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将至,随着各地游子返乡的脚步越来越近,购买年货的节奏越来越快,年味儿也越来越浓了。对于中国人来说,春节的到来,才意味着一年真的过去,新的一年正式开始。回首2018,你的计划都实现了吗?你的愿望都达成了吗?这一年都做了什么?想做的事儿都做了吗?对于藏书家韦力来说,这一年是沉甸甸的一年。 “出书爆棚”,“拿奖拿到手软”,“用脚步丈量出来的成果”,成为韦力2018年的关键词,也是他一年出书成果的写照。前段时间,“韦力,如何能一年出九本书”刷爆微信朋友圈,可韦力淡定地回答,这只是一个巧合,出书都赶到一起了,“有的交稿几个月就出来了,有的是两年半前交稿,现在完成”,并不是都在一年内写成,而是多年成果集中在一年出版。无论如何,2018这一年,对韦力来说是硕果累累的。 韦力先生携“书店寻访三部曲”亮相2019北京图书订货会。 01 一年九本书 《寻访官书局》:获奖多,受关注度高 记者:《寻访官书局》似乎受关注度最高,这本书有什么特点? 韦力:从客观来说,出书与评奖有一个弊端,各种书评,大多集中在一年的年底,出得越晚,被评上的概率越低;出得早,有宣传的时间,所以评上奖项的书大多数是上半年出的。我的“书店寻访三部曲”是2018年下半年出版的,其实下的力量更大。关于“官书局”的书前面有过不少,都是站在史料角度写的,以寻访的角度探讨官书局,《寻访官书局》是第一部书。官书局牵涉到现在的出版社,有的出版社就是书局演变而来的。比如江西人民出版社,其前身是江西官书局。所以,这部书对官书局的绍介,是对出版社的前身进行寻访后的一个总结。 “书店寻访三部曲”: 中国旧书业的全面写照 记者:“书店寻访三部曲”是中国旧书业的写照,是不是您最熟悉的领域? 韦力:《书坊寻踪:私家古旧书店之旅》《书店寻踪:国营古旧书店之旅》《书肆寻踪:古旧书市场之旅》三部书是从三个方面寻访:书肆是横着写,谈古代书街,古代买书;国营书店是公私合营的特殊产物,是私人旧书店的终结,依然是旧书店的主体;私人旧书店则折射出今天的旧书业,是在写当今私人旧书店的生存状况如何。从这三个方面来写,概括了中国旧书业发展历程以及到今天演变的结果。可以说是从纵的方面、横的方面对中国旧书业的全面写照。 从熟悉度来讲,我个人爱好藏书,书中涉及的很多人都是我打交道很多年的。书肆、国营旧书店,私人旧书店,三个方面都是我熟悉的领域,也是我情感寄托的地方。不过我也觉得这种写法有利有弊,文章中运用的多是所谓内行话,也就是所谓的我们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所以弊端也在这个地方,太过熟悉,客观性就差,会忽略一般大众对这一领域的了解,文章中不会对行业术语加以解释,默认读者都是喜欢这个行业的。所以这样的书出来后,还是业内人更感兴趣,大家第一次看到一个立体的旧书行业,可以通过我的视角了解到别人的书店是怎么经营的。另外,我还走入了一些书店的库房,这是很多人无法涉足的,但却是爱书人感兴趣的地方。我用照片的形式将这里展现出来,所以行业内的书友非常感兴趣。这三本书受关注,我想这就是主要原因吧。这三本书是行业内之书,第一次全面寻访旧书店的方方面面。 记者:通过寻访、写作,您认为现在的古旧书市场是衰落了还是兴旺了? 韦力:我身在其中,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应该说现在的古旧书市场属于低落期,主要原因是货源。市场,特别是拍卖市场的出现,很多书在市面上只是昙花一现。藏书与其他拍卖品有很大不同,藏书攥在藏家手里的时间比较长。拍卖会上,字画、瓷杂类藏品在这个拍场出现,没一两年就会在另一场拍卖会上看到,换手率很高。古书中的好书换手率极低,有很多书露面了一回,过了20年再没看到它。拍场上虽然也能看到有些书来回来去拍,但毕竟是少数,真正的好书很多都是露一次面就不见了。