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是什么 现代科学的源头来自古希腊的自然哲学,是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诞生、发展起来,然后向全世界传播的。古代中国也有灿烂的文明,某些技术发明甚至长期领先西方, 但是为什么科学没有在中国诞生呢?这个问题是英国科技史学家李约瑟提出的,被称为“李约瑟问题”。1953年,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在一封信中回答说:“西方科学的发展是以两个伟大的成就为基础的:希腊哲学家(在欧几里得几何学中)发明了形式逻辑体系,以及(在文艺复兴时期)发现通过系统的实验有可能找出因果关系。在我看来人们不必对中国圣贤没能做出这些进步感到惊讶。 这些发现竟然被做出来了才是令人惊讶的。”也就是说,爱因斯坦认为科学的起源是个不平常的事件,因此不必对古代中国没有出现科学而惊讶中医作为中国古代文化的一部分,其诞生的时间远在中医新世纪大论科学之前。 中医的理论体系建立在四本中医著作的基础之上,即《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难经》、《神农本草经》。除了《伤寒杂病论》可确定为东汉末年张仲景所著其他三本书的作者都不详,但成书时间都在两汉时期。此后中医的理论体系未再有重大的变化。既然中医理论体系远在人类有科学之前就已确立,那么中医学不是科学,本是很自然的事。张仲景,东汉末年人,传曾任长沙太守。当时疾疫流行,张仲景族人200多人中死了三分之二,患“伤寒”者十居其七,故发愤钻研医著《伤寒杂病论》,被后人尊称为“医圣” 但是在“赛先生”进入中国,并逐渐被公认为好东西、成为正确和真理的化身之后,中医就也要来沾科学的光了。 现在出版的中医学教材,更是开宗明义把中医学定义为科学。 例如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的《中医学(第五版)》称 “中医学,是富有中国文化特色的医学,属生命科学范畴; 是中华民族在长期医疗、生活实践中,积累总结而成的具有独特理论风格和丰富诊疗经验的医学体系在多个中医网站上刊载的《中医基础理论》一书更是说:“中医学理论体系是由中医学的基本概念、基本原理,以及按照中医中医学不是科学学逻辑演绎程序从基本原理推导出来的科学结论,即科学规律而构成的,是以中国古代的唯物论和辩证法思想,即气一元论和阴阳五行学说为哲学基础,以整体观念为指导思想,以脏腑经络的生理和病理为核心,以辨证论治为诊疗特点的独特的医学理论体系。” 1955年成立的中国中医研究院在2005年11月改名为中国中医科学院,特地加了科学”两个字,据称这表明结束了多年来中医是否是科学的争论可见,说中医是科学,乃是当前中医学界的共识,也是许多中国学者和一般公众的看法。如果这种看法能够成立,那么远在科学在西方诞生之前,古代中国就已经率先有了科学了,这个领先世界1000多年的伟大成就如果属实,倒是很值得中国人骄傲的一件事。但是这种看法并没有获得国际的认可。 出了国门,就很难再找到有学者承认中医学是科学。例如,美国国立卫生院和美国医学会都把中医和其他民间医术一起归为“另类医学”(“ alternative medicine”,常被译做“替代医学”,其实这里 alternative是指“存在于传统或体制之外”的意思),不属于医学科学。 我也认为中医不是科学,而是一个包含了哲学、玄学、迷信、民间医术和巫术的混合体。不是科学的东西未必就没有价值,它没有科学价值,但是可以有文化、历史等其他方面的价值。但是如果有人非要说它是科学,那就成了伪科学。所谓伪科学,就是指被当成了科学但其实是非科学的东西。 首先会碰到的反弹是:你凭什么说它不是科学?难道什么是科学是由你说了算的?并不只是在中医的问题上会有人这么刁难。这几年我一直在做一些揭露伪科学的工作, 也经常有人如此反问我。我说某个学说不是科学,是因为它不符合科学的特征。那么,科学又有什么特征呢?我们去翻翻词典、辞书对“科学”下的定义,会发现各有各的说法。一种常见的做法是从“知识体系”的角度来给科学下定义(“科学”一语源自拉丁语 scientia,意思就是“知识”),例如《辞海》(1999年版)对“科学”的定义是 “运用范畴、定理、定律等思维形式反映现实世界各种现象的本质和规律的知识体系。”