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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来，再看东方的漆。 由于天然漆可以自然干固的特性，似乎它可以涂刷在任何材质的表面使之成型，进而完全地将其保护起来，无论是木，竹，布，皮，陶瓷，金属，无一例外。因此，如果用一个词汇来形容漆的本质，我觉得应该是“保护”。 天然漆的应用，最早产生于中国，在学界是比较有共识的。起初的作用无外乎是使器物表面光滑、致密，与陶瓷釉面的作用无异。但在漫长的发展中，这项原本非常实用的技艺，从简单的涂刷，逐渐增加了镶嵌、描绘、雕刻等装饰手法，变得华丽起来。而这一过程在中国漫长的漆器工艺史中看得尤其明显。 河姆渡时期的一只木碗，因为外面涂刷了朱漆，使之可以保存7000年之久。
浙江省博物馆藏 西周时候的一只觚，外面用黄金和绿松石装饰，虽然它里面的木胎早已灰飞烟灭，但漆却保留住了它的形状。 西周 彩绘贴金嵌绿松石漆觚 北京房山琉璃河遗址1043号燕墓出土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藏 漆器在汉代以后的发展过程中，逐渐强化它的装饰特性，更多地增加了绘画，将汉代的神仙思想及张扬洒脱的个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西汉 识文彩绘盝顶长方形漆奁 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 湖南省博物馆藏 之后历经晋唐，到宋元时期，装饰手法已经日趋完善。器物也越发追求其装饰性，如元代“张成造”栀子纹剔红盘，在盘内雕刻，使它的实用功能已丧失殆尽。 元代 “张成造”栀子纹剔红盘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伴随着清代挂屏的出现，漆器完全走到了装饰艺术上。 清乾隆 剔红婴戏图挂屏 观复博物馆藏 这对剔红百子挂屏，与同时期的睟盘、圆盒上雕刻的图案几乎无二，然而它的功能性到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仅仅是为挂在墙壁上，用于欣赏。 而最终把漆艺推向绘画领域的国家是越南，1928年前后，当地的学生在学习油画技法时，用他们所掌握的漆艺技术进行了创造性尝试，用漆彩取代油画颜料，从而迈开了现代漆画的第一步。而日本在漆工艺上，虽然制作样式上已经完全西化，装帧形式也与油画无异，但由于“民艺”艺术的影响，也只是将这类漆画作品称为“额”，相当于中国的匾或挂屏，以保留它形式上的用途。 日本现代 沈金雉子漆额轮岛涂 漆在漫漫历史长河中，走过了从一种实用的涂刷材料，再到成为器物外装饰的一种手段，最终发展成了古代贵族和富贵之家彰显财富象征的征途。而仅就工艺而言，漆工艺似乎将自己“保护”得太好了，如同被定格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搁在今天来看，它估计已经是各项手工艺中，工业化程度最低的品种，似乎与这个时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随着近几年“工匠精神”的不断被提及，漆器似乎成为了这种精神的一个代名词，重新进入了一些人的视野，但最终它又将如何能长久地留存在人们心中，这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而站在更高一点儿层级来看，相对于手工艺，工业产品总会透露出一丝拘谨，不可否认工业也能创造出一种适度的美，但终究不及手工艺；而站在另一端的艺术，虽然洒脱，但却常从秩序中脱离，以至于不能被绝大多数人所接受。 而最终，漆到底是什么？是传统文化的精粹，还是小众们提供自我标榜的符号，亦或是《轮扁斫轮》最后面说的，不过是“古人之糟粕已”。其答案自在每个人心中，我，不期…… 观复文物摄影：观复胡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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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器时代河姆渡文化 木胎朱漆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