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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君臣关系的纷争及其隐忧

 思明居士 2019-04-01

王安石与神宗在熙宁变法建立出的君臣关系,确实是超越前代,有着正面之意义,是理想关系的实践,但现实层面的问题也随之而来,隐约预告着新法的失败。

宋代君臣关系的纷争及其隐忧

王安石熙宁变法

权力的掌握便是现实层面中最具杀伤力的问题,自神宗与王安石的例子可见在后期为了自己的权力中心而使之间的关系产生间隙,神宗的皇权象征着其是国家统治者的身份,王安石的相权不仅是代表其为士大夫集团的领导,亦是新法所以能推行的动力来源。

宋代君臣关系的纷争及其隐忧

新法用于整个国家社会,以王安石为首,换个角度看是王安石的影响力扩及全国。臣子具有此非常权力,极有可能产生权相弄权的状况,尽管王安石对权力并无私念,只将之视为实现理想的手段,但在权力掌握之间,难免造成皇权的担忧。这担忧并非没来由的,而是自宋朝建国以来便引导了整个国家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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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梅花诗

宋太祖召来赵普,对他说“欲息天下之兵”,问赵普看法。赵普答“惟稍夺其权”。

因宋太祖与赵普这段对话,而有之后的“杯酒释兵权”。这并非只是单纯削去武将兵权的事件,是重新调整了君臣之间的权力分配。五代君弱臣强的现象,是宋君主为稳固自家政权所以必须解决的问题,也是反孟者在见孟子君臣观时所产生的忧虑,担忧权力失衡时会重现五代失序的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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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祖杯酒释兵权

当君权与相权或说臣权之间有了争执,就意味着君臣间的职分、权限出了差错。司马光非常强调君臣名份的界线,很明显是应用了孔子正名的观念,名分划清各个身分的权职,君臣间的职责与权力行使皆要以名分的规范作为准则,不论哪一方,都要遵循天道之伦理纲常运行,按礼制尽应尽的责任,即行仁义道德时依各自权限去做符合自己身分的事,就是孔子所言的君臣父子,各司其职,恪守本分,不踰矩不超过便不失身份。而天子最重要的职责就是要维

护礼教,以维持天下秩序不乱,故其在《资治通鉴》中对周王册命晋国三家为诸侯一事,视为周王行为失当,君臣名分崩坏,天子君权使用失当,各方诸侯臣权滥用,进入权力失衡的战国时代。李觏也认为君臣间失了名分,等同没了纲纪规范。

宋代君臣关系的纷争及其隐忧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以三家分晋为开篇

礼规范了每个人的行为,君臣之间的相处亦是如此,当臣不得道时,为士不得志时,也不可以失了行为准则。司马光有所谓的进退之道,但绝不会是孟子的行为,只因周王无法实现自己的想法,而去找寻可以实行的诸侯,并称其为王。诸侯与周王的关系是臣属身分,岂可因为诸侯任用自己的理念而唤作为王,如此作为,除了孟子本人不尊君,还游说诸侯不忠君。司马光认为的进退之道是孔子的做法,孔子说:

上位者若不听谏言,不任用自己,便退于江湖,等待被接受的时刻到来,而他本人也因神宗任用王安石行新法,与其政治理念相左,便退出朝廷政局,专心编修《资治通鉴》,以身体实践孔子的想法。司马光认为孔子所言才是身为臣者或一名士该有的且正确的行动表现。

宋代君臣关系的纷争及其隐忧

宋·司马光撰;元·胡三省注 《资治通鉴》

论及王霸之辨,以及王霸与君臣观念的连结,可见反孟所隐忧的是孟子王霸论将牵动到君臣间的关系。宋代政治“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的观念司马光是认可的,也以此做为进退之道,但何以对孟子君臣观如此反感?主因在于司马光认为君臣之间是绝对的关系,因为君王才是政治主体,绝不会也不能朝王安石认为的相对关系发展。君臣之间相处的关系,应以孔子所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君王以礼治天下,故以礼事臣,加上君王为政治主体,臣子当以忠道事君。司马光以忠君的态度,就曾严厉批评过五代冯道,认为忠臣者不事二君,可见司马光严守臣道,故将孟子视为心中无君,且无忠君观念之人。

又因秉持着君臣是绝对的关系,所以将孟子言君臣相视犬马国人、土芥寇雠之说,视之为不尊君,对于孟子解释汤武伐桀纣以及臣弑君之事,视之为破坏君臣关系,尤其诛一夫的说辞,司马光则回应了在王霸的看法:就算夏桀无道,依旧是君王,只是是个不仁义之王,但不能因其无道而否认为王的身分,相对地说也不能因为诸侯行王道仁政就从臣子身分转变为王。

宋代君臣关系的纷争及其隐忧

孟子游说齐王图

因此像孟子这种藐视君权与臣道之人,又岂可称之为是孔子传人。孔子以礼制正名,划清君臣分际,以维持天下秩序。李觏与司马光皆是儒家学者,他们在儒学思想上的发挥绝大部分都是都是直承孔子而来,以孔子的道理来指责孟子的不是,认为孟子思想诸多地方不合理,司马光的〈疑孟〉就比较过孔孟在君臣关系的表现:

司马光认为孔子的做法与孟子的“不召之臣”大相径庭,尽管君主昏庸无能,孔子依旧守着君臣间的礼节,但孟子背离了孔子之意,其不尊君之态度拉低君主的身份地位,因此根本称不上是道统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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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觏雕像

李觏是重礼之人,君臣关系是礼制下的规范;司马光重天命,君臣关系是伦理纲常,是天道法则,二人严守君臣名分的界线,君臣关系如天地般是不可撼动的,所以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就是君臣,人臣的身分不应参有师道、德行等额外因素去混淆君臣关系。李觏与司马光在此处的忧虑,不免是担心有心人打着仁义旗帜存有异心,就如同打着行王道仁政则可称王的说法,因此非常坚持地死守着君臣名分的这条界线。


参考文献:

  • 《续资治通鉴》卷二宋纪二
  • 《论语注疏》
  • 《资治通鉴》
  • 《李觏集》卷第二〈礼论第一〉
  • 《孟子注疏》
  • 《传家集》卷七十三〈疑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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