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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主义者,都该学秋女侠

 烟_灰_灰 2018-12-18

中国近代最早的女权主义者,非秋瑾女侠莫属!


秋瑾墓位于在杭州市区白堤尽头西泠桥畔。正面大理石墓碑上刻孙中山亲笔题词“巾帼英雄”四字。


墓座上端为汉白玉雕秋瑾全身塑像,高2.7米。头梳髻,上穿大襟唐装,下着百褶散裙,左手按腰,右手按剑,眼望西湖,英姿飒爽。


我们今天讨论秋瑾这个人物,往往只给她贴上革命先行者标签,尊称她为“辛亥三杰”之一,却忘了她还是一位美丽的女性、一位中国女权运动的先驱、一位杰出的清末诗人,短暂的一生,从生到死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1905年,秋瑾乘船前往日本,此时日俄战争爆发,秋瑾在黄海船上看到了日俄战争的地图,悲愤交加,赋诗一首:


万里乘云去复来,只身东海挟春雷。

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

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

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等她到了日本横滨的时候,看到了一幅惊人的景象,当时横滨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男女老少服饰艳丽,一个个欢声笑语、载歌载舞,还送着走向日俄战争中国战场的日本军队,所有人都在欢呼“万岁”,秋瑾感叹:“在此时的中国,绝不会有这样的国民,这样的百姓,顿时觉得心中气苦,泱泱五千年中华,竟样样不如日本。”


确实,在1905年的时候,堂堂中国,随便到街上找一个匹夫问一问,未必他就能够明白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民族,然而日本人确实全民都知道,都在为他们的国家他们的民族自豪,中国的儿郎们都在做什么?


秋瑾,秋瑾,原名秋闺瑾,字睿卿,小名玉姑。名字中的“闺”字日后被女侠丢掉,睿卿和玉姑也从来不提。她自己又取了 “竞雄”、“鉴湖女侠”、“汉侠女儿”等慷慨激昂的名字。秋瑾祖籍浙江山阴(今浙江绍兴),1875年11月8日(光绪元年十月十一)出生于福建省云霄县城紫阳书院七先生祠。


秋瑾祖父、父亲都做过知州、知县等地方官。母亲单氏是浙江萧山城内的望族,知书达理,诗书全通。1895年,19岁的她跟随做官的父亲秋寿南来到湖南省湘潭县。秋寿南在当地结识了湘潭首富、曾国藩的表弟王殿丞。王见秋瑾生得秀美端庄,聪慧可爱,就托媒人送礼给儿子王廷钧提亲。秋瑾对于这桩婚事十分不满,但在封建社会里,儿女的婚事只能依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1896年4月20日,王家彩銮花轿吹吹打打把秋瑾迎了过去。


秋瑾生性刚烈豪爽,喜男儿装,好诗词,关心时政大局。丈夫王廷钧一不好读书,二不务正业,每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当时正值中日战争结束,清政府与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遭到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秋瑾时常劝丈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要好好读书,为将来国家的繁荣富强和个人的前途着想。”王廷钧却说:“朝廷只能割地赔款,委曲求全,我们这些匹夫有个屁责。”还有一次,他们谈到了谭嗣同,秋瑾赞扬他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视死如归,是一位伟大的维新志士。而王廷钧却大骂谭嗣同是中华乱党、士林败类。两人互不相让,差点吵了起来。秋瑾内心十分痛苦,她在一首诗中写道:“可怜谢道韫,不嫁鲍参军。”


1903年,王家花大钱在北京为王廷钧捐了个户部主事的官职,秋瑾也随丈夫迁到了北京,住在绳匠胡同。秋瑾初到北京,人生地不熟,生活也不习惯,常常感叹:“室因地僻知音少,人到无聊感慨多。”后来她又搬到南半截胡同居住,在这里认识了王廷钧的同事廉泉的夫人吴芝瑛。吴氏夫妇思想较开明,崇拜孙中山先生,且在文学、书法等方面都很有造诣。秋、吴二人很快成为知己。


