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蠹鱼，又称衣鱼、壁鱼、册虾，是一种无翅小型昆虫。由于它喜欢食用涂过糨糊的旧书、字画等，故又被称为书虫。蠹鱼大约是随着纸质书的使用而出现的，东汉蔡伦改进造纸术以后，纸逐渐成为书籍字画的最主要载体，嚼嗜书画的蠹鱼便成了读书人的“老朋友”。有人说“委之在深箧，蠹鱼坏其题”，有人说“今日开箧看，蠹鱼损文字”，还有人说“案头见蠹鱼，犹胜凡俦侣”。总之，读书、藏书、写书的文人，怎也免不了有机会见可恨的蠹鱼啃噬自己的爱书，或者干脆看到蠹鱼在书房的案头大摇大摆地爬着。蠹鱼吃书，是读书人的敌人，但又因住在书中，天生就与青灯烛影的读书人朝夕相伴，有时又让孤独的读书人心生爱意。时间久了，在读书人的笔下，蠹鱼成过“仙”，也做过“鬼”。成仙的叫“脉望”，做鬼的叫“长恩”。 唐人段成式《酉阳杂俎》说，“蠹鱼三食神仙字”则化为蠹鱼仙，名为“脉望”。同为唐人的皇甫氏《原化记》中讲了一个蠹鱼仙的传说：唐德宗建中年间，一位叫何讽的书生买来一卷古旧书，在书卷中发现一根约有4寸长的发卷，形似圆环。何讽把发卷弄断后，截口处滴出一升多的水，把发卷烧掉后，闻到一股毛发的气味。何讽后来把这事告诉了一位道士。道士说：“哎呀！你真是一个俗人，遇到它也没能成仙，真是命啊！《仙经》上说过，蠹鱼只要吃三回‘神仙’二字就变成了这个东西，名为脉望。要是夜里拿着它对着星星，星星使者立马现身，问他讨要一粒仙丹，再和脉望一起用水喝下去，即刻就能成仙。”何讽听后很吃惊，急忙取来那本古书，在蠹鱼蛀食过的地方，按照文意读来，果真是“神仙”二字。 书鬼“长恩”出现在明人的《致虚阁杂俎》中，其云：“司书鬼曰长恩，除夕呼其名而祭之，鼠不敢啮，蠹虫不生。”蠹鱼仙食书，司书鬼护书，看来，司书鬼长恩却是那个蠹鱼仙“脉望”的死对头。蠹鱼仙偷食书不像神仙，司书鬼护持书不像鬼，不免让现代人心生疑窦。其实在古人的文化意识中，神鬼仙本就没有明确界限，更何况这两个故事中出现的蠹鱼仙和司书鬼，原本无关乎善恶美丑。此中更多的是文人对书斋生活中，书虫啃噬旧书这一自然现象的一种有趣的想象和高雅的解读。 古代文人的趣味和雅致还不止于此。明代著名学者、藏书家赵琦美，取蠹鱼三食神仙字成脉望意，名其藏书室为“脉望馆”，并编有《脉望馆书目》、《脉望馆抄校古今杂剧》等，对中华文化的保存和发展作出了很大贡献。清人傅以礼藏书处称为“长恩阁”，其所辑丛书名为《长恩阁丛书》。又林则徐曾为清代藏书家庄有麟的藏书楼题名为“长恩书室”，庄氏所辑丛书则名为《长恩室丛书》。 一种吃书的小虫子，古代读书人尚能玩味出如此有趣的故事来，藏书家更是以其标示藏书室的雅致格调。看来，灰头土脸的现代人还真的应该多学学古人的品位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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