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结鞕。(603) 【伤寒】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结鞕。(273) 【词解】①食不下,指食欲不振或不能进食。此由脾虚邪陷,中阳不足,受讷无权,腐熟无力,运化失职,故食不下。②自利:未经用药泻下而自行腹泻。③时腹自痛:此为脾虚湿滞,气机不畅,故时而腹部作痛。④胸下结鞕:胸脘部痞结胀硬。 【要点】本条论述太阴病的典型症状与误下变证。 【今译】太阴病一开始发生的症状,腹部胀满而且呕吐,饮食不下,腹泻却很厉害,一阵一阵腹部疼痛。如果误用泻下法,势必导致胸脘部痞结胀硬。 【释析】本条首揭太阴病一开始得病的特点,以作为太阴病的诊断依据,太阴属土主湿,在脏为脾,脾主升清与运化转输水谷精微、津液。当其外受寒邪或内伤生冷而发病时,脾阳被寒邪所伤,运化失职,寒湿内停,胃肠气机阻滞不行则腹满;寒湿内盛,气机阻滞,升降失常,导致胃气不降,浊阴上逆则吐;中焦虚寒,脾不健运,胃不受纳,因此食不下;脾虚气陷,清阳不升,水湿不化,则下利益甚,即自利乃脾家自伤,自发性下利,并不是邪气内陷而被迫下利;腑气以通为用,寒湿而聚,气机时有凝滞,时有暂通,所以时腹自痛。可见“自利益甚,时腹自痛”,是太阴病的辨证眼目,连发两个“自”字,则形象地描绘出太阴病因本身虚寒而引起的下利腹痛。“自利益甚”不但反映出脾阳随着病情的发展越来越虚,而且说明“腹满而吐,食不下”等都是最早期的症状。“时腹自痛”,指腹痛隐隐,时时发作。即腹痛非持续性,和阳明腑实的腹满痛始终不减,或减不足言迥然有别,这是因为其腹痛由寒湿阻滞经脉,经气不畅所致,故可得温则减,或随着一日中阳气的盛衰变化而有缓解之时。太阴脾、阳明胃同主胃肠疾患,阳明多为里热实证,而太阴多为里虚寒证,故有“实则阳明,虚则太阴”的说法。太阴虚寒证与阳明腑实证都有腹满,但两者的性质则截然不同,太阴腹满属虚寒,腹满喜温喜按,局部柔软,为脾阳虚而寒湿郁滞,其特点为“腹满时减,复如故”,虽下利而腹满仍不除;阳明腑实证的腹满属实热,腹部硬满,胀痛拒按,为肠间燥屎阻结,其特点为“腹满不减,减不足言”,得大便通利则腹满可除。黄竹斋指出:“太阴与阳明为表里,皆有腹满证,然阳明之腹满为肠胃中有宿食、燥屎,故下之大便利则腹满去;而太阴之腹满为肠胃外郁寒湿,故下利而满仍不除也”。太阴虚寒证,治宜温运中阳,健脾燥湿,禁用下法。若风寒之邪内侵太阴,邪正相争,寒伤脾阳,升清运化受累,而变生寒湿,因寒湿填塞内阻而见此条文所述诸证,虽见有腹满、腹痛,却非实邪停滞,故下之为误,若误作实邪下之,则中焦阳伤气陷,非但病不能愈,必因阴寒上逆,胸下之气机升降出入阻滞而“胸下结鞭”。胸下结鞭比心下结硬位置为高,故病情较为严重。 赘言引申之,立本条为提纲,意在揭示太阴病为里虚寒证,但太阴病完整的概念并非如此,604条“太阴中风,四肢烦疼”为阳热之象;605条“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乃属表证;还有608条“大实痛”的桂枝加大黄汤证,均非本条所能概括,所以本条不能作为太阴病的提纲。仲景本无提纲之说,表证以表论治,里证以里论治,寒证以寒论治,热证以热论治,虚证以虚论治,实证以实论治,八纲辨证论治之意自寓其中。 【原文】太阴中风,四肢烦疼,阳微阴涩而长者,为欲愈。(604) 【伤寒】太阴中风,四肢烦疼,脉阳微阴涩而长者,为欲愈。(274) 【词解】①太阴中风:指脾胃虚寒病人复感外邪所形成的病证。②四肢烦疼:指四肢疼痛并因此而心绪不宁,烦扰不安。为太阴经感受风邪而郁于肌肉所致。③阳微阴涩而长者:浮取应指细软,重按迟滞不畅,且脉体大过本位。 【要点】本条论述太阴中风欲愈的脉证。 【今译】太阴中风,四肢剧烈疼痛,心绪烦扰不安,脉浮取应指细软,重按迟滞不畅,且脉体大过本位,是将要痊愈的征兆。 【释析】“太阴中风”,指脾虚之人感受风邪,《素问·阴阳脉解篇》曰:“四肢者,诸阳之本也”,太阴属脾,脾主四肢,太阴感受风邪,故“四肢烦疼”。“四肢烦疼”是太阴中风的主证,既不伴有恶寒发热,又不见全身疼痛,不可误作太阳表证。 据脉象推断太阴中风的病势转归,脉“阳微”,即脉浮取应指细软,标志着风邪衰退,脉“阴涩而长”,即脉重按迟滞不畅,固然是里虚湿滞,今转为长脉,脉体大过本位,《素问·脉要精微论篇》曰:“长则气治”,此为脾气的渐复之机,邪微正复,因知病势向好的方面转化,所以诊为欲愈。本条以脉象变化推测病机的转归,是仲景经验的总结,临床当脉证合参,方可确诊。