秋瑾在吴芝渶家里读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新书报,对海外孙中山等的革命活动有了初步了解。她当时写下不少反清的诗歌,著名的《宝刀歌》、《宝剑歌》等就是那时写的。而这首《满江红》更是满腔悲愤、剑气冲霄。

满江红·小住京华

小住京华,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残终破楚,八面风味徒思浙。苦将侬,强派作蛾眉,残未屑!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秋瑾在北京最惊世骇俗之举是“上戏园子”。当时的宅门女性都是在家中听“堂会”,不可能抛头露面去戏园子,戏园子也不卖“昆客”的票。秋瑾坐着西式的四轮马车去听戏,开创了上层社会女性进戏院的先河。


秋瑾和丈夫愈发走不到一处去:“我要去寻求真理,女人也有救国救民的责任。”两人吵得互不相让。王廷钧知道秋瑾是个说得到做得到的倔强女子,要说服她是不可能的,只好采取卑劣手段,趁秋瑾不备,偷偷将她的珠宝和首饰及积蓄全部窃走,妄图以此来阻挠她赴日。秋瑾气愤地说:“你可以窃去我的钱财,但你捆不住我出国留学的决心。”秋瑾变卖了仅剩的财产和衣物,加上吴芝瑛等人的资助,于1904年4月只身东渡日本。


1904年7月,秋瑾到达日本,到日本不久,秋瑾穿和服,拿短刀,去照相馆郑重留影,以示与满清决裂。

在日本,秋瑾首先进入日语讲习所补习日语,第二年转入东京青山实践女校的清国女子速成师范专修科。在学校,秋瑾顽强苦读,毅力惊人,别人都已熄灯就寝,她仍写作、阅读到深夜,每每写到沉痛处,捶胸痛哭,愤不欲生。现收入《秋瑾集》中的诗文,很多是这个时期写的。她还常参加留学生大会和浙江、湖南同乡会集会,登台演说革命救国和女权道理。 秋瑾除在校学习外,还广交留学生中的志士仁人,如鲁迅、陶成章、黄兴、宋教仁、陈天华等。在此期间,秋瑾积极参加留日学生的革命活动,曾与陈撷芬发起共爱会,作为开展妇女运动的团体;和刘道一、王时泽等十人结为秘密会,以最终打破了桎梏在身上的封建枷锁反抗清廷、恢复中原为宗旨,创办《白话报》,参加洪门三合会,受封为“白纸扇”(军师)。


三合会是孙中山指示冯自由等成立的反清革命团体,属于“洪门”系统。“洪门”这个组织不仅在中国国内存在,在国外也有很多华侨参加“天地会”,这是“洪门”的别称。这个组织极具民族主义色彩,其中心就是强烈的反清精神。加入组织的人相互扶助,受人之托时决不推诿,义无反顾帮助同志解决困难,这种侠肝义胆的大无畏精神贯穿在组织的各个方面。正因如此,“洪门”在各地拥有坚强的联系网络,上级组织的头脑将朋友介绍给下级组织时,下级组织一定热情款待客人,这种和谐关系非常默契。这一点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侠客精神有相似之处。为了扩大革命影响,孙中山非常希望在横滨设立洪门天地会的分支机构,所以,三合会的入会仪式也模仿洪门的仪式,参加者交纳10日元入会费,然后,举行了以刀架脖,跨火盆,喝鸡血酒等传统的入会仪式,接着大家集体宣誓反清光复中华。入会仪式结束后,新会员被委以各种职务,秋瑾被任命为“白纸扇(军师)”,年长的刘道一是“军靴(将军)”,从这时起,秋瑾被人称为“秋侠”。


在日本,秋瑾与光复会诸位领袖也非常交好,在结识陶成章、宋教仁之后,秋瑾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加入光复会。为了实现这一理想,回国前夕,秋瑾第二次去找陶成章。第一次是在去年年底,秋瑾和王时泽一起去找陶成章,秋瑾像爱护弟弟一样关爱王时泽,他们去年11月在横滨一同加入三合会。见到陶成章后,秋瑾介绍王时泽加入陶成章刚刚在东京成立的光复会东京支部,陶立即表示欢迎,却不同意秋瑾加入光复会。


