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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麟对火神派的认识及实践

 你到哪里去了呢 2020-03-11

火神派所倡导的扶阳法肇始于《内经》之“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阴阳之要,阳密乃固”。“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等等所表达的阳主阴从的思想。汉代张仲景则较早地将扶阳法用之于临床,较多应用辛温辛热之品,创立了四逆汤、真武汤等方剂。此后从晋、唐数百年盛行炼丹服食之风至明清温病学派的兴盛,期间医家鲜有对扶阳法的阐述及实践,未能形成系统理论。至清末四川名医郑钦安创立火神派,以注重阳气,擅用附子而著称,具有十分鲜明的学术特色。其《医理真传》、《医法圆通》丰富完善了扶阳法的思想体系,经传人卢崇汉、吴佩衡等人进一步发扬光大,在当代中医理论中独树一帜,颇受推崇。李学麟业医三十多年,感叹现代人生活方式损伤阳气情况颇多,但对于大剂使用姜附仍心存顾忌,临床上使用的不够大胆。在上世纪末接触到了火神派的思想,有所启发,对阳气的重要性以及扶阳法的临床应用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认为《黄帝内经·素问》中提出:“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应该是每一个中医必须达到的要求,因为中医强调的“治病必求于本”的“本”就是指阴阳。在复杂的症状中抓住阴阳二字,可以说是中医辨证的最高境界。

李学麟认为火神派的兴起除了有扎实的理论基础,还有其时代的必然性。第一,饮食不节。现代是一个嗜食生冷的时代,由于科技发展,冷饮流行,就连冬天下馆子也都提供冷饮;另外,近来蜀湘风味流行,世人不知过食辛辣亦能耗散阳气,尤其到了冬季,大家惯用辛温之品“暖身”,殊不知,此时与《内经》“秋冬养阴”之规则相违背。阳气就这样被损伤和耗散掉了。

第二,滥用苦寒。自温病学派兴起,寒凉药物的应用已经深人人心,“凉茶”“降火”等已成为大众生活习惯之一,尤其是近来抗生索的滥用,是造成我国人民体质下降的重要原因之一。阳气是生命的根本,苦寒的东西最易伐伤阳气,陈修园曾经说过:“宁事温补,勿用寒凉。”这句话是耐人寻味的。阳气的特性是生发,是生命的动力,老是去伐伤它,逐渐就动摇了根本。第三,生活起居失常。古时候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大自然同步,处于相和谐的状态,尤其是晚上阳气应该内收潜藏,回归本位。而当今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工作烦劳,生活压力大,夜生活等不良的生活方式……一旦阳气不能归位,就会慢慢地耗散。很多年轻人的身体就是这样被糟蹋的,其结果正所谓“阳气者,烦劳则张”、“劳则气耗”。当下临床举目望去,阳热实证的患者甚少,即使有些“上火”,也多是阴火上乘的虚热证,或系气机失于正常的升降出入,导致阳气郁遏所致,不得不辨。

郑钦安认为“非附子不能挽欲绝之真阳”、“桂、附、干姜,纯是一团烈火,火旺则阴自消,如日烈而片云无。”归纳郑钦安擅用姜附子可以概括为广用、重用、早用、专用等几个特点。①广用,凡一切阳虚诸症,非姜附何以能胜其任。②重用,郑氏用附子常至100~200 g,可谓前无古人,惊世骇俗。

后世火神派传人如吴佩衡、范中林、唐步祺及李可等辈用附子也常至100 g、200 g 甚至更多。③早用,稍见阳虚端倪即应用之,免致虚阳上浮、外越甚至酿成脱症,延至病势严重时才用。④专用,郑钦安则专用姜附等纯阳温热之药,讲究单刀直入,不夹阴药,认为阳虚一切病证忌滋阴也,明确表示:“凡阳虚之人,多属气衰血盛,无论发何疾病,多缘阴邪为殃,切不可再滋其阴。

若更滋其阴,则阴愈盛而阳愈消,每每酿出真阳外越之候,不可不知。”

火神派善用姜附的特点为人所熟知,结合临床体会,李学麟认为单从以上几点要做到“善补阳者”还远远不够。

一、扶阳不忘宣通阳气

这是从阳气的特性出发的,《内经》云:“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精”讲的是阳气静的一面,收藏则能养神;“柔”则是阳气动散的一面,春生夏长,方能濡养筋脉全身。“故阳蓄积病死,而阳气当隔,隔者当泻,不亟正治,粗乃败之”。强调了阳气通畅的重要性。临床上,阳气的不通与不足常会相并出现,仍当注意温阳、通阳两法的结合,共同实现扶阳的目的。“气血流通即是补”,气血流通关键还是在于气的流通。保持气的正常流通,人体的各项功能才正常发挥,各种物质的生成才充足,阳气也不例外。

从这个角度来说,保持阳气流通,就达到了扶阳气的目的。阳气流通有助于阳气生成,而阳气充足也有助于阳气流通,事实上,这两个方面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相互影响的。生理上如此,病理上也如此。张仲景《伤寒论》的治疗思想中,包括“扶阳法”始终贯穿着“通阳”的思想,如在三阴病中,阳气虚衰严重,甚至上下内外格拒之时,还要借助姜、附等大剂辛热之品和葱白等温通并用,如通脉四逆汤、白通汤及白通加猪胆汤等。因此不论是阳虚还是阳郁,在治疗上以气机通畅无阻,阳气的功能才正常发挥为主要目的。

二、扶阳药物剂量的问题

火神派大剂量应用补阳药可谓惊世骇俗,强调大剂量如同大石投河,力猛效专,认为小剂量应用如同打水漂,有时候会出现“上火”的情况。在这点上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黄帝内经·阴阳应象大论》有云:“壮火散气,少火生气。”李学麟认为在阳虚不是十分严重,机体尚余几分生机的时候,可以尝试少用、缓用扶阳之品,逐步加量,微微生火,调动人体机能,如使用炮附子或黑附子等,方药中还可加人巴戟天、淫羊藿、山茱萸等温补之品。

三、扶阳中应用滋阴药的时机

郑钦安积多年经验在“服药须知”里提出了一个重要的判断原则,即“阳旺阴消,邪尽正复,方可了扶阳之品”。他说:“凡服此等热药,总要服至周身、腹中发热难安时,然后予以一剂滋阴,此乃全身阴邪化去,真阳已复,即予以一剂滋阴之品,以敛其所复之阳,阳得阴敛,而阳有所依,自然互根相济,而体健身轻矣”(《医法圆通·卷三》)。在“阳旺阴消,邪尽正复”的原则下,郑钦安提出了一个非常具体的判断标准,即“服至周身、腹中发热难安”,同时顺势提出善后处理方法,即“予以一剂滋阴”。但值得注意的是,对滋阴之品为何要限定为一剂?多用恐有伤阳之虞,导致阴邪复生。火神派提出的“扶阳抑阴,用阳化阴”原则,李学麟认为在阴阳互根互用理论的指导下,在阴阳两虚的患者中,治疗过程出现阳气回复过程中,即可考虑适当或少量运用滋阴药,不必拘泥于一剂,以免太过辛燥,耗伤本已不足之阴液。总之,扶阳时也要考虑到用阳蓄阴,阴药的运用在于养阴助阳、蓄阳,而不是伤阳,也就是《黄帝内经·阴阳应象大论》中的“阳为气,阴为味,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之意,张景岳在《景岳全书·新方八阵》提出的“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就是这一理论在临床运用中的具体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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