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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拉面和沙县小吃里的成人社会学

 阳江市立图书馆 2019-08-29

    如果你是一个经常在南南北北“迁徙”的“鸟人”。那么你一定会发现这样一个有趣的现象。

    无论你是在南方艳阳里大雪纷飞,还是在北方寒夜里四季如春,你都逃不开两家店的环绕——沙县小吃和兰州拉面。

    △ 如果你拿出手机,输入这两家店,会发现它们在地图上星罗棋布,像极了草间弥生的设计

    即便你走出国门,依然能够看到它们的身影。2018年,沙县小吃在日本东京高田马场站开了分店。紧接着,美国分店也爆出了镇店之宝“柳叶蒸饺”被疯抢一空的消息。同样被奉为“至尊”的还有兰州牛肉面。在东京千代田,每天都会有人排队吃兰州牛肉面,阵仗与巅峰时期的三里屯喜茶不差上下。

    但是,随着“沙县”“兰州”攻占国外的消息越来越多,人们也逐渐对这样的新闻失去了新鲜感。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外国人去吃“沙县”“兰州”,道理很简单。就是因为老外没吃过,觉得有意思,图个新鲜。

    然而,另一个无法绕开的现象是:在中国,“沙县”“兰州”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小吃。极少有人会因为新鲜去吃。可是根据媒体估计,2017年,沙县小吃的门店总数达到六至八万。2018年,兰州拉面的门店总数在四万家左右。

    看似貌不惊人的小店,究竟为何能在国内遍地开花,而且还能长盛不衰?

    事情看似简单。但搞懂了这个问题,也就能参透真实的生活。

    通过观察“沙县”和“兰州”,我们很容易得出两者火爆的结论。因为“沙县”和“兰州”就是懒人的福音。

    不管你是长期蛰居的肥宅,还是不愿做饭的懒仔。“沙县”“兰州”都会用星罗棋布的店面网将你包围。通过触手可及的店面距离,超快的出餐速度,便宜却足量、美味的美食。照顾到你的慵懒的身躯,钱包和以及味蕾。让你左手手机,右手筷子,吃到满足为止。


    但是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两者火爆的原因并非只有冰冷的商业逻辑。

    更多的,是其中的感情。

    如果你在用餐时间走进这两家店面,那么你很可能会看到这样的现象。

    在我们工作上班的地方,硕大的办公楼光鲜亮丽,源源不断地吸纳着财富。街道上走的是拿着手机录抖音的潮人,电梯间里挤满了夹着macbook的白领。

    但别管他们上班的时候是Lucy、Lily还是Anglea,当他们顺着繁华街道走出个两公里,走进一家兰州拉面或者沙县小吃,你就会发现他们统统变成了,蒸饺小芳、拉面强子、鸭腿饭加卤蛋二柱。

    在那里你不用猜测他们的职业、级别、年薪,因为你知道,他们跟你一样。

    跟你一样沮丧、跟你一样疲惫,也跟你一样觉得那碗拉面、馄饨、蒸饺、盖饭,特别的实在有分量。

    穿西装的房屋中介,正在一边吃拌面,一边跟客户约着下午看房;

    也可能会看到初入社会,手忙脚乱了一上午的实习生叫了3份柳叶蒸饺;

    还有可能会看到抱着头盔的外卖小哥,忙中偷闲,独自坐在角落吃着拉面。

    来“沙县”和“兰州”吃饭的食客职业各不相同,但不管在坐的是陆家嘴呼风唤雨打工仔,百子湾艳后,还是西二旗铁血码农。既然来了,那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好好坐着吃上一顿美味且实惠的饭菜。

    这些食物对于光顾的食客而言,其实是一种安慰你,让你暂时放下夹在梦想与现实之间焦躁的不安,chill地吃完这顿随和的饭。

    不仅如此,这些食物,其实也是这个社会中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兰州和沙县是廉价的。但其实,在2007年,拉面界还出过回“限价事件”。

    当时,兰州有些地区的店铺,将大碗牛肉拉面价格从每碗2.5元上涨到3元,不少店铺看到后眼红了,纷纷跟风涨价。

    没想到,拉面涨价5角这件小事,却惊动了兰州市政府。很快,政府出台了文件,将拉面按等级划分,规定普通级牛肉拉面馆大碗牛肉拉面不得超过2.5元。

    △ 虽然是12年前,但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民生的价格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疑惑:涨价5毛钱不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然而在这次事件中,有72%的兰州市民支持限价。为什么涨价行为不能容忍?

    因为在兰州,每天吃拉面的有70万-80万人。为什么人们要选择吃拉面,而不是选择吃别的?不就是为了实惠,高性价比吗?

    所以,“沙县”和“兰州”对于食客而言,它们的意义已经远超了食物本身。这更像是一种符号。

    在中国,“沙县”和“兰州”就是好吃不贵,高性价比的代名词。失去了这一特性,“沙县”和“兰州”也就失去了原有的光辉。

    最近几年,一种源于日本的“深夜食堂”文化开始在国内流行。而“沙县”和“兰州”,因为唾手可得,好吃不贵的特点,时常有人将这两家店与日本的深夜食堂相提并论。但概念却远远不同。

    中国的深夜食堂,往往就是街角的小店。或许它的墙面有些发黄,桌椅十分极简,老板穿着普通的T恤,安安静静看着手机,起身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拉面,或者蒸饺。一个疲惫的房产销售,一个新入职的拮据白领,或是一个舟车劳顿的网约车司机。他们正在安安稳稳坐在沙县小吃里,大口大口地吃一份飘香拌面。这时候,“兰州”和“沙县“就不仅仅是食物,而是陪伴和慰藉。

    我们中的很多人都会有一个蛰伏期,而中国的深夜食堂是人生奋斗的一个开端,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各种人汇聚于此,脸上带着微小的满足和愉悦。

    所以,中国的深夜食堂,不会像日本灯光昏暗的居酒屋,让你吃下一口生鱼片,体会生活的小确幸。也不像西方放着爵士、摇滚乐的酒吧,通过伏特加来忘却烦恼。它反而更贴近中国人的真实生活,简单而朴实。

    比如,司机老刘没日没夜跑单,晚上来到沙县小吃,不舍得给蒸饺加鸡腿,只能向老板娘倾诉“我来到这里不是享福的”;

    或者网红主播,结束直播,赶着下班前最后一波,钻进店铺喝馄饨,说那个能“安慰她的肚子”;

    甚至小有成就的保险总监,也会晚上光临兰州拉面,与熟悉的老板攀谈。回想从前,9块一碗的牛肉拉面,为自己带来多少动力。

    沙县小吃、兰州拉面,这样的食物对于城市中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来说,它们就是生活刚需、是安慰,是生活有了起色,回过头来看时,酝酿出的不一样的回甘。

    所以说,这两家店,为什么能在各地生根发芽,到哪都没有水土不服?

    因为我们需要它们。

    他们很现实,很朴素,计较的是一分一毛,追求的是性价比。而这,也正是真正的国情。

    在外打拼,理想和目标是远远无法计算的,但是生活的节奏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可以通过精打细算,脚踏实地向着未来迈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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