当时,光复会是个不能公开活动的地下组织,无论如何男女很难一起进行活动,否则,非常容易暴露组织。据说,陶成章对秋瑾说,我非常了解你的能力和革命意志,但还是不要加入组织了吧。


第二次找陶成章时,秋瑾拔出随身携带的日本刀,当场演练了一段威武的刀舞。秋瑾自幼好武,不论工作学习多么紧张,也要坚持习武,时常挤出时间去麴町神乐坂的武术道馆练习,甚至还练习骑马,有时从马上摔下来,摔伤了还坚持练习。秋瑾幼年开始习武,经过不懈努力,进步很快。

秋瑾出色的刀法令陶成章惊叹,他感叹说:“不愧是鉴湖女侠,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他终于同意秋瑾加入光复会,并亲笔给上海的蔡元培和绍兴的徐锡麟写信,推荐秋瑾加入光复会。陶成章曾在《浙案纪略·列传三·秋瑾程毅》一文中简要记述了这个过程。陶成章是光复会的领军人物,他介绍的人应当得到光复会的认可,但根据规定,加入组织必须有两个以上的人介绍,秋瑾回国就是绝好的机会,争取得到国内蔡元培和徐锡麟两位领导的同意。3月末,秋瑾从横滨乘船回上海。她腰佩短刀,一身和服去见了蔡元培,当时蔡元培是光复会的名义会长,秋瑾把陶成章的推荐信交给蔡元培,并向他述说了自己的革命抱负,恳求加入光复会。但是,遭到蔡元培的拒绝。蔡元培当时的思想还比较传统,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够参加革命事业,当时拒绝了秋瑾。


5月初,秋瑾带着陶成章的介绍信,去绍兴西郭门外15里处的东浦镇“热诚学堂”拜会了校长徐锡麟。徐当年32岁,比秋瑾年长两岁。徐锡麟以拳术高强而闻名乡里,却是个高度近视,戴着高度近视眼镜,在当时的革命家中极为罕见。徐锡麟一边看陶成章的信,一边听着秋瑾叙述自己的想法,他非常赞同秋瑾激进的思想,两人一见便成知己。


秋瑾听从徐锡麟的劝告,决定在绍兴万安桥附近的“明道女学校”担任体操代课教师。秋瑾带着徐锡麟写给陶成章的介绍自己加入光复会的推荐函,以及徐锡麟催促陶成章尽快回绍兴,商定革命计划。6月28日,秋瑾离开绍兴,经过杭州赴上海。在上海,秋瑾恰巧碰到刚从日本回国的陶成章,把徐锡麟托带的信和推荐函交给他,由于有了实力派陶成章和徐锡麟的推荐,秋瑾终于实现了加入组织的愿望。在上海举行的入会仪式上,秋瑾宣誓道:“光复汉族,还我山河;以身许国,功成身退。”盖上血指印后,秋瑾正式成为光复会会员。两年间,为了组织革命军,秋瑾不辞劳苦,反复往来于江浙会党之间,作了大量的动员准备工作。


1905年8月,秋瑾再次来到日本,时值孙中山在日本成立同盟会。经冯自由的介绍,秋瑾在黄兴寓所,履行了加入同盟会的手续。秋瑾当天发誓:“联盟人,浙江山阴秋竞雄,驱逐满人,光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忠实守信,始终不二,违者甘愿受罚。”宣誓完毕,由黄兴教以同盟会员相见时的握手暗号和三种秘密口令。此时的光复会、华兴会,都整体加入同盟会,接受同盟会的统一领导。秋瑾被推荐担任浙江分会会长和评议部评议员。


1906年,秋瑾在上海北四川路厚德里91号租了房子,筹划《中国女报》。秋瑾有着办报的情结。1904年9月,她在日本创办了《白话报》,以“鉴湖女侠秋瑾”为名,发表了《致告中国二万万女同胞》《警告我同胞》等文章,宣传反清革命,提倡男女平权。

