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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枝词 （唐）刘禹锡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三十年前来到上海，大街小巷都是上海话。听不懂上海话，不会说上海话……都是很悲摧的。上海话，最先听到的是两个词“侬”、“阿拉”。今天我们先说“侬”，或许，您说了一辈子的“侬”，以为一点问题也没有，我今天一定把你搞到糊涂为止，让你从此不知道“侬”究竟是指谁。 “侬好”，典型的上海话，你好的意思。侬，当然应该是“你”或者“您”，完全正确。一百分。 但是，请注意，上面这首诗，“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侬”的意思不是你，是我——意思是说，郎君你的感情就像山上的花儿一样容易衰败，小女子我的愁绪就像这流水永远没有尽头。有人说，这是失恋的诗，其实不是失恋，是担心，担心男人的感情不能长久。 再举一首诗。嗯，大仙饱读诗书（笑——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但这首没有读过——去年，“中国诗词地理”游学到达马鞍山时，做文化旅游的陈忠平先生教会了这首《横江词》。 横江词 （唐）李白 人道横江好，侬道横江恶。 猛风吹倒天门山，白浪高于瓦官阁。 意思是说，别人都说横江好，我说横江很险恶。大风都能把天门山吹到，掀起的白浪超过了瓦官阁。天门山很熟悉吧？对，就是那个“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的天门山，与横江都在芜湖马鞍山一带。陈忠平先生是我的大学同学，不求财，不求官，背着照相机，行走江湖，做文化旅游的倡导者。旅程中，他用徽州话来念这首诗，那真叫风情万种、趣味横生，让美妈们痴迷不已——对了，徽州话是吴方言的一种，与上海话、绍兴话、宁波话属于一个大的方言区。“侬”这个词虽然古语就有，但主要流传在吴方言区。女性的味道极浓，所谓“吴侬软语”。 《红楼梦》里也经常出现“侬”字。里面有很多好诗词，最让人痛彻心扉的是这首《葬花吟》。 葬花吟（节选） （清）曹雪芹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侬”还是“我”的意思。周汝昌周老先生，著名红学家，把“侬”改成了“奴”，还在注释中特意说明用“奴”、“我”字样可体现小女随口吟成，改成“侬”尽显文人酸气。周老先生恰恰错了，“侬”，吴侬软语，一派清纯，哪里有什么文人酸气？反倒是“奴”字太俗了点，跟黛玉的出尘脱俗简直是背道而驰。嗯，周汝昌先生，天津人，估计不懂吴方言。 吴方言中，“侬”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他的意思，或者泛指人——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侬”在不同村庄，可能就代表不同的意思。有时候写出来，也让人搞不清楚具体指什么。 元代，江南大才子赵孟頫，诗文书画无所不能。到了五十岁，想美女了——男人嘛，始终如一，只喜欢十八岁的，写了一首词给夫人，说你看看古人呐，有才的人都纳妾，王学士有，苏学士也有，我也想找几个小的，怎么样？于是他老婆管道升，也是一个才女——年纪大了，才情不减，回了这首《我侬词》。弄得老公没有办法了——真笨，这种事做了就做了，能征求意见吗？ 我侬词 （元）管道升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这个“侬”解释为“你”，不通；解释为“我”，不通；解释为“他”，更不通。解释为泛指的人？似乎有些勉强——真的不能深究，也无法深究。好了，“侬”说完了，下次再说“阿拉”，先听一首儿歌《阿拉上海》，很好听，有味道——上海话叫有“mi道”。 阿拉关心伊拉，伊拉就是阿拉 伊拉帮助阿拉，阿拉就是伊拉 阿拉欢喜伊拉，伊拉欢喜阿拉 阿拉伊拉伊拉阿拉，阿拉伊拉伊拉阿拉 阿拉伊拉是一家 ——作词作曲：刘世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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