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千金降生 文/Amy 1978年2月6日，下午两点半，江州市第三人民医院妇产房，产妇李淑娴正在分娩。 “再用些力，孩子的头快出来”此刻的李淑娴早已是满头大汗，她4号下午已经开始腹痛，断断续续一直到疼到今天才进产房。 “哎呀，我快疼死了，怎么还没有生出来，哎呀，疼死我了……” “叫什么叫，你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忍一忍吧，再说了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啊，你别叫了，留着点力气赶快把孩子生出来，让我们也早点下班回家，还能赶得上吃年夜饭”助产护士叫庄慧芬，是个三十一岁的中年妇女，她在江州第三人民医院已经工作了十几年，今天是除夕，产房里除了一名姓刘的医生就只有她和一名叫陈美玉的助产护士，这天生孩子的产妇只有李淑娴一人，庄慧芬巴不得这个产妇早点把孩子生出来她好下班回家吃年夜饭。 “哎呀，疼死了，疼……”李淑娴的声音已经嘶哑，但她还是忍不住疼在叫。 “叫叫叫，烦死了，都开了六指了，赶紧生吧”庄慧芬没好气盯了李淑娴一眼。 “慧，慧芬姐，慧芬姐，又来了一个产妇，是19床的曾丽娟”产房的门开了，陈美玉和另一名护士一起扶着产妇曾丽娟上了产床。 “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产妇要生啊，曾丽娟，昨天医生给你检查不是说还有两天才生的，你现在怎么就生了”看到又有产妇进来，庄慧芬生气地接过病房护士手上曾丽娟的病历看了一下，病历显示预产期还有两天，这让庄慧芬更加生气，这个曾丽娟可真会挑时间，虽然说下班时间是五点，但如果产妇正在分娩，那她们绝对不能下班的，离下班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了，这个时候又来一个产妇，真不知道要耽误她到几点。 “生，生，生孩子的时间哪会是医生说了算，你这个护士还真是有意思，我，我的羊水已经破了，哎呀，疼死我了”尽管肚子已经疼得受不了，但面对这样的助产护士，曾丽娟还是忍不住说了她两句。 “刘医生，慧芬姐，曾丽娟已经开了八指了，李淑娴已经开到九指了，这两人的孩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两个产妇几乎同时要生了，只有一位医生和两名助产士的产房顿时忙成一锅粥。 “啊，这么快啊，美玉，赶紧的，刘医生，刘医生……” “产妇曾丽娟，23岁，于1978年2月6日下午4：45分产下第一胎，女孩，身长50厘米，体重六斤九，10分”依照惯例，医生仔细检查了新生儿和产妇的身体状况后在病历表上详细记录了信息，并给新生儿打了分数。 “刘医生，刘医生，李淑娴也生了，也是个女儿，你来检查一下吧”虽然正值隆冬，但此刻的庄慧芬和陈美玉已经忙得满头大汗。 “产妇李淑娴，26岁，于1978年2月6日下午4：56分产下第三胎，女孩，身长50厘米，体重六斤七，10分，庄护士，陈护士，你们帮孩子洗一下澡，再帮产妇处理一下下身，然后和值班护士交接一下工作就可以下班了”刘医生把产妇和新生儿交给庄慧芬和陈美玉后就去病房了和值班医生做换班交接工作。 “美玉，现在已经五点多了，我们抓紧点，还能赶得上吃年夜饭呢” “是啊，慧芬姐，今年我不仅可以在家吃年夜饭，晚上还可以和我对象约个会呢”21岁的陈美玉准备过完年后结婚，对象是她在护校的同学，毕业后陈美玉在江州三医做助产护士，她对象韩东在江州三医的西药房做药品分拣工作，两人从高中时期就开始恋爱，在一起已经整整六年了。 “我一会儿要到我娘家吃年夜饭，我已经连续三年在医院过除夕了，今年总算可以回娘家吃顿团圆饭”，两个助产护士麻利地给新生儿擦洗了身体，帮她们穿上灰红格子的襁褓服，系上红色的姓名牌，然后帮产妇清理了下身，两个产妇出血都不多，应该过两天就能回家了。庄慧芬和陈美玉一心想着回家吃年夜饭，所以做事就越发地急切，却不知在忙乱中做了一件让两个孩子，两个家庭遗憾一生的事……  “妹妹来了，妹妹来了，爸爸让我抱下妹妹”五岁的高亦磊看着刚刚出生红扑扑的妹妹，兴奋得不得了。 “不行，不行，妹妹还小，你不能抱的，弟弟乖，让姐姐先摸一下妹妹”七岁的高亦瑶轻手轻脚地拨弄着妹妹小手，妹妹睡着了，她怕吵醒妹妹。 “亦磊，亦瑶，妹妹刚刚出生，你们都先不要抱她，来，孩子们，咱们先看看妈妈，妈妈辛苦了”看到妻子李淑娴因为生产而显得苍白无力的脸，高建国心疼得不得了，他一边给妻子喂鸡汤，一边又忍不住看着小女儿，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虽然高建国已经有一个大女儿高亦瑶，也有了儿子高亦磊，但看到小女儿的那一刻，高建国依旧非常感动，他抱着软绵绵的小女儿，从孩子的头发一直看到孩子的小脚，看了一遍又一遍。 “建国，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我们已经有了亦瑶，亦磊，老三叫亦什么好呢” “亦涵，老三就叫亦涵吧，希望我们老三长大后是个很有涵养和包容心的人”亦涵这个名字已经无数次出现在高建国的脑海里，老大是他第一个女儿，这孩子刚出生就特别漂亮，眼睛又大又圆，仿佛会说话，鼻子又高又挺，嘴巴小得像颗樱桃，老大不仅五官长得好看，皮肤更是白里透红，可以说，这个孩子遗传了父母身上最好的地方，高建国自然是越看越喜欢，所以便给老大取名亦瑶。老二是个男孩，他希望儿子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故取名亦磊。老三还未出生，他就想着这胎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叫亦涵，三个孩子的名字中亦涵这个名字是他觉得最有水平的名字。 “亦涵，亦涵，老三，你爸给你取名了，以后你就叫亦涵了”李淑娴抱着小女儿，眼里满满的都是爱。 