对于这种情况,我和一些朋友曾探讨过,西方也是这样,原因是藏书人对“书”的爱更深,结果就是及身而散的概率不高,有很多都是人故去了,后人才会拿出来卖,所以古书要几十年才有一个轮回。这种情况下,古书的不可再生性就造成了书源越发紧张。大家知道,古书是无法源源不断供应的,这是它和其他东西的不同。比如绘画,古代、当代、未来总有大画家,会源源不断地创作艺术品,瓷器、家具也是这样,什么时代都会有大师,唯有古书不行,货源越来越少,有的拍卖公司把手伸向国外,从国外买些东西,但毕竟是少量的,于是货源成了问题,很多书店的货源也成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卖什么呢?有的国营古旧书店即使有书,但惜售,只卖些普通品。他们总说,卖了再买不回来,进一步造成货源紧张。此外,古书不是人的生活必需品,当经济下行时,货源缺乏,买书钱也缺乏,市场就不会兴旺。但即便如此,真正的爱书人有点儿钱就会买真正的好书,所以有很多古书屡创新高。2018年有三件古籍的拍卖价格过亿,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所以目前市场呈现出两极分化的状况,真正的好书,无论市场状况好与坏,都能卖出个好价钱,普通线装书则在市场不景气的时候价格有所下降。但是从长远角度看,古书的历史价值并不改变,所以虽是一时衰落,但总体来说古书这个行业的未来不会有问题,更重要的是,一旦出现货币贬值等情况,它还会抵销这种冲击,还是个很好的保值品。 《见经识经》:很专业的一部好书 韦力:《见经识经》是一本很专业的书,在设计等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书籍装帧艺术家周晨设计的封面素雅大方,和内文很搭配。这本书是我国第一本专门写中国大藏经的书,从北宋一直写到民国,呈现出一个较完整的体系。这本书是2018年上半年出版的,当时我正忙于其他几部书稿,所以这本书没有搞任何活动,影响力不大,看来“酒香也怕巷子深”,所以还是要做相应的推广工作。我自己也在反思,是不是书的名字有问题。原来叫《寻访大藏经》,出版方认为很多人不知道,建议进行改动,结果是并没有预想中的好。 《琼瑶集》:对书友赠书的答谢 韦力:这部书是“书系列”中的一种,打算出六集。最初是对书友的感谢,每月集中答谢一次,会谈到我跟书友间的关系,有人把这个称之为当代书友的交往录。有的书友看到微信公众号发布新书信息后,有不少人会留言问这本书哪里能买到,所以还起到了推介的作用,很受欢迎。对我而言,它是一个读书录,我收到朋友的书后,总要翻一翻,翻的过程中,我对这本书有什么感受,都会写到这里面,这一年来我读了不少书。它的受欢迎程度我始料未及,成为“书系列”中的一个小系列。 《芷兰斋书跋》: 前四集再版,新出五集 韦力:《芷兰斋书跋》的前四集在这一年得以再版,并进行了修订,错的地方一一都改正了。从印量来说,是我所有已出版书中最少的,每本初次印量3000册,再版还是3000册,其他书的印量没有低于一万册的,这证明这一系列真是个专业的小众读物。“书跋”系列,我下功夫挺大的,每一篇书跋要谈出一点儿别人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和独到的观点,这就很难。这个过程中,艾俊川先生给我的帮助比较大,我请他为“书跋”系列做最终的审核,即使这样,“书跋”系列也不是通俗读物。不过经过初版后又加印并很快卖完,是很出乎我意料的,我始终认为这是个小众东西,没想到卖得这么快。“书跋”还在写,主要是写我所藏的稿抄校本,这只是我藏书中一个专题,其他的专题还没有涉及;另外就是所谓的自我要求问题吧,总想出新,所以写的速度很慢。《芷兰斋书跋》六集到2019年年底才能写完。 