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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书院:孔子著《春秋》处(上)韦力撰

 岐黄堂中醫 2020-02-05

儒家经典以六经最为核心,六经中的最后一部乃是《春秋》,而《春秋》乃是孔子的作品,但孔子对《春秋》一书的著述类型是编还是作,后世有不同的看法,然而该书的伟大意义却为后世所公认。

对于《春秋》一书的价值,康有为在《春秋董氏学》自序中写道:“道、教何从?从圣人。圣人何从?从孔子。孔子之道何在?在《六经》。《六经》粲然深美,浩然繁博,将何统乎?统一于《春秋》。《诗》《书》《礼》《乐》并立学官,统于《春秋》,有据乎?据于《孟子》。孟子述禹、汤、文、武、周公而及孔子,不及其他;《书》惟尊《春秋》。”

春秋书院:孔子著《春秋》处(上)韦力撰

空空的街面

康有为所说的道与教,当然指的是儒学他用《公羊传》的撰写方式,以一问一答层层递进的方式来阐述《春秋》的重要意义。他在这段话中提到了孟子对孔子的推崇,同时强调孟子认为《春秋》乃五经中的最重要的一部。

孟子对《春秋》的推崇,这基本是后世的共识王博在《中国儒学史·先秦卷》中说:“在早期儒家经典之学中,孟子的一大贡献是对《春秋)重要性的认识。作为六经中的一部,《春秋》在《论语》中并没有被提到。郭店竹简中两次涉及到《春秋》,显示出至少在战国早期,它已经进入到儒家的经典系统。孟子对于《春秋》的认识,首先是以之为孔子所作。”

春秋书院:孔子著《春秋》处(上)韦力撰

匾额

对于孔子著《春秋》的原因,孟子认为是:“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名我者,其惟《春秋》乎!’……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孟子·滕文公下》)

孟子说孔子所处的时代是世道衰微、邪说横行、礼崩乐坏,孔子担心社会环境越变越糟,于是他就写了《春秋》一书,他的这部书有着微言大义,包含着孔子对这些恶人的谴责。更何况,记述国家大事乃是天子命史官之事,而孔子乃属私下撰史,他本人也清楚他的作法可能引起后世的诟病,但孔子强调人们要想了解自己,那就读《春秋》吧。孟子同时说,《春秋》一书写成后,让很多恶人受到了震慑。

春秋书院:孔子著《春秋》处(上)韦力撰

继续前行

正因为孟子对《春秋》的作用看得如此之大,所以他将《春秋》一书视之为批判异端的武器,他在《滕文公下》中说道:“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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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保牌

孟子说他所处的时代,扬朱、墨子的理论横行天下,杨朱强调人人为己,墨子强调兼爱他人,但人人为己就是君臣之义不存在,兼爱他人也就将自己的父亲与他人的父亲没有区别的对待,这种无父无君的主张,如同禽兽。所以孟子要坚决地站出来,维护儒家学统,与杨朱派、墨子派进行战斗。其主要的理论依据,就是靠《春秋》一书,他将该书的价值等同于大禹治水、周公平天下。

可见孟子把《春秋》一书看得极其高大,而这样的观念被司马迁所本持,他在《史记·孔子世家》中写道:“子曰:弗乎弗乎,君子病没世而名不称焉。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见于后世哉?乃因史记作《春秋》,上自隐公,下讫哀公十四年,十二公。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代。约其文辞而指博。故吴楚之君自称王,而春秋贬之曰‘子’;践土之会实召周天子,而春秋讳之曰‘天王狩于河阳’:推此类以绳当世。贬损之义,后有王者举而开之。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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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门

孔子感叹说,君子最担忧之事乃是自己的思想不能传播于后世,我的观念不被时君所认可,后世拿什么来了解我的观念是对是错呢?于是他就根据鲁国的史书撰写出了《春秋》一书,该书从鲁隐公元年写起,一直写到了鲁哀公十四年,这其中包含了鲁国12个国君。这种著述方式,乃是以鲁国为中心来撰写,同时尊奉周王室为正统,以殷商旧事为借鉴。