(1)这个定义过于空泛,无助于分辨科学与非科学。一门伪科学往往也会自创一整套范畴、定理、定律,并声称它反映了现实世界的本质和规律。 因此这个定义并没有真正抓住科学的本质。更能体现科学本质的是它的研究方法,也就是根据观察或实验提出假说, 然后用新的观察或实验对假说进行验证的方法。例如,《不列颠百科全书》把科学定义为:“有关物质世界及其现象, 并需要用到客观观察和系统实验的知识体系。”( any system of knowledge that is concerned with the physical world and its phenomena and that entails unbiased observations and systematic 中医学不是科学 experimentation.)就是一个更准确的定义。 但是,对科学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学术界并没有达成共识。有一个哲学分支—科学哲学—就是专门研究这个问题的。去看科学哲学著作对科学本质的讨论,不同的 流派也是谁也不服谁。对“科学”这种异常复杂的事物, 是很难下一个大家公认的简明定义的,因此在科学哲学界有各种各样的有关科学本质的学说,也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给“科学”下一个大家公认的定义,并不等于科学就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东西,谁也无法判断什么是科学什么不是科学,每个人都可以自己搞一套“科学”了。没有公认的定义并不等于就没有了公认的判断标准。学术界对“什么是人”、“什么是生物”也有种种不同的看法,至今也没有一个被普遍接受的定义。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无法分辨人和其他动物、生物和非生物了?当然不是,在一般情况下,我们判断是人还是不是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是没问题的。同样,没法给科学下精确的定义,并不是说我们就没法辨别科学与伪科学了。 其实,即使有一天科学哲学家们找到了一个人人可以接受的对科学的定义,也只有哲学理论上的意义, 对具体的科学实践不会有什么影响。因此我们没有必要纠缠怎么给科学下一个恰当的定义。我们更关心的是判断科学和非科学的标准。 科学界对判断什么是科学,是有公认的标准的,被广大科学工作者自觉地或不自觉地应用着。这个标准主要有四套:逻辑的标准、经验的标准、社会学的标准、历史的标准。其中最主要的是逻辑的标准和经验的标准。这里说的经验,不是生活 经验、历史经验的经验,而是哲学说的经验,其实就是指观察、实验,因此也可以简单地把科学说成是逻辑加实证。 从逻辑上看,第一,科学理论必须是自恰的,即本身能做到逻辑上的一致性,至少要能自圆其说,不能前后自相矛盾。第二,科学理论必须是简明的,不能包含不必要的假设和条件,为以后的失败留好了退路,也就是说,要符合“奥卡姆剃刀”的原则。第三,科学理论必须是能够被证伪的,不能在任何条件下都永远正确、拒绝任何的修正。科学必须能够被证伪,这个说法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也引起了很多误解。有的人以为搞科学研究就是要不断地去证伪、推翻,还有的人发现自己提出的理论被证伪了, 反而高兴地说这说明我的理论是科学的!其实你的理论被证伪了,被证明是不正确的了,当然也就不是科学的了。可证伪性是科学的必要条件,但是并不是充分条件。 可证医伪性只是说作为一个科学理论,必须清楚地说明在什么情况下有可能被推翻,但是并不是非得要去推翻它才叫搞科学研究。其实人们搞研究的主要目的还是想去证实某个理论的。第四,科学理论必须是有清楚界定的应用范畴的中医学不是科学只在一定的条件下、在一定的领域中能够适用,而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包。中世纪英国哲学家奥卡姆的威廉主张: “不应无必要地增加实体。”这句格言后来被称为奥卡姆剃刀,被当做科学研究和理性思维的一条原则从经验上看,第一,科学理论必须有可以用实验或观察加以检验的预测,而不只是空想。 