值得指出的是,本条说明了太阴病有中风表证,是毋庸置疑的。 【原文】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605) 【伤寒】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276) 【要点】本条论述太阴病表证的治法。 【今译】太阴病,脉象浮,可以发汗,适合用桂枝汤。 【释析】太阴病属里虚寒证,起病应现一派里虚寒之证候,但本条并没有说明症状,仅举出“脉浮者”,作为辨证施治的依据,以理推测脉应当沉弱,今脉不沉弱而见浮象,是邪在表的明征。称太阴病,即为风寒为邪深入太阴部位之病变,邪正相争于太阴之里,其脉当以不浮为常,今言“脉浮者”当属其变。脉浮是正气趋表抗邪之征,证中由于不伴有发热恶寒,故知非营卫之邪抗争于太阳,但邪入太阴而见脉浮,正说明邪气虽入于太阴,而太阴正气所虚不甚,仍有抗邪出表之势,适合用桂枝汤,因势利导,发汗解邪,故云“可发汗”。长期以来,多数注家只强调桂枝汤解肌,不承认能发汗,本条明确指出桂枝汤的发汗作用,见桂枝汤证即用桂枝汤,太阳表证用桂枝汤,阳明表证用桂枝汤,太阴表证用桂枝汤,亦无可置疑。 【方药】桂枝汤方 见太阳病上。 【原文】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理中、四逆辈。(606) 【伤寒】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277) 【词解】①自利:由于自然的病理过程而导致的泄泻。②藏有寒:泛指内脏虚寒。③四逆辈:指四逆汤一类方剂。 【要点】本条论述太阴病的主证、病机和治则。 【今译】自行下利又不见口渴的,属于太阴病,这是因为太阴脾脏有寒的缘故。应当用温法治疗,适合服理中汤、四逆汤一类的方药。 【释析】下利是太阴虚寒证的主症之一,由于脾阳不运,寒湿内盛,故口不渴,因此提出“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指出了本证的病机;“当温之”是本证的治则;“宜服理中、四逆辈”是讲宜运用理中汤、四逆汤之类的方药,以温中散寒止利。 本条“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与620条“自利而渴者,属少阴也”形成鲜明对比,太阴脾虚,寒湿不化,清气下陷,则自利为甚,寒湿盛于里,则口不渴,故曰“自利不渴者”;少阴下利,因寒中少阴,肾阳受困,肾阳虚衰,不能蒸腾津液,津液不能上蒸,故“自利而渴者”。可见不渴与渴对诊断太阴下利与少阳下利有特定的鉴别意义。但本条只举自利一症,而不言其他,显然是突出太阴“自利不渴”这一特征,所以把“自利不渴”作为太阴病辨证依据,颇有意义。复言之,自利,就是未经治疗,病情自然发展引起的下利,自然发展出现自利,在阳病多由里热内迫所致,常见于太阳阳明合病,太阳少阳合病,阳明少阳合病,以及阳明病大柴胡汤证等情况下,因其里有邪热,下利又损阴液,故常见口渴。在阴病中,少阴热化下利亦口渴;寒化下利虽不口渴,但常兼肢厥、脉微、汗出等证候。厥阴病即使不下利亦消渴。这是因为少阴、厥阴阴气少,津液不足的缘故;而太阴由于阴气多,津液充足,加之内有寒湿,所以虽下利也不会引起口渴。因此,如果一个外感病在病程中自行下利而不口渴,则知必是病属太阴了,故曰“自利不渴者,属太阴”,而其所以属太阴,又是由于脾脏虚弱,内有寒湿的缘故,故云“以其脏有寒故也”,乃仲景对“自利不渴”的病机概括。脏既有寒,则“当温之,宜服理中、四逆辈”。所言“宜服理中、四逆辈”一语,意味深长,“宜”非“主之”,“辈”非一方。这所以统指“理中、四逆辈”而不言一定方剂,是因为以里虚寒证为主要病理机转的太阴病,临床亦有轻重之别,治疗自应视其具体情况权衡而定,这就意味着在“当温之”的原则指导下,应随证灵活选方。这是因为中焦虚寒下利与下焦虚寒下利不是不可逾越的,中焦下利严重到一定程度,即由脾阳虚而发展到肾阳虚时,则会形成下焦下利。本条“自利”既言属太阴,是缘于太阴阳衰,但太阴中土,赖少阴火温,若其阳衰连及少阴者,又必兼治之。因此中焦虚寒下利,可服理中汤;若利久不愈,发展到下焦虚寒下利时,就必须用四逆汤来治疗,仲景在此概括地指出“宜服理中、四逆辈”,示意要根据病情的变化,选用温脾或脾肾双温的方药。 【原文】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者,系在太阴。