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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读诗:周所同《随意道来》《读诗琐记》(总254期)

 小荷ov4sxt1jrl 2018-09-08

荐赏

名家读诗

周所同读诗



《一个人在医院挂水》


◎刘畅


一个人在医院挂水

饿了,又有点凉

想有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几次看到母亲来到身边

那时她有乌黑的辫子

长大后,我不再告诉她

自己的痛

 

一个妇女

给孙子买来玩具

她是住在附近的钟点工

再过两小时,她要敲我家的门

 

对面椅子上

一个眯缝着眼的男人

他此刻像情人

两人看了一眼  他也在吊水

坐在椅子上无法脱身

 

《 宅 女》


刘畅


怕贼怕鬼,怕停电,怕不期而遇。

怕开错门的人开不开使劲拧。

怕日霜、晚霜、隔离霜里太多的寒气。

怕风怕光怕假杜鹃花里的花红素。

怕胃痛头痛腰痛写实主义的镜子突然变得抽像。

葡萄酒顽皮梳妆台木讷笔记本在床上,

跟人聊天怕词不达意又怕说了对方没在意。

抹在脸上的都粗制滥造。外出怕天气预报不灵,中午怕晒

买紧身衣像买减肥美学买娇艳内衣像买关怀,

怕流行怕穿错怕认错人怕被人选错。

怕煤气泄漏偏偏城北的加油站炸了。

怕天灾断粮地沟油怕粗壮的黄瓜怕变成美女木乃伊。

想喝茶怕伤胃怕用了笔名忘了本名。

想喝醉怕心绞痛怕身份证丢失被人捡了去。

电话响了有人要聊聊诗怕被遗忘怕接下来的暧昧。

想某人想着某人是否也在想我想着想着没了力气。

酒柜里杯子形状各异习惯的只有一个怕没洗干净。

鞋柜里的船形鞋摒弃了装饰注解明天的约会无主题。

出门穿鞋平跟怕矮高跟怕痛坡跟怕重红色怕跳白色怕脏。

其实什么都不怕就怕没地方扔垃圾。

怕自己是又冷又硬的固体太阳一晒又怕化得像液体一样没了形状。

 

《我们就要回家》


刘畅


我们就要回家

迎接陌生的村庄和青杄树

我们就要回家

水将跟随我们的脚印上升

我们就要回家

我们赶在天黑前回家

直立的杨树林,无止息的受难就要结束

地平线在学习飞翔

群鸟像瀑布一样落下

 

《镜 中》


刘畅


走廊尽头的镜子

照见手挽手的恋人

当他们拥抱,一阵风

吹过镜中水银的心

 

和没有镜子的走廊不同

它为恋人多留个空间

恋人有些羞怯

仿佛到处都是镜子

 

并肩走的那一刻

他们扭头看镜子

如果他们停下

镜子将飞往中世纪

最后的美像油画

被晾干后,钉在墙上

 

《 货 币》


刘畅


身体互换之后

该留下的已留下

至于货币本身

我手里拿的不是我的

你手里拿的也不是你的

 

说到此

身体真的很空

可没有了身体

灵魂又在哪里呢

直到你不再来看我

互换彻底完成

你带走我隐秘的水印

我告别你坏脾气的齿轮

 

《女出租司机》


刘畅


等候红灯时我们聊起了幸福,仿佛

幸福都是在等待中才出现。

而绿灯一亮,她弱不禁风的身子就充满了贼性,熟练地

超车,钻小巷,骂一个抢着过马路的人。

她说:幸福就是

在她居住的郊外星星比城里的大……

比起她骂人的粗话,这个句子像抒情诗。

“一天要干多久?”

“早六点出发,晚两点回家。”

“挣得多了算运气。”

说这话时,她瓜子脸上淡淡的疤痕几近消失。

她太瘦,应该多吃点,而她说,

自从几年前撞过一个人后,她就开始吃素。

这两者有联系吗?我有些困惑。

我的思绪,永远跟不上一辆出租车的速度,而在

许多人的生死之间,有些东西快得难以捕捉。

“除了钱,什么都不缺!”

