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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行路上话历史-头条号 2019/8/816:23 “汉字近代东亚史”专题（三） 文：小蓝星的录者 谈完日本和韩国的汉字历史，让我们把目光转向南方，在那里有一个我们往往忽视的“假汉字”成员——越南。同日本和韩国一样，越南也是汉字文化圈的成员之一，它的汉字使用历史比日韩还要悠久，甚至越南本身还曾经几度作为中国领土被中央王朝实质统治。因而“汉字”和“尊汉”思想在越南更是有过之无不及。然而，时至今日，汉字已经基本退出了越南文化社会的历史舞台，甚至我们在越南文中很难直接找到“汉字”的痕迹了，在当代越南文中我们既没有发现诸如谚文（即韩文字母）、假名这样依据汉字创造的本民族文字，更没有发现汉字直接的保存使用，而是直接使用西方的拉丁字母来表记越南文字。为何汉字在越南是这种独特的情况？难道汉字在越南文中就消失了吗？越南文没有自己的文字吗？下文将为您做出简要解答。 一、越南文、“喃字”与汉字什么是越南文？什么又是喃字？它们和汉字有着这样的关系，在谈及汉字在越南的历史前，先简单介绍下这几个概念。 越南文又称越南语或京语，是越南的民族语言也是越南国家的官方语言，历史上越南语一度采用汉字和喃字书写，现代越南则使用拉丁化的国语字来书写。越南文作为一种语言，在历史上很长时间并没有书写文字，同东亚各国一样，在接触到中华文化和汉字后，越南在历史上相当长的时间内使用汉字来书写记录，并从汉语中引入大量的语音词汇，这些词汇约占现代越南语的6成左右，这些词汇在被称为“汉越词”。 而喃字或称“字喃”，则是10世纪以来一度在越南流行的越南民族文字，它的地位大致同谚文和假名一致，最初被创造出来，表达越南语中的国有词汇，它以汉字为素材，运用汉字的形声等造字方式，逐渐发展在越南民族文化历史中战役有一定的地位。 二、汉字在越南近代的兴衰历史汉字在被引用越南语后，逐渐成为记录越南语的主流文字，相比之下“喃字”只能算是汉字的衍生品或者说是“山寨品”。在传统的“尊汉”思想下，“喃字”的地位很低，社会上层贵族和王朝政府仍然将“汉字”作为越南的官方文字，而“喃字”只能在记录地名、人名等越南民族词汇时作为汉字的补充工具来使用。 然而，汉字在今天的越南文字却已经几近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这要先从越南当今的文字“国语字”的发展推广说起。1527年，葡萄牙的传教士在游历越南过程中，根据拉丁语创制了准写越南语的“罗马字”，是最早的越南语拉丁化尝试，但这时的越南语罗马字并没有统一的转写规则，西方各国都根据自己的语言采取不同的转写办法，使得罗马字系统十分混乱。直到1651年法国传教士亚历山大罗德，编辑出版了第一本《越葡拉字典》，正式标准化了越南语字母，使得系统的使用罗马字来表注成为可能。这之后越南语拼写体系在天主教传教士内部逐渐完善体系化，这为后期越南国语字的推广提供了条件。 但实际上，从时间上我们也可以看出，越南国语字的推广经历了400余年的漫长时间，它的推广和地位的确立是在同汉字和法语的斗争中确立起来的。1858年法国人入侵越南，1885年法国更是打败了当时越南的宗主国中国，确立了越南的殖民地位，作为殖民地官方语言，法文进入了越南社会，而为了政治目的，法国人也将流行于教会的越南国语字在越南推行开来，近代混乱的越南社会一时间出现了汉字、法文、越南国语字三足鼎立的局面。 虽然一些社会上层选择学习法语来同法国的殖民政府合作，但更多社会有识之士，特别是接受传统儒家思想教育的社会上层抵抗学习和使用法语，在这一背景下，法国人开始推广和法语具有“血缘关系”的国语字。1878年，南越总督颁布命令决定使用国语字，并将国语字的推广作为一种文字政策，与此同时，在社会上国语字开始和汉字并用或混用，汉字在越南社会仍有相当的地位。 对汉字地位造成沉重打击的事件是越南科举制的废除。而自法国人殖民开始，为了统治的需要，汉字主导的科举制就逐步的被更改削弱，法语和国语字被列为科举的考试需要，1919年更是废除了科举制。科举制废除，极大的削弱了社会上层学习汉字的动力，撼摇了汉字在社会文化中的正统地位，在这之后，汉字被宣判安乐死，虽然华侨在越南的活跃使得汉字的越南社会仍然处处可见，但汉字在越南语中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在这之后，通过二战和越南的民族独立运动，越南人更是创立了自己的国家。