第二,在实际上已有了被证实的预测,也就是说,一个科学理论不能只被证伪, 却从未被证实过,否则这样的理论是无效的。第三,检验的结果必须是可以被别人独立重复出来的,而不是一锤子买卖,或者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只有你一个人做得出那个结果,别的研究者重复不出来,还要怪别人功夫不如你。 第四,对于辨别数据的真实与否要有一定的标准,什么是正常现象,什么是异常现象,什么是系统误差,什么是偶然误差,都要划分得清清楚楚,而不是根据自己的需要对结果随意解释。中医新世纪大科学是一种社会现象和历史现象,因此一个理论即使符合了逻辑和实证的标准,也未必会被科学界接受,还要从社会学和历史的角度看它是否有效、有用。从社会学上看,一个科学理论必须能够解决已知的问题,如果连这也办不到,这种理论就毫无存在的必要;必须提出可以让科学家做进一步研究的新问题和解决这些问题的模型,也就是说,它还必须能够做出可检验的预测,否则也没有用处; 对新提出的概念必须做出切实可行的定义,而不是一些子虚乌有的、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的伪概念,像“气功场”、“天人感应”之类。 从历史上看,一个科学理论必须能够解释已被旧理论解释的所有的数据,也就是说,不能只挑选对自己有利的数据做解释,而无视不利的数据,否则的话就还不如旧理论;必须能够跟其他有效的平行理论相互兼容,而不能无视其他理论的存在,自成一统,甚至惟我独尊,要把一切科学理论全部推倒重来。 上面说的是“科学是什么”,顺便简单地说说“科学不是什么”。科学是全人类所共有的,没有国界,没有民族、文化界限,没有什么东方科学与西方科学的差别。凡是声称某种科学只有中国人(或者熟悉中国文化的外国人)才能掌握的,肯定不是真科学。科学与信仰无关,凡是声称 “信则有,信则灵”的,肯定不科学。对于科学来说,如果 是有的、灵的,你不信也照样有、照样灵;如果是没有的、不灵的,你信了也不会就有、就灵。 科学并不是绝对正确的东西,它会出错,但是知错能改,能够通过自我修正机制进行纠正,这样科学才能够发展。作为一门科学,必须符合以上的所有标准。如果有门学科不符合其中的某一条标准,那么就很可能不是科学不符合的标准越多,其科学性就越低。接下来我们就用这中医学不是科学套标准对中医学做一次检验。 中医理论的非科学性中医的理论基础是元气论、阴阳学说和五行学说气被当成是万物的本原,人作为万物之一也是由气聚集而成,“气者,人之根本也。”(《难经·八难》)。气维持着生命活动的全过程,“人之有生,全赖此气。”(《类经摄生》)。 任何事物、任何变化都可以说成是气的形成、变化的结果,“气始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布而蕃育,气终而象变,其致一也。”(《素问·五常政大论》)它似乎组成了一切事物,但是又不像基本粒子那样具有实在的物质基础,只是一个玄之又玄的模糊而抽象的概念。利用它似乎能够解释万事万物,然而实际上又等于什么也没有解释阴阳同样是个抽象的概念,“阴阳者,有名而无形。” (《灵枢·阴阳系日月》)它也是无所不在的,任何事物都可以分成阴阳,而阴或阳之中又可再分出阴阳,可以一直划分下去,“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中医新世纪大论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素问·阴阳离合论》)但是什么是阴,什么是阳,却无明确的标准。内脏中,六腑因为传化物而不藏被划为阳,五脏则因为藏精 中假气而不泄被划为阴,都是主观的划分。 而本来属于阴的五脏中,又能分出了阴阳,在胸腔的心、肺被划为阳,在腹腔的脾、肝、肾被划为阴,也还是主观的划分。至于一个脏器还能再分阴阳,什么心阴、心阳,肾阴、肾阳,如何设定的,更是难以说清了。阴阳相互对立制约,然而又互根互用,相互依存,它们之间始终处于此消彼长的运动变化中,又能相互转化,“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阳虚则外寒, 阴虚则内热。”(《素问·调经论》)“重阴必阳,重阳必阴。”