《觅文记》:梳理中国“文脉” 韦力:这部书成为中国出版协会发布的2018中国出版30本好书之一,而整个“觅系列”得到了国家出版基金资助。这本书专门谈了中国的“文脉”,是中国整个的“文章史”,通过对大家作品的列举,可以看到中国的所谓“文脉”。书中有不少“引文”,从中可以看到两千年来中国“文气”的变化、语句的变化,是一本不错的书,系统地梳理了中国的“文脉”。 02 活动、讲座、书会:一个不能少 对韦力来说,2018年,“唯有读书与写书不可辜负”,他认为“读书改变人生,读书改变藏书,藏书过程中研究书,又从研究书到写书,读书改变了我,使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的变化”。2018年上半年,他专心写作,推掉了很多活动,下半年则参与活动较多。他以为自己作为一个书人,内心矛盾而纠结,因为参与活动、开展讲座占去很多写作时间,使得有的写作计划无法完成,但仍努力参与其中,尽量为大家做点儿事情,促进书文化的推广。 记者:关注到您在2018年参与了不少活动,所到之处都很受欢迎,您参加的活动,一种是宣传书本身,一种是讲座,您是否都愿意参与其中? 韦力:2018年的活动主要集中在下半年,比较多。其实我对参与活动内心充满矛盾,我想尽快把自己的写作计划完成,尤其是“觅系列”。“觅系列”原本计划十年写完,现在七年过去了,自己心中有种紧迫感,出去搞活动就会耽误时间,所以很是矛盾和纠结。 我参与的活动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新书的宣传活动。出版社印成书要销售出去,而作者和出版社之间是合伙人关系,作者有义务帮助宣传,以便让读者知道这本书的价值,让出版社实现销售。对这类活动,我总是“半推半就”,能推则推,推不掉的就搞几场活动配合出版社。第二类是讲座。我明白书籍,尤其是“书史”,在社会上并不那么深入人心,就20年来我走过的路来看,我们这个圈子(藏书圈)一直扩大得不快。人们更愿意接受面对面的交流,搞活动能令更多人加入爱书者的行列,是很有意义的,但因为要花费时间,所以自己也有矛盾心理。即便这样,这一年也搞了一些专题讲座,每个题目自己要精心谋划,做PPT,光准备就需要十天左右,是挺费神的一件事,把凝练的东西用图画和语言串起来确实需要动脑筋。第三类活动是一些“书会”,都和书有关,都是书界的事儿。我自己写书需要寻访,要到处跑,跑完之后需要回来写,当把时间都分到不同的事情中,我的写作时间就变得很零碎,这也是我的矛盾心理所在。我明白藏书圈的各种活动是一种宣传,有利于书文化得到更多更好的推广。比如新成立的中国古籍保护协会民间古籍收藏工作委员会就很有意义,能让更多人关注藏书。我认为这些“书会”都很有价值,我会把每个会的资料尽量搜集起来,根据这些写成一篇篇文章,这些文章不但报道了行业资讯,今后会成为一种历史记录,我也会把它们汇编成一本书,专门谈和“书”有关的会。看似是一些资料,其实是历史脉络,是对书界有用的、会被后人所关注的史料。 记者:2019年有什么计划?会有哪些新书问世? 韦力:2019年和2018年基本一致,会继续写作,会参与一些活动、讲座,基本没有大的变化。 出版新书的话,自己不知道,要看出版社。如果按照交稿速度来说,大概是“觅系列”的第七本经学之旅《觅经记》,还有“琼系列”的第三本《琼玖集》会出版。从写作角度来说,新的一年希望自己能完成既定的写作计划,希望写艺术方面的《觅画记》和《觅字记》中的一本能完成。另外关于《四库全书》的寻访之作今年必须写完,这是献给紫禁城建成600周年的作品。《古代书院藏书》已经交稿,能否出版尚不知晓。关于古代书院的书不少,但是专写古代书院藏书的很少,期待它能在2019年出版。 专注藏书文化19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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