1954年，北越政权建政，政府宣布废除汉字、喃字，大力推行有利于扫除文盲的越南国语字，而相较而言，在南方存在的南越政权则继续在社会学校中使用汉字，1975年南北越南间的越南战争以北部越南的胜利告终，越南实现了国家和民族的统一，北越的文字政策被推广至全国，汉字终于淡出了越南的历史舞台。 用越南“国语字”书写的春联，虽然春联和庆春的习俗被保留下来，但除了“福”字其他的汉字已经消失在春联上了。 三、为什么“喃字”没有成为替代汉字的选项？如前所述，提到汉字就不得不提到它在越南的衍生物——喃字，和谚文（韩文字母）以及假名如出一辙，越南的喃字也是依据汉字字形结合本民族语音而创造出来的文字，但同谚文和假名的命运不同的是，它并没有因为近代化和民族主义的兴起而改变命运，“上位”成为民族语言的“正宫”地位，反而和汉字一起打入“冷宫”，这是为何呢？总的来看，这是错综复杂的原因所致，而这里笔者主要总“喃字”本身和越南近代的历史境遇两个方面来简要分析一下。 首先，就“喃字”本身来看，相比假名和谚文，它的创造既不简洁也不科学，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奇葩”，日文的假名创造是对汉字的简化，韩语的谚文则是结合阴阳学说和汉字结构的再发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都对传统的汉字进行了一定的简化。而越南的“喃字”则相反，对汉字进行了进一步的“繁化”。喃字的总体造字理念同汉字的“形声”相近，将标注读音的汉字（相当于“声符”）和表示含义的汉字（相当于“意符”）简单的叠加组合在一起，创造出新的字符即喃字。 这样做简单粗暴，好处自然有，他本着一种“拿来主义”，直接采用现有的汉字组合，可以轻松的用汉字表达越南的民族语言，对于已经掌握汉字和本民族语言的人来讲轻松易学。而坏处则十分明显，这种文字把本来繁琐复杂的繁体汉字的复杂程度翻倍，相当不易学习和掌握，字形复杂辨识更加困难，使用和书写的不便就更不必说。可以说，喃字从本质上根本就不算是文字创造，它只不过是汉字的附属品和再造品，甚至有些画蛇添足，掌握它的前提是要先掌握汉字。因而，我们不难理解这种“反人类”的语言为什么被淘汰了。它的繁琐程度不亚于汉字，而且学习和掌握还要有一定的汉字基础，它很难成为汉字的优质替代品，也缺乏民族特性。 “喃字”中的数字。虽然我们汉字掌握着可以很容易的区分“声符”和“意符”，进而了解字的含义和读音，这些字构造反复且对于文字初学者来说掌握却相当困难。 其次，喃字的淘汰还有其一定的历史原因。文字的发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历史进程，它总是从不科学到科学，从繁复到简化，我们汉字本身也是如此，如果历史允许，相信喃字也可能会逐步走上简化和科学化的道路，但为何越南没有给喃字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呢？这同越南可悲的近代史命运休戚相关。西方列强给东亚带来的近代化是动荡痛苦的，它不过是西方殖民东亚的附属品。 1885年，法国通过中法战争打败清政府，从而确立了对越南等地的宗主地位，开始了对越南的殖民统治，西方的殖民统治大大改变了越南的社会文化结构，科举考试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拉丁化的“国语字”考试。然而，在殖民地越南，殖民政府更希望推广法语的使用，传统的“汉字”或“喃字”书写则被视为眼中刺肉中钉，但法语在殖民地的推广相当有限，拉丁化的越南文，即“国语字”则相对易学容易推行，另一方面，“国语字”与法文相比，虽然不是越南人自己的发明，但至少使记录越南民族语言的文字。“国语字”在本土意识和殖民主义的斗争中逐渐“上位”成为被殖民政府默许，新兴越南民族知识分子认可的“民族文字”。 因而，在这样的因缘际会下，越南的“国语字”取代了“喃字”成为了今天越南的文字，而喃字则和汉字则遗憾地退出了越南的历史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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