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做一个善于“即席创作”的教师

 老刘tdrhg 2019-04-23


文/ 李兰

“即席创作”一词源于马克斯.范梅南在《教育机智——教育是智慧的意蕴》一书中对教育机智的论述——“机智表现为临场的天赋”,“教学就是‘即席创作’”。

教育中的“即席创作”无处不在。

上学期,我带全班孩子共读了“千寻”出品的《我妈说——十二个孩子和妈妈的故事》。孩子们创作热情高涨,采用“文章众筹”的方式,集体“出版”了《我妈说——43个孩子和妈妈的故事》。

我们“折腾”出一个层层叠叠的“套娃系列”活动——写文章、反复打磨;创作能“图文合奏”的插画;设计内涵独特的封面扉页;请校长、家长给书写序;举行盛大颁奖典礼,自己给自己颁发创意奖项、设计创意奖状;把“业余编辑”的成果寄给专业编辑部,写信告诉他们这本“业余书”的诞生过程,请教他们问题;把整个创作过程改编成“快板词”,在区世界读书日“荐书”活动上推荐自己的书……

在“众筹文章”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插曲。

我再三强调,“出书”对整个班级来说,是一项新的挑战。我们要以十二分的力气去认真对待,迎接挑战。但是,“口头倡议”很容易被一部分自作聪明的孩子主动遗忘,或者“降级处理”。所以,在征集初稿的时候,有一部分文章就“主动夭折”。初稿审定后,我提出了修改意见,请孩子们反复修改,打印成电子文稿,反复校稿。有错字错标点的、没有认真修改的、晚交的、一律不录用。这个“口头要求”又被一些怕麻烦的孩子“主动忽略”,文稿再次“夭折”一部分。经过两轮“自主夭折”,43个人,剩下了22篇文章,良莠不齐。

从语文教师的角度出发,我当然要保证这本书“品貌兼优”,质量上乘。22篇良莠不齐的文章,显然达不到我的预期。

但是,我们不是真正的出版社,我也不是“社长”,用不着过于考虑这本书的“经济收益”。相反,站在我的“教育岗”上看,“出版事件”里一切好的事情、糟糕的事情都可以成为教育的资源,都将对孩子的成长产生影响。如果我能“调控”好这些影响,这将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

这件事已经呈现了两个走向:认真的孩子拼命在往前奔跑;不认真的孩子早早地放过了自己。认真的原因有很多,有的是习惯使然,有的是被这件事的新鲜有趣吸引,有的只是乖乖听老师的话。不认真的原因也有很多,有的也是习惯,有的是怕困难、怕麻烦,有的觉得这种“浪漫”事情很傻很天真。

两股力量齐聚在这个时间和空间里,此时,最好的教育,也许就是“不作为”,让它自然发展,用结果来“仲裁”“认真”的价值和意义,用真实的体验来让孩子“受教育”。

我开始组建编辑组,集中优势力量,反复修改打磨这22篇文章,在保证文从字顺的情况下,全部录用。

新书发布会上,捧着这本凝聚着集体智慧和心血的书,孩子们的兴奋和骄傲不言而喻。文章被登载的,热泪盈眶,多天的心血没有白费;早早让文章“主动夭折”的人,捶胸顿足,追悔莫及——特别是看到平时文章写得比自己差得多的人,也“硕果累累”,心里更是万般滋味难以诉说。

本以为,孩子们已经得到深刻的教育,此后“出版历程”里的每一件事情必定十二万分地认真对待,全力以赴。事实证明,我又错了。

书做出来后,我们决定寄一本书给“千寻”编辑部,感恩他们的作品催生我们的集体智慧。

寄出我们的自创书之前,我特地让孩子们都写一封信给“千寻”编辑部,可以讲述这本书的“诞生记”,也可以请教问题。为了不加重孩子们的课外负担,我还特地用了一节课让他们写信。大多数孩子屏息静气,拿出了平生最好的字,所以,这封信写得特别慢。下课了,很多孩子还没写完。我请他们课后自己找时间完成,写好了,装在信封里,第二天班级统一快递。

第二天,信没收齐。我请科代表再去通知,时间延长一天,第三天,一准儿寄走,不等人。

第三天,交来32封,还是没齐。我们寄出了信。

数天后,我收到“千寻”编辑部寄来的包裹,打开一看,是一大摞信和卡片。每一封信,每一张卡片都是手写、手绘,数一数,刚好是32份。也就是说,编辑们给每一个“小笔友”都回了信,甚至包括一个“没有写名字的小朋友”。