对于其文笔,司马迁则认为《春秋》一书文辞简约而旨意广博。关于如何简约,司马迁在文中举出了例子,比如吴楚之君自封为王,在《春秋》一书中不称其为王,只是贬称其为“子”;践土之会时,诸侯召周天子来与会,这显然是诸侯对周天子的不尊,于是《春秋》中将这段事写成周天子前往河阳去打猎。诸如此类的写法,体现了孔子对历史事件的评判,这就是后世所称道的微言大义,这种写法令乱臣贼子读到都害怕了起来。所以司马迁又在文中说道:“孔子在位听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于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于夏之徒不能费一辞。弟子受《春秋》,孔子曰:‘后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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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殿

孔子对《春秋》一书下了很大功夫,以至于他的重要弟子们都提不出任何修改建议,写完这部书后,孔子将其传给了弟子。他同时称,后世了解我要通过《春秋》,但怪罪我也是因为《春秋》。

可见,孔子对其所作《春秋》一书有着高度的自信,而后世的评价也确如其所言,《春秋》成为了儒学最重要的经典之一。比如西汉初年,陆贾在《新语》中就多次提到《春秋》一书的重大意义,他在《新语·术事第二》中说:

道近不必出于久远,取其致要而有成。《春秋》上不及五帝,下不至三王,述齐桓、晋文之小善,鲁之十二公,至今之为政,足以知成败之效,何必于三王?故古人之所行者,亦与今世同。立事者不离道德,调弦者不失宫商,天道调四时,人道治五常,周公与尧、舜合符瑞,二世与桀、纣同祸殃。文王生于东夷,大禹出于西羌,世殊而地绝,法合而度同。故圣贤与道合,愚者与祸同。怀德者应以福,挟恶者报以凶,德薄者位危,去道者身亡。万世不易法,古今同纪纲。

陆贾认为其实真正的道理就包含在日常的生活之中,用不着舍近求远,认真体会就能感觉得到。近代孔子所撰的《春秋》一书,虽然此书并未提到三皇五帝,仅仅说的是齐桓公、晋文公的一些小功劳,以及鲁国十二君的执政情况,但是根据这些记载,就足能体会到国家兴衰成败的原因,何必非要一直追溯到三王时代呢?因为古人治理国家的办法和今世也没有太大区别,因为德政就离不开道义,这就如同弹琴离不开五音。这些都说明了陆贾对《春秋》一书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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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衣着

如此说来,学好《春秋》乃是治国安邦的基础,西汉刘向在《说苑·君道》中称:“夫天之生人也,盖非以为君也。天之立君也,盖非以为位也。夫为人君,行其私欲而不顾其人,是不承天意,忘其位之所宜事也。如此者,《春秋》不予能君而夷狄之。郑伯恶一人而兼弃其师,故有‘夷狄不君’之辞。人主不以此自省惟,既以失实,心奚因知之。故曰:‘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此之谓也。”

可见刘向认为《春秋》一书乃是国君的必读书,因为孔子曾说过:“夏道不亡,商德不作;商德不亡,周德不作;周德不亡,《春秋》不作。《春秋》作,而后君子知周道亡也。”(《说苑》)

但是,如此重要的一部书,孔子究竟是著还是编呢?后世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因为在孔子之前就已有《春秋》一书,比如《隋书·经籍志》中称:“《春秋》者,鲁史策书之名。”杜预《春秋左氏传序》中说:“《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也。”王充在《论衡》中也说:“《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乘》《梼杌》同。”而刘知几甚至猜测说:“《乘》与《纪年》《杌》,其皆《春秋》之别名乎?”