(《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既然万物都可以随意划分阴阳,而阴与阳之间又可以存在任何关系,这样的学说当然能够解释一切事物及其变化,然而实际上还是等于什么也没有解释。五行的相生相克最初来源于对木、火、土、金、水五者属性的观察,木生火(木头能燃烧)、火生土(变成灰烬)、土生金(矿石能冶金)、金生水(金属能熔化成液体)、水生木(水分促进树木的生长);木克土(树木能破土而出)、土克水(土能抵挡水)、水克火(水能灭火) 火克金(火能熔化金属)、金克木(金属器械能伐木)。这种观察当然是非常原始、粗陋的,根本经不起推敲(水银属金还是属水?很多金属和非金属元素都能够燃烧,岂非金生火、土生火)。 把宇宙万物的变化全都归为这五者的相生相克,就更为牵强附会了,例如,为了能与五行对应, 硬把四季改成了五季(加了一个“长夏”),而五色(青、医学不是科学赤、黄、白、黑)也与现代三原色的说法不符合。在人体中,与五行相对应的有五脏(肝、心、脾、肺、肾)、五腑 (胆、小肠、胃、大肠、膀胱)、五官(目、舌、口、鼻、耳)、五体(筋、脉、肉、皮、骨)、五志(怒、喜、思悲、恐)、五液(泪、汗、涎、涕、唾)、五声(呼、笑、歌、哭、呻)。 为了凑成五个,中医本来说的六腑只好舍去个(三焦),七情也只好舍去两个(忧、惊)。即使凑成了五个,要与五行相配,也是随意指定的。例如,为什么肝属木?说是“肝之性喜舒展而主升,故归于木。”但是肝何以有这样的性情呢?又是因为它属于木:“木性曲直,枝叶条达,具有向上、向外、生长、舒展的特性;肝属于木,其禀性也喜条达舒畅,恶抑郁遏制,所以说肝主疏泄。” 这不成了典型的循环论证吗?要在这些牵强附会的归属中说清楚其相生相克的关系,就更难办了,于是必须做出变通,五行的相生相克关系不是固定的,任何一行都受到其他四行的不同影响,任何一行又可以不同的方式 ) 影响其他四行,相克关系能够发生转变,相生相克变成相对的了,例如金能生水,水亦能助金,土生金,金亦能助中医新世纪大论土。除了相生相克,还有相乘相侮:一方过强或一方过虚, 过度的克变成了乘,反方向的克变成了侮。这样一来,五脏、五腑……的各种关系的可能组合都能在相生相克相乘相侮中找到对应关系,似乎什么都能解释了,然而实际上还是等于什么也没有解释。 自然界五化五人体 角置酸青生风东春木肝|胆目筋忽泪呼日徽中苦赤长暑南夏厉舌脉喜汗笑甘黄化湿\中夏土脾胃口肉思涎歌辛白收燥西秋金肺荔鼻皮悲涕哭羽华威黑藏寒|北冬水肾膀耳|骨恐|睡五行归类示例。据《中医学(第五版)》,郑守曾主编,人民卫生出版社可见,所谓的气、阴阳、五行都是非常模糊、抽象的概念,并非客观具体的事物或现象,无法界定和证明。 然而,它们又是无所不在,时刻发生变化,并囊括了各种可能的关系,它无所不能,无所不包,可以根据需要对一切事物和现象做出解释,可以用于诊断、医治任何已知和未生乘木) 水中医学不是科学五行相生相克、相乘相侮表知的疾病,因此在中医中没有未明之病、不治之症,如果医生没有把病治好,也只是他的医术不高明,或你命该如此(所谓“治病不治命”),而不是中医理论本身的问题。 这种理论体系实际上既无法检验,也无法否证,不可能是科学学说,而只能是哲学或玄学学说。因此中医作为一个辩证的玄学系统,表面上尽善尽美总体上无法加以否证(不排除对特例的否证),也就缺乏自我改善的能力,只能靠外来的力量扬弃。如果不是现代科学,我们大概还在相信中医的许多谬说。 所以两千年前中医是这个水平,两千年后还是这个水平。 从前中医对破伤风、痨病、水胂、哮喘、梅毒等等束手无策,死人无数, 现在依然是束手无策,全靠现代医学来治,而现代医学从前也治不了的。一般的疾病,在中医手里也成了疑难病症各执一词,争辩不休。现代医学研究跟别的实验科学并没有什么不同,遵循的也是“观察-建立模型-预测-验证”这一套方法。相反的,中医著作中却充满了无法检验的预测。比如历代中医家都断言夜半受孕,生子必寿且富贵,怎么检验?孙思邈断言:“但能御十二女而不复施泻者,令人不老,有美色。 若御九十三女而自固者,年万岁矣。”(《房内补益》) 中医新世纪大论战又怎么个检验?只是一套美丽的空想。科学的检验必须是客观的,遵循实证和理性的原则, 尽量避免主观的偏差。但是中医却强调主观的“心法”,非理性的“顿悟”,早期著作称为“慧然独悟昭然独伊中医明”,晚期著作则大谈“禅悟”、“心悟”u,这显然是玄学的方法,而不是科学的方法。