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为林屋公子《周朝八百年》系列022） 今天苏州阊门内400余米处，有一座泰伯庙。在苏州古城鳞次栉比的景点中，这个小庙似乎吸引过往的游客不多。但这里祭祀的泰伯却是历史上一位重量级人物。苏州古城据说建成于公元前514年的吴王阖闾时，而泰伯相传就是吴王阖闾的始祖，吴国的始封国君。 不仅如此，泰伯还得到两位文化巨擘孔子与司马迁的高度评价。 《论语》中就有孔子对泰伯的评价：“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意思就，泰伯这个人的品德可谓非常崇高了，多次把天下推让给别人，老百姓找不出更好的词赞美他啊！太史公作《世家》三十篇，以《吴太（泰、太、大通用）伯世家》为首卷，赞词曰：“太伯作吴，高让雄图！”，也强调了泰伯的“让”。那么，泰伯作为吴国君主，让的又是什么“天下”呢？ 这件事情，在《史记》的《周本纪》《吴太伯世家》都有记载。 按照《周本纪》的说法，古公亶父的长子叫太伯、次子叫虞仲，之后妻子太姜又生了少子季历。季历又娶了太任。太姜、太任都是贤妻良母，太任又生下了昌，昌生下来就有祥瑞。亶父也感叹道：“我们周人的兴盛，难道会是在昌吗？” 君父的一言一行，很快传到太伯、虞仲耳里。两人知道父亲是想立季历来传位给昌，于是两人就逃到荆蛮，按照当地的习俗断发纹身，这样一来就抛弃了周礼，从而将储君之位让给季历。 
《吴太伯世家》与《周本纪》基本一致，略有不同的是“虞仲”在此篇作“仲雍”，“古公”作“太王”。然后继续叙述这件事，说后来季历果然继承王位，也就是王季；之后又传给昌，也就是周文王。太伯、仲雍奔荆蛮，自号为句（勾）吴。荆蛮归附他们的有千余家，于是太伯就被立为吴国国君。 太伯无子，去世后仲雍即位。仲雍之后子季简、孙叔达先后即位，到曾孙周章时正式接受周武王册封，并且把周章的弟弟封在故夏墟建立虞国，也就是虞仲。 周章之后的吴国国君有熊遂、柯相、彊鸠夷、余桥疑吾、柯卢、周繇、屈羽、夷吾、禽处、转、颇高、句卑，清一色的父子相传。到句卑时，晋献公攻灭北虞国。句卑之后有子去齐、孙寿梦。到寿梦时吴国开始强大，并称王，这就是吴王寿梦。 吴王寿梦有四个儿子：诸樊、余祭、余眜、季札。寿梦中意幼子季札即位，但季札多次推让，于是诸樊、余祭、余眜先后即位，余眜传子王僚，为诸樊之子阖闾所弑，最后阖闾传子夫差，公元前473年亡于越。 寿梦以后的吴国历史以后再详述，这里主要说的是泰伯奔吴的故事。以上的故事见于《史记》，东汉越地野史《吴越春秋》又有更加详细的记载。 
根据《吴越春秋》，季历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古公因想传位给昌，才给他改了这个名字。太伯、仲雍（吴仲）兄弟马上察觉了父亲的意图，因为“历”“嫡”音近通假。 等到古公病重，两人就借口去横山采药，到达之后楚地就断发纹身，表示不能再给即位。之后古公病情越来越重，就让季历把太伯找回来即位，但太伯屡次推让，所以只能由季历即位。等到古公去世后，他们兄弟才回家奔丧，奔丧完毕又回到楚地。 楚地民众把他们当作国君，泰伯就把自己住的地方叫勾吴。民众有人问道：“为什么要叫勾吴呢？”泰伯就说：“我本来是应该继承君位的老大，但我却没有儿子，所以应该受封的是吴仲，那么我住的地方叫勾吴，这不是合乎道义的吗？” 意思就是“勾吴”的名字来源于弟弟吴仲的氏，因为国家是要由他来继承的。民众认为他很讲道义，归附他的有上千家，共同建立了吴国。太伯为了防备兵灾，主持修建内外两重城池。 之后武王伐纣灭亡商朝，将泰伯追封到吴国。泰伯去世，葬在梅里平墟，弟弟仲雍即位，之后是季简、叔达、周章、熊、遂、柯相、强鸠夷、余乔疑吾、柯庐、周繇、屈羽、夷吾、禽处、专、颇高、句毕，清一色父子相传，此时晋献公灭亡虢国。句毕之后有子去齐，孙寿梦。 相对《史记》，吴国君主世系基本一致，唯有《吴太伯世家》的熊遂，在《吴越春秋》里却被分为熊、遂前后两代，其他区别都只谐音所致。 
我们注意到，《吴越春秋》故事性比《史记》强化了很多，其中主要增加的剧情就是太伯多次推让季历，但其不合理处也非常明显。古公病重，两个儿子居然借采药为由一去不归？为了避让而没尽孝心，这到底值不值得称颂？ 更神奇的是，季历还能随呼叫他们，不知道是用苹果还是安卓？因为他们很明显不在周原附近，而是到了楚地。具体的位置，《史记正义》说梅里在无锡东南梅里村，而因为越灭吴，楚灭越，所以吴地也称楚地。 其实不要说《吴越春秋》不合理，就算是《史记》里泰伯仲雍终身不返，也一样不合理。为什么呢？ 因为泰伯与仲雍，是如何两人跋山涉水，从周原来到江南的？这样的长途徒步，就算是今天都殊为不易，更不用提三千年前的人，这一路上充满着各种来自大自然与其他族群的威胁。而且两个外地人居然能做上异族的首领，这也是难以置信的。因为部族首领一定是氏族族群，不可能是外人。国王与民众血缘完全分离的现象，只存在于战国编户齐民以后。 当然，如果泰伯、仲雍有足够强的技术与武力，或许能够震慑住他们。比如泰伯……朝天放了一枪，这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此时周原文化都未必比江南发达多少，更别说达到碾压的地步。泰伯、仲雍两个人真的要出走，很可能没多远就填了野兽肚子。 那么，泰伯、仲雍南奔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呢？我们还得从《史记》以前的史料去寻找线索。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