1906年2月初,在上海曹家渡小万柳堂,秋瑾见到了久别的密友和义姐吴芝瑛,吴芝瑛身边带着16岁的女儿廉研。秋瑾流着泪把留学时的艰辛一股脑向姐姐倾诉,特别是第二次乘船从上海去横滨时,在酷热的船底舱,秋瑾女扮男装和一群劳工并排躺在船板上,胸前紧紧抱着护身用的短刀,咬着牙等待天亮。就从那个时期开始,秋瑾患上心脏病。


秋瑾和吴芝瑛久别重逢,异常高兴,她们一边喝着绍兴酒,一边尽情诉说分别后各自境况,微醉之下,秋瑾乘着酒兴,边吟诵着自己写的诗,边拔出一直随身携带的护身“宝刀”翩然起舞。


吴芝瑛在《记秋女侠遗事》一文中,用简洁的语言叙说了这个令人激动的情景。

“酒罢,女士拔刀起舞,唱日本歌数章,命吾女以风琴和之。歌声悲壮动人。”

这首歌很可能是秋瑾的《勉女权歌》,歌词发表在1907年《中国女报》第二号上,还附有简谱以供人们传唱。歌词开始是:“我辈爱自由,勉励自由一杯酒。”


吾辈爱自由,勉励自由一杯酒。

男女平权天赋就,岂甘居牛后?

愿奋然自拔,一洗从前羞耻垢。

若安作同俦,恢复江山劳素手。

旧习最堪羞,女子竟同牛马偶。

曙光新放文明候。独立占头筹。

愿奴隶根除,知识学问历练就。

责任上肩头,国民女杰期无负。


办报需要钱。秋瑾四处奔走,多方募集,又在报上大登广告,号召大家入股。可是响应者寥寥无几,到最后,只筹集到几百元。秋瑾痛感中国妇女界的死气沉沉,“简直有点麻木不仁”。走投无路的秋瑾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到公婆家去筹款。她的公婆家很有钱,而娘家由于父亲去世,在钱财上已经无力支持她。


初冬,秋瑾回到湖南湘潭王家。公公知道儿子与儿媳之间闹矛盾,而且已经分居,见到儿媳突然光临,以为其回心转意了,就热情接待。秋瑾对公公说自己想办学,但缺少经费,希望公婆家能给予资助。为了使儿子能和儿媳破镜重圆,秋瑾的公公爽快地拿出一笔钱送给秋瑾。几天之后,秋瑾又改成男装,不辞而别。


离家后,秋瑾即声明脱离家庭关系,以免株连家庭。1907年1月14日,依靠这笔钱,再加上其他人勉力捐助的1500元钱,秋瑾在上海创办了《中国女报》。《中国女报》是一种16开本的册子,封面上画着一个妇女,双手高擎一面旗帜,象征着妇女的觉醒和前进。该报以“开通风气,提倡女学,联感情,结团体,并为他日创设中国妇人协会之基础”为宗旨,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提出了成立妇女联合会的主张。


为了使当时大多数文化水平低、不识字的妇女能看懂听懂,女报一律用白话文,并采用弹词、歌曲等民间喜闻乐见的形式,生动活泼,通俗易懂。该报的绝大部分稿件都出于秋瑾之手。除“发刊词”外,她还写了《敬告姐妹们》《勉女权歇》《感愤》《感时》《精卫石》等政论和文学作品,编译了《看护学教程》,被誉为“报界女才”。秋瑾在《中国女报》上试图铸造“国民”与“国民之母”的思想。她认为,“国民”大于皇权,男女亦平等——“改革专制政体,变成共和,四万万人都有主权来管国家的大事”,而在这四万万人之中,不言而喻包括二万万妇女。


秋瑾“男女平权”的思想来源于西方“天赋人权、自由平等”的观念,这也是孙中山三民主义中之民权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秋瑾认为,女子不但有和男子一样的平等权利,而且堪为“醒狮之前驱”“文明之先导”。


她在《敬告姊妹们》一文中说:

“唉!二万万的男子,是入了文明新世界,我的二万万女同胞,还依然黑暗沉沦在十八层地狱,一层也不想爬上来。足儿缠得小小的,头儿梳得光光的;花儿、朵儿,扎的、镶的,戴着;绸儿、缎儿,滚的、盘的,穿着;粉儿白白,脂儿红红的搽抹着。一生只晓得依傍男子,穿的、吃的全靠着男子。身儿是柔柔顺顺的媚着,气虐儿是闷闷的受着,泪珠是常常的滴着,生活是巴巴结结的做着:一世的囚徒,半生的牛马。试问诸位姊妹,为人一世,曾受着些自由自在的幸福未曾呢?”


