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的风流韵事

杜牧一生怀才不遇，在政治上没有大的作为，但他风流自赏，留下许多韵事。所以《唐才子传》说他：“风情颇张，不能自遏。”

《本事诗》里记载了一个故事。

大和九年（835年），杜牧任职洛阳，是分司东都的监察御史，官位颇为显赫。兵部尚书司徒李愿被罢掉了军职，在洛阳闲居，他家的歌妓在当时号称第一。李愿常常在家中举行豪华宴会，洛阳的官吏和名士，无不毕集。因为杜牧是监察御史，执掌法令，所以不敢请他。但这样的盛会，又有美丽的歌妓，杜牧怎能错过。听说这天李家又要大开筵宴，他就派人去和李愿说自己想要参加宴会。李愿不得已，给杜牧送来了请柬。杜牧对花独酌，已经喝得半醉，接到请柬，欣然前往。杜牧赶来时，酒宴正在进行，众歌妓翩翩起舞，果然是色艺双绝。杜牧独坐一边，看得如醉如痴，他满饮三大杯酒后，问李愿：“听说有个姑娘叫紫云，不知是哪一个？”李愿就指给他看。杜牧对着这位紫云姑娘呆呆地看了很久，忍不住说：“果然名不虚传，能不能把她送给我？”李愿附身大笑，众歌妓听到杜牧的话，也都回头窃笑。杜牧又自饮了三杯，站起来朗声吟诵了一首《兵部尚书席上作》：

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

忽发狂言惊满座，两行红粉一时回。

吟完诗，杜牧“意气闲逸，旁若无人”，一派名士风度。

《唐阙史》里还记载了一个故事。

杜牧在宣州幕下任书记时，听说湖州美女众多，就来游玩。湖州刺史崔君素久闻杜牧诗名，就非常热情地款待他。崔君素把当地的名妓全部叫来，让杜牧挑选。杜牧看了半天，却说：“美是很美啊，但还是没有看见让我满意的。”

游玩了几天之后，杜牧希望能在江边举行一次竞渡活动，让全湖州的人都来观看，这样或许就能够找到看中的人了。崔君素就按照杜牧的意愿，举行了这样一次竞渡活动。那天，崔君素准备了一艘带有戏楼的大船，张灯结彩，鼓乐齐奏，两岸围观的人密密麻麻。杜牧乘船肆意搜寻，谁知挑了一天，直至傍晚，还是没有一个合意的。眼看就要天黑了，正要收船靠岸，发现在人群中，有一位乡下老妇人，领着一个女孩子，只有十几岁，却清丽可人。杜牧看了好一会，激动地说：“真是天姿国色啊！”就把这母女俩接到船上来谈话。母女俩上了官船，惊慌失措，不敢说话。杜牧说想娶这位姑娘为妻，那位妇人觉得女孩年纪尚小，因而面露难色。杜牧不想为难她们，就说：“不是马上就娶，只是订下迎娶的日期。我留下聘书一封，十年内我一定要到湖州当刺史，到时再娶你家姑娘。如果我十年内不来，你家姑娘就嫁给他人吧。”并送了那对母女一箱的绫罗绸缎作为聘礼。老妇人点头同意，收下聘书和聘礼后带少女离去。

分别后，杜牧被调到京城就职，他一直想念着湖州，想念着这位女孩子。但宦海漂泊，总是身不由己，他接连出任黄州、池州和睦州刺史，都不是心意所在。直到好友周墀出任宰相，杜牧就接连写了三封信，请求出任湖州刺史。大中四年（850年），四十一岁的杜牧终于获得了湖州刺史的职位。

此时距离与当年那母女俩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四年。到任后的第三天，杜牧就派人寻访那对母女。很快，手下人回来告诉他，那个女孩已经在三年前嫁人了，并生了两个儿子。杜牧伤心之余，又派人请那对母女到衙门来，想问问是怎么回事。这老妇人带了外孙来见杜牧。杜牧责问说：“从前你已经答应把女儿许配给我，为什么要违背诺言呢？”老妇人惶恐地说：“我女儿等了大人十年，到了第十一年才嫁人，三年内生了两个儿子，并非不守诺言啊！”说着拿出当年杜牧亲笔写的聘书。杜牧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送给她很多礼物，让她走了。

为着这件伤心事，杜牧写下一首《叹花》诗：

自是寻春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

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诗中满含了作者的惆怅和叹恨。寻春看花去晚了，春尽花谢，错过了美好的季节。明明在惆怅怨嗟，却偏说“不须惆怅”，明明是痛惜懊悔之极，却又只能自我安慰。红花落尽，绿叶成阴，结子满枝，当年的少女芳华已过，早已结婚生子，现在才知道，她和自己没有缘分。

这首诗又题作《怅诗》，诗句也有不同：“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如今风摆花狼藉，绿叶成阴子满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