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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病送终

 天地虚怀xia 2018-07-31

瞻病送终


在《律藏》中,佛陀教诫护理病者的重要性时曾说:“瞻视病人者,是为瞻视我。”这句著名的教言,是世尊在见到一位身患重症痢疾、卧于粪污的比丘后发出的。在阿难的协助下,世尊以温水为该病僧洗净身体。有鉴于此,他提醒众比丘,他们既无父母的照看,也无亲戚的扶持,应该相互瞻视。若师尊罹病,弟子有责任护理;弟子有疾,师尊当负责照看。为师为徒若不能出面,则僧团有责任瞻视病僧。
       
根据《法句经》的注疏,佛陀有一次见到一位比丘遍身疮疠,僧袍附于病体,疮脓自袍渗出。同伴因无力看护,已弃之而去。佛陀见后,煮烧热水并亲手为他清理,再将其僧袍洗净晾干。等到该比丘身心安适,佛陀为之说法,他遂证阿拉汉果,不久命终。因此,佛陀不仅敦促弟子为人瞻病疗伤,并且亲自护理身患恶疾乃至为人厌弃者,树立圣者之楷模。
       
佛陀曾在《增支部.三集》中,提到过理想护理者的素质。他应胜任施药,他应懂得护理的损益事宜,扬益祛害。他应有慈悲心,瞻病动机出于奉献、非为物质酬报。他应对尿屎、吐唾、伤口等无嫌恶之意。他应胜任说法,以圣道理想激励病人。值得注意的是,此处对护理者,不仅要求以合理的膳食与医药调理病人的身体,还要求护理病人的心态。

 

众所周知,医护人员的慈心对病人的精神与康复,其作用不亚于药物。重病之下彷徨无助,一句温言,一件善行,都会给病人带来慰籍与希望。这正是慈心与悲心——梵住之心——被视为护理者的可贵素养之故。该部经文要求护理员的言语有灵性内涵,藉此为护理职业增设了另一个纬度。人于病中,乃正视活命现实之时,这也是输入灵性警寤感的良机,即便对拜物心态最强的人也不例外。再者,病中对死亡的恐惧自然较平时犹甚。平息这股恐惧的良方,乃是把心念转向佛法。作为护理者职责的一部分,便是为自己照看的病人提供这项灵性指南。
       
在《增支部》经文里,佛陀提到过三类病人。有的病人不论有无良好的医疗护理,俱不能康复;有的病人不论有无医护,必能好转;有的病人,仅有治疗颐养得当,方可痊愈。因为有这第三类病人的存在,一切病人俱应给予妥善的医治、合理的膳食与良好的护理。只要病人还活着,有可能康复,则应尽量给予医治。
       
根据另一部经文,疾病乃生命中无可回避之事。面对疾病,一切可用资源,即便是咒语,也尽当利用,以期康复。这等做法是否有效的问题在此未予讨论。其意似乎是,在危机关头,即便对传统上认为有效、但本人不一定确信的做法,亦不妨一试。当然这类做法不应违背良知。倘若竭尽努力,仍不免一死,那么他就可以把死亡当成自身的业报,心平气和、成熟理智地予以接受。
       
此处令我们联想起另一个事件,《中部》的注疏提到,一位母亲病情垂危,需兔肉入药。其子求觅于市不得,遂自往猎。虽捕得一兔,即便为了救母,仍不忍宰杀。于是他将兔放生,祈母安康。此愿一发,该子的戒德之力使母亲身病立除。佛教传统似乎认为,在某些情形下,道德力量所具有的医疗性能,即便在药石不治时,亦可能有效。
       
《律藏.大品.药犍度》中显示,佛陀对患病的比丘放宽了若干戒律条文。虽然他对持戒要求严格,但对病者却有着极大的慈悲与体恤之心。健康的宝贵受到充分承认,甚至被称为最大的收益《法句经204》。佛陀教导说,病人为了康复,也应与医护人员合作。好病人的取用与行事,应以适宜为准。除了种类适宜,他还懂得份量适宜。他应服所给之药,不生怨言。他应对有责任心的护理员如实披露病情。哪怕病痛剧烈,他也应予忍耐。
       