据当时的报刊记载,《中国女报》一出版就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有文化的妇女争相传阅,没文化的妇女也设法请别人念给她们听。大家热烈地讨论着报上的文章,还展开辩论。封建遗老们看了则大为震怒。


秋瑾在上海不但办《中国女报》,还和光复会的同志一起组织光复军,秘密研制炸药,还在试制炸药的时候被炸伤。1906年6月,她先后到浙江中部的金华、缙云等地拜会当地会党组织的首领,她和这些会党首领举杯痛饮,说服他们配合光复会一起行动。陶成章和秋瑾的计划就是把这些大大小小的帮派统一组织起来,让他们团结在光复会周围,确立共同目标,在光复会统一指挥下共同谋事。为了实现这一计划,首先就必须和这些帮派领袖成为好朋友,推杯交盏融为一体。秋瑾说话感召力强,饮酒豪爽,使帮派领袖们深感钦佩,逐渐成为意气相投的好朋友,他们久闻鉴湖女侠的大名,经过多次交往,他们纷纷表示愿意服从秋瑾的“出师命令”,和光复会一起行动。


秋瑾为人豪爽义烈,无论是革命党人、绅士名流、乃至于江湖草莽、朝廷官员都对她极为佩服,而她也常常一身男装、挎刀骑马,纵横街市,与江湖豪杰们相会,甚至还能靠威望压服群雄,有人回忆,早年光复会与江湖帮派互相瞧不起,酒席间拔剑相向,而秋瑾一声怒喝,往往大家都能偃旗息鼓,毕竟,她另外一个身份还是洪门的“白纸扇”。


在炸药爆炸受伤之后,秋瑾一直在西湖养伤,杭州苏堤的北端有一座高大的牌楼,上面写着“岳王庙”,穿过牌楼,就是宋代抵抗金兵入侵的民族英雄岳飞庙,庙堂正中供奉着高约五米、身披战袍、威风凛凛的岳飞坐像,坐像头后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还我河山”。每次来西湖秋瑾都要到岳飞庙祭拜。


在祭拜“宋岳鄂王墓(岳飞墓)”时,秋瑾和挚友南社女诗人徐自华说希望自己死后能够被葬在西湖湖畔。徐自华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咱们俩人中,后去世的人一定要把先死的人埋在西湖旁。”听了这话,秋瑾似乎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感慨异常地说:“真的吗?我们一言为定,能够埋在岳飞墓旁真幸福!”口气中显示出必定是自己先去世,二人兴奋地开着玩笑,并当场订下“埋骨湖山之约”,约定死后要埋在西湖湖畔。秋瑾死后,经过许多挫折,最终实现了二人“埋骨西泠”的湖山之约。


1907年5月下旬的一个晚上,秋瑾突然再次来到崇福徐家。她告诉徐自华,起义即将举行,成败难以预料,故乘去上海办事的机会特意绕道来与她话别。交谈中,秋瑾提到筹划起义经费的种种困难。此时徐家已衰落,徐自华寡居后,独自养育一对儿女,经济实为拮据,她即将自己的积蓄和首饰约合黄金三十两倾囊交付秋瑾作起义经费。秋瑾十分感动,自手腕褪下翡翠玉镯一对,回赠给徐自华作留念。对此徐自华事后作了《哭鉴湖女侠》:

