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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平衡游戏

 思明居士 2018-12-13
原创: 泪痕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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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平衡游戏
  程遐曾一再劝石勒清除石虎。从后来的结果去看,也许我们会认为一切只是因为石勒没有听从程遐的忠言,所以才会酿成后来的悲剧。但事实真的会这样简单吗?显然不是的。
  如果把石虎一系给清理了;那程氏、刘氏那种强大的外戚势力如果想控制石勒的儿子,石勒的儿子们有能力拒绝吗?恐怕上天也不知道。
  所以面对程遐一再请求压制、甚至消灭石虎一系势力时,石勒威胁程瑕说了:“卿当恐辅幼主之日,不得独擅帝舅之权故耳。吾亦当参卿于顾命,勿为过惧也。”(见《晋书、石勒载记》)
  这种言词本身就是一种带有威胁的言语,因为这等于说你让我打击石虎的势力,本身就是为自己擅权做准备。然了更让人害怕的言词石勒还没有明说,你让我打击石虎的势力之后,是为了自己擅权方便,你擅权之后,又想做什么呢?这种话已没法再往下说了,因为如果再往下说,那岂不是要直接说程遐想造反吗?
  匈奴汉帝国的靳准(也是外戚);他劝皇帝应该清除皇室诸王的力量。皇帝也认为威胁自己的力量主要来自皇族内部。真正的问题是皇帝把皇室诸王清除之后,皇帝又靠什么驾驭强大的外戚呢?
  皇帝刘粲猜忌皇族,主动把清除了皇族的力量。最后的结果是,当外戚靳准屠杀刘氏皇族之时,整刘氏皇族就象绵羊一样任人屠宰了。
  司马炎一再加强皇族势力(大肆分封亲王,让他们占据最主要的经济、政治、军事重心所在地);但结果呢?司马炎一死,帝国中央政府的主要的权力马上先后落入了杨氏、贾氏手中。
  我们固然可以说司马炎分封诸王那叫没事找事;问题是强大的诸王存在,司马炎死后不久,晋帝国的天下姓贾还是姓司马,都让人感到难以分辨,如果没有强大的诸王呢?贾氏大举全面接管司马氏的权力,甚至大举屠杀司马氏成员,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呢?
  贾氏不能全面接管司马家族的权力;贾氏之所以不敢全面屠杀司马氏成员;仅仅是因为司马诸王实力太大了,贾氏权势再大,也必须得承认、尊重司马诸王的既得权力。所以贾氏专权之后,但地方主要军事、政治重心所在地,都控制在司马诸王手中;所以贾氏专权之后,也不得不留一些皇族的主要成员担当中央政府的重要职务。
  就在这种背景下;贾氏都会利令智晕心生种种狂妄不臣的念头(贾谧与太子一争长短;贾后更把太子废杀了);如果失去这种背景下,贾氏对司马皇族还会客气吗?因为有强大的司马氏皇族,所以贾氏为自己这种狂妄的不臣行为,付出了血的代价;如果没有强大的司马氏皇族,贾后与武则天能有什么区别?
  后来的李世民认为自己比司马炎聪明;于是他虽然分封诸王,却是对诸王实行了太多的限制;但结果呢?外戚长孙氏崛起之后,马上就把李氏皇族最有影响力、最有实力的两个亲王给杀掉了(吴王李恪、江夏王李道宗)[注1];至于后来武氏崛起,更开始一步步的全面接管李氏的权力,并有计划的对李氏皇族进行集体屠杀。如果不是李氏皇族有许多人是武则天的亲生骨肉,那李氏皇族恐怕就此灭绝了;如果不是李氏皇族的一些成员是武则天的亲生骨肉,那大唐帝国恐怕也只是两晋、南北朝那种短命的王朝了。
  皇帝权力,是源于一种相互平衡的、互相牵制的政治格局之中。指望哪个人的忠心,那还不如去指望母猪上树。
  整个皇权的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鱼大吃虾,虾大吃鱼的历史。但皇权却一直在掩盖这种历史真相;好象皇权真有什么神圣、神秘之处。
  在魏晋之前,因为生产力比较落后,所以一个人想挑战皇权是极其困难的,因为挑战皇权的人在落后的交通、媒介下,想迅速汇集起挑战皇权的实力那太难了;在这种背景下,威胁皇权的乱臣贼子虽然也层出不穷,但真正想能挑战皇权的人却实在不多;在这种年代里,皇权自然也有些神圣。
  但在魏晋、南北朝、隋、唐之时;生产力正好发展到一个对皇权而言比较尴尬的境地。因为在当时的交通、媒介背景下,乱臣贼子想挑战皇权变得非常容易(因为一个人可以迅速的汇集起挑战皇权的实力);所以那个年代真可谓乱臣贼子层出不穷;老皇帝一死,他的老婆儿子,那可真是随时会成为“孤儿寡母”任人欺凌;一个人爬到政治的顶峰后,通常只不过几十年时间,全家就会被新的权力者来一个集体屠杀!
