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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殊:踏遍北邙三十里,不知何处葬卿卿

 acerbookstore 2019-02-14

未尝有痛苦经历的人,读起“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也会心头颤动,是因为人贪恋俗缘,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我自道是一个不易心动之人,读到《断鸿零雁记》中的“踏遍北邙三十里,不知何处葬卿卿”却也是涌起千万绪,心生数不尽的怅然。

我走遍了北邙山附近所有可能有你的地方,却还是不知道你沉睡在哪片土地上,只能在你生前住的地方寻找你的影子,说好的“沧海流枯,顽石尘化,微命如缕,妾爱不移”呢,你却忍心丢我一人遁入沙门。


《断鸿零雁记》不愧为“民国初年第一部成功之作”,作者苏曼殊成功地将主人公三郎塑造成一个因爱遁入空门的悲情人物。好一个鸳鸯蝴蝶派,好一个苦情的故事! 《断鸿零雁记》不愧为“民国初年第一部成功之作”,作者苏曼殊成功地将主人公三郎塑造成一个因爱遁入空门的悲情人物。好一个鸳鸯蝴蝶派,好一个苦情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三郎幼年经历坎坷,成年后也是祸多福少。当得知生母仍存世时,便决心东渡日本寻找生母,经历一番波折终享天伦之乐。平静的生活中,日本表姐静子爱上了三郎,生母与小姨也对这门亲事非常赞同,三郎却犹豫不决。因为三郎早有相爱的中国未婚妻雪梅,而雪梅之父得知三郎之父破产而悔婚将雪梅改嫁富家子弟。三郎想到自己与雪梅不能连理,又不忍直言伤害到静子,刻意对静子避而不见。最后遁入空门,斩断红尘。然而三郎毕竟是性情中人,贪念俗恋。决意会见雪梅,私定终生,但最终才得知雪梅因改嫁而绝食殉情,只落得三郎“踏遍北邙三十里,不知何处葬卿卿”的凄惨结局。

须知天下事,由爱而生者,无不以为难,无论湿、化、卵、胎四生,综以此故而入生死,可哀也已!三郎最终哀怨的在雪梅故居凭吊,想必刚刚经历重逢骨肉的三郎之母因儿子三郎的遁入空门也是痛苦的,深爱三郎的静子得不到所爱的人孤独终老也是凄苦的。此等之痛,皆由爱生!

倘若《断鸿零雁记》仅仅是苏曼殊的一部佳作就好了。只是看书之人不知写书之人,苏曼殊的一生恰是这一部“断鸿零雁记”。


苏曼殊,原名苏戬,曼殊是他出家后的法号。1884年,苏曼殊出生在日本横滨,父亲苏杰生是某英商洋行的买办。小时候的苏曼殊并没有得到该有的宠爱,因为苏曼殊的母亲是一个日本女子,且当时是苏家的女佣,因胸前有一颗红痣,苏杰生迷信地认为此女“当生贵子”,于是生下了苏曼殊。女佣生下苏曼殊几个月后,她就回了乡下,从此再也没有和苏曼殊见过面。这也和《断》中的三郎童年经历是基本吻合的:童年多舛,母子分离。

也可以想象在那个时期,身为中日混血儿、私生子的苏曼殊,在当时那种封建观念严重、华夷尊卑严格的年代,在家里会受到怎样的区别对待。


13岁时,苏曼殊得了一场大病,大家都觉得苏曼殊无法治愈,便将他抛弃于柴房,任其自生自灭。幸运的是,苏曼殊自己顽强地活下来了。病好后,苏曼殊投奔了当时在上海的姑母。两年后,他又跟随表兄林紫垣再次来到日本,开始他的留学生涯。先后就读于横滨大同学校、东京早稻田大学高等预科……

在长达6年的留学生涯中,苏曼殊的生活极其清苦,因为表兄林紫垣每月只赞助十元,苏曼殊住的是环境极劣的“下宿屋”,吃的是掺了石灰的米饭,为了节省灯油费,晚上竟然连灯都舍不得点。

1909年,苏曼殊回忆起自己的身世,忍不住潸然泪下。他在一篇文章中写到,“嗟夫,予早岁披剃,学道无成,思维身世,有难言之恫。”三年之后,苏曼殊带着自传体性质的小说《断鸿零雁记》横空出世,其中内容字字煽情,句句哀伤。

后来,他辗转行至广东惠州,在街头书店偶然看到一本唐诗册,翻开就是王摩诘的一首诗赫然入目:“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髫。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


或许苏曼殊与佛有缘,苏曼殊刚满15岁的时候,进入日本横滨大同学校读书,学习之时常绘僧像,并以念经为乐,同学们笑称他为“苏和尚”。在惠州的这次顿悟,加上自己的经历感悟,让苏曼殊一阵激灵。于是,他找到惠州郊野的一所破寺,拜智向铨禅师为师,以曼殊为法号。虽然算作寺庙僧人,但是仍然过着“赀绝穷饿不得餐,则拥衾终日卧”的日子,柳亚子称之为“凄绝南朝第一僧”。除了是对他的肯定,也可以看出苏曼殊是我国近代文学史上颇其悲剧色彩的人物。

苏曼殊在诗、文、小说、绘画上无不精通。尤其在诗的方面上堪称天才,故有“诗僧”之称。他写过《无题诗三百首》,可惜已经失传。今存者一百零一首,绝大部分是七言绝句。苏曼殊原本不会写近体诗,据说曾想跟章太炎学诗,章太炎因嫌苏的中文程度不高(苏原先随西班牙庄湘牧师学英语、法语,后改梵文),只送了他几册诗集,并未教与他如何写诗。但不出三月,苏曼殊写的诗却让太炎大吃一惊。

苏曼殊的小说也很闻名。他一生共写小说七部,其中《人鬼记》已流失,流传下来的有《断鸿零雁记》、《天涯红泪记》、《绛纱记》、《焚剑记》、《碎簪记》、《非梦记》六部。

苏曼殊又是我国近代较早的翻译家之一。他精通日文、梵文、英文、法文,除节译过雨果的《悲惨世界》外,还译过《拜伦诗选》和印度小说《娑罗海滨遁迹记》。

他还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编撰过《梵文典》、《初步梵文典》、《梵书摩多体文》、《埃及古教考》、《汉英辞典》、《英汉辞典》、《粤英辞典》等多种专著,不幸均已失传。有人统计,苏曼殊在短短的十五年时间里,著述共达三十种以上,也算得上是一个多产的作家了。 如此一位集才、情、胆识于一身的苏曼殊,竟然半僧半俗地孤独一生。1918年,他经过三十五年的红尘孤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了留下八个字:“一切有情,都无挂碍”。给世人留下了无尽的感叹,人言苏曼殊的逝世又使世间少了一位大才子。 如此一位集才、情、胆识于一身的苏曼殊,竟然半僧半俗地孤独一生。1918年,他经过三十五年的红尘孤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了留下八个字:“一切有情,都无挂碍”。给世人留下了无尽的感叹,人言苏曼殊的逝世又使世间少了一位大才子。

想起苏曼殊当年写给陈独秀的一首诗:“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似冰。”这么痛苦,也许离开于你是最好的解脱吧。

【注:文章首发于“简书”李书童,系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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