她脸的侧面闪过一丝笑意。

然后她皱眉,骂一个在车缝里往前钻的小贩。

我注意到,窗外的星星已开始发光,僵硬的职业里

仍然裹着许多柔软的东西




读诗


随意道来

                                        

周所同

 

“起风了,让我们听一听,一只蟋蟀给心情带来的影响。”这是刘畅写在自己名片上的话,上面还画了一只小人似的蟋蟀,戴着墨镜,穿一袭官服还是风衣?飘飘的衣袂与头上前伸的触须和身后上扬的薄翼,恰好为我们吹来一阵幽默而传神的风;她的名片简洁、干净,没有任何头衔,除了名字、手机、邮箱,就是这只临风而立的蟋蟀;而蟋蟀也是她画的,她喜欢这个在草丛、在低处吟唱的精灵;她知道来至大地或自然深处的声音,才是天籁之音;这或许就是她爱上诗并开始写诗的原由,是与她人性中某些柔软而隐秘的特质有关;如此理解诗人刘畅的作品,或许是一条捷径。

 

朴素不失智慧,简洁而富有层次,写实却具有飞翔的速度,象征又善于打开抒情的空间,加上白描时暗含的意味与意义,构成刘畅诗的总体氛围和特征;就像风吹来,吹来的风中听到她那只蟋蟀的歌吟,我们会不由自主地倾听、向往、出神,并被带得很远、很远。在26届青春诗会上,我与作者有过一面之缘,且做过交谈;知她在中央美院习过绘画,近一、二年才开始写诗,就把诗写得这等老练、干净、智慧、宁静,全无丝毫浮躁之气;诗中打开的空间、内敛的精神、弥散的氛围、具有的气象,均能读出一个好诗人应有的根脉和坚实的基础;我做诗歌营生30余年,越来越不会也不敢写了,与刘畅诗人相比,这该到哪儿说理去?

 

《一个人在医院挂水》时,她想到的比看到的更多,形而下的描写就具有了形而上认识的可能;《宅女》是一幅流行的世俗图或肖像画,入木三分的刻画和不褒不贬的描写,是时代的印记,愈想愈叫人沉默或深想;《我们就要回家》一诗中的“家”是抽象的、虚拟的,也是当代人类普遍向往的精神归宿,不足十行的短诗中,刘畅以轻快的抒情笔调,完成了内心的升华;《镜中》是一种心绪复杂的美,是不可言说的矛盾复合体,刘畅发现并捉住这瞬间的感觉,而“如果他们停下”,他们不再并肩前行,其结果美将不美;我想,这是这首诗的核心思想;《货币》是一首别致的、智慧的诗,只有读完最后两句,且必须在“水印”和“齿轮”的字眼上久久停留、思索,方可真正感知其中的疼痛与释然,诗中的形象与象征意义巧妙而天然,无懈可击;最后一首《女出租司机》近得与我们没有距离,全诗在交谈问答中完成,但不显琐碎冗长;我向来敬重那些直面生活的诗人,那些敢于担承并善于担承的诗人,往往更具备良知、道义、力量和功夫;而“幸福都是在等待中才出现”,是特定场合的语境,嵌在这首诗里,是那么朴素、自然,又富有深意。

 

解读别人的作品是危险而吃力不讨好的,我试着做了,我不想辜负诗人朋友的信赖;当然,我也十分看好刘畅这位年轻的诗人,对她寄有更多的期待;何况,她名片上的那只小人样的蟋蟀,那么有趣、好玩、那么具有诗意;现在虽是冬天,虽是北风寒冷,但那只蟋蟀的歌吟我还是听到了,仿佛就在屋外的树丛里、草坪上、露珠里,虽然,这仅仅是想象罢了……


                                                                      2010年12月2日于北京




附周所同:读诗琐记


  我读诗写诗,算半个诗人,偶尔也发些议论,顶多是些肤浅的感想,遇到喜欢的诗,就手抄下来,多年竟也积了几大本,这又蠢又笨的营生,想想也累,我居然有耐心一路做了下来。在我的手抄本里,我抄写过诗人丁页的几首诗,并在空白处记下当时的感受,原话是这样的:“在成千上万的诗人大军中,她不新潮更不先锋,她存在或被人看见,靠的是简单、平实、真诚、还有根。”此刻再读这些诗时,突然发现,丁页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诗人,依然坐在她坚持的位置,昨天便轻易地成为往事;任时间匆匆流逝,她始终专注地建构自己的梦工厂,虽然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的梦工厂,召唤她又被她召唤,这种默契,达成更为持久的追寻,打个比喻,像蚂蚁梦见米粒,老者生出乳牙,其间虚幻的安慰,对诗人丁页而言,是实实在在的幸福了。