派送信件那天,教室里震天动地,大部分孩子收到的都是人生中的第一封信。读了又读,摸了又摸,笑了又笑,互相交换,热烈讨论,那一刻,教室是幸福的海洋。

有一些落寞的身影,在欢乐中呆坐在座位上,憋着眼泪,一脸羡慕和后悔。这些孩子,又是让自己的信“主动夭折”的。

其实,在寄信之前,我曾犹豫过,要不要去找到这些孩子,像平时催作业那样,逼迫他们交出来。一闪念,我放弃了“逼迫”。一是我不确定,这些信寄出去后,编辑部会不会给孩子们一个积极的回音。多年前,我带另一批学生共读某个作家的作品,孩子们被文章里那些美好纯真的情谊深深打动,他们用心做了很多阅读的作品,也给作家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我帮他们联系到作家,把这些纯真的期盼寄过去。结果,石沉大海。孩子们很失望。为此,我自责了很久,如果我当初不那么“鸡血澎湃”地“煽动”,孩子们就不会升腾起那样炽烈的愿望,希望也不会重重的跌落——而“跌落”并不是他们不努力,不用心。这一回,倘若我的“逼迫”,又让另一批孩子无辜体验这种透心凉的失望,我很难原谅自己。

不过,这一次,对方是编辑,之前和她聊过这本书的出版经历,就一个封面,他们前后也改了几十次。直觉告诉我,他们是用心做童书的,他们一定不会辜负这些纯真的童心。他们若是回信了,这件事将成为孩子们人生中最深刻的一堂课。他们若是也没有回复——我就来编造一封“神秘来信”。

我得想办法把这个“圈”画圆满。

果然,编辑部回信了。

这些认真写信的孩子,被一丝不苟地回应了。信件的专业、精美和温暖的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这是孩子们收到的最棒的信,写信的人,素不相识。

那些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寄出信的孩子,此刻手里空空如也,空空的心里,盛满深深的懊悔——自我教育,在激烈地进行。

成功的喜悦是教育,失败的教训也是教育,都那么直观、形象。并且,二者彼此“辉映”,相互“佐证”,让孩子们清晰地看到两种截然不同态度得到的不同结果。

这个“出版事件”里,我“即席创作”了一个“不作为”,让事件顺势发展,用“自然结果”作教育“工具”。

“出版”过程中,我克制住自己没有跳出来去干涉自动放弃的孩子。马克斯.范梅南在《教育机智——教育智慧的意蕴》一书中写道:“严格地说,教育者要试图避免从逼迫孩子学习或做某事的意义上直接地影响孩子,因为这实际上否认了孩子实施自我控制的能力。有人会说,‘是他让我这样做的!’他实际上拒绝了为自己的行动承担责任。”我的“不作为”,让那些欢呼雀跃和沮丧懊恼的孩子,都坚定地相信是因为自己造就了这个结果。他们乐于享受成功,也甘愿承担失败。

“不作为”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这个语境下的“不作为”应该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马克斯.范梅南还说:“教育学是一种机智的调和艺术,它调和了这世界的各种可能的影响,以便让孩子能不断受到鼓舞和激励去承担个人学习和成长的自我责任。教育就是对有影响力的事物施加影响……”

这个“出版事件”中,“有所不为”体现在不对孩子的选择进行干涉。“有所为”则表现在“对有影响力的事物施加影响”。比如:我把22份良莠不齐的文章统统录用,给不交文章的“优生”造成压力;不断联系编辑,和他们分享孩子们的阅读热情,以此“激发”编辑的“自豪感”“成就感”,促使双方建立美好的印象,促成“美好姻缘””;编辑的过程中,想尽一切办法让作品“品貌皆优”,创造“用语文办大事”的高峰体验……这些努力,都着力在“影响”上,而非直接作用于学生。

因此,这个“出版事件”里,我还“即席创作”一系列“影响”。

教育,是充满创造性的事业。真实的教育现场,有效的教育,往往都不能预先规划,它依靠教育者的“即席创作”。

善于“即席创作”的教师,必定对教育有着天然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让教育者始终保持高度的敏感;

善于“即席创作”的教师,必定对儿童的成长规律有着深刻地领悟,他们深知,成长永远在路上;

善于“即席创作”的教师,必定总能以充满希望的态度,面对“危机”,快速思考,巧妙策划,果断实施。

善于“即席创作”的教师,必定享受教育的每一天。

【大美赣州欢迎你】


来源: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