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青铜器博物院的镇錧之宝何尊铭文里讲了什么故事？

这件青铜器就是大名鼎鼎的“何尊”，宝鸡青铜器博物院的藏品。

铭文开头说的“王”是指“成王”。成王迁都于成周。然后武王时的大典礼在天室用福祭举行重大的祭祀。“天室”即大室（太室），是祭祖的宗庙中央最大的一间。“福祭”分别指“福”和“祭”。福，是指用双手捧尊灌酒于祭坛上；祭，是指用手取肉放在祭坛上。在四月丙戌这天，王在京室训诰宗小子。“宗小子”指同宗的小子。“京室”是指“京”的“太室”。成王训诰宗小子于京室的记载不只见于一件青铜器的铭文。本尊的器主“何”应该是成王同宗。

成王说，你们的父祖服侍文王，文王接受大命，武王战胜了大邑商，武王折竹卜告于天下说，“余其宅兹中国”，我要在天下之中建都治理我的国家，抚育我的民众。你们这些小子没有知识，且看公氏。有爵位在天，完成了使命，敬受祭享。

作器者何，又感叹说：王有恭德，顺天，教训我们不聪敏的。王训诰完之后，何受赏三十掛贝，用来做祭自己家先公的宝器。这是王的第五次祭祀。

在殷周灿烂的青铜文明中铸造过许多青铜器，周代的青铜器中有许多在器身铸有铭文。像何尊这样记录了历史事件的却少之又少，每每读到利簋、大丰簋、何尊上的青铜铭文，看着他们锈迹斑斑又那么真实地摆在眼前，有幸见到上面铸于器身如同铭刻于心的文字就会觉得热血沸腾，心情激荡不能自已。

何尊的图片见过很多次，真正看到何尊的真面目是2018年年初，在宝鸡青铜器博物院。真正的何尊比我想象得要大，西周初年所铸的这件青铜器摆放在我面前的时候觉得不敢用任何语言去描述它给我的感受。任何语言都是苍白，不敬畏的。只有默默驻足良久，与它对视。

建都天下之中是武王时就有的筹划。《周书*度邑》说“自洛汭延于伊汭，居易无固，其有夏之居。我南望过于三塗，我北望过于岳鄙，顾瞻过于有河，宛瞻延于伊洛，无远天室。”武王说，洛水于伊水之间地势平坦，这是夏朝曾经建都的地方。我环顾天下，南到三涂，北到太行，只有伊洛是最适合天子建都的地方。如果周能够在此建都，就可以以隆重的大礼在天室祭祀了。

武王很快去世了，在天下之中的建都成为武王的未了之愿。《史记*周本纪》说，“成王在丰，使召公复营洛邑，如武王之意。周公复卜申视，卒营筑，居九鼎焉。”成王在丰京下令让召公营建洛邑，去完成武王之愿。周公又经过卜筮，然后慎重地决定可以营建。新邑建成后把九鼎迁移过去。这时周公说，“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这是天下的中心，四方诸侯入贡，所走的道路都差不多。

“天下之中”印证的就是何尊铭文里的“宅兹中国”。洛邑按武王之愿建成后，安置九鼎，迁殷顽民，周公也想到了四方诸侯入贡道里均。这是在洛邑建都的节奏，成王定鼎于郏鄏，即欲以郏鄏为王城。王朝的早期，以丰为都，武王迁宅镐京。丰邑留给了周公旦作为周国。周公致政后退回周国。

“成王五祀”是成王即政后的第五年。西周时期周的都城有旧都宗周和新邑成周，看起来成王应该是居于成周，但后来的康王时所铸器铭文也说过“王在宗周”。西周至少有宗周和成周两都，甚至可能不只两都，还有之前的岐山旧京。西周末年，宗周覆灭，迁都于成周，东周的都城就只有成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