现在甚至有人声称中医理论完全是依据“内证实验”而创造出来的。据说,这种“内 14 证实验”必须是通过自身修炼,具备了“内视反观”的特异功能才能做,有了这种“内视反观”的能力,就能把经络穴位、五脏六腑、血气运行等等看得清清楚楚2)。这更完全是神秘主义的说辞了。正是为了保证检验的客观性,所以科学方法特别强调可重复性和可测量性。而中医恰恰相反,它特别强调的是不可重复性和不可测量性。上述的“心法”、“顿悟”、“内视反观”等等就纯粹是个人的主观体验,当然是不可独立地重复和测量的。在医疗实践中,中医强调因时、因地因人制宜,又强调一切都处于恒动之中,实际上避免了可重复性的检验。中医的可测量性同样很成问题。 精气、阴阳、五行本来就都是一些抽象的概念,无法测量。脏器该是可以测量的吧,但是六腑中的“三焦”却是“有名而无形”,无法测量了。后世的中医家为了避免中医对五脏六腑的功能描述与解剖生理学不符的尴尬,声称五脏六腑都只是抽象符号,更是让所有脏器都变得无法测量了。除了过分抽象,中医可测量性差的另一个原因,是大量地使用模糊的描述和比喻。例如对脉象的描述,称革脉如按鼓皮、中医学不是科学涩脉如轻刀刮竹、滑脉如盘走珠、弦脉如按琴弦、紧脉如牵绳转索等等,只是诉诸于医生的主观感受和想像,不同的医生可以有不同的判断,根本无法做客观的测量。这种模糊性,有利于随意解释,也为理论的失败准备了退路 中医学为什么不是科学接下来我们换一个角度,反过来从“科学不是什么说明为什么中医不是科学。科学讲究创新,绝不崇古。因此在科学中不存在人人必读、必信的经典。现代医学的学生除非是本人对医学史感兴趣,否则没有人会去研读希波克拉底、盖伦、维苏里、哈维等等历代医学大家的著作,不熟悉经典著作丝毫也不影响他们行医。现代医学的论文也没有人会把前贤语录当论据,靠引经据典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中医则不然,《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等古代文献是中医学生必读、必背、必信的至高无上的经典,是他们诊断、处方的依据,中医的论文往往只是对这些经典的阐明、验证。 所以,中医更像是一种人文学,而不是科学科学研究的是普适的自然规律,它没有国界,不具有民族、文化属性。虽然现代科学是在西方发展出来的,但是早已成为全人类的共同财富,也融入了东西方各国科学新世纪大论家的贡献。没有一门科学学科是只有某个民族才有而其他民族不予接受的,也没有一门科学学科是只有某个文化背景的人才能理解而其他文化背景的人无法掌握的。中国人并不需要先去学习西方文化才能掌握现代医学,就是因为批评中现代医学是一门不具有民族、文化属性的科学。所以,把中医当成中国特有的科学,把中医的科学地位不受西方科学界的认可归咎于西方人不了解中国文化,那是很荒唐的。 科学是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各个学科都相互联系、统一在一起,不存在一个与其他学科都无联系、甚至相互冲突的独立科学学科。现代医学建立在生物学基础之上, 而生物学又建立在物理、化学的基础之上。但是中医不仅在整体上(而不仅仅是个别细节)与现代医学不兼容,也与生物学、化学、物理学不兼容,它对抗的不仅仅是现代医学,而是整个现代科学体系。这样的东西,可以是与科学无关的哲学、玄学或别的什么东西,但是不可能是科学。为中医辩护的一个常见理由是说它是一门经验科学, 是几千年经验积累的结晶。虽然经验有时候含有科学因素, 但是经验本身并不是科学,单凭经验而不按科学方法加以研究是不可能归纳出科学理论的,所以“经验科学”的说法本身就不科学。 历史是否悠久也与一门学科是否科学无 关。有的科学学科(例如现代医学)的历史非常短暂,而有的非科学学科(例如算命、巫术、星相)的历史甚至比中医更悠久。函事实上,中医主流历来是看不起经验的,鄙视建立在经验基础之上的民间偏方、验方。中医理论基本上并非经验的积累,而是建立在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玄学基础上的臆想,并根据这套臆想来诊断、处方。李时珍的《本草纲中医学不是科学目》被认为是中医药经验的集大成,充斥其中的却是天人感应的谬论,例如它声称夫妻各饮一杯立春雨水后同房, 治疗不孕症有“神效”,这显然不是什么经验积累,而是因为“取其资始发育万物之义也”(《本草纲目》“雨水” 条)。