《相应部》中记载,佛陀在病中能保持极大的毅力与镇静。提婆达多投掷巨石时,有一块碎石砸伤了世尊的足部,引生剧痛。他以正念与自制忍受痛苦,不受其扰。世尊在临终前患病时,也凭着正念忍受剧烈的背痛,以可敬的勇气,与他忠实的侍从阿难一起从波婆步行至拘尸那罗,路上几处停下,让病体暂作歇息。《长部.大般涅槃经》里还报道,佛陀有一次在竹林村以意志压制了一场重病,使身体恢复了健康。
       
心智高度发达者,至少在某些情形下,似乎能够抑制病情。有一次,那拘罗父年迈时拜访佛陀,世尊建议他,身体虽弱,仍应保持心灵的健康。痛苦有身心之分。若有生理之痛,便忧心忡忡,则又增添心理之苦,好比身中双箭。灵性发达者,能够维持心智在相应灵性层次上的健康。由于阿罗汉的灵性成就已具足圆满,他仅体验身体之痛,而无心理之苦《相应部》。
       
在数部佛经里,主张藉忆诵七觉支治愈身恙。有两次,大迦叶长老与大目建连长老患病时,佛陀为诵七觉支,两位阿罗汉比丘俱告痊愈。或许值得注意的是,有关比丘皆为阿罗汉,七觉支故已具足长养。在《觉支相应》中还提到,一时佛陀有恙,嘱纯陀为诵七觉支,佛陀闻诵心悦,据说随之康复。

 

《增支部》里说到另有一次,耆利摩难陀比丘病重,佛陀告诉阿难,若为说十种认知(十想),他将会好转。这十种认知为:无常、无我、肉身不净、肉身存在的恶果、感官之乐的弃绝、无欲、止息、厌离、一切造作之无常、出入息念。阿难从世尊处学说此法,为耆利摩难陀复述,据说后者旋即痊愈。
       
有一次,佛陀听说某位新近出家、少为人识的比丘病势沈重,于是前往探视。该比丘见到世尊时挣扎欲起,世尊嘱他息卧勿动。落座后佛陀探问痛感是增是减。比丘答,自感病重、虚弱、痛感有增无减。佛陀接着问,他是否有任何不满与追悔。比丘答,实有诸多不满与追悔。佛陀问,他是否因破戒而自责。他予之否认。接着佛陀问,若非破戒,何以追悔。比丘答,佛陀说法非为戒德清净,而为脱离色欲。佛陀大为嘉许,连称善哉、善哉。
       
接着,佛陀为这个比丘说法。他解释说,感官体验是无常、有苦、非我的,故不应视为“我”、“我的”、“属我”。理解了真相,圣弟子即对感官体验不再热衷。正当说法时,该比丘法眼开启,凡是缘起的皆会止息。换句话说,他证得了入流初果。
       
根据《相应部.预流相应》,给孤独长者有一次身罹重病,在他的请求下,舍利弗前往探视。闻长者疼痛剧烈,舍利弗为之说法,提醒他自身修成的戒德。他说,对佛、法、僧无信念、未修戒行的凡夫,身坏命终时投向恶趣。然而,给孤独长者对佛、法、僧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念,已成就了圣戒。舍利弗告诉他,忆念这些尊贵品质,可以消减痛苦。
       
舍利弗接着又说,未受教化的凡夫由于未长养八圣道,身坏命终时将投生四恶趣。反之,给孤独你已成就八圣道。心念圣道、思维其尊贵品质时,痛苦将会消减。于是,长者的痛苦果然消减,给孤独于病中康愈。如此有起色,以至于他离开病床,亲自备餐供养了舍利弗。
       
《预流相应》中记载了给孤独的另一个罹病事件,阿难尊者被请至床边说法。阿难解释说,未受教的凡夫,对佛、法、僧无信念,不守戒行,命终时满心忧惧。然而,对佛、法、僧有深刻信念、成就戒德的圣弟子们,则无忧惧之感。给孤独长者坦承说,他对佛、法、僧已有不可动摇的信念,并宣称自己戒行无染。阿难高声说,给孤独长者披露已得预流之果,实乃大收获也。
       
佛陀建议说,一位比丘即使在病中,亦不应松懈精进之力与解脱之心。病情有可能恶化,应当在病重之前尽量修有所成。病情好转后,他也不应放逸,因为病情若复发时,灵性进步的机缘便失去了。从上述经文的例子看来,佛陀的瞻病关怀之道不仅高度重视合理的医疗护理,也高度重视把心智引向善巧之念。