  有的诗人看大不看小,喜欢高蹈、华彩的语汇,动不动拿宇宙、世界说事,自恃能与神性对话,不食人间烟火,实在了得;而丁页是个看小不看大的诗人,在她的诗里,无论人、事、物象,还是思想、情感,都是她的生活,经历或经验的反光,其平凡普通的色泽与温度,可感可触,近的几乎没有距离;这种形而下的本色,更像是一种创作姿态,或者是诗人自我确立的生活位置,我欣赏并看重这种低向度的追求,它符合自然规律,与艺术生成、发展有着天然联系,至少,其趋向所指,是我等芸芸众生所能看到、听到、感知到的,与“愈是生活的,愈可能是艺术的”主张也是吻合的;比如:丁页看到一只小昆虫,在玻璃上爬上来又掉下去,几经反复,玻璃还是挡住了它与外面世界的去路,但温暖的光芒诱惑着它,接下来,玻璃还在,光芒还在,跌下来又爬上去的小昆虫还在,这首诗后来在《诗刊》发表,得到不少读者的认可,其背后暗喻的东西,也许是诗人的自况,更可能是唤醒了许多人的经历与感受,如此,正是这首诗的意义所在。

  诗歌像个孩子,必须由母亲领着,向未知的世界打开自己。这话是海德格尔说的,说出了诗歌的本质与传统的关系,以及借鉴的意义;丁页的创作实践,似乎正暗合了大师的教诲;在《动物们的工作》一诗里,丁页为我们创造了一个童话世界,其中出场的每一个飞禽走兽,大都是寻常而弱小的,它们的所作所为和所想,专注、凝神,而又趣味多多,它们与我们人类世界多么相近又相似,简直就是一幅社会众生相图,诗人赋予这些小动物们一贯的怜惜,与她“看小不看大”的艺术趣旨一致,而诗的结尾处升起的太阳,是点睛之笔,一下子照亮了全诗,其温暖的色调与梦幻的气息弥散开来,使诗抵达了高潮又留下了余音。

  诗言志或诗主情,作为创作理念,其实并不相悖,换言之,情理之间本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好的诗歌应该是二者的浑然天成;从这个角度去读丁页的诗,就会发现她诗中那些极其朴素的言说,其背后总是蕴含了许多深刻的东西。比如:在《我想这样写诗》里,她明确表达不在意眼前的鲜花、地里的野草,而只关注悬崖边的酸枣树是否有果实和根;她不怜悯残雪,可视作是对生存还是死亡的回答,显然,她对坐等消失的残雪,给予否定;在《不用谢幕》一诗里,那些生旦净末丑角色,“起点不是一个/终点不止一个”,但“上场门上场/下场门下场”,是不会改变的,戏剧舞台上的悲欢离合,也是人生舞台上的喜怒哀乐。据说,丁页曾是一位不错的晋剧须生演员,她的舞台经验与人生体会是一致的、深刻的,也是不用怀疑的;丁页还写过一首《黑》,这也是一首理趣相生相谐的好诗,诗中“习惯在黑暗中寻找黑暗”的乌鸦,和穿着白大褂习惯在黑暗中寻找病号的啄木鸟,不期而遇,它们之间的纷争与立场是诗人有意设置的,诗意的玄机也正在这里,直到“它们将黑夜的黑骂得面红耳赤”,枯树黑洞里的这两只鸟才算平息,而这首诗给予我们的未尽之想,相信读者自有会意。

  丁页说:“每天晚上,我命令自己做梦。”我相信她的话是真的,因为她有自己的梦工厂,做梦是权利也是产品,而梦越是虚幻、抽象,就越可能带着她飞翔,只要有梦,人生才会充满希望,至于梦与现实的距离,那位梦大师弗洛伊德也未必说得清楚,何必我等这些平凡小人物去解析呢?祝福丁页,祝福你的好梦、好诗、好心情、好日子……




附:周所同的文


说些心里话(周所同)

  