太阴当发身黄,若小便自利者,不能发黄,至七八日,虽暴烦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以脾家实,腐秽当去故也。(607) 【伤寒】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者,系在太阴。太阴当发身黄,若小便自利者,不能发黄,至七八日,虽暴烦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以脾家实,腐秽当去故也。(278) 【伤寒】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者,是为系在太阴。太阴者,身当发黄,若小便自利者,不能发黄,至七八日,大便鞕者,为阳明病也。(192) 【词解】①脉浮而缓:脉来缓怠,轻取即得,按之无力。此因太阴为湿土之脏,其脉缓,复加表邪,气血外趋,是以兼浮。②手足自温:发热仅见于手足,是太阴发热的特征。此为太阴脾经感受外邪,郁热循经达于四末,故手足自温而身不热。③系在太阴:有联属之意,即病属太阴。④暴烦:突然发生心烦不安。⑤脾家实:非指邪实,而是言脾阳恢复。⑥腐秽:指肠中宿积腐败的物质。 【要点】本条论述太阴湿郁的转归和脾阳来复的机转。 【今译】伤寒患者,脉象浮缓,手足自温,为太阳表邪转入太阴之征,邪气在太阴的应当出现周身发黄,如果小便通畅,则不能发黄;假如经过七八天以后,虽突然出现烦躁和下利,并下利一天十多次,也必然自会停止,这是因为脾家正气逐渐充实,宿积腐败的物质自应排除体外的缘故。 【释析】本条“伤寒”至“不能发黄”与阳明篇494条相同,本条“至七八日,虽暴烦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以脾家实,腐秽当去故也”,为属太阴,而494条“至七八日,大便鞕者,为阳明病也”,系属阳明。两条皆论太阴病湿郁发黄证,其异点为:494条是湿邪去,热从燥化而成阳明病,本条是脾阳来复,以暴烦下利而作解。 “伤寒,脉浮而缓”,颇似太阳中风,然无发热而“手足自温”,故病属太阴。可见脉象浮缓是太阴感受外邪的脉象,“手足自温者”是伤寒系在太阴的一个特点。病在三阳,周身及手足均热,三阴病一般都不发热,而厥阴、少阴病由于阳虚较甚,大多手足厥冷,太阴病阳虚的程度较轻,脾阳尚能布达四末,故“手足自温”。太阴为湿土之脏,脾虚湿郁,有发黄的可能,故云“太阴当发身黄”,然而“当发身黄”并不意味着一定发黄,如果小便自利,湿邪得从下泄,就不会发黄,所以说“若小便自利者,不能发黄”,可见小便利与不利,对于推断是否发黄有一定参考意义。“太阴当发身黄”系寒湿郁滞,影响肝胆疏泄,而致胆汁外溢所致,这种发黄,属于阴黄的范畴,565条云:“伤寒发汗已,身目为黄,所以然者,以寒湿在里不解故也,不可汗也,当于寒湿中求之”,可作旁证。小便自利,邪有出路,自不能发黄,虽然不能发黄,但经表邪热与太阴虚寒的病情仍然存在,即脉浮缓,手足自温之症仍在,要看七八日后的不同转归:若七八日后,病人突然发烦,并下利日十余次而不用任何药物就可以自止的话,这说明脾阳渐复,脾运得健,肠中宿积的腐败之物不得停留而排出,这并非是病情增剧,乃是病将向愈的先兆,故云:“以脾家实,腐秽当去故也”。若七八日后,脾阳来复,寒从热化,湿从燥化,“大便硬者”说明燥热之邪与肠中之糟粕相搏,阻结腑气而为阳明病。李克绍说:“本条下利曰十余行,好像太阴里证已现,病情加重,但在下利的同时,伴有暴烦,这可以断定不是病情加重,而是阳回的先兆。因为在三阴的阴寒证中,凡是只烦不躁的,都是阳进阴退,没有死证。其所以腹泻频剧,也是脾阳充实,驱寒化湿,有似冰雪在阳光下消融,所以利后患者亦必精神慧爽,周身轻松,与阴盛阳衰的虚寒下利是不同的”。太阴脾虚有寒的下利与太阴脾阳来复的暴烦下利,证虽有近似之处,但病机却迥然不同:太阴虚寒下利为脾虚气陷,运化无力,寒湿下注,表现为下利溏薄,自利益甚;太阴阳复下利则是正胜邪却,故其下利多腐秽之物,且下利多能自止,诸证也随之自愈。 【原文】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尔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608) 【伤寒】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尔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279) 【词解】①腹满时痛:腹中有时胀满时疼痛。