 

人们似乎相信,思维法义特别是忆念业已成就的戒德,具有治疗之力。在佛陀与阿罗汉的例子中,藉由念诵七觉支得以恢复健康。在耆利摩难陀比丘的例子中,他可能当时尚未证阿罗汉果,是一场有关十种认知的开示助他康愈。给孤独是一位预流果者,对预流素养的讨论对他的迅速好转起了关键的作用。有可能在提醒某人业已成就的灵性素质时,他的心中升起极大的喜悦。这股喜悦甚至也许能以正面与健康的方式,使体内发生化学转变。
       
此处令我们联想起中部注疏《破除疑障》中提到的一个相关事件。一位正听闻佛法的比丘被蛇咬伤,他罔顾伤口继续静听。毒液扩散,剧痛升起。于是他观想自己出家以来无染的戒德。当他意识到自身戒德之纯净时,心里升起极大的喜悦与满足。这个健康的心理变化,作用一如抗毒素,令他即刻痊愈。这类事件似乎揭示出,重病之时忆念自身的道德素质,所涌起的衷心喜乐有可能透过康复荷尔蒙的分泌,激活体内的保健因子。或许那正是灵性发达者持诵合适经文时健康得以恢复的机制吧。
       
巴利经典中对于善终辅导多有记载。与临终者谈论死亡,并非是应予回避的不快话题。反之,人们毫无矫饰地接受死亡的现实或其逼近之可能,帮助病人以信心与平静面对将近的死亡。与此相关的是那拘罗母,给予那拘罗父的一段极其宝贵的忠告《增支部.三集》。

 

有一次,那拘罗父身患重病,妻子那拘罗母注意到他焦躁忧郁,便作了以下一番劝解:“请你面临死亡时不要担忧,忧患者死得痛苦。世尊认为怀忧而死是不可取的。也许你以为死后我难以养活全家,请勿作此想。我会纺纱织布,即使你不在了,我仍有能力把子女抚养成人。也许你以为死后我会另嫁他人,请勿作此想。我们两人都持居士圣戒,生活清净正善,因此不要对此心有焦躁。”

 

“也许你担心我日后对佛陀与僧伽供养疏失,请勿作此想。你死后我会对佛陀与僧伽更加虔诚。也许你担心我日后戒行松懈,请勿有疑。凡居士之戒德我已具足圆满,如果你愿意,请就此事求问佛陀。也许你怕我未得心定,请勿作此想。凡居士能修之定力我已修成,你若对此有疑,佛陀在设首婆罗园,你可去问他。也许你想到,我尚未通晓佛法,尚未超越疑惑、不依赖他人,你若想澄清此事,不妨去问佛陀。但是,你面临死亡时请勿担忧。忧患者死得痛苦。世尊认为怀忧而死是不足取的。”于是,那拘罗父接受这番进言之后病体康愈,该疾症再未复发。后来佛陀听了整个事件的复述后,称赞那拘罗母的忠告何其明智。 
        
《预流相应》中有一部关于善终辅导的宝贵经文。有一次,释迦族的摩诃男请教佛陀,一位明智的优婆塞(居士),如何对另一位明智的优婆塞作善终辅导。此处应当注意的是,辅导者与病者同为有智慧的佛教居士。整部经文记载了佛陀对善终辅导的解说。首先,一位明智的优婆塞命终时,另一位明智的优婆塞应以四句慰语安抚他:“贤友放心,你对佛、法、僧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念,坚信世尊的彻底觉醒、法义的善说、僧伽行道的正直。你还成就了趋向正定的无染戒德。”

 

以这四句慰语如此安抚病人后,他应当问对方是否顾恋父母。他若说是,则应指出,无论顾恋与否,死亡必然来临,因此最好放下。接着,他若说自己已断弃对父母的顾恋,则应问他是否顾恋妻儿,以同样的推理劝他断弃此念。接着,应当问他是否顾恋感官之欲,若答是,则应说服他,天界之乐远胜于人间之乐,鼓励他向往天界之乐。接下来,应当引导他沿着天界之乐的进阶次第上行,来到欲界天的最高层次时,应当引导他把注意力转向梵天界。

