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这样的下午·父亲·酒  文/心润 版式设计/湛蓝 图源/网络 侄女儿过几日结婚，昨日拿来两瓶兆丰贡，说要用作婚宴上的喜酒，让我们品鉴一、二。 坐在窗前的方几旁，打开精致的包装，里面纳福纳吉的大红酒瓶 ，让人眼前一亮，心生欢喜。启开瓶盖，饱满的酒香便从瓶口里溢出来，在浅浅淡淡的空气中一圈一圈地扩散......慢慢地倒酒入杯，晶莹剔透的液体连绵成细细的酒溜儿，缓缓地落入杯底，于杯底一层一层地厚积...... 不由端起杯，轻呷一口，酒的醇香在舌尖绻缱缠绵，很快在口腔中化开，一股绵长的辣味顺着食道一直暖到胃里面......微醺中，愉悦的心轻盈成一个音符，跳跃在檐燕低回的午后。  临窗远望，天空喝醉了似的一色青蓝，路边的一带林树以及远处高低错落的建筑仿佛画入天幕里，枝叶间筛出的点点青蓝随意地晕染着，几声鸟鸣从细碎的青蓝中透出来，倏地滑到心里面。细细回味，觉得这好听的声音，从树到心，似乎经历了一段悠长悠长的时间，就如醇酒的余香飘越千年。窗外牵牛花的藤蔓爬满栅栏，深紫色的牵牛花撒在碧叶间，像极了儿时母亲晾晒的碎花被子，散发着岁久年深的古典。一阵风吹过，片片绿叶起伏摇曳着，仿佛一只只手轻拍我熟睡的乡梦。不觉沿着梦的小径，走回童年的时光中...... 父亲坐在地上编席子，浅黄色的篾条上下翻飞着，一会儿身后就出现一截亮亮的席片，致密的席花儿很漂亮。喜欢坐在父亲身后的席片上，看着父亲粗裂的手指灵巧地拨动着被水浸得柔软的篾条，想象着父亲在弹琴，篾条们在舞蹈...... 间或父亲不停转动的臂肘碰到了我，就会嚷嚷：“离远点！离远点！” 我向后挪开一点点，不觉又慢慢挪回来。父亲再碰到我时，一边嚷嚷，一边回头看，我就随手把父亲的旧草帽儿戴在头上，深深地遮住脸。他便回过头去，继续编席子，把深深浅浅的岁月编进了横横竖竖的席花儿里。  累了，父亲也会停下来，到旧木碗橱中拿出一瓶队里烧的高粱白和一个小酒盅 ，坐回席子上，用遒劲的拇指拔出瓶塞，酒味就逸出来 ......父亲把酒盅倒满，很快地舔去溅到手指上的一、二星酒点儿，轻轻端起酒盅，仰头嘶——地喝一口，然后眯着眼，很享受地咂砸嘴，皱纹漾开，脸颊上飞来了天边的霞彩。我坐在对面，感觉那温暖的霞光与酒味的绵软一丝丝飘过来，于唇齿间徜徉、徘徊......喝美了，就会把酒盅递给我说：“老闺女儿，喝一口！” 酒很辣，也很暖。父亲早已作古，但那种暖辣的酒香，多少年来一直伴随着我。 那时家里孩子多，每每出现一些纷争，父亲就阴沉着脸坐在桌前，倒上一盅高粱白，闷头喝起来。醉了，便卧在炕头里，一会儿鼾声响起......母亲不满地说：“看看，一有事儿就躲到酒梦里去了。” 往往一觉醒来，许多苦恼繁难都无人再提及，没过一日，家里又言笑晏晏了。“不痴不聋，不做家翁”，父亲借酒糊涂也有不当之处，但在当时总能使一场场按下葫芦起了瓢的风波消弭于无形。  后来我们长大了，一个一个离开家乡到外地谋生去了，父亲一直在老家与弟弟共同生活。每次回家，只要带酒，父亲就格外高兴，把酒瓶拎到自己屋里，放在小木箱中。父亲的头发已经白了，但还硬朗。常常看到他站在小园中，双手拄着锄把儿，久久地望着一园菜蔬，仿佛一位君临天下的王者，巡视着自己的领土。有风吹过，园子里的一架架黄瓜、豆角，一垄垄茄子、土豆、辣椒......都兴奋起来了，花儿五彩的快乐在绿叶间跳跃着......偌大一个园子，被父亲拾掇得井井有条，垄打得高高直直的，秧苗间难得见几棵杂草。每年秋后，父亲把园子里产的的土豆、辣椒、萝卜打成一大包捎给我们。不忍父亲操劳，见到父亲总要说：“家里没处放，不要再捎这些东西了。”父亲便不言语，落寞地坐在小凳子上，眼睛望着窗外...... 时光荏苒，不觉间父亲老了，腰弯了，耳朵也有些背了，与他说话要大声些。和弟媳闲聊时，提及到父亲种种，弟媳便笑着说：“咱爹有点耳背，他喜欢听的话，都听得见；不喜欢听的，都听不见。” 父亲正坐在炕头的小桌子边自斟自饮，忽然接过话茬儿：“啥，啥，我喝大了，听不清！” 我与弟媳相视而笑。只听自己喜欢听的话，屏蔽不喜欢的声音，何尝不是老父亲对儿女们的一种爱和理解呢。“爹，年纪大了，少喝点。”我说，“我不多喝，就两盅。慢慢喝，不妨事儿。” 小酒怡情，大酒伤身，父亲深谙此理，并不多喝，每每说喝多了，大多是借口。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父亲用隐者的达观面对生活的琐屑，其中包含着一个老人的无奈，更体现了父亲的胸襟和智慧。 也许因为父亲，我也喜欢喝酒，侄女儿拿来的兆丰贡，虽不是家乡的酒，但也很有味道。再次端起杯，学着父亲仰起头，嘶——地喝一口...... ———时间匆匆，岁月无痕，忘不了的是这样一个安详的下午，不变的是一脉酒香中父亲的身影， 是生命里窖藏的一份柔软的亲情。  作者简介 心润：原名王国艳，吉林省长春市合隆经济开发区的一名教师。一个平凡的的女人，没事就喜欢栽花种草，有闲情就写写有关花草的那些事儿。花中觅诗，叶下悟道。与书为友，以花为伴。修一点智慧，养几分情怀。 香落尘外管理团队 主编：湛蓝 总监： 犇 徐和生 顾问：刘向东 龚建明 蒋新民 崔加荣 胡家喜 孟江海 李思德 王智林 特邀顾问：乔延凤 排版：强哥 凤尾 审稿一组： 铜豌豆 柳外斜阳 莲之爱 审稿二组：连云雷 风碎倒影 无兮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播音：从前慢 魏小裴 向日葵的微笑 过往云烟 叶儿 佳石 自在花开 稿费：湛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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