妇产科的另一间病房里，曾丽娟的丈夫何今洲抱着刚刚出生的女儿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还舍不得把孩子交给妻子，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夫妻俩自然是疼爱得不得了。 “大哥，这孩子怎么红红的呀，还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太婆”正在说话是何今洲的妹妹何今雁，何今洲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在外地工作，只能把何今洲和何今雁托付给何今洲的表叔照顾，但表叔自己的孩子就多，对何今洲兄妹不仅冷眼相待，很多时候甚至还不让何今洲兄妹吃饭，无奈之下，何今洲兄妹俩悄悄回到了自己家，但那个时候父亲并不在家，家里空空如也，为了妹妹和自己不挨饿，当时只有十五岁的何今洲每天一放学就到街口帮人推二轮板车，每天可以赚五分钱，这五分钱就是何今洲和何今雁的一天的伙食费，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九个月，直到年底何家父亲回来才结束。得知表叔对何今洲兄妹不好，何家父亲又给何今洲兄妹找了另一家亲戚寄养，但这家亲戚依然不待见何今洲兄妹，于是，趁父亲不在江州，何家兄妹又一次逃离……在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何家兄妹相互帮助，相互依靠，相互打气，感情比一般家庭的兄妹之情要深厚很多。 “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的，长大了就会很好看了，是不是啊，丽娟”孩子哭了，何今洲把孩子抱到曾丽娟身边喂奶。 “是啊，是啊，女人十八变，我们的女儿不用长到十八岁，过了一两年就会很漂亮了，不过说又说回来，今洲，我和你长得都不是很好看，咱们的女儿长大后真的会好看吗”曾丽娟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当然，咱们的女儿一定会比我们两人都好看的，丽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我们一定要尽全力给她最好的生活”孩子已经吃饱奶了，何今洲抱着孩子，轻轻在拍着孩子的背，让孩子打完嗝。 “大哥，今天是除夕，我先回家给爸报喜，再给他做顿年夜饭，然后给你和大嫂带好吃的来，大嫂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何家爷爷每年年底都会回家过年，今天儿媳生子，这会儿他正在家里等着女儿回来给他报信， “不用了，今雁，今天医院给加了菜，够我和你大哥吃的，天冷，晚上你就在家陪着爸吧，老爷子一年也难得回来一趟，你陪他喝壶小酒，聊聊家常，告诉爸咱们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他就会看到孙女了，这两天爸有空，你让爸给孩子取个名”何家住的地方是江州市区的一个小四合院里，院里住着六户人家，何家的房子在院子的东面，一共两层，楼下是厨房，楼上是两间卧室，一间是老爷子的房间，另一间卧室用一块小门板隔成了两间小卧室，一间给何今洲，一间给何今雁，老爷子的房间上头还有一个堆放杂物的小隔楼。何今洲结婚前，何今雁找人拆了二楼她和哥哥房间之间的楼板，把整间卧室给哥嫂当新房，自己搬到隔楼去住。这么好的小姑子，曾丽娟是打心里眼里感激。 “也行，那我明天早上来换大哥的班，大嫂，明天我给你烧条鱼怎么样，过年了，咱们要年年有余”何今雁一边把大嫂的脏衣服打包，一边又看了看小侄女，小侄女已经睡着了，孩子睡着的样子真可爱，什么时候她也能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该多好。 “好的，今雁，今天你也辛苦了，衣服就别洗了，明天让你哥带回家洗，这，这裤子上都是血”曾丽娟是家里的老大，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以前在娘家都是她照顾弟弟妹妹的，现在结了婚，反而是小姑子照顾她多一些。 “没事的大嫂，自家人有什么关系的，你安心养着，我先走了” 正月初三是曾丽娟和李淑娴出院的日子，一大早，何今雁就借了一辆两轮板车，她把板车擦洗得干干净净，在上面铺了两层厚褥子，还是担心不够保暖，何今雁爬上隔楼，把自己盖的那条八斤重的棉花被子扛了下来，虽然医院离家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但她一定要保证大嫂和侄女不受冻。 “今雁，等一下，等一下”何今雁正准备出门时，老爷子迎了上去。 “爸，您又怎么了，一会儿您就会见到你孙女了，您这着什么急啊”大哥说八点半就可以办出院手续，现在都快七点了，她要早点到，不然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是，不是，今雁，这十块钱你拿着，给你大嫂交住院费用，还有，这是我给孩子取的名字，一会儿出院单上你让你大哥填这个名字，不要像隔壁沈阿姨家一样，随便给孩子填了个叫狗剩的名字，难听的不得了”老爷子把一包用手帕包裹的钱交给了何今雁，还有一张写着孩子名字是红字条：何雨萱。 医院外面，何家借的板车，高家的借的三轮车都已等候在此，曾丽娟和李淑娴在丈夫的搀扶和家人的陪伴下慢慢往楼下走去，楼梯的尽头，两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友好地点了点头……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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