 

假若他说,自己已志愿生往梵天界时,应当劝诫他,即便是梵天界也不脱无常与重新投生,因此发愿止息生死轮回更佳。若他能够使心智确立于止息轮回,佛陀说,此人犹如已证得解脱的比丘。无疑的,这是一位智者能够给予另一位同等智者的最高形式的临终劝导。经文中很清楚,病人必定是一位修道已达预流者,因为经文一开始提到的四句慰语或者说安慰素质,与预流者的素质等同。
       
《质多相应》中有一段有趣的记载,讲述一位灵性发达而多闻的优婆塞之死。家主质多是一位不还果者。当他病危之时,有一群林居天神邀他发愿投生为转轮王,因为有德者的志愿是能够实现的。他以该境界也不脱无常为理由拒绝了。质多居士在临终前,嘱告身边的亲人净信佛、法、僧的重要性与布施的重要性,旋即去世。
       
根据《预流相应》,佛陀有一次探望临终的优婆塞长寿。世尊建议他把注意力定驻于对三宝尊贵品质的不可动摇的信念上,并且发愿戒德无染。长寿答,这些预流者的素质他已具备。佛陀接着嘱咐他,确立于预流者的品德之中,并且培养引生智慧的六种素质,即对诸行无常、无常者皆苦、苦者无我的认知,对无欲、出离、止息的认知。长寿答,这些素质他也已具备,只是他担心,自己的死会令到父亲悲伤。这时,他的父亲乔帝波罗嘱他不必担心,只管谛听佛陀的教言。佛陀离去不久,长寿去世。后来佛陀宣布长寿命终时已得不还果位。
       
《中部》里提到婆罗门陀然闍尼是一位渎职滥收的税务官,既贪污皇家、也剥削民众。舍利弗尊者有一次见到他,曾就邪命的恶报作过一番劝诫。于是,陀然闍尼开始信受三宝,多行布施与严持五戒。不久他身染重病,舍利弗被请至床边。探问之下,陀然闍尼诉说头痛难忍,舍利弗于是与病人交谈,把他的注意力从欲界天逐渐提升至梵天。等到把临终病人的注意力如此引向梵天界后,舍利弗为之解说趣向梵天的修行法门,即四梵住——修练慈、悲、喜、舍之心,使之具足长养、朝各方传布。

 

说法完毕时,陀然闍尼要求舍利弗转达对佛陀的礼敬。舍利弗离开后不久,陀然闍尼去世。后来,他果然重生于梵天界。佛陀得知此事,批评舍利弗未引导陀然闍尼在解脱道路上走得更远。这部经文显示,一位在过去曾经行为不端者,于临命终前的关键时刻,也有可能在关怀引导下重生善趣。恶行者是否人人可被如此辅导、投生乐趣,是很可怀疑的。也许陀然闍尼的优点超过了他的恶行《法句经173》,临终时有缘得一位阿罗汉圣者的辅导,引其投生善趣。
       
上述的解释从经文中推断可知。舍利弗游方于边远的南路时,有位比丘从王舍城来。舍利弗在问候佛陀的健康之后,特意探问陀然闍尼是否精勤修道。极有可能陀然闍尼在他的前妻——一位净信女——未亡故时,曾是僧伽的诚心护持者。他的续妻却不信佛法。舍利弗听说陀然闍尼行事不端,失望之下,决意有机会见面时加以劝诫。
       
这部经文中另一个值得注意的重要特点是,舍利弗说法时,从最低等的域界开始,一路提升至梵天。以地狱为起点,可能是因为陀然闍尼已退堕到那个层次。舍利弗也许已助他忆念起过去的善行,也使他回想起病发前不久、可能近在数日之前的有关开示。也许正因此引发了他内心隐藏的灵性潜势,舍利弗才能够在临终说法时助陀然闍尼重生善趣。此处令我们联想起,在《法句经注疏》提到的少年摩陀昆陀离的故事。在他临终时刻,世尊前来探望。摩陀昆陀离在极度喜悦之下,对佛陀生起大信心。不久善终,生于天界。
       