②大实痛:谓疼痛较甚且无减时。 【要点】本条论述太阳病误下邪陷太阴的证治。 【今译】本来是太阳病,医治反用泻下法,因而腹部胀满且时有疼痛,这是误下邪陷转属太阴,应当用桂枝加芍药汤治疗;若疼痛较甚而无减轻之时,应当用桂枝加大黄汤治疗。 【释析】太阳病表证本当发汗,若误用下法,则外邪乘虚而入,邪陷太阴,使脾之气血凝滞,脾伤气滞络瘀,通则不痛,不通则痛,胃失和降则满,脾血凝滞则痛,以致腹部胀满、时有疼痛。鉴于该证情尚有轻重之别,论治又略有不同,轻者仅腹部胀满时痛,重者则腹部胀痛不止,即“大实痛”。轻者治宜温阳通络,和中止痛,用桂枝加芍药汤;重者仅用温阳通络法,力难胜任,则宜温阳泻实,活血止痛,用桂枝加大黄汤。李克绍对本证辨析指出:“太阴腹痛,不是胃家有宿食粪便,而是脾的络脉中气血凝滞、流行不畅,才出现痛。从临床观察,胃家有粪便的大实,多不痛,即使有燥屎攻冲,其痛也限于脐周围,而很少全腹痛。而太阴之痛,是痛在肠胃之外的脉络,并且多是全腹部弥漫性疼痛,不限于脐周围。太阴腹痛,因轻重不同,病理有别,所以有的可以按之则痛止,而有的则触按就疼痛增剧。前者就是腹满时痛,桂枝加芍药汤主之;而后者则称大实痛,必须桂枝加芍药再加大黄”。 本证腹部胀满时痛与603条所述之腹满、时腹自痛,虽同属太阴病,但性质却不尽相同,后者不仅腹满、时腹自痛,且有自利益甚等一派虚寒征象,治疗必须温脾祛寒,宜用理中汤;本证仅为脾伤气滞络瘀的腹满时痛,不兼自利,所以治宜桂枝加芍药汤温阳通络;至于大实痛加大黄,则取其祛瘀导滞之功。 本条中桂枝加芍药汤与桂枝汤、桂枝加桂汤三方,药味相同,但桂、芍之量各异,则主治亦有所区别,三个方剂集中反映了桂枝配芍药的应用规律。桂枝汤中桂枝、芍药等量,散收相得,开合相需,相辅相成,重在发汗解肌;桂枝加芍药汤中桂枝少于芍药,重在缓中,以治腹满时痛;桂枝加桂汤,桂枝多于芍药,重在平冲降逆而治奔豚之气。冉雪峰指出:“桂枝、四逆,是太阴正面,太阴常法;……桂枝加芍药、桂枝加大黄,是太阴反面,太阴变法。总之不离太阴为近是,各家见有桂枝,即扯向太阳,见有大黄,即扯向阳明,经论旨意毫未领略,就条文推阐,可看出几项意义:①明标出本太阳病,可见太阳转入太阴,本太阳病四字,已成追溯过去的名词,各注多谓太阳未罢,未罢何以为太阴,据何项条例,凭何项意理,断为未罢,混扯太阳,实说不下去。②医反下之,是下太阳,不是下太阴,下为太阳转属太阴病变的关键,太阴无下法,而此加芍药、加大黄又生出下法来,下后用下,与太阳陷胸证下后用下同,混扯阳明,义更难通。③因而腹满时痛,“腹满时痛”四字,是太阴正确的象征,即为太阳转太阴切实的凭据。其知道者,在知事理之因,因而两字写得十分明透,兹再补出。④桂枝为群方之魁,泛应曲当,可以和外,可以和内,究之温煦暖营,是为温法,加芍药、加大黄,是为寓下法于温法之中,适合太阴下而不下、不下而下意旨。总上以观,此是太阴的温法,不是其他的温法,太阴的下法,不是其他的下法,桂枝而纳入大黄,定法中有活法,大黄而融入桂枝,活法中又有定法,反不失正,变不乖常,始终仍是用温,始终仍是禁下”。冉氏的精辟分析,切中时弊,足以破疑解惑。 【方药】桂枝加芍药汤方 桂枝三两 芍药六两 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右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分三服。 附:《伤寒》桂枝加芍药汤方 桂枝三两(去皮) 芍药六两 甘草二两(炙) 大枣十二枚(擘) 生姜三两(切)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渣,温分三服。本云:桂枝汤,今加芍药。 【注译】以上五味药,用水七升,煮至可取三升药汁时,滤去药渣,分三次温服。 【方释】桂枝加芍药汤是桂枝汤加芍药三两而成,已不存在解表作用,方中桂枝、生姜、大枣,温阳通营,和胃调中;桂枝与芍药相伍,不再是达于太阳之表而调和营卫,而是芍药引领桂枝潜行于内,活血通络,缓急止痛,其成温阳通络、和中止痛之剂。王晋三指出:“桂枝加芍药汤,此用阴和阳法也,其妙即以太阳之方治太阴之病。腹满时痛,阴道虚也,将芍药一味倍加三两,佐以甘草,酸甘相辅,恰合太阴之主药,且加芍药又能监桂枝深入阴分,升举其阳,解太阳陷入太阴之邪,复有姜枣为之调和,则太阳之阳邪不留滞于太阴矣。” 【应用】桂枝加芍药汤近代主要用于治疗消化系统疾病。 