中医之所以相信虎骨、虎鞭、熊胆、犀角是良药,是因为这些动物凶猛、强壮引起的联想,所谓取象比类,类似感应巫术。水蛭会吸血,中医就认为把它晒干了入药能够活血化瘀,蚯蚓(地龙)在土壤里钻来钻去,中医就认为它晒干了入药能够通络利尿,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以生物的习性附会其死物的药效,这显然不是经验结晶,而是变相的感应巫术。没有科学的指导,宝贵的经验也很容易走偏。 以抗疟良药青蒿素为例,它的研发受到晋葛洪《肘后备急方》治疟验方的启发:“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这显然是一个验方,与中医的辨证论治、复方配伍的理论无关。后来的中医医书例如《本草纲目》虽然都有青蒿可截疟的记载(《本草纲目》“青蒿”条),但是现代研究表明中医所说的那种芳香可食用的青蒿(香蒿)并不能治疟疾,青蒿素是从中医并不认为能截疟、“气辛臭不可食”(《本草纲目》“黄花蒿”条)的另一种植物臭蒿(黄花蒿)提取出来的。我们只能推测葛洪说的青蒿指的是臭医新世纪大论战蒿,被后来的中医家搞混了,所以现在往往就把臭蒿改叫青蒿了。为中医辩护的另一个常见理由是说它有效。但是有效 D 性并不等于科学性。科学固然会有效,有效的却未必是科学。中国人大约在明朝的时候已发现通过种人痘能够预防评天花,这应该是一种经验结晶,而且也有一定的效果。 但是中医却把天花当成是小儿先天就有的藏在命门中的“胎毒”,而种痘是为了把胎毒引出来。甚至在更安全、更有效的牛痘术于19世纪初自西方传入中国后,中医家也要来个“中西医结合”,对种痘后的反应进行辨证施治,认为是 “脾经毒甚,血热违和”(2)。在今天看来这种与有效的经验相结合的理论当然是很可笑的。何况,中医治疗的有效性是很值得怀疑的。许多人之所以相信中医的疗效,是因为相信自己曾经被中医治好过,而中医家也在医案中津津乐道如何巧治某个患了疑难杂症的病人。不幸的是,患者的证言和医生的“医案”并不被现代医学认为是疗效的证据。许多疾病都能自愈,在受到心理暗示时更是如此,患者的痊愈不一定是所接受的治疗导致的,因琴纳 Enward Jenner (1749-1823) 英国医生琴纳(1749-1823)在中医学不是科学 1766年第一次成功地跟人接种牛痘。1805年牛痘术就传到了中国。此某个患者被某个中医用某种疗法治好了病,并不能作为该中医医术高明、该疗法确实有效的证明。一种疗法、药物是否有效,是必须经过严格设计的临床试验才能确定的。 现代医学是迟至上个世纪40年代才确立了这个原则,古人迷信名医医案本无可厚非。但时至今日,一些“中医泰斗”仍然拒绝接受现代医学的临床检验标准,碰巧“治好”了某个疑难杂症就大肆吹嘘,没治好的病例则只字不提,连把自己的亲人治死了也不知反省,这和江湖医生有什么区别? 我们也不必因为中医不科学而妄自菲薄。毕竟,在现代医学兴起之前,各国、各民族的医术(包括西医)也都不科学,并不比中医好多少,甚至更糟糕。有人声称中医是“超科学”、“人体科学”,未来科学的发展会证明其正确性云云, 这和那些“算命先生”、“风水大师”宣称算命、风水是超越现代科学的“预测科学”、“环境科学”并无不同,不过是一厢情愿。现代医学接受中医的某个疗法是可能的,接受中医理论则完全不可能。我们没有理由相信古人的智慧能够超越现代科学。科学是向前发展的,不可能重归蒙昧。天文学不会重归占星术,化学不会重归炼金术,生物学不会重归神创论,同样,医学科学也不会重归玄学、原始医术。 现代科学对中医理论的否定中医将内脏总称为脏腑。 心、肝、脾、肺、肾这些所谓实质性脏器合称五脏,据称其功能主要为化生和储藏精气,是生命活动的中心。胆、胃、大肠、小肠、三焦和膀胱这些所谓中空管腔性脏器合称六腑,据称其功能主要为受盛和传化水谷。此外,还有脑、髓、骨、脉、胆和女子胞(子宫)这些中空有腔的脏器属于腑,但是其功能“藏而不泻”,类似于脏,称为奇恒之腑。近代以来有些中医家为了解决中医对脏器的说法与解剖生理学的矛盾,声称中医所说的脏器并非指具体的解剖器官,而是一种抽象的符号。这是一种狡辩。 实际上,《内经》已清清楚楚地指出脏腑是解剖而得的具体器官:“若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脉之长短, 血之清浊,气之多少……皆有大数。”