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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在所里面试一名应聘律师时，他感慨目前律师服务市场竞争愈发激烈，做律师越来越难。我回答他说，重要的应对策略是，做好你自己。
十九年前的夏天，一个人背起行囊踏上南下的火车，在是否能够抵达都不确定的情况下（1998年连续暴雨，很多火车停开）向陌生的南国出发，心里想的，也是要做好自己。 好像一场梦一般，近二十年岁月从眼前倏忽划过，这中间的点点滴滴，不常记起，却难以忘记。无数次遇到磕磕绊绊，甚至经常都觉得这难关肯定过不去了，而其实最终，一切在当时觉得天大的事情也都被自己抛在了身后。 什么才是最好？其实根本就没有最好，只有不断向前走。 就这样走着走着，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但欣慰的是，不再是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律师事务所的发展越来越规模化、团队化和专业化，而走专业化道路、有一定规模支撑并且具有真正的团队合作精神，也让我们在法律服务市场上走得更远、更加稳健。关于律师能力和团队建设的问题，业内讨论很多，我这里也试着谈谈自己的观点。
作为律师，我们需要怎样的能力?
重要的不是你做什么，而是你怎样去做。
如今的我们处在一个资讯发达的时代，靠着一书柜简报就能打遍天下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打开电脑或手机，需要的法律法规、案例等很轻易就能得到，这些现代化的工具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我们获取专业知识的速度。但是，知识与能力，仍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而区分知识和技能更是尤为重要。快速地积累知识相对容易，并很容易分享，但却不得不面临固有知识不断贬值的问题，而掌握技能又相对较难，并且需要通过不断实践来提高，但是，这种能力却会不断增值。 如何看待和理解一条法律条款的深意，如何在众多案例中抽离出司法审判的精髓，包括如何与客户沟通、如何与团队协作、如何管理时间、如何安排多项目业务有序推进、如何议价、如何谈判包括如何处置危机等等，以上任何一条都在考验着一名律师的综合能力，虽然这些能力随着执业年限“自然增长”可能会有所提高，但如果有意识地、刻意地努力提升，效果则会大有不同。 在提高个人能力的问题上，我们需要注意区分服务质量和工作质量的不同。我们要知道并且承认，律师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每个案件都能达到或者超越客户的预期。客户更多时候是对于超越其经验范围的陌生领域，选择购买信任、踏实、安全和保障，从而弥补自己对这个领域的陌生。如果仅仅只是从技术层面上提高所谓的工作质量，费时费力又不容易被客户感知，而改善服务质量却简单而经济。我们律师在处理客户法律事务过程中，应特别注重给客户一种良好的感受，客户需要不断地感觉到有人关心、重视他们的事情。比如诉讼案件的胜负我们律师真的很难把握，但我们可以在诉讼的整个过程中通过书面通报进展、当面沟通和电话讨论等多种方式来分析案件可能的走向、征求客户意见并提出建议、告知进展情况以及分析应对策略，让客户感受到律师服务的诚意和真心为客户着想的态度。这样，即使是案件不利，及时选择调解或者让客户对败诉结果有明确预期，都会让客户对律师满意度提升。 小时候看侦探小说，对那些神探注重细节、抽丝剥茧的推理能力艳羡不已，后来发现做律师其实也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在处理案件时，怎样查找和收集有利证据，如何在对方的证据中找到那些容易被忽视的疑点和瑕疵，都可能决定了案件的成败。在商务谈判中，如何掌控局面，了解对方的心理和预期，在协议条款和犀利的语言中看出对方的弱点和痛点，都可能决定了谈判的最终结果和重大利益归属。审查一份合同时，你是仅就合同的条款本身进行修改和考量，还是能站在商业的角度来设计更好的交易模式和法律条款，实现各方利益的均衡，这可能决定了客户在一个重大交易中的成败以及与商业伙伴是否能持续合作。 所以，你真的以为考个资格、查查案例、弄点格式文本就能做好律师？ 作为律师，我们需要怎样的团队？
好谋而成、分段治事、不疾而速、无为而治
探讨这个问题首先是要明确什么是团队。其实人类很早就明白，自身个体的能力是有限的，要完成狩猎等活动，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共同完成。作为律师事务所而言，每个律师限于知识结构、背景、过往经历等因素，必然不能精通所有法律服务领域，在这种情况下，要处理越来越复杂和多样化的客户需求，他人的帮助和协作就显得愈发重要了。同时，虽然律师行业受经济景气度的影响不算非常大，但也存在周期性问题，而越来越细致的律师行业分工则将这一问题放大和显著化。那么容易想见的是，如果是一个有不同业务方向的团队，在证券业务陷入低潮的情况下，诉讼或者房地产业务可能就会确保团队的收入稳定；而在地产业务低迷的情况下，金融投资业务则可带领团队度过困难时期。
另外，一个律师团队很重要的功能在于督促和保持律师有计划、有步骤地持续学习。通过知识分享的方式，团队律师定期轮流进行知识输出，无论是对一个案例及处置方法的剖析、还是对一个对新法规的解读、亦或是对疑难问题所做的新尝试，甚至如何处理在客户服务中遇到的问题等等。这些举措可有效防止律师个体在学习和研究中产生惰性，更好地将学习研究与业务实践进行结合，搭建团队知识体系并不断提升团队服务能力。一个律师团队的领导者有义务指明团队未来发展的方向，不仅要说明团队会涉足哪些领域或者要在哪个市场开拓业务，而且要根据市场情况不断扩充和调整可持续发展所必须的技能，为团队配置相关资源。 其实除了以上作用外，团队还需要有一个非常重要但却很容易被忽视的作用——相互监督和提升激情。重复、繁杂地工作可能会不断消磨我们在入行初期定下的宏图壮志，作为一个律师个体而言，这种激情的消退非常危险，如果我们只是为了生存和养家糊口而从事律师职业，辛苦地完成工作和处理每项业务，这种激情的消亡就只会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们需要有团队，在团队成员之间建立起一种相互督促、相互激励的工作氛围，让我们持续地获得工作的兴奋度。努力工作与兴奋工作之间的区别可能很微妙，但是这种区别往往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 建立一个有激情、善于学习、团结和不断自我完善的团队是一件难度很大的事情，需要团队领导本身便富有激情并善于调动团队每个人的热情，同时又善于谋划和协调各种力量且能敏锐地看到不利于团队发展的问题并及时解决。这是一件充满不确定性但又却很有吸引力的事情，只待愿意迎接挑战的你。
末尾，想和各位分享去年九月偶然读到的一段话，直至今日，仍觉赞同。
我对任何唾手可得、快速、出自本能、即兴、含混的事物没有信心。我相信缓慢、平和、细水长流的力量，踏实，冷静。我不相信缺乏自律精神，不自我建设，不努力，可以得到个人或集体的解放。（摘自《巴黎隐士》）
#本文作者系稼轩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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