  从司马炎开始,一切已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司马炎想绕过个坎,他想得很多、他设计的格局实际上也非常巧妙。但终于也没有绕过这个坎。
  我们固然可以超越时代背景,基于一种廉价的优越感去非议司马炎的缺乏政治眼光。但如果我们对魏晋南北朝的历史通读一遍,就会知道如果说司马炎没有政治眼光,那南北朝(甚至后来的隋唐)之时所有的乱世英雄、枭雄都也缺乏政治眼光;因为他们设计的政治格局,总是以司马炎的政治格局为蓝本,若是修改一点、或是全盘照搬,所有试图超越司马炎政治格局的人,通常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司马炎一生都在政治场上厮混着,他什么没有见过、什么没有听过。做为一个政治家,做为一个皇帝;他显然是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让自己帝国一辈接一辈的永远传下去。他这样处心积虑建立起的政治格局,如果都能称得上幼稚,那我们也把司马炎看得太简单了。
  在宋开始之时;因为生产力的发展已达到一种新的阶段;在这种背景下,皇帝能够建立起一套成熟的官僚政治;这种政治把中央、地方、军事、政治、经济、人事等权力全部分割、控制在了皇帝手中;于是在宋、明、清三代里,皇权遂变得更为神圣了;因为中国历史上这个朝代的乱臣贼子实际是最少的。
  我们如果抛开历史,肯定会奇怪司马炎、石勒等人,为什么不建立一套宋、明、清时的政治制度;非要建立一套叠床架屋的、罗圈套罗圈的外戚、诸王、强臣、中央、地方相互牵制的政治制度。
  泪痕以为,我们说这种话时,一定忘了最起码的一个政治原则,那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个人这样苛责司马炎等人,还不如说司马炎的道德、人格再高一点,那中国早就实现民主共和了。
  后人读史时,也许会非常轻视司马炎;因为司马炎设计的政治格局,那真可谓没事找事、值得非议的错误太多了,而且酿成不幸后果的地方也太多了。
  但泪痕以为,如果一个人处于司马炎相同的利害关系之中时;肯定就不敢做这种大言不惭的评论了。最简单比如,石勒从一个奴隶到一个开国皇帝;他的才能有多高、他的政治远见有多高,肯定是不用多说的。但石勒却显然是一直虚心向司马炎学习的、从不敢对司马炎的所作所为,报以任何不敬的地方。
  我们看石勒设计的政治格局,实际上完全就是司马炎设计的政治格局的翻版。
  司马炎让两大外戚并存(杨氏、贾氏);石勒也是让两大外戚并存(刘氏、程氏)。司马炎大肆分封亲王、让他们占据帝国最主要的经济、政治、军事要地,石勒也是如此的。
  他们都是让外戚、皇室、宗室三股力量相互牵制、互相平衡;以实现皇权的高高在上。
  当然了,他们都失败了。晋帝国的失败在于,诸王最后把帝国火并的四分五裂走向了灭亡。后赵帝国的幸运在于,石虎杀光了石勒的儿子、强势老婆;一举控制了帝国。虽然石勒的老婆儿子都惨遭噩运,但后赵帝国却并没有因此走向衰弱。因为石虎当皇帝后,后赵帝国依然如日中天的在发展着。但石勒如果地下有知,显然不会因此认为自己比司马炎更成功。
  面对司马炎、石勒的失败;我们自然可以居高临下的发表一通高见,总而言之皇帝为什么不是重用外戚、就是重用皇族成员呢?他在用人上完全可以超越这种狭窄的基础;他应该完全抛开这种用人惟亲的错误方法。
  泪痕以为,这种观点表面上非常正确;但这种观点实际上就好象说如果司马炎伟大一些,那中国早在几千年前就可以实现民权政治了。
  两汉、两晋、南北朝、甚至隋唐之时;主要的权力者从普遍意义上不是外戚,就是亲王、或是豪门贵族的代表人物。这一切绝不是司马炎、石勒造成的;也不是他们发明的。
  一一列举这些帝国实在有些枯燥。我们不妨看看中国历史上的样板皇帝李世民的所作所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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