【方药】桂枝加大黄汤方 桂枝三两 大黄二两 芍药六两 甘草二两(炙) 生姜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右六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附:《伤寒》桂枝加大黄汤方 桂枝三两(去皮) 大黄二两 芍药六两 生姜三两(切) 甘草二两(炙)大枣十二枚(擘) 上六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渣,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译】以上六味药,用水七升,煎煮至可取三升药汁时,滤去药渣,每次温服一升,日服三次。 【方释】上汤方再加大黄,即桂枝加大黄汤,至于加大黄,显然为行瘀通络,非为泻胃,因本为太阳病而非胃实,误下岂能再成胃实之证?李克绍说:“本证是太阳病误下之后,表邪内陷,气血凝滞于脾络而形成的,邪陷脾络,能出现两种情况:轻的,脾络时通时阻,证见腹满时痛,当用桂枝汤畅血行,倍增芍药以破阴结,通脾络;重的,能腹部持续作痛,痛而拒按,成为大实痛,应在前方的基础上再加大黄以破血行瘀”。李氏所言,因为大实痛,气血的壅滞较甚,桂枝加芍药汤力难胜任,所以佐以小量大黄以协同芍药增行瘀通络之力,泄其壅滞,以补芍药破泄之不逮。本方虽然芍药、大黄之性寒,但从组方药味的性味来看,仍然偏温,与三承气汤的寒下不同,应区别看待。 【应用】桂枝加大黄汤方现在主要应用于感冒腹痛,慢性肠炎以及小儿疹出不顺腹痛的治疗。 【原文】太阴病,脉弱,其人续自便利,设当行大黄、芍药者,宜减之,以其人胃气弱,易动故也。(609) 【伤寒】太阴为病,脉弱,其人续自便利,设当行大黄、芍药者,宜减之,以其人胃气弱,易动故也。(280) 【词解】①脉弱:脉搏沉而细软无力。此为脾胃虚弱,化源不足,血脉不充,鼓动无力所致。②行:此处作“用”讲。③易动:动,感动,变动。此处作“变化”讲。易动,即容易发生变化之意。 【要点】本条论述太阴病慎用寒凉药。 【今译】太阴自病,脉弱无力,病人续自腹泻,假若其证当用大黄、芍药,亦应减少剂量,这是因为病人胃气弱、容易引起变证的缘故。 【释析】上条为太阳病误下转成的太阴继发病,本条承接上条,指出治疗太阴病时应当考虑中气的虚实状况,上条腹部时满时痛或大实痛,因其人脉未至虚,说明脾虚不甚,故可用芍药、大黄治之。本条太阴病脉弱,示脾胃气虚,虽暂不下利,其后必然下利,故难堪酸苦寒凉之品讨伐,纵有腹满时痛或大实痛而不得不投以芍药、大黄者,亦必须适当减其剂量,如行峻攻,必致中气益虚而洞泻不止。仲景示意治病用药必须重视病人的体质状况,用寒凉攻下之剂时要注意顾护胃气。 【原文】太阴病,大便反鞕,腹中胀满者,此脾气不转也,宜白术枳实干姜白蜜汤;若不胀满,反短气者,黄耆五物汤加干姜半夏主之。(610) 【要点】本条释述太阴病腹中胀满与否的证治。 【今译】太阴病,大便本应不硬而反坚硬,腹中胀满,这是津凝气结的缘故,适合用白术枳实干姜白蜜汤治疗;太阴病,如果腹中不胀满,本不应短气而反短气,这是气虚津陷的缘故,应当用黄芪五物加干姜半夏汤治疗。 【释析】本条太阴病点睛之处在于两个“反”字,前者言腹中胀满,便反硬;后者言腹中不胀满,气反短,说明太阴病有津凝气结与气虚津陷之异。“太阴病,大便反硬,腹中胀满者”,颇似胃实之象,然而满而不痛,实而不热,此乃脾家自病也,并非他病传变之证。胃气虚逆,津不下行,脾气不濡,则结肠不润,此由气郁不能散津之故,故仲景言“此脾气不转也,宜白术枳实干姜白蜜汤”;太阴病,“若不胀满,反短气者”,此为脾气下陷,虽云脾气下陷,实属手足太阴之气俱陷,肺气虚陷则短气,脾阳虚陷则不胀满,故见不胀满反短气之候,用黄耆五物加干姜半夏汤治疗。 【方药】白术枳实干姜白蜜汤方 白术三两 枳实一两半 干姜一两 白蜜二两 右四味,以水六升,先煮三味,去滓,取三升,内白蜜烊消,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释】以上四味药,用水六升,先煮白术、枳实、干姜三味药,取三升药液为度,滤去药渣,内白蜜烊消,温服一升,一日服三次。 【方释】白术枳实干姜白蜜汤由白术、枳实、干姜、白蜜四味药物组成,白术以散脾精,枳实以降气结,干姜以温胃阳,白蜜以滋肠燥。胃阳转运,气布津行,脾复转输之职,则大便反硬得解,腹中胀满自愈。 【方药】黄耆五物加干姜半夏汤方 黄耆三两 桂枝三两 芍药三两 生姜六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干姜三两 半夏半升(洗) 右七味,以水一斗,煮取五升,去滓,再煎取三升,分温三服。 