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史｜“贵如胡椒”，为何香料贸易推动了西欧的社会经济发展

香料是中世纪西欧最贵重的物品之一。当时，人们常用古老的法国谚语“贵如胡椒”来描述某件商品很贵重。有钱人被戏称为“胡椒袋”。

西欧中世纪的香料来自东方特定地区，其主要是黑胡椒、肉桂、豆蔻核仁、丁香等。一般具有芳香或刺激性气味,价格昂贵,用途广泛。当然西欧也有一些香料产地。但这些香料因为被人们熟悉，所以没有什么神秘色彩，因而缺少贸易地位。因此,西欧中世纪的香料大都是来自东方的价格昂贵之物。

一、“贵如胡椒”，香料在西欧的地位

1、香料的珍贵性

据闻，中世纪的威尼斯商人在称胡椒面时要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生怕风吹起了一丝一毫。从流行于中世纪的谚语绰号和商人行为细节中,胡椒的价值可见一斑, 价值最高时，香料甚至与黄金同价，替代货币。

在封建社会中,等级制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现之一就是奢侈品。奢侈品象征着享受，显示着地位。在拜占庭宫廷里“由于有利的地理位置以及较强的购买力,在城市的市场上有各种各样的调料，胡椒和橙皮是最受欢迎的”。

2、珍贵的原因——地位象征

除了用于基督教的各种社会活动，贵重的香料还成为贵族的收藏对象和社交礼品。正因为如此,'在中世纪生活中，香料最适宜的用途是作为正式往来和外交交往中的礼物'。其次，香料甚至可以充当货币,用于交税、交租、还债等。查理大帝时期,教堂曾以收取1磅胡椒作为租金。埃塞雷德二世时期 ,在英国的德国商人以胡椒交付关税。

香料因为其昂贵而迎合了上流社会的“炫耀心理”,“1365年5月阿维尼翁的教皇乌尔班在瓦朗斯宴请查理四世皇帝时,在客人们身上用了高达150镑的香料。香料飘散出身份和地位的味道,如同衣着的考究、住房的奢华一样, “品味”高雅,多么令贵族陶醉!胡椒、肉桂、生姜、肉豆蔻、藏红花等,都是较昂贵的调味品。上层贵族家庭的饮食中也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非一般平民家庭所奢望得到。而这正是贵族们所追求的一种社会文化效果。

其从以上看，香料的消费者主要是西欧贵族和教会。是名副其实的西欧中世纪社会的奢侈品。因此，香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消费者的身份地位,成为一种象征性的文化符号，是等级社会中财富与地位的象征。

二、西欧香料贸易的发展进程

1、远程贸易使香料成为稀缺商品

香料是中世纪西欧的稀缺商品,这首先源于漫长的香料贸易链。欧洲消费的香料大部分来自印度和东南亚。马来或中国商人将东南亚香料运到印度,穆斯林再将其贩运至黎凡特地区。从印度出发,香料贸易的路线分海、陆两路。

陆路自古吉拉特出发,经霍尔木兹海峡,向北到巴士拉,经中亚到达黑海沿岸。另一条偏南的路线沿两河河谷前行,经叙利亚沙漠,抵达黎凡特。海路从马拉巴尔海岸出发,穿越印度洋,绕过非洲之角(香料角),向北到达红海。部分香料在吉达港卸货,由商队运往黎凡特。另一些则被运至红海西岸,经陆路运到尼罗河,逆流而上运抵亚历山大里亚。只有在到达地中海海域后,香料才最终转到欧洲人手里,大部分由意大利商人贩运到西欧各地。

在这条漫长而极易中断的香料贸易链中,大部分参与者不知道最终的消费者,欧洲人也不清楚香料的来源。贸易是分段进行的，无人了解整个体系的全貌。15世纪的旅行家马丁·贝海姆观察到,香料从亚洲的收获到欧洲的消费,中间要经历12个环节,长途运输且沿途关卡众多、税费高昂造成香料价格昂贵。凡是商品都遵循“奇异性递增律”，即距离原产地越远,价值越高。

2、香料的追逐

西欧人对香料的渴望,激发了香料贸易。但在中世纪,他们却要面临重重的困难:信仰时代的欧洲是基督教神学的天下,禁欲主义产生了一种认为“暴饮暴食”是罪恶的价值观。异教徒穆斯林和西欧基督徒也冲突不断，先后出现了阿拉伯帝国的扩张和十字军东征。即使如此,香料贸易却并未停滞,威尼斯商人对经济利益的追求,使宗教观念的禁锢被突破。香料使人的世俗价值观改变，开启东西方地区合作资源互补、经济全球化的先河。

