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周易64卦解读—师卦六五爻辞：田有禽，利执言，无咎……

作者 杨本枢

师卦（䷆）六五爻辞：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

析爻辞：

“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

六五爻辞很长，师卦最长的爻辞，大概君主之身份总要比他人尊贵，无论这个君主是贤明君主还是恶贯满盈，都不免带着君主的光环，这是无法抹去的事实，周公旦作爻辞时候也不免其俗，对六五爻要偏爱一些。

闲话少叙，我们还是从基本功做起，梳理六五爻的辞义。

“田有禽”按照现代思维习惯理解大概是田地里有飞禽，爻辞可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地理解。“禽”指飞禽，“田”不是耕作的田地而是野外打猎的统称，野外有飞鸟不是正常现象吗？爻辞为何突然出现这样奇怪地表述呢？这就要结合当时的客观环境理解。六五爻是指天子，就周朝而言，天子只有周天子一个，我们可以扩大范围，把各路诸侯国君都算在里面。当时的客观现实是国君们在处理朝政之余有个重要的活动即“畋猎”，“田有禽”的“田”在有些版本中写作“畋”，是打猎的意思。通俗地讲，国君们要带领一大帮随从外出打猎，这种活动一方面是提高自身箭术，另一方面为了彰显本国国力。所以说，“田有禽”是国泰民安的象征，是国家兴旺的表现。

“利执言”什么意思呢？有利于谁执言呢？九二爻有“王三锡命”，六五爻的“言”和九二爻的“命”是什么关系？六五爻和九二爻是正应关系，六五是君，九二是臣，“王三锡命”说的就是六五这个君主多次给九二这个大臣下达命令。由此可见，“言”和“命”对应，“言”我们可以理解为师出有名的檄文，出兵打仗总有正当理由，使舆论导向有利于出兵方，否则，师出无名或者理由不当怎能打赢呢？“执”的含义很多，其甲骨文就有九种字形，一般认为，甲骨文是一字一形一义，九个甲骨文的“执”字都是一个意思还是不同含义呢？通过分析，倾向于多个含义，有被捕获、持有、执行等含义。六五爻的“利执言”应该是执行，君主以出兵打仗的檄文，号令将士执行出兵打仗的任务，是正义之举，不管结果怎样，都没有过错。所以，断语出现了“无咎”。《尚书》记载，周武王出兵攻打纣王的时候，在牧野对着兵士发表了慷慨激昂的征讨纣王的宣誓动员，这个著名的动员会记载在《尚书》中，叫《牧誓》。《牧誓》说明了讨伐纣王的理由，什么荒淫无道、造鹿台、刳孕妇、虐忠臣等令人发指的恶行说得兵士热血沸腾，士气高昂，不如此，焉能打败纣王。从历史事件可以看出，“田有禽，利执言”真实地再现了武王伐纣的过程。

“无咎”是承接“田有禽、利执言”所下的断语，说明前面的行为无论性质如何都是没有过错的，或者说小错误可以弥补的。

“长子帅师，弟子舆尸”大意是元帅带领着将士们浴血奋战、血洒疆场，一些小兵们忙着把牺牲了的将士运上战车。

“帅”是统帅，率领，“帅师”是统领军队，指挥战争，“长子”是谁？是六五之君还是别的爻呢？基本的共识是九二爻。原因如下：一是九二爻是大臣之位，适合做统帅；二是九二爻和六五爻正应，深得君主宠信，出任统帅当仁不让；三是卦象分析，师卦有个互卦是震卦，即二、三、四爻组成了震卦，震卦的阳爻即九二爻为长子。三点结合起来，“长子帅师”的画面跃然纸上。

“弟子舆尸”，前面的爻辞分析过“舆尸”是把尸体装入车厢。“弟子”是谁？一些易学大师认为“弟子”指六三、六四爻，“弟”的本义像绳索束弋之形，绳子一圈圈围绕兵戈，势如螺旋，绑紧兵戈的衔接处。后引申为次弟之义，同父母排行小的男子以及年轻男子等词义。“子”是孩子。我认为，“弟子”在此爻可以认为是六三爻，原因如下：一是弟子有男弟子也有女弟子，六三爻是阴爻，也可以称为弟子，作为师卦的弟子，不能机械地理解为女弟子，可以理解为年龄小的、级别低的士兵；二是六三爻辞是“师或舆尸”，说明六三爻本身就是打败仗要收尸的举动，这和六五爻的“舆尸”性质一样，六五爻是君主之位，是指挥官，不能够亲自舆尸，只能是六三爻这个弟子来舆尸了。

“贞凶”是对“长子帅师、弟子舆尸”下的结论。“贞”是充满正义之举，是师出有名的正当行为，是响当当的一身正气。“凶”自然是凶险了，这是两个断语，不是一个固定词语，“贞”说明出师有名，“凶”说明打仗惨烈，即便是赢了，也是损失惨重，从这个角度分析，仍旧是“凶”的范围。

实践中卜卦卜到此爻该如何处理呢？

我认为，此爻的大前提是正确的，即“贞”。所卜之事没有问题，可以做；但是，方向正确不代表道路一帆风顺，做事的过程有很大波折，甚至是损失较大，特别是做生意的卜到此爻一定要小心。建议，无论所卜何事，都应该暂停、中止，待到条件成熟或者环境好转，双方的力量悬殊比较大的时候才进行更为妥当。

观爻象：

六五爻的爻象是虽中不正，一个柔弱的天子形象。阴爻居阳位，又是上卦的中爻，这个天子缺乏阳刚之气，可以理解为治国手段偏弱，仁政中有些虚伪，身边没有强力支持的大臣辅佐等等。

六五爻位于坤卦的中爻。按照六爻的“始于初，成于二，极于三，革于四，盛于五，终于上”的原则，六五爻是兴盛之爻，只是因为阳位来了个阴爻，不是完全符合发展规律，过程会有些曲折。

六五爻和九二爻是师卦唯一的一对正应关系的爻象，一对配合密切的君臣。九二爻“在师中”六五爻就有“田有禽，利执言”来呼应；九二爻出现了“王三锡命”，六五爻就出现了“长子帅师”的场景。由于二爻都是身份不太正，六五爻才出现“凶”的结论，都是，这个“凶”字有个前提条件及“贞”，在正的大前提下友谊县凶险而已。

六五爻的上下邻居都是同父母的姐妹，坤卦的三个阴爻并立而行，看上去好像一点忙也帮不上，因为形成了“非比”关系，实际上，这三个爻相互之间有个据阴关系，因为六五爻一旦变爻为阳爻，两个姐妹就是不折不扣的正比，能够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