《预流相应》里的一部经指称,一位未受教的凡夫临近死亡时,意识到自己对佛、法、僧的尊贵品质素无信心,戒行不良,内心对死亡升起极大的忧惧。然而,对三宝的尊贵品质有不可动摇的信念、戒行无染清净者,不会有这种忧惧。在死亡时刻,似乎是自责的良知在制造极大的痛苦。当恐惧与忧虑于这个关键时刻存在时,重生必然发生在与该痛苦体验同等相应的域界。
       
此处将适当的引用《相应部》,来记述释迦族的摩诃男与佛陀之间关于暴死者命运的一场对话。摩诃男告诉佛陀,当他来到气氛宁静的寺院里亲近圣僧时,感到平静自持。但外出走在迦毗罗卫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时,想到自己万一暴死于交通事故,不知重生何处,不免恐惧起来。佛陀安慰他说,持戒正命之人,无需有这等惧怕。他用一个比喻解释:假若把一罐酥油投入水中,陶片虽沈入河底,酥油则浮于水面。同样地,肉身分解消散,修练成就的心则如水中酥油一般上升。
       
诸如《中部.行生经》、《狗行者经》与《长部.三明经》等经文中,也同样强调了这个意思。重生通常取决于一生中最常存持的心念。假若某人思想与心性类似于动物,比如《狗行者经》中提到的狗与牛,那么有可能他会在这些动物——即心性等同的有情——当中重生。另一方面,倘若他藉着培养慈爱同情等崇高心境,已达到类似于梵天的思想与心性,那么他有可能重生为梵天中的一员。

 

因此,预备死亡实在必须从活着时做起。即便有善终辅导,心念得以被引向更高等的重生,仍需对人生圆满的德性与悟性有信心——因为这就是对佛、法、僧有信心的涵义。作为前提,同时还需有道德习性、持戒等为前提。假若他戒德亏失,死亡时刻对其心意模式的引导会随着失德的程度,相应地困难起来。不过,无论实际的引导困难与否、有效与否,佛教的传统做法是,延请一位比丘来到临终者病床前念诵护卫经,希望藉此助病人长养对三宝的信心,并把他的心念提升到更高的灵性层次。
       
我们在此联想到,根据《律藏》所记载,一些以往的佛陀,例如其法驻世不长的毗舍浮佛,曾以他心通观视弟子之心,引其思路:“作此想、不作彼想;念此处、勿念彼处;释放此,长养此。”等等。也许乔达摩佛与他的大弟子们正是利用这类能识,对有信受力的弟子临终前的思维模式加以引导。在其它日常情形下,与其把握引导个别弟子的思路,他们似乎更倾向于采取一般的大段讲解作为教育手段。
       
人们也许会问,临终病人若处于昏迷状态,灵性辅导又有多少效力。在此值得强调的是,我们并不真正了解病人在死亡时刻的心灵状态。医生与旁观者也许得出结论,病人对其环境与问话不作响应,故此说明他神智昏迷。不过,他的感官机能也许部分或完全失效,无人能够确定他的心智是否依旧活跃。我们确然不了解死亡时刻心所存持的特别潜能。很有可能心智机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极其活跃。也许正是在这个时刻,他的心理挣扎最为剧烈,带着固执的习惯性渴求生命,抵制、反抗着死亡。
       
我们可以推测,人对死亡的恐惧最强烈时,对生命的渴望也最强烈。自责感最强烈时,对死亡的恐惧也最强烈。恐惧的是,他荒废了人生本可用于长养灵性的大好时机。另一方面,若是善用一生,增长灵性智慧,他就能够以相对的平静、满足与欣慰,面对死亡之必然。他的重生境界似乎对应于其灵性的潜力——佛教称之为业。
       
以探望临终病人时如何行事的思考结束本文,是合乎题意的。我们一般的态度是伤感与垂怜,然而佛教认为,在这种时刻存持负面想法并不正确。我的观点是,对临终者或任何患者传布慈爱之心是行之有益的。由于濒死者的心智功能在这个关键时刻仍可能续存,不受感官生理机制的局限,他的心对周围人们的灵性思绪有敏感受纳的可能性。如果哀痛悲叹引起负面的思想波动,临终者有可能受到不良影响。不过,我们如果能够传送温和的慈爱心念,它也许可以成为精细的心理药物,减轻濒死时的焦虑与不安,使临终者之心受到宁谧慰籍的温暖护持。

本文作者:莉莉-德西尔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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