(《灵枢·经水》) 《灵枢·肠胃》描述肠胃的尺寸,《难经·四十二难》除了列出肠胃的长短,还列出了肝、心、脾、肺、肾、胆、胃、小肠、大肠、膀胱的形态和重量,都说得很具体,并不抽象。现在的中医学教材在介绍脏腑时,也都写明其所在位置和形态,例如:“心,位于胸腔之内,隔膜之上,两肺之间,形似倒垂未开之莲蕊,外有心包护卫。”1)可见从古至今,中医所说的脏腑都指的是解剖器官。但是中医对脏器的观察和描述是非常粗糙甚至错误的, 对脏器的功能描述也大多出于臆断,与解剖生理学不符。个经常被提及的错误,是中医把心当成了思维器官,“心者, 五脏六腑之大主,精神之所舍也。”(《灵枢·邪客》)“心者, 中医学不是科学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素问·灵兰秘典论》)其他民族的古代医学也有这种错误的认识,但只有中医至今仍然坚持 “心主神明”,而且认为五脏和其他脏器都分担着人的精神活动:“五脏所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素问·宣明五气篇第二十三》)“心者,君主之官也, 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肝者,将军之官, 谋虑出焉。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 喜乐出焉。”(《黄帝内经·灵兰秘典论》)这是硬把大脑的功能瓜分给与其他器官了。而脑的功能,中医竞然认为是流鼻涕:“泣涕者,脑也。脑者,阴也。 髓者骨之充也,故脑渗为涕。”(《素问·解精微论》)王冰注曰:“鼻窍通脑,故脑渗为涕。”中医还认为“心生血”(《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即心制造血,这是由于错误的观察导致的,古人不知道骨髓才是造血器官。中医还称“心主血脉”,这一点与现代医学的说法还比较接近,但是有人说主血就是指的主持血液循环, 甚至声称中医比哈维早两千多年发现血液循环,则是将现代医学理论比附于中医学而得出的错误结论。“心主血脉”只是和相应的“肺主皮毛”、“肝主筋膜”、“脾主肌肉”、“肾主骨髓”一样,是出于五行归类的需要而有的一种说法而已, 中医新世纪并非通过解剖发现的。试想,中医对心脏的解剖仅限于“七孔三毛”、“形如莲花倒垂”、“心包”、“脉管”等几个粗疏的结构概念,甚至连心脏有二心房二心室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对于血液循环理论建立有着决定性意义的房室瓣,如何能够发现血液循环?1 中医对肾的说法也同样荒唐。它认为左右两个肾是不样的,左边的是真正的肾,而右边的是命门,“精神之所舍也;男子以藏精,女子以系胞”(《难经·三十九难》)。这是把肾当成了主要的生殖器官了,这显然是因为注意到精液和尿液都是从尿道排出的,肾的形状又与睾丸相似,才引起错误的联想,把排泄器官当成了生殖器官。中医不知道肾只是一个排泄器官,毫无根据地把肾的作用说得无比重要和广泛, 为“先天之本”、“生命之源”,其功能是藏精、主水、主纳气、主骨、生髓,其华在发,开窍于耳,司二阴。于是许许多多疾病都能被说成是“肾虚”导致,几乎涵盖了内分泌系统、生殖系统、泌尿系统、运动骨骼系统、呼吸系统的诸多相关疾病。甚至连传染病,例如“痨瘵”也被说成与“肾虚”有关,为此设想了种种“滋阴降火”的疗法都无一有效。只有现代医学才能发现“痨瘵”其实是肺结核杆菌导致的肺结核,并有了有效的治疗方法。 脾是重要的储藏血液的场所和最大的周围淋巴器官,具有过滤血液、破坏衰老的红细胞、调节血量、产生淋巴细胞以和免疫应答等功能,并无消化功能。但是中医到现在还声称脾主运化,是人体消化系统的主要脏器,如果脾的功能减退, 就会使机体的消化吸收代谢都出现失常。中医又声称脾主统血,即有统摄血液在经脉中运行,防止逸出脉外的作用,如中医学不是科学果脾气虚不能统血,会出现便血、尿血、崩漏等疾病1)。在中医看来,脾的功能不可谓不重要,人体离开了脾是无法存活的。但是在临床上有一些病人因为外伤不幸脾破裂、难治性的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血吸虫病的巨脾等原因,而被切除了脾,他们并没有出现中医所说的这些疾病。 