看来早期的史书有不少都被称为《春秋》,北宋孙奭在《孟子疏》中解释说:“《春秋》其名有三,自晋国所记言之,则谓之《乘》,以其所载以田赋乘马之事,故以因名为《乘》也;自楚国所记而言之,则谓之《梼杌》,以其所载以记嚣凶之恶,故以因名为《梼杌》;鲁以编年,举四时,记为事之名,故以因名为《春秋》也。”

看来晋国的史书名《乘》,楚国的史书名《梼杌》,而鲁国的史书名《春秋》,它们的性质是一样的。大儒朱熹对此有如下解读:“《乘》,义未详。赵氏以为,兴于田赋乘马之事,或曰:取记载当时行事而名之也;《梼杌》,恶兽名,古者因以为凶人之号,取记恶垂戒之义也;《春秋》者,记事者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古者列国皆有史官掌记时事,此三者皆其所记册书之名也。”(朱熹《孟子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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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摆放着功德箱

刘知几引用《墨子》中的所言“吾见百国《春秋》。”可见以前叫《春秋》的史书很多,但这些书大部分都失传了。清赵翼在《陔余丛考》中说:“《春秋》,鲁史记名。韩宣子聘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此孔子未修以前《春秋》也。然不独鲁史以此为名也,《国语》楚庄王问教太子之法于申叔时,对曰:‘教之以《春秋》,而为之耸善抑恶焉。’晋羊舌肸习《春秋》,悼公使之教太子。”

看来孔子对《春秋》一书不具有发明权,因为此前也有人写《春秋》,但孔子所作的《春秋》,从内容角度而言,是不是他的作品呢?后世对此同样有争论,比如章学诚在《文史通义》中说:“韩宣子之聘鲁也,观书于太史氏,得见《易》象、《春秋》,以为周礼在鲁。夫《春秋》乃周公之旧典,谓周礼之在鲁可也。《易》象亦称周礼,其为政教典章,切于民用而非一已空言,自垂昭代而非想沿旧制,则又明矣。”

章学诚明确地说,春秋一书的最早作者是周公旦,那么孔子会不会另外写一部鲁国国史而后把它定名为《春秋》呢?对此,章学诚持否定态度,他在《校雠通义》中说:“六艺非孔氏之书,乃《周官》之旧典也。《易》掌太卜,《书》藏外史,《礼》在宗伯,《乐》隶司乐,《诗》颂于太师,《春秋》存乎国史。夫子自谓‘述而不作’,明乎官司失守,而师弟子之传业,于是判焉。”

章学诚明确地称,六经不是孔子的作品,这些都是周朝的书,而后他简述了六经所记的内容,同时他强调孔子曾经说过自己“述而不作”,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春秋》一书肯定不是孔子的作品。

章学诚的这种说法,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强调的的六经皆史来找依据,但他的观点不为今文经学家所承认,因为今文经学家认为孔子所作的《春秋》与之前的《春秋》不同,因为孔子所撰《春秋》只是记载了从鲁隐公之后二百多年的鲁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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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顶

那么孔子所作的《春秋》是根据鲁国的史料编辑了一番,还是另外创作了一部书呢?对此,同样有争论。如前所言,孟子认为孔子是“作《春秋》”。作自然理解为著,《公羊传》本持这种观点“(孔子)制《春秋》之义,以俟后圣”。

从这个角度来说,孔子的确是著《春秋》,只是他参考了鲁国的史料,杜预在《春秋左传》序中持此观点:“仲尼因鲁史策书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

但是近代经学家皮锡瑞反对杜预的说法,他在《经学通论》中说:“《春秋》之旨晦,而孔子之道不尊,正由此等谬说启之。据孟子说,孔子作《春秋》是一件绝大事业,大有关系文字,若如杜预经承旧史,史承赴告之说,止是钞录一过,并无褒贬义例,则略识文字之钞胥,皆能为之,何必孔子?即曰‘直书其事’,不虚美,不隐恶,则古来良史,如司马迁、班固等,亦优为之,何必孔子?孔子何以有‘知我’、‘罪我’、‘其义窃取’之言?孟子何以推尊孔子作《春秋》之功,配古帝王,说得如此惊天动地。与其信杜预之说夺孔子之功,以归之周公,曷若信孟子之言,尊孔子制作之功以上继周公乎?”

