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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是一种被动式写作,需要思考和敬意

 蜀地渔人 2018-03-17


《汉学书评》:引发对书评写作的思考和敬意

文|绿茶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在哈佛大学文史哲中国留学生中,习于西方哲学的任华、魏晋南北朝史的周一良、世界史的吴于廑(jǐn)、中国史的杨联陞被称为哈佛四杰。任华学成回国后任教于清华大学哲学系,周一良任教于北京大学历史系,吴于廑任教于武汉大学历史系,唯有杨联陞留在哈佛远东语文系任教、研究五十余年。



杨联陞先生。


《汉学书评》是杨联陞先生的作品。严格来说,这不是学术专著,而是他几十年中英文书评合集,其中中文书评18篇,英文书评47篇。中文书评主要刊发在台湾《食货》杂志和《清华学报》等刊物,英文书评主要刊登在《哈佛亚洲学报》,该刊几乎每期都有杨先生书评。中文书评在杨先生《国史探微》等著作有所收录,而四十多篇英文书评为首次翻译为中文版本。


杨联陞研究以中国经济史为中心,尤其1952年完成的《中国货币与信贷简史》最为重要,另有代表性研究著作《中国制度史研究》、《汉学散策》、《国学探微》等。杨先生兴趣广泛,这一点从他常年写学术书评可以看出,书中所收六十多篇书评,涉及经济史、语言、官制、考古、地理、边疆史、文学史、科技史、思想史、书画史、佛教史、敦煌学等等。


杨联陞著作《汉学书评》封面。


在他研究之余,写书评是重要的落脚点,把写书评当学问来做,对于所评之书,他不是泛泛而谈,而是总能提出自己的观点,尤其是批评性观点,加以讨论、佐证,并如数家珍概述该领域的历史和现状。这不是一般的书评作者能做到的,余英时先生在杨联陞去世后写的纪念文章中说:“杨先生的博雅,在他的书评中显露无遗。”


杨联陞多年形成的写学术书评的习惯,用现在的说法叫书评思维,有时候,他在和其他学者的通信往来中,都会讨论一些书,碰到一些自己研究范围之外的书,他会请教所评之书领域的专家,必要时,和对方一起合作完成书评。读书、研究和评论,称为杨先生学术生涯的常态。


当然,这批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以来的学术书评,现在看来有些陈旧或者说过时了,有些所评之书也不见得是学术精品,但仍有不少著作如今还在不断再版,如李约瑟的名著《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一卷出版时,杨先生就写了书评,指出书中多处错误,李约瑟本人看到了,再版时马上做了修订,而中国的多家出版社在出版该著作时,还在使用原来版本,甚至九十年代后的版本这些错误还在,而杨先生的书评实际上1955年就发表了。


我之所以比较推荐这本书,并非说这些书评如今看来多么了不起,而是想说书评作为一种写作形式或研究方法,几十年前就被学界足够重视,而我们如今,虽然有大量媒体和刊物在做书评,但我们对书评真的重视吗?书评被作为一种写作形式独立存在吗?


更多的,书评只是图书营销的一种形式,媒体只是用书评的形式进行对书的合理营销。所有人都可以写书评,甚至可以写任何书的书评,这种乱象实际上都是我们媒体造成的。有人说杨先生这些书评过时了,没错,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恰恰是这种所谓过时才是值得我们借鉴的,这样的治学态度和写书评思维,在我看来放在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只有《上海书评》可以发很长的书评。


大家都在玩互联网、创业,都在求新求变,但唯独读书、写书评这件事,我觉得应该求旧求不变。国内学术圈的学者们,其实都在研究之余写作大量书评,也比较少在媒体上发表,因为媒体只需要千字文,只有《上海书评》可以发很长的书评,《中华读书报》偶尔也发一些。而大量学术刊物上发的书评,我们又很少有机会看到,其实,在中国学术界,学术书评写作的传统一直存在,像荣新江、杨奎松、罗志田、桑兵、江晓原等教授,都写大量的学术书评。


书评是一种被动式书写,我们很少因为看了一本,由衷的必须写一篇书评表达自己对这本书的喜爱,更多时候,是因为媒体的约稿或其他任务而写书评,这样的文本通常叫命题作文,没有人对命题作文太重视的,顶多能交差就完了。它不象小说、随笔、诗歌或其他形式的写作,更多是主动式书写,是创作或者创造。


所以,我说杨先生这本书重要,就重要在引发我们对书评写作的思考,对一种文体或写作形式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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