【注译】以上七味药,用水一斗,煮取五升药液为度,滤去药渣,再煮取三升药液,分三次温服。 【方释】黄芪五物加干姜半夏汤由黄芪、桂枝、芍药、生姜、大枣、干姜、半夏七味药物组成,黄芪以升气陷,桂芍以解营郁,生姜、大枣补中益胃,干姜、半夏降逆温脾,大气一转,液道自通,而短气便硬诸症解矣,若津枯肠燥而脾约便难,又非本方所宜。 【原文】太阴病,渴欲饮水,饮水即吐者,此为水在隔上,宜半夏茯苓汤。(611) 【要点】本条释述肺燥脾寒的证治。 【今译】太阴病,口渴想喝水,喝水立即吐出,这是水在膈上的缘故,适合用半夏茯苓汤治疗。 【释析】此手足太阴俱病,系属肺燥脾寒之证。脾寒则津液不输,肺燥则渴欲饮水;《灵枢·营卫生会》篇云:“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证由胃阳内衰,中焦失“如沤”之化,水下入肠不纳而上逆,故“饮水即吐”;胃不消水,由于脾不纳津,太阴不开,则阳明不降,脾津不上散于肺,则津干而肺燥,故适合用半夏茯苓汤治疗。 【方药】半夏茯苓汤方 半夏一升 茯苓四两 泽泻二两 干姜一两 右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温再服,小便利则愈。 【注译】以上四味药,用水四升,煮取三升药液为度,滤去药渣,分二次温服,小便通利则病自愈。 【方释】半夏茯苓汤由半夏、茯苓、泽泻、干姜四味药物组成,方中半夏、干姜温脾降逆,茯苓泽泻清燥利水,寒热并行而上燥下寒俱解,水能化气而渴亦自愈。 【原文】太阴病,下利口渴,脉虚而微数者,此津液伤也,宜人参白术芍药甘草汤。(612) 【要点】本条释述脾津内伤的证治。 【今译】太阴病,腹泻口渴,脉象虚而微数,这是脾津内伤的缘故,适合用人参白术芍药甘草汤治疗。 【释析】此示脾津内伤之证,太阴为病,本当自利不渴,令下利口渴,故知脾阴已伤,阴伤则阳不内秘,则下利,气泄则津不上散,故口渴;脉象虚而微数,乃脾津内伤之象,故用人参白术芍药甘草汤治疗。 【方药】人参白术芍药甘草汤方 人参三两 白术三两 芍药二两 甘草二两(炙) 右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译】以上四味药,用水五升,煮取三升药液为度,滤去药渣,每次温服一升,日服三次。 【方释】人参白术芍药甘草汤由人参、白术、芍药、甘草四味药物组成,方用人参、白术救津液之脱,以运脾阳;芍药、甘草缓中焦之急,专滋脾液。不用辛温燥烈之剂者,恐阴尽而阳亦随之亡也。 【应用】人参白术芍药甘草汤《伤寒》、《金匮》无有记载,故本汤方国内外无有临床报道。 【原文】太阴病,不下利吐逆,但苦腹大而胀者,此脾气实也,厚朴四物汤主之。(613) 【要点】本条释述脾实气结的证治。 【今译】太阴病,不下利,不吐逆,但痛苦之处在于腹部胀大,这是脾实气结的缘故,应当用厚朴四物汤治疗。 【释析】此示脾实气结之证,邪不在肠部,则不下利,邪不在胃脘,则不吐逆;大腹为太阴脾气运化之所,但苦腹大而胀,无痛满拒按与无燥屎内结极欲吐下之情,知非胃实,乃脾络横塞而气结,故用攻邪之剂厚朴四物汤治之。 【方药】厚朴四物汤方 厚朴二两(炙) 枳实三枚(炙) 半夏半升(洗) 橘皮一两 右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译】以上四味药,用水五升,煮取三升药液为度,滤去药渣,每次温服一升,日服三次。 【方释】厚朴四物汤由厚朴、枳实、半夏、橘皮四味药物组成,方中用枳、朴以降气结,橘、夏通液道之阻,则脾气实除矣。 【原文】太阴病,不吐,不满,但遗矢无度者,虚故也,理中加黄耆汤主之。(614) 【要点】本条释述脾阳虚衰,中气下陷的证治。 【今译】太阴病,不吐逆,不胀满,只是遗矢无度,这是脾阳虚衰的缘故,应当用理中加黄耆汤治疗。 【释析】此示脾阳虚衰,中气下陷之证,邪不逆于胃腑,故不吐;气不郁于中焦,故不满;但遗矢无度者,乃脾阳虚衰,中气下陷之故,故仲景云“虚故也”,用理中加黄耆汤治之。 【方药】理中加黄耆汤方 人参三两 白术三两 干姜三两 甘草三两(炙) 黄耆三两 右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译】以上五味药,用水八升,煎煮取三升药液为度,滤去药渣,每次温服一升,日服三次。 【方释】理中加黄耆汤由人参、白术、干姜、甘草、黄耆五味药物组成,方用理中汤以补脾阳之虚,加黄耆以升中气之陷,脾阳复,中气升,则遗矢无度愈矣。 