皮锡瑞认为,如果孔子只是编纂鲁国史,那他为什么还要自称知我者、罪我者都在《春秋》一书呢?其实古人有时候在谈论观点时,并不谨严,比如唐刘知几在《史通·内篇·题目第十一》中先说在上古时期就已有《春秋》一书:“上古之书,有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其次有《春秋》《尚书》《梼机》《志》《乘》。”之后他又说:“逮仲尼之修《春秋》也,乃观周礼之旧法,遵鲁史之遗文;据行事,仍人道;就败以明罚,因兴以立功;假日月而定历数,藉朝聘而正礼乐;微婉其说,志晦其文;为不刊之言,著将来之法,故能弥历干载,而其书独行。”(《史通·内篇·六家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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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

以此可见,刘知几既肯定以前有《春秋》之书,同时也认为孔子另外写了一部《春秋》。而孔子所撰的《春秋》则包含了自己很多的思想和判断,这足以说明孔子所撰《春秋》乃是著而非编。虽然此书与历史重名,但孔子所撰绝不同于那些书,故徐复观在《中国经学史的基础》中说:“《春秋》之所以入于六经,是因孔子从鲁史中取其义。离开孔子所取之义,则只能算是历史中的材料而不能算是经。”

历史上争论的另一个问题,则是孔子作《春秋》一书是只参考了鲁国史,还是还参考了其他的史书。前者的观点被大多学者所本持,比如苏轼在《学士院试春秋定天下之邪正论》中说:“孔子因鲁史为《春秋》,一断以礼。”然而今文学家则认为孔子作《春秋》除鲁国史外还参考了其他的史书,孙瑴编《古微书》中认为:“闵因叙昔孔子受端门之命,制《春秋》之义,使子夏等十四人求周史记,得百二十国宝书。”

按照以上所说,孔子作《春秋》以鲁国史为主,同时参考了一百二十国史书,但后世学者从《春秋》一书中发现其仅提到了五十多国,如果再加上戎夷等也不过六十国,那为什么有一半的国家的事迹没有在《春秋》体现呢?徐彦在《公羊义疏》中解释是:“其初求也,实得百二十国宝书,但有极美可以训世,有极恶可以戒俗者,取之;若不可为法者,则弃而不录,是故止得六十国也。”

徐彦认为孔子得到的史料确实是有一百二十国之多,但孔子翻阅之后,认为有些史料不符合自己所强调的微言大义,所以他弃而不用。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呢?其实赞同者和反对者都拿不出证据,只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进行评说。

孔子作《春秋》主要是依据鲁国的史料,后世对此基本没有争论,但孔子是从哪里看到鲁国史书呢?说法之一乃是孔子曾前往周王宫去看书,司马迁在《史记·十二诸侯年表第二》中就持这种观点;“是以孔子明王道,干七十余君,莫能用,故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兴于鲁而次《春秋》。”

也有人说孔子没有亲自到周王室去看书,只是派他的弟子们前去周王室取书。朱彝尊在《经义考》中引闵因的所言:“孔子受端门之命,制《春秋》之义,使子夏等十四人求周史记,得百二十国宝书。九月经立。”

班固也认为孔子没有前去周王室观书,他只是在鲁国跟左丘明一同观看史料:“以鲁周公之国,礼文备物,史官有法,故与左丘明观其史记,据行事,仍人道,因兴以立功,就败以成罚,假日月以定历数,藉朝聘以正礼乐。”(《汉书·艺文志》)

孔颖达在《春秋左氏传序疏》中记载了汉代公羊学家的说法:“孔子将修《春秋》,与左丘明乘如周,观书于周史,归而修《春秋》之经,丘明为之传,共为表里。”

这段话称孔子跟左丘明一同前往周王室去看书,回来之后撰写出了《春秋》,但是《春秋》一书写得太过简约,左丘明担心后人读不懂,于是就对《春秋》作了详细的注释,这就是《春秋左氏传》。

但是,元代经学家郝经反对这种说法,他在《春秋三传折衷·序》中说道:“《严氏春秋》又引《观周篇》云:‘孔子将修《春秋》,与左丘明乘如周,观书于周史,归而修《春秋》之经,丘明为之传,共为表里。’此又妄焉者也。圣人修经,不敢公传道之,口授弟子,岂与其徒公然如京师,探天子之史而观之,以讥贬当世,必不然矣。圣人修经,高弟如曾、闵,文学如游、夏,而皆不与,岂独与丘明共之乎?亲受传旨犹不敢与,又况与圣人同时并修,分为经传乎?故此为尤妄焉者也。”

