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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杀猪为过年

 郝景望 2020-01-21

本文参加了【欢欢喜喜过大年】有奖征文活动

十冬腊月,是关中农村人享受赋闲的时节,劳碌了一年的辛苦也好在冬日里得以慰藉,割一刀肉,炒几个菜,喝一点小酒,没有约束的农村人就是这样的惬意。

上世纪的农村,尚没有太多限制,譬如猪还是可以自家养的,剩饭剩菜、磨完麦子的麸皮、田地里的野草,等等的等等都是猪的饲料,猪的粪便还是绝好的纯天然肥料!勤劳的农民丝毫不计较养猪的辛苦,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猪圈和养的猪。

每每到了腊月底临近年根的时候,太阳下晒暖暖的几个男人互相商量一番过后,不知道哪家猪圈被饲养了一年(或者是两年)的猪,就要被主人狠心的决定后而遭殃了。

杀猪的消息传开,带来的肯定是男女老少一干闲人纷纷过来围观,大锅烧水、靠近大树栽立柱、绑横杆......热情的青壮年有自愿过来帮忙的;有人扛过来矮桌;还有人特意找来自己的小孩。

热闹的场面不亚于村子来了“走江湖卖艺”的,主家此时笑盈盈的拿出陕西特产“84猴”香烟,递给帮忙、看热闹的男性乡亲;女主人已经早早的端出来自家放着一点盐的盆子(准备接猪血);大锅的水开始冒热气了。

杀猪为过年

——被拽出圈的猪

此刻,杀猪师傅利整的甩开外套,手握“猪捥子”(一端有锋利小勾捉猪的专用工具)跟随主人快步走向猪圈,青壮年男性好几个也迅速尾随其后,师傅跃进猪圈,“猪捥子”敏捷的挑逗着即将毙命的猪,遭几番戏弄的二师兄,也张开口开始疯狂的进攻“猪捥子”,身手干练的师傅凑准机会,“猪捥子”正中发疯的猪嘴里,猪还没来得及咬住“猪捥子”的时候,师傅已经闪电般的抽回“猪捥子”,“猪捥子”正好勾着猪的下巴或者腮帮,杀猪般的嚎叫即可开始!

看着猪在撕心裂肺的吼叫,胆小的小伙伴们只能是远远的看着。

杀猪为过年

——被按压在矮桌是即将噩运临头的猪

“逮耳朵!拉尾巴!捉腿!”

杀猪匠师傅简单的命令,青壮年们已经熟练的各执其事,一声“放倒!”,师傅握着“猪捥子”的双手稍微使劲,挂在猪腮帮上“猪捥子”用力一拽,肥大的猪“腾”的一声后瞬间倒地,伴随着猪左右挣扎声嘶力竭的嚎叫也一高一低地配合着。

几个男人利飒地抬着肥猪离开猪圈,走向院外,到了大锅附近,大伙侧翻着把肥猪放在矮桌上边,手持“戳刀”的师傅吩咐主人准备接血,四蹄乱蹬的肥猪还在不识时务的继续挣扎着、嚎叫着;青壮年已经把肥猪侧上方的后腿往前扳、前腿朝后扳;师傅单膝用力的压在肥猪脖子;徒弟顺势把勾在猪腮帮子的“猪捥子”往肥猪背方向朝下拉;师傅右手捉着“戳刀”快、准、狠的扎进猪脖,刀柄旋即靠近猪嘴“噗嗤”“吱哇”两声同时爆出;只见师傅的右手处血柱喷出,整个“戳刀”已瞬间埋入肥猪体内;肥猪四蹄痉挛了一下,热血“突-突-突”的随着师傅抽出的“戳刀”涌入盆中,帮忙的青壮年们趁势抬起肥猪后半身,好让猪血全部流出;不大工夫刚才还死命的挣扎的猪痉挛一下,当人们松开手的时候,猪那瘫软的四肢塌拉下去。

