大本第十七回366页:“却一时想不起那年月日的事了”。梦稿本、列藏本“事”下均无“了”字,师大本同。

 

北大本第二十二回506页:“探春笑道是又看道是”。前一“是”原来为小字批,舒序本、列藏本俱作正文,师大本同。

 

北大本第七十一回1729页:“两个姑子忙立起身来”。梦稿本“起”下无“身”字,师大本同。

 

北大本第七十一回1730页:“不是老太太的千秋,我断不依”。蒙府本、列藏本“老太太”三字下无“的”字,师大本同。

 

北大本第八十回1991页:“金桂听见他婆婆如此说”。列藏本“听见”下无“他”字,师大本同。

 

上述可见,师大本上的少数异文,与舒序本、列藏本、、梦稿本、蒙府本等相同,按陶洙1954年去世的时间来看,这几种版本他看到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舒序本为吴晓铃旧藏,朱南铣有影钞本,藏国家图书馆,陶洙是否看得到?还是个未知数。梦稿本于1959年春发现,现藏中国科学院文研所图书馆。蒙府本,1960年发现,现藏国家图书馆。列藏本,道光十二年(1832)传入俄京,1986年中华书局影印出版。这些本子陶洙几乎是没有机会亲眼目睹的。那么,与之相同的异文又该怎样解释?这也是值得进一步探讨的问题。(原载《红楼梦学刊》2002年第3辑)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