3、航海贸易——香料之路

为了追逐香料的利益，领土面积极为峡小的葡萄牙，靠着自己的野心将贸易做满了全世界，成为了第一个世界性的大国。为了寻找香料，他们建立了欧洲第一个一流的商船舰队。直接控制了欧洲的东方的海上航线，打破了威尼斯对香料贸易的垄断。

1511年7月，葡萄牙派印度总督亚伯奎亲率15艘船、约1600人士兵的远征队进攻马六甲。攻占马六甲后不久，葡萄牙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其贸易活动。皮列土在《东方志》中就称:“我们的船已赴爪哇和班达，有一艘船去中国，还去巴昔、普利卡特。现在它们已驶往帝汶运载檀香，并到其他地方去。我们的一.艘船去了白古，到达马塔班。”这些贸易活动发生在1512-1515年之间，也是葡萄牙人以马六甲为基地参与经营东南亚海上贸易的开端。

接下来，约一个世纪里，葡萄牙继承了之前马六甲王国的贸易模式，即以马六甲为中心，攫取或吸纳马鲁古群岛、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等地的丁香、肉豆蔻、肉豆蔻干皮、胡椒等，然后销往欧洲、印度和中国等地。从贸易航线上看，主要经营的是马六甲一果阿一里斯本、马六甲一中国的国际贸易。

继葡萄牙人之后，1599年，荷兰人实际上垄断了欧洲胡椒市场。在亚洲，荷兰人取代葡萄牙人的贸易垄断地位，完全占有葡萄牙在东南亚香料航线的利益,侵吞了包括南部的班达群岛、中部的安汶和塞兰岛、北部的摩鹿加群岛(马鲁古群岛)的整个东南亚最负盛名的香料群岛,并在东印度群岛一些地方开辟种植园。在东印度,不存在没有战争的贸易,也不存在没有贸易的战争。西方殖民者的全球张在香料上作了最早的实践,香料也成了殖民帝国成长的舞台。

三、香料贸易的影响

1、香料贸易开辟了新航路，改变了欧洲人的香料观

在此之前，欧洲人并不清楚香料的来源。对他们而言,东方的香料是非常神秘的商品。是来自天堂的神物。东方香料的神秘性和巨大的商业价值促使欧洲人去探寻它,而新航路的开辟又改变了欧洲人的香料观。葡萄牙人开始直接参与亚欧香料贸易,结束了自罗马帝国灭亡以来一直靠中间商获取香料的历史,从而揭开了香料的神秘面纱。

首先,新航路直通香料产地印度,使关于香料的神秘起源的说法成为谬论。16世纪初,欧洲出现了许多地理学著作,绘制了真实的世界地图,各种香料的产地随之有了真实具体的位置。第二，葡萄牙人厘清了许多香料的产地及其植物属性。1563 年,在果阿工作的葡萄牙医生加西亚德·奥塔出版了著作《关于印度草药、药物和医用产品的谈话》,纠正了此前关于多种香料的错误观点。

2、降低西欧先前堪比黄金的香料价格

一旦香料像大宗货物食盐那样被自由地运回欧洲,它就失去了昔日的神秘色彩。这是导致香料降价乃至最终失势的重要原因之一。它直接影响了欧洲的香料消费。因为在享用食物过程中,香料的神秘光环甚至比其实际气味更重要。香料开始从奢侈品向大众消费品转化,消费者成为最终的受益人。

3、促进了世界市场的形成，开创了近代世界贸易的新模式

香料促使西欧人构建了一个复杂贸易网络:为了购买香料,他们需要印度纺织品,而为了买到纺织品，又需要在印度畅销的商品或金银。于是,他们不得不奔走于世界各地进行转口贸易。香料的历史是全球化的，“香料贸易就是人类全球化的过程”。

四、总结

欧洲人对香料的趋利追逐，使香料贸易的交易商品和活动范围遍及四大洲。不仅如此,对香料的追求还导致了后来欧洲国家对资源、港口和贸易路线的争夺,推动了欧洲人的殖民事业。成为一种重塑全球政治、经济、文化和生态的力量。因此，在近代早期全球贸易格局和政治形势的大变革过程中,香料起了重要的媒介和催化剂作用。

参考文献：

1、《葡萄牙与16世纪的亚欧香料贸易》

2、《贵如胡椒——香料成为中世纪西欧的奢侈品现象析论》

3、《香料贸易在人类历史上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