杀猪为过年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猪就这样殒命

一片赞扬师傅戳功了得,让猪死的痛快的时候,大锅的水已经冒开了白色的雾气。

师傅看着大锅白气大冒的样子,徒弟说“师傅,这是隔年猪,79°正好,汤吧?”师傅点点头,师傅接过徒弟递过来的“温度计”,红色条正好从79°处往回返,徒弟拖着“猪捥子”青壮年抬着肥猪小心翼翼的移入大锅,放好“温度计”的师傅,双手抓住肥猪后腿左右摇摆着,摘掉“猪捥子”的徒弟,拿着水勺往肥猪身上均匀的浇水,脱毛工作就在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程中进行着。

四下围观的乡邻们开始盘算着自己该买什么地方的肉,刚才接猪血的地方,站着好几个小孩子,他们的爷爷奶奶正在用手粘着地上已经变凉了的猪血给自己的孙子脸上抹着,关中农村的老人们流传着,鲜猪血可以抑制孩子们“冻脸蛋”,生长于黄土高原的孩子们,几乎小时候都有过脸蛋被冻得有疙瘩的经历,奇痛怪痒、无比难受的冻脸蛋,可比起来猪血染红的样子难受多了,纵使非常爱美的女孩子也非常顺从爷爷奶奶们的抹猪血举动。

在关中平原即使洒在地上的猪血,也被乡邻们如此利用丝毫没有被浪费,地上的猪血开始凝固抹不了脸蛋的时候,一旁眼巴巴的观望的狗们,看着离开的人们飞快地跑过去,吧唧吧唧地用舌头舔走血块,领先人们一步的享受过年的美味。

杀猪为过年

——猪被顺顺当当地戳倒师傅叼着纸烟准备去试水的温度

塞进大锅的肥猪,很快就被热水烫好,随着刮毛器具的上下左右翻飞,一个干干净净、白光光的住出现在眼前,师傅用戳刀在猪后腿各戳一个洞,挂上肉须(一端大勾可以挂横杆,一端是小勾的铁链),齐心合力的人们把没有了毛的猪挂上横杆,师徒们便开始一手端着盛了凉水的马勺,另一手持刀检查没有蜕净的猪毛,淋了凉水的猪毛一下子就支楞起来,用锋利的刀轻轻一扫,漏网的猪毛就干干净净掉在地上。

当师傅沿着猪脖戳口处割下猪头,用砍刀剁断脊椎骨,开膛破肚后,杀猪匠师傅会酣畅淋漓地扯出猪体内特有的肥油,放进嘴里,唏嘘唏嘘地直接吸入自己的肚子,看得近旁的乡邻们无比的惊奇,在每个人肚子内缺少油水的年代,也有好事者央求师傅给自己扯一点猪油,而很少再有师傅那样娴熟地吸入肚内的过程,有的人实在是吸不进去,只好是嚼来嚼去最后吐掉。

而猪尿泡又是孩子们最奢侈的玩物,那被打气筒充满气,不是非常圆的球体,可真是当年孩子们最喜欢的,大家起先用小木棍挑着玩,当这个气球一样的尤物的表面变得硬起来时,它不亚于一个足球那样的功能,解开那个小木棍立马转身为大家的足球,小伙伴们可以把它踢到房顶,还可以踢到大树上,对缺少玩具而贪玩的孩子们来说,猪尿泡的诱惑从某种程度上完全胜于猪肉的诱惑。

被小孩子们挑草喂大的猪,猪尿泡带给我们的娱乐兴趣就是最欢快的回报,数十年就那样悄无声息的逝去,砖家以“污染”为籍口,让养猪从农家的院落剥离,定点屠宰让零零后们失去近距离观看杀猪的场面,这就是现实!

关中当年的农村,全国许许多多的农村,杀猪的场景就这样被远离,我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远去的这个场景倒显得微不足道,但当年从杀猪的场景得到乐趣的几代人,是不会忘记这个的,粗略的文字,记录关中农村一个场景,愿昂贵的猪肉仅仅是这个猪年独有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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