  有心理学家说:人一旦开始忆旧,心就老了。这话有无道理?我不知道,反正,近一二年我是常常回首忆旧了。记得70年代末80年代初,你刚从大学毕业回忻州工作。那时,我刚搬到地委大院右侧的宿舍楼里。一天,你携一卷诗稿推门进来,有诗引荐,不用介绍,我们就成了熟人和朋友。其实,在此之前,我已在一些报刊上陆续读到你的一些作品,也知道在地委组织干部科,有一位年轻诗人叫郭新民。诗和人对上号,是令人高兴的事。虽然,你年龄比我小许多,但你是正儿八经大学文科出身的诗人,正好又赶上了新诗潮方兴未艾之际,开阔的视野,活跃的思维,加上青春的激情和对诗的痴迷,使你的作品从一开始,就崭露出一种勃勃生机。至少,读过你携带的一卷诗稿后,对我当时固守传统的诗歌观念是一次不大不小的冲击。依稀记得有一首诗的标题是《意识流》,以如此抽象的词汇做诗题,我是不敢想象的。那时,我写诗多以小情小景为背景,抒写的对象多半与农村生活有关。这种“依赖性”十足的抒情程式与思维方法,已严重地制约了我的创作。而你一出道就以鲜明锐意的现代意识,统领你的诗歌观念,拓展自己独特的思维领域,这无疑是一种更新也更具活力的创作空间。记得你还有一首诗叫《白色之墙》,好象也是这个时期的作品吧?撇开其它不说,单就这些怪怪的不拘一格的诗名,也足以让如我这等“小米加步枪”起家的写诗人自惭形秽了。你不要以为我这是客气,我说的全是心里话,与你相比,我在创作上走过的弯路与岔路是显而易见的。虽然,这不全是我的错,但我意识到这种距离──从一开始,不妨可以这样说,与我相比你对诗歌的理解、认识、观念,包括你进入的方式,都是超前的、先进的,也是全新的。不要小看和忽视这一点,这是一个诗人的立场和对艺术的价值取向,它使你的诗歌创作历程与艺术发展的潮流同步,它是不可或缺,也是不可替代的。


  80年代初期到中期,我们地区的诗歌创作正处在转型期。由于多年的闭塞,外面新鲜的变异的诗歌观念,常被人们冷眼旁观或茫然不置,所以,这期间的诗歌创作,仍然滞后于其它地方也是不逮的事实。好在你们这一批刚从大学校门出来,受过良好教育,又接受过新时期文学浪潮洗礼的学院派诗人们的加入,为我们地区的诗歌创作,展示了一道新的风景,并预示出其发展的可能。


  就在这时候,你写出了《风流芝麻官》、《开玫瑰花的裙子》、《都市风景线》,以及组诗《哦,我的父亲》等一系列抒情长诗。尤其是发表于上海《萌芽》的《哦,我离休的父亲》这组诗,给我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把这组诗看作你成名的开山之作,大约不为过吧?如果说,你早期的《意识流》、《白色之墙》等作品,带给人们的是全新的诗歌观念,不拘一格的新潮手法的话,那么,《哦,我离休的父亲》的创作与发表,标志着你的创作进入一个更为开阔、更为扎实的成熟期。我以为,这首先是因了你的思想境界有了质的飞跃,认识问题,看待事物的目光与思想的触须,在外视的同时更加内敛。从诗的本质意义而言,这种张驰是情感的,也是思想的;是现实的,也是艺术的;当然,诗中父亲的形象是熟悉的,更是陌生的;而这种由熟悉到陌生的过程,所体现出的意义,正是一首好诗诞生所必须经历的过程。其间的概括与把握,叙事与议论,伴随着你的取舍,使一组严格意义上的现实主义力作,充盈着独特的艺术魅力。你诗的风格,或者说,你诗的主体风格,因了这一组诗的成功而基本确立。那就是──严肃的现实主义态度、热烈冷静的抒情方式、加上机智幽默的语言基调,这种构成既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它所涵盖的一切,大到你的世界观,小到你的行为方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诠释清楚的。但有一点共识不容置疑:作为一个严肃的现实主义诗人,一位热情而又冷静的歌者,你在诗中的投影,始终是正气在握,善良为怀,热情似火,邪恶不惧的。这是诗人的品格,也是诗的品格,这种一致性,说到底,是人性的光辉啊。


  新民老弟,应该向你坦白的是,在你仕途通达,渐次成为政要的过程中,我曾怀疑过你对诗的追求是否能持之以恒呢。因为,就诗的属性而言,她与权利、金钱是绝缘的,这种不搭界是“世袭”的,从古到今不乏例证。“诗穷而后工”,好象也有这点意思。但你和贾真兄一边做着繁忙的父母官营生,一边又孜孜以求的寻觅着诗,并且愈写愈多,而且时有佳作问世,你们是怎么处理这种绝缘关系的?怎么在这二者之间寻求统一保持平衡的?待日后有暇晤面时,当向你们讨教。