过从夜半叩柴扉,握手心惊瘦若斯。

痼疾愈深嗟乏术,重衾犹冷泥披衣。

热诚爱国遭诬易,公益忘身力疾归。

凄绝一声依去也,至今耳畔尚依稀。


1907年4月,秋瑾在杭州的白云庵召开了浙江各会党和军学界首领的秘密会议,正式组建光复军,推徐锡麟为统领,秋瑾自任协领。徐锡麟忙于革命,疏于绍兴大通学堂管理,秋瑾遂接任学堂督办。大通学堂全名“通师范学堂”,是1905年由徐锡麟、陶成章等创办的,是借清政府废科举、办学堂之机,以办学掩护革命活动的基地。身为校长的秋瑾亲任教习,每日到校,处理事务,骑马带学生到野外打靶,练习射击技术,还有各种器械体操、野外爬山、泅河和夜行军等训练。


清晨,激越的号声将学员从床上唤起时,秋瑾已身着军衣,怀藏手枪,腰佩倭刀,骑在马上了。训练学生的同时,秋瑾一直同徐锡麟秘密活动,准备在安徽安庆与浙江绍兴举行武装起义。秋瑾的起义行动计划是:先拿下金华,再攻占杭州,如果杭州攻不下,再回师金华,出江西入安徽,与徐锡麟的起义部队会合,再图大事。该计划虽然没能实现,但时人曾给予高度评价:“服其布置之周,任事之勇,以为自革命以来,其预备固未有若斯之完美也。”


7月6日,安庆起义爆发。徐锡麟刺杀了安徽巡抚恩铭,但起义失败,徐锡麟被捕就义。10日,徐锡麟惨死的消息传来,秋瑾痛哭失声,不语不食。有人劝秋瑾立即离开绍兴,也有人劝她前往上海,并为她在上海的法租界找了一处隐居的住所,她都一一拒绝。她说:“革命要流血才会成功。如满奴能将我绑赴断头台,革命至少可以提早5年。”


秋瑾下令把大通学堂的枪支弹药分散隐蔽起来,又在和畅堂的家中密室里烧毁了大量秘密文件,叫学生们各自回家。13日下午4点,清兵包围大通学堂时,学堂里只剩秋瑾一人。


据秋瑾弟弟秋宗章回忆,山阴(绍兴当时分山阴、会稽两县)县令李钟岳率军包围大通学堂时,曾在门外向士兵大呼“但加逮捕,弗许伤害”。秋瑾被捕后,先是押在山阴狱中,绍兴知府贵福要李钟岳严刑拷问,但是直到第二天,李钟岳仍不肯刑讯逼供,只是让秋瑾写供词,于是留下了传世的“秋风秋雨愁煞人”这七字绝命诗。


贵福怀疑李钟岳有意偏袒秋瑾,在得到浙江巡抚张曾敭同意“将秋瑾先行正法”的复电后,立即召见李钟岳,令他马上执行。李钟岳先以“供、证两无,安能杀人”为理由拒绝行刑,最终却不得不执行命令。


时已子夜,李钟岳提审秋瑾,告诉她“事已至此,余位卑言轻,愧无力成全,然汝死非我意,幸亮之也”。说完,他当场“泪随声堕”,身边的吏役也都“相顾恻然”。凌晨,秋瑾被押赴法场。据当时《时报》报道,行刑队伍“行至轩亭口,秋瑾不作一声,惟注视两旁诸人一周,即俯首就刑。观者如堵”。

1907年7月15日凌晨,秋瑾被处于“即行正法”,饮刃轩亭口。

参与搜查、审讯、行刑的山阴知县李钟岳,在秋瑾斩首3天后被撤职。他在杭州赋闲期间,经常流着泪,独自凝视、默诵密藏的秋瑾遗墨“秋风秋雨愁煞人”。不到100天之后的10月29日,李钟岳自杀身亡。

秋瑾死后,徐自华有诗云:


填海不销精卫恨,补天空有女娲思。

钏留翡翠悲难遣,像铸黄金望欲痴。

记得吟窗曾戏语, 阿谁先死是便宜!

雄辩滔滔四座惊, 不辞面折与廷争。

果然延誉能招毁, 太觉高材负盛名。

岂料片言成永诀, 只留小影慰今生。  

哭君多少伤心泪, 洒入之江激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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