脾储藏和调节血量的功能被中医给按到了肝上面,称肝藏血”。实际上肝才是人体最大的消化腺,有合成与储存养料、分泌胆汁、解毒、防御等作用,中医把肝和脾的功能搞反了。肺是人体的呼吸器官,中医除了比较正确地认识到“肺主气、司呼吸”之外,又给肺添加了一些它所没有的功能,说它能通调水道,负责体内体液的运行和排泄:“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素问·经脉别论》)又说肺主皮毛,“肺之合皮也,其荣毛也。”(《素问·五脏生成篇》) 可见,中医对脏器解剖生理的认识基本上都是错误的。 古人不懂解剖,岀现这种错误的臆测,本不奇怪,也无需因此责备古人,该责备的是那些到现在仍然坚持这些错误的认识的今人。中医虽然对这么宏观的脏器不能有正确的认识,却有人认为中医认识到了连现代医学都没有认识到的一个神秘的微观系统—一经络。新世纪大论战其实经络一点也不神秘,原先不过是中医对大小血管的统称。“经脉十二者,伏行分肉之间,深而不见。诸脉之浮而常见者,皆络脉也。”(《灵枢·经脉》)“当数者为经, 其不当数者为络也。”(《灵枢·脉度》)可知中医认为经络是皮肉之间肉眼可见的管道,大的、数目少的叫经脉,小的、数目多得无法数的叫络脉,用现在的术语来说,就是把大血管(动脉、静脉)叫经脉,皮下小静脉网络叫络脉。因为古人的解剖观察很粗糙,许多是出于想像,所以十二经脉的分布、走向又与大血管的实际状况不符。 中医之所以认为经脉走气,把动脉当成了气管,也是由于粗糙的观察所导致的:在人死后,动脉中的血迅速排空,因此在解剖尸体时会发现动脉是空的,只有静脉中含有血,这让研究者误以为动脉不是运输血而是运输气。古希腊医学也有这样的误会,认为动脉的作用是供“气”。因此动脉的搏动,就被中医当成是气的搏动,直到清王清任《医林改错》还说:“头面四肢按之跳动者,皆是气管。”切脉也因此被认为能探测出人体气血、脏腑的状况,能够借以诊断出种种疾病,无限地夸大了脉搏的重要性在人们发现古人所描绘的经络图与现代解剖学所发现王清任(1768~1831)在历经42 中医学不是科学年“亲见百余脏腑”的基础上撰成《医林改错》,试图纠正中医千百年相沿对脏器的错误认识,但仍然含有许多谬误。的血管、神经的分布都不符合之后,于是有人就认为古人 25 所说的经络是一个现代解剖学还没有发现的系统,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验证这一系统的物质基础。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宣称用某种现代生物技术验证了经络的存在, 例如同位素(又称放射性核素)示踪、红外线变化、电阻测量、高振动声等等。 这些研究都是抱着先入为主的想法, 进行“循经”测量,实验设计本来就有问题,实验结果也就无法令人信服,无法获得国际生物医学界的认可。查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可知,发表在国际刊物上有关经络研究的论文很少,基本上都是中国人、韩国人在研究,偶尔有西方人研究,还是否定经络的存在的。例如曾经有人声称通过测红外线记录到经络,但奥地利格拉茨医科大学的研究人员没能重复出该结果1)。其实正如一位临床医生所指出的2),用简单的推理就可以否定经络的存在。外科医生在做手术时必须清楚地知道每一个局部、每一个层次的神经解剖和血管解剖,如果医误伤了神经、血管,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却没有一个外科医生下刀时需要了解经络,不必担心他的刀会割断经络、会刺伤穴位。 经络据称对一根小小的毫针都会有反应,为何会对粗鲁的手术刀倒无动于衷?经络为什么不怕手术刀? 合理的答案是经络并不存在。根据经络理论,人的下肢分布了六条最重要的经脉,有阴有阳的,分别属于脾、胃、肾、膀胱、肝、胆等最要害的脏腑。但是,双下肢截肢的病例并不少见,病人除了不能行走外,其他足生理功能与常人并无二致。这一简单的事实之也说明了经络理论的荒谬。 凡二十七穴中医认为有六条经脉分布在下肢,这是其中的一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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