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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品萃华 | 恬淡无忧的精神家园 ——王翘的《花蝶草虫卷》

 脩心 2019-06-14

王翘,生卒年不详,明代画家。字时羽,一字叔楚,号小竹,一作小竹山人,嘉定(今属上海市)人。明代徐允禄所撰《思勉斋集》中记载:“翘,少为诸生,不遂,去而学画。”诗文、书画皆超越寻常。诗宗孟郊,画工风竹、草虫,山水仿米芾。明“后七子”领袖王世贞曾聘致门下,一见推奖,谓自成一家。传世作品有藏于故宫博物院的《鱼藻图卷》《花卉草虫图卷》,以及藏于南京博物院的《草虫长卷》等。

  此幅现藏于苏州博物馆的《花蝶草虫卷》(上图均为作品局部),纵30.4厘米、横480.8厘米,为纸本设色长卷。左上角有跋文“隆庆纪元王翘画”,钤白文“王翘”“叔楚”印。由题跋可知,该卷作于明隆庆元年(1567)。虽然画史将王翘记录为“生卒年不详”,但结合画家曾于嘉靖年间创作的抗倭诗篇,以及此幅画中题跋的内容,可知其大抵生活于明嘉靖、隆庆年间,即明代绘画发展史的中期。这一时期是明代绘画的大发展时期。就花鸟画而言,出现了陈淳、陆治、徐渭等名家。他们分别影响着各自文化群体里的其他画家。王翘的写意花鸟在运笔、用墨上与钱选相似。但较之钱选的细腻风格,他更偏向于陈淳笔墨线条的变化多样。陈淳在其中期时的花鸟画艺术风格已不同于其早期的清雅,而是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淡墨欹毫,疏斜历乱”的大写意花鸟画风。陈淳后期亦十分偏爱创作花卉手卷。手卷每段中间还有题诗相隔,墨色清雅,一诗一画显得颇有文人韵味。写生花卉长卷兴盛于宋代,至陈淳已经发展得尽善尽美。这种亦诗亦画的形式也颇受后世文人喜爱。王翘等画家在继承陈淳绘画风格的同时,也将其文人画进行了传承与发扬。

  王翘的作品有极具个性化的绘画语言,并运用得颇为熟练。《思勉斋集》评价王翘“工草虫。其画花草蛱蝶,丛菁蔓藤,而蚱蜢络纬隐跳其间。或巨蟹踉跄,行乱苇沙渚中,虾行鼓水作势。又水荇一带,群小鱼攒会其底。大约运笔似粗而生气奕发,绝得其神势。云间孙雪居极好之,以为逸品”。在《花蝶草虫卷》第一选段中,画家没有将传统文人画中竹子挺拔、清幽、刚直的品格特点进行再现,而是向观者展现出一幅强风吹拂下,竹叶及枯枝随风肆意飘摇的景象。若说其中的隐喻,可结合当时的社会背景进行综合考究。在技法上,作者未过多地将墨色的区分运用到层次的划分中去,而是以一种看似凌乱却内含规律的笔法进行了表现。值得注意的是画面中对块面、线条穿插的精彩处理。上面第二选段则是将观者带入了一个草长莺飞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芦苇、野花、杂草随风自由摆荡,蛐蛐伸展着它长长的后腿来稳定颤动在苇叶上的身躯,一只翩翩的蝴蝶飞舞于右上方。在此段中,画家以色入墨,用以丰富画面的表现效果。如对部分叶瓣的表现,画家在蘸饱墨色的笔头上笼以胭脂,一笔撇就。这种画法虽在后世流行,但于当时而言,却显得颇为创新。此外,画家并未将水与墨的关系在画面中过多呈现,而是注重墨、色与笔的结合,以及对笔法轻重的掌控。画面中的芦叶正是通过这种技法进行表现的。纤细的茎秆上,都是以“捺”形撇出的长叶,笔法各不相同:有的利用笔势呈现精悍短促之态,有的则以兰草之法绘制……上面第三选段大量留白,画面凸显出空灵而清逸的布局特点。右下方的枝叶大笔信挥,藤条错落有致。相较于上方老辣的重墨枯笔,下方的条蔓则以淡墨润笔勾出。两只蛱蝶翩舞于枝蔓上空,加之中段以蜻蜓等昆虫进行点缀,颇具灵动之气。画家将蜻蜓、蝴蝶等小昆虫处理得尤为精细,使之与潇洒的枝叶形成对比,有一种坦荡之中秀美流溢的趣味。

  王翘的作品,勾花点叶,挥洒自如,丝毫无做作之态;看似狂放俊逸,实则暗含法度。这虽不似同时期花鸟名家徐渭作品的狂狷,但与以往的写意花鸟作品相比已有很大不同。正如王世贞所言,其花鸟画已“自成一家”。明嘉靖时期,内有严嵩专权,朝廷腐败,农民起义频发;外有北部边疆俺答大军不断袭扰,东南沿海也频遭倭寇攻城占邑、大肆掠夺。在这个内忧外患的环境中,画家以自己所创造的“无我之境”屏蔽外部的喧嚣,营造了一个恬淡无忧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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