【原文】太阴病,欲吐不吐,下利时甚时疏,脉浮涩者,桂枝去芍药加茯苓白术汤主之。(615) 【要点】本条释述太阴中风,以致欲吐不吐,下利的证治。 【今译】太阴病,想吐吐不出,下利时甚时轻,脉象浮涩,应当用桂枝去芍药加茯苓白术汤治疗。 【释析】此示太阴中风,以致欲吐不吐,下利时甚时轻的证治,病在脾,不在胃,则欲吐不吐;脾气之湿挟风邪下注于肠,则下利时甚时疏;脉浮涩者,乃风邪外袭、湿气内郁之象,故仲景云“桂枝去芍药加茯苓白术汤主之”。 【方药】桂枝去芍药加茯苓白术汤方 桂枝三两 甘草二两(炙) 茯苓三两 白术三两 生姜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右六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译】以上六味药,用水八升,煮取三升药液为度,滤去药渣,每次温服一升,日服三次。 【方释】桂枝去芍药加茯苓白术汤由桂枝、甘草、茯苓、白术、生姜、大枣六味药物组成,方用桂枝汤者,以脉浮为风邪外袭之象;去芍药者,以脉按之涩,为血少而湿气内郁,故加苓术,健脾渗湿止利。 【原文】太阴病,吐逆,腹中冷痛,雷鸣下利,脉沉紧者,小柴胡加茯苓白术汤主之。(616) 【要点】本条释述太阴中寒,以致三焦不和的证治。 【今译】太阴病,吐逆,腹中冷痛,肠鸣下利,脉象沉紧,应当用小柴胡加茯苓白术汤治疗。 【释析】此言太阴中寒,以致三焦不和,上焦不和,则吐逆;中焦不和,则腹中冷痛;下焦不和,则雷鸣下利,脉沉紧者,似含弦象,知里不虚,故用小柴胡加茯苓白术汤治之。 【方药】小柴胡加茯苓白术汤方 柴胡半斤 黄芩三两 人参三两 半夏半升(洗) 甘草三两(炙) 生姜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茯苓三两 白术三两右九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渣,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注译】以上九味药,用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药液为度,滤去药渣,再煎药液取三升,每次温服一升,日服三次。 【方释】小柴胡加茯苓白术汤由柴胡、黄芩、人参、半夏、甘草、生姜、大枣、茯苓、白术九味药物组成,方用小柴胡汤以调和三焦之气,加茯苓白术,温脾除湿,以止下利。此与甘草汤心汤证,其人下利日数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鸣、干呕相似,唯心下不痞硬,故用柴胡而不用泻心也。 【原文】太阴病,有宿食,脉滑而实者,可下之,宜承气辈;若大便溏者,宜厚朴枳实白术甘草汤。(617) 【要点】本条释述太阴病有宿食的证治。 【今译】太阴病,有宿食,脉象滑实,可用下法,适合承气汤之类;如果大便溏泻者,适合用厚朴枳实白术甘草汤治疗。 【释析】宿食之病本属阳明,然阳明与太阴相表里,胃有宿食原由脾阳虚弱,失健运之常,致气滞而为腹满之太阴病;脉滑而实者,为宿食之候,可按阳明病治法治疗,随证之微甚,以小承气或大承气下之;若大便溏者,知胃气素弱,宜消导和平之剂厚朴枳实白术甘草汤治之。 【方药】厚朴枳实白术甘草汤方 厚朴三两 枳实三两 白术二两 甘草二两 右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译】以上四味药,用水六升,煮取三升药液为度,滤去药渣,每次温服一升,日服三次。 【方释】厚朴枳实白术甘草汤用厚朴、枳实、白术、甘草四味药物组成,方用枳朴以行宿食而消腹满,术草以除湿滞山止便溏,诚良方也。 【原文】太阴病,欲解时,从亥至丑上。(618) 【伤寒】太阴病,欲解时,从亥至丑上。(275) 【词解】①亥:地支名称,古代时辰名,即现在21时后至23时前的2个小时。②丑:地支名称,古代时辰名,即现在1时后至3时前的2个小时。 【要点】本条论述太阴病欲解的有利时辰。 【今译】太阴病欲解的有利时辰,多在现在21时后至次日3时前的这段时间。 【释析】人与自然界息息相关,天地之间稳定的调节规律,以维持阴阳消长的正常运行,人体才能适应自然界昼夜晨昏的往来与寒热温凉的变化,人体内环境与外界环境的对立统一就是天人相应理论的物质基础。人与天地相应,自然界的邪气固可伤人,而自然界阴阳的消长也助人抗邪,一日之内,昼夜的阴阳盛衰序变,对人体气血阴阳变化有一定影响。