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学《论语》15.1卫灵公篇——卫灵公问陈于孔子

卫灵公篇大义

《论语注疏》曰：此章记孔子先礼后兵，去乱就治，并明忠信仁知、劝学，为邦无所毁誉，必察好恶，志士君子之道，事君相师之仪，皆有耻且格之事，故次前篇也。

皇侃曰：卫灵公者，卫国无道之君也。所以次前者，宪既问仕，故举时不可仕之君，故以《卫灵公》次《宪问》也。

唐文治曰：夫圣人，万世之标准也。言有道，行有道，为学有道，治心有道，处世有道，以及观人接物，洪纤巨细，莫不有道。道者，标准也。全篇皆道，全篇皆标准也；万事皆道，万事皆标准也。凡学者学圣人之道，必先立一标准，勉勉焉以望之，孳孳焉以赴之，而后可以几于圣人。夫求标准者，读《论语》而已矣，读《卫灵公》篇而已矣。

按：本篇凡四十二章。

一起学《论语》15.1

卫灵公篇——卫灵公问陈于孔子

【原文】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

 

【白话】

卫灵公向孔子请教关于军阵的事情。孔子回答说：“俎豆礼乐方面的事情，我曾经听说过啊；军旅用兵方面的事情，我没有学习过。”第二天就离开了卫国。

 

【释词】

陈：同“阵”，军阵，指军事方面。孔安国曰：“军陈行列之法。”

俎豆之事：指礼乐方面。俎豆，祭祀中用的礼器。《一切经音义》引《字书》：“俎，四足小盘也。”《论语集释》：“《说文》：俎，礼俎也。且，荐也；从几，足有二横；一，其下地也。”《集说》：“俎，木器，祭以荐肉者。”

尝：曾经。

闻：不说“学”而说“闻”，是圣人之谦谨。 

军旅：此处代指军事方面。郑康成：“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五百人为旅。军旅末事，本未立，不可教以末事。”

遂：就。钱穆：“卫灵公无道，而复有志于战伐之事，故孔子去之。”

 

【先贤精义】

《四书解义》曰：夫以孔子之圣，文事武备，宜无所不知，盖以卫灵公不留心于治国之道，而汲汲以兵戎之事为问，则其不足与有为可知，是以孔子不对，而明日遂行焉。此圣人之见几而作也。

康有为曰：俎豆，礼器；兵阵，凶器。杀人之事不得已而用之，治国当先以礼乐厚民。灵公无道，无志于化民，而志于杀人。既见孔子，不问礼而问兵，又仰视蜚鸿，色不在孔子，此孔子所以立行，所谓“见几而作，色斯举矣”。亦辟色辟言也。

唐文治曰：子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又曰：“我战则克。”军旅亦圣人所学，但与不仁之君言，则礼学当先于兵事，否则更启其杀机矣。

《论语注疏》曰：此章记孔子先礼后兵之事也。孔子之意，治国以礼义为本，军旅为末，本未立，则不可教以末事。《左传》哀十一年，“孔文子之将攻大叔也，访于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则尝学之矣。甲兵之事，未之闻也。’”其意亦与此同。军旅甲兵，亦治国之具也。彼以文子非礼，欲国内用兵；此以灵公空问军陈，故并不答，非轻甲兵也。

郑汝谐曰：灵公诚冇mǎo意于用夫子，虽问陈可以对也。必其礼貌辞色，已无用之之意，是以因问陈而遂行。

徐英曰：圣人当行而行，无所顾虑，处困而亨，无所怨悔，于此可见。

陈祥道曰：古者文事必有武备，武备必有文事。故射御之事，寓于礼；干戚之事，寓于乐。则君子之学礼乐也，军旅之事未尝不在其中矣。孔子于夹谷之会，则以兵加莱人，而齐人恐；于费人之乱，则命将士伐之，而费人北。尝曰：“我战则克。”而冉有亦曰：“圣人文武并用。”则孔子于军旅之事，曷尝未学之？盖有所不言尔。

苏辙曰：孔子以礼乐游于诸侯，世知其笃学而已，不知其他。犁弥谓齐景公曰：“孔某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焉。”卫灵公所以待孔子者，始亦至矣，然其所以知之者，犹犁弥也。久而厌之，将傲之以其所不知，故问陈焉。孔子知决不用也，故明日遂行。使其诚用，虽及军旅之事可也。（另，季康子、冉有之问答可知。）

刘宗周曰：圣人仕止久速，莫作死格局看。圣人不但言军旅之事未学，而先动之以俎豆之礼，有许多委曲在。

张栻曰：夫自春秋之时言之，诸国以强弱为胜负，军旅之事宜在所先，而俎豆之事宜若不急者矣。曾不知国之所以为国者，以夫天叙天秩者实维持之也。为国者志存乎典礼，则孝顺和睦之风兴，协力一心，尊君亲上，其强孰御焉？不然三纲沦废，人有离心，国谁与立？军旅虽精，果何所用哉？独曰俎豆之事者，俎豆之于礼教犹陈之于军旅，对其问陈之辞也。盖俎豆虽有司之事，然实理之所寓，而教之所由兴也。使灵公而有志乎俎豆之间，则推而达之，必有不可已者，于其所为，一日而不敢安者矣。

张甄陶曰：卫自鲁定公七年叛晋，屡与晋搆兵，幸范中行氏与赵氏内讧，未暇大举伐卫。至是犹以陈问，夫子不答而行，欲其怵然知戒，非第讳言兵也。

《论语稽》曰：卫灵公无道，其不亡者，卫多君子耳。若更好兵，适以自速其亡。

周宗建曰：灵公一生错处，俱在礼教上。故对以俎豆，正是夫子救时手段，欲使灵公深思而自悟之耳。倘灵公当时能悟俎豆之语，何至有卫辄后来父子相争之祸耶？（按：卫自灵公之后，国内动乱不已，遂衰。）

 

【附录】

戴溪曰：按《左传》，孔文子之将攻大叔也，访于仲尼。仲尼曰：“簠簋之事则尝学之矣，甲兵之事未之闻也。”退，命驾而行。文子遽止之，将止，鲁人以币召之，乃归。与此事颇相类，不知是二事，复是一事也？孔子在卫有际可之仕，盖亦有意在卫。及其问陈，全体不识，圣人无可说者，故明日遂行。所谓“可以止则止，可以速则速”也。

杜荀鹤诗曰：何事居穷道不穷，乱时还与静时同。家山虽在干戈地，弟侄常修礼乐风。

 

【本章参考书目】

《论语集解》《论语注疏》《论语集注》《论语义疏》《论语大义》《论语集说》《论语集释》《论语新解》《论语注》《论语意原》《论语全解》《论语学案》《癸巳论语解》《论语会笺》《论语拾遗》《石鼓论语答问》《论语稽》《论语商》《一切经音义》《字书》《题弟侄书堂》《四书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