郝经认为孔子与左丘明共同前往周王室观书之事纯属子虚乌有,而后他讲出了自己的理由。那时孔子作完《春秋》之后,担心招来灾祸,他只是用口传的方式教授弟子在世上流传,既然如此的话,他怎么敢公开的前往周王朝首都去看史料呢?而他更不可能让左丘明来为《春秋》作《传》。

关于孔子作《春秋》的时间,历史上同样有着争论,司马迁在《史记》中就有不同说法,比如他在《十二诸侯年表》中说:“是以孔子明王道,干七十余君,莫能用,故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兴于鲁而次《春秋》,上记隐,下至哀之获麟,约其辞文,去其烦重,以制义法,王道备,人事浃。”

此说乃是称孔子在周游列国之后,因为得不到施展自己政治抱负的机会,所以他回到鲁国后撰写《春秋》一书,把自己的思想融汇其中。孔颖达在疏《春秋》鲁哀公十四年时说:“贾逵、服虔、颍容等皆以为孔子自卫反鲁,考正礼乐,修《春秋》,约以周礼。”

可见这三位大家都认为孔子是从卫国返回鲁国后,撰写了《春秋》一书。然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又说孔子是在陈蔡间被围时撰写了《春秋》:“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但徐彦在《公羊义疏》中却说:“孔子厄陈蔡之时,始有作《春秋》之意,未正作;其正作,犹在获麟之后也。故《家语》云:‘晋文之有霸心,起于曹卫;越王勾践之有霸心,起于会稽。夫陈蔡之间,丘之幸也。’庸知非激愤厉志,始于是乎者?是其有意矣。”

徐彦认为孔子厄于陈蔡之时有了撰写《春秋》的想法,但那时并没有动笔,他正式写此书的时间乃是在获麟之后,而司马迁在《史记·儒林列传》中也有这个说法:“西狩获麟,曰‘吾道穷矣’。故因史记作《春秋》。”

西狩获麟的时间是鲁哀公十四年春,看来这是孔子完成《春秋》的时间。黄开国在《公羊学发展史》中持这种观点:“《春秋》是孔子为拨乱反正而作,而孔子拨乱反正的想法从开始到见于《春秋》的成书,应该有一个过程。厄于陈蔡孔子开始有了著《春秋》的想法,自卫返鲁是孔子作《春秋》的开始,而西狩获麟则是孔子作《春秋》的完成。”

孔子回到鲁国撰写《春秋》的地点,《曲阜县志》中称:“春秋书院即春秋台,在城东南十里西邹村,士人又谓即息陬。任昉《述异记》云孔子作春秋于此。宋时立庙设像以本村市税为祭祀之用,以庙学官主其祭,后人随时修葺。乾隆辛卯圣斋立石以记之。”孔佾主编《曲阜地名志》中讲道:

据今发现的民国十三年(公元1924年)石碑记载:“盖闻息陬乃圣人还辕之乡,麟经为百世不易之法。后人大恩其教泽,遂就其地建立‘春秋书院’,内奉圣象,配先贤先儒。在本村设集收税以为祭祀岁修之费,复结社八家以经理之,由来久矣。”

可见息陬村乃是孔子作《春秋》之处,在宋代时,人们于此处立了一块“孔子作春秋处”的碑,而后根据此碑又建成了春秋书院。对于两者之间的关系,《孔子故里史迹考略·第1辑》中讲得更为形象:

曲阜城南十五里的息陬村北,旧时有春秋书院,书院内曾立“孔子作春秋处”碑一座,任昉《述异记》谓孔子作春秋即在此地。按公元前483年,孔子六十八岁时自卫返鲁。据传在他进鲁城前,曾在陬地稍一休息,故后世遂把此地命名“息陬”(一说有东陬、西陬)。这里既是孔子的故乡,又距鲁城不远,在此教学和整理鲁国的历史(即作春秋或编春秋),地既清静,去鲁都查阅资料又甚方便,春秋充分体现出他的思想主张,既用作学生教学的教本,又是可贵的历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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