在患病时,这种影响也同样起着某种作用,这就是本条预测太阴病欲解有利时辰的立论依据。 太阴病欲解时,从亥至丑,是指亥、子、丑三个时辰,即现在21时后至次日3时前的6个小时,三阴旺时,毕在夜间,随着阳生阳长,有助于扶助正气,《素问·金匮真言论篇》指出:“合夜至鸡鸣,阴中之阳也”,亥、子、丑三个时辰,太阴所旺之时辰也,太阴为阴中之至阴,阴极于亥,阳生于子,至丑而阳气已增,这是阴极阳生的脾气当旺之时,子时一阳初生,太阴病为阳虚中寒之证,得此阴消阳长而阳从内生之助,有利于消除中寒,故太阴病每于当旺之时,得阳气之助,为欲解的最佳时辰,诚如张令韶云:“太阴为阴中之至阴,阴极于亥,阳生于子,从亥至丑上,阴尽阳生也,阴得生阳之气,故解也。” 太阴病欲解,虽然与自然界中的阳气活动有关,但外部影响只不过是一个有利条件,究竟能否自解,关键仍取决于邪正进退的情况,患者自身的正气是否充实、是否存在宿疾与兼挟病证、是否重复感邪、是否调护得当、是否医治及时等,也就是说,只有在患者自身正气逐渐充沛、邪气逐渐衰退的情况下,才有欲解的可能,否则便不会欲解。 仲景关于疾病欲解的阐述,是其本人在平脉辨证的过程中,取得经验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欲解时”是仲景根据天人相应的整体观对人体生物钟节律的初步认识,及对邪正斗争相互关系在病解时间上的大体推测:邪轻病不重的患者,得到此时自然界隆盛阳气之助,病邪有不药而解的可能;患者虽已服用对证的药物,但病邪未能尽解,待到欲解的有利时辰,由于外界阳气的资助,药力得到充分的发挥,就能驱邪外出而使病愈;用药后,邪气虽已渐解,但仍遗留一些不适之感,可在欲解的有利时辰彻底消除。疾病可随着一日中的不同时辰之异则发生轻重变化,如果病后,正气逐渐恢复,邪气减退,正胜邪却,再遇到该病欲解的有利时辰,机体正气受自然界正气之助,疾病便可趋向欲解。这个对疾病有利的时辰,就是疾病的“欲解时”,掌握疾病的“欲解时”,抓住时机,采取措施,促使疾病痊愈。 太阴病欲解时,只是说在欲解的有利时辰范围内,人体阴阳气血的变化,有利于驱邪,病有自解的趋势,也有欲解的可能,却不一定必解,但这对医务工作者来说,正好可以利用这一有利时机,对疾病作出明确的诊断,拟定圆满的治疗措施,而且还可以对疾病的预后作出正确的估计。但疾病是复杂的,天时、人事也常有不同的变化,因此对于六经病的欲解时也不可掌握得太死,更不要生搬硬套。仲景对于各经病的“欲解时”是在中心时辰的以前或以后,又各延伸了一个时辰,使每经病的“欲解时”前后共达六个小时之久,这就为临床观察病情留有充分的余地。此外,还要考虑天有风雨晦明,人有老幼强弱,工作有昼夜之分,疾病又有兼、夹、新、旧之异,还可能有不同的治疗经过,都能使其病理变化由单纯而复杂,则病解之时,自不能皆然划一。仲景论述的六经病,均有“欲解时”,即在阳气旺盛时,该经气血充盈,功能旺盛,就有利于驱邪外出,或扶正驱邪。但对疾病来讲,也必须是在邪衰正复之时,方可天人相应,人得自然界阳气之助而其病欲解,若邪盛正衰而得自然界阳气之助,也无欲解之机。六经病均有“欲解时”一条,可见古人对天人相应的观察,很有研究,“欲解时”肯定对疾病的发展变化规律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否则仲景不会故弄笔墨在六经病中各立“欲解时”一条。可惜,仲景只留有结论,至今人们尚不能掌握这种客观规律用于指导临床。当然时至今日,由于科学水平的高速发展,对人体的生命指征已有了比较科学的判断方法,故对古人之言,未加深入探讨,也在情理之中,但有待进一步研究,万万不可废弃,从现代生物钟角度来考察,仲景六经病欲解皆有一定时辰,三阳病解在三阳旺时,三阴病亦从阳气旺时而解。任何一经的病解,都与阳气的活动有关,三阳病的欲解时,分别是日出、日中、日入的前后,共占九个时辰,虽然有早、午、晚之分,但都在白天,人体之阳气应天阳之升降,有助于正气之驱邪;至于三阴病的欲解时,则都在夜半之后至天明的稍前或稍后的这段时间,共占四个时辰,这是阳生或阳气渐长之时,阳生阳长,有助于扶正。这就说明六经病在发生发展的过程中阳气的重要性,任何时候,若机体阳气虚衰,其病不能解,所以欲解,必机体阳气得天阳之助而解,故理解六经病欲解只是相对而言,不必拘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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