  你的诗集《花开的姿势》,在从老家回来的火车上就读过。最近,我写完那部长篇侦破小说之后,连续又读了两次。在一种很放松的心情下,读你这部精心编排的诗稿,应该说,是一次十分和谐的旅行。之所以这样说,不只是因为边走边看的惬意与轻松,更主要的是因为这些诗把我带进一个新鲜的世界。虽然,这部诗集中有些诗以前我曾读过,但那是零零星星地读;而现在集中起来读,并且有为数不少的作品是第一次读,这种特殊的感觉,很象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旅行一样,新鲜、好奇,甚至乐而忘返,都在情理之中。归纳起来,这部诗稿有如下几个特点:


  一、与你的严肃、热情、冷静的现实主义主要作品相比,这部集子里的诗更象一曲柔曼、轻盈、灵秀、舒缓的轻音乐。它是心灵中的慢板,是梦幻世界的咏叹,象风笛悠扬独奏,更象萨克斯曲运送尘沙般低诉。读这类作品要慢,更慢一些才能进入,要静,更静一些才能体察。它对读者的浸润无处不在,象隐隐的内伤和病灶,留天看不见的地方,让人感知那种看不见的疼。


  二、内宇宙与外宇宙构成了一个统一的世界。就严格意义上的诗人而言,心灵的内视与拷问,永远无法穷尽,也永远无法止于顶点。过程就是一切,《花开的姿势》从广义上讲,写的就是这个心灵过程。宋代大诗人陆游既有“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豪壮,也有“沈国柳老不吹绵”的哀伤。前者济世,后者内省,肩上道义与内心的情愫并不矛盾。你老弟能有这部诗集,作为你主要的,现实主义作品的补充,使读者读到一个有血有肉,充满人性之光的诗人形象,这种完善与谐美,对你今后的创作尤为重要。


  三、这部作品在技巧、形式、语言方式上的讲究,也颇可称道。不夸张地说,这是你诗的一部精品集,我是这样认为的,不知你以为然否?就技巧而言,我注意到你在结构一首诗时,更多地采用了把握诗的内在节奏与旋律的方法,从而省略了那些承上启下和转换时冗繁的交待。这是现代诗中较为高级的结构方式,你能纯熟的运用这技巧,令人佩服;在表现形式上,既不拘一格又游刃有余,或浓情淡抹,或直抵思辩,随着情绪的自然起伏,拉近与荡开,且不露多少痕迹,实属不易;而语言的运用,尽量采用与内容相吻合的柔软的、暖色的、冲淡朴素的,当然,也有曲折倾诉与直接抵达相结合的语言,使这部诗集呈现出多姿多彩的色调。                  


  以上几点,是我读了这部诗集后的一些片断感受,借写信的机会,不揣冒昧地寄给你,是否说到点子上?是否能被老弟认可?我就不知道了。好在,我们也是将近二十年的老朋友了,若有离谱或不妥处,请你就教于我。


  前几天与叶文福兄通话,他也正在读你的两部诗稿。他是大家,对你的作品,他或许会发表精辟见解。我的不成系统的感受,权作你我私下的一次闲聊和交流吧。令我惭愧的是──你作为一县之主,有那么多政务、事务要忙,在百忙之中,尚且写了这么多作品。相比之下,我专门做这桩营生,这些年却空耗时光,无所建树,真有些无颜面在你面前说诗论文了。

 



诗人简介:


周所同:著名诗人,1950 年生于山西原平。原《诗刊》社编审,中国诗歌学会副秘书长。出版诗集《北方的河流》《拾穗人》《人在旅途》等三部,创作并发表过小说、散文、随笔、诗歌评论等约百万字。参与编选过各种诗歌选本约30 余套。部分诗作被译介到国外。诗歌《随意道来》获《诗刊》首届中国新诗大赛金杯奖,《歌从山里来》获首届赵树理文学奖,《北方和它的红高粱》获中共山西省委、省政府首届文学铜牌奖,《土腔土韵自多情》获1991年《诗刊》优秀作品奖。

名人名言

 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在他的《林中路》中这样写到。“只有诗人才能愉快地感受一件事物的美,感受到隐藏在事物内部的美的神秘规律。除他以外,谁也不能给我们传达美的魅力。”法国小说家普鲁斯特在他的《论美感》中这样写到。“诗人喜欢夸张,但无论如何他的嗅觉都应该是准确无误的。”法国诗评家勒内·夏尔在他的《诗论》中这样写到。他们都无不道出了诗人的天职:保护好自己的嗅觉,誓死捍卫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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