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遗产讲述历史智慧-长安与罗马的巅峰对比

本期嘉宾：李 刚

著名文化学者、秦商研究专家

西北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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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人

李刚

主要从事经济学教学和

中国经济史研究工作

大家早上好，我是西北大学的李刚。

大家好，我借这个机会，给大家汇报一下我对长安与罗马的对比的一个思考。 

我今天主要讲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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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初识罗马

因为在2015年，我随“中国文化种子论坛”到罗马，参加了7天会议。所到之处，都可以感觉到中国的盛唐文化对罗马的影响。比如，我们在罗马的废墟旁可以看到罗马将士模特披着丝绸的“中国披风”；我们在威尼斯的水巷里，可以看到专门卖中国旗袍的成衣店；在罗马非常著名的城市佛罗伦萨，一个小贩手里拿着一条纱巾——是丝绸的，我问他多少钱，他说1000欧元，1000欧元合人民币是7000元。可见直到今天，中国的丝绸在罗马依然保持着非常坚挺的价格。

这些现象引起我们很多的思考。罗马和长安，都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国际化大都市。尤其是长安，方圆800里，人口600万，是大唐帝国的心脏所在；而罗马，据他们现在的分析，方圆20英里，人口是100万。中国的长安的这个规模是罗马的5倍。所以当时说“长安雄浑”嘛。

为什么将这两个不同的帝国联系在一起呢？非常巧合的是，大家知道两个帝国都叫“秦”。中国在宋以前就被称为“秦”。所以，到中亚国家，在丝路上沿途走，你问他们，你说“Qin”，他马上知道你是中国人；你说你是“China”呢，他还愣一下。宋代以后，中国的瓷器进入欧洲的时候，中国才被称为“China”。在这之前，中国就被称为“秦”。而罗马当时也叫“大秦”。

两个都姓秦的帝国，为什么能发生联系呢？

那就是一条闪光的丝绸之路，咱们今天讲建设丝路经济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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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如何

连接长安与罗马

罗马帝国腐朽了，罗马的少女和贵妇人们穿衣服要显现人体的线条美，要裸露他们的身体。而中国的丝绸呢，号称是“东方的绚丽彩霞”，是最能适合少女和贵妇人的需要的；而罗马的土布穿在身上像桶一样。当时罗马妇女产生对中国丝绸的狂热追求。而罗马不产丝绸，这迫使罗马帝国的将士一次一次出征，向全世界掠夺黄金，来换取波斯人手里从中国贩过去的丝绸。

这就使两个国家产生了联系，罗马是丝绸需求的起点，是罗马的女人推动了这个贸易的发展。这也是罗马妇女对世界的贡献。

而丝绸的原产地在中国。我们陕西是古丝绸之路的起点，其自古是蚕桑之地。嫘祖兴蚕的故事就发生在我们陕西。而且在宋以前，中国丝绸的主产地在黄河流域，三大产地就是陕西的关中、四川的巴蜀和山东的齐鲁。因为长安是唐帝国的首都，全国的丝绸都集中在长安，长安的西市就是丝绸贸易的起点，所以，我们中国是丝绸供应的起点，罗马则是需求的起点。

那么是谁把两个起点连起来的呢？

大家都说，丝绸之路是张骞发现的，这也是对的。但是有一个问题，请同学们思考：张骞是个官员——博望侯。到今天我们没有发掘到一条张骞卖丝绸的记载。张骞出使西域，是出于政治和外交的目的。而丝绸之路是贸易之路，肯定和商业有关。

现在看来，当时最早发现丝路贸易的应该是我们陕西的一个商人——叫乌氏倮，如果我们读《史记.货殖列传》，里面有记载：公元前226年，乌氏倮从关中搞了一批丝绸，贩到陇上去，和他的酋长交换牛羊。这位酋长拿着丝绸和当时盘踞在河西走廊的塞人、大月氏人，交换他们从罗马人那里获得的黄金。所以最早发现可以拿丝绸换黄金的，是我们陕西的一位商人——叫乌氏倮。

其实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这么做的，充其量只会是一个“草根商人”，不会引起这么一个轩然大波。

问题在于，当乌氏倮发现这个交易的同时，那一年刚好是秦始皇到了上郡，皇上视察上郡。当时就有人就把这个信息报告给了秦始皇，引起秦始皇高度的注意。于是就把乌氏倮从一个放羊娃封为贵族，可以定期地到咸阳觐见皇上。

为什么秦始皇给这样一个放羊娃这么高的礼遇，把他封为一个贵族呢？是肯定乌氏倮发现了丝路贸易对大秦帝国的历史文化的作用。大秦帝国，百业待兴，戉南岭，修长城，需要大量的钱，钱从何来呢？现在可以从中国市场来换取罗马的黄金，这就满足了大秦帝国的需要，所以就把他封为贵族，肯定了他发现丝路贸易的历史功勋。

所以说，丝路贸易是乌氏倮发现的、由秦始皇推动的。

但是当时匈奴盘踞在丝路上，隔断了这个贸易。到汉武帝时期，要驱赶匈奴，要了解情况，才两次派张骞疏通西域，去了解情况，去刺探情报。回来以后，派卫青、霍去病七次奔袭匈奴，确保丝路的畅通。所以总体来说，丝路贸易是陕西商人乌氏倮发现的、由秦始皇推动的、经张骞疏通的。他们都是陕西人，这就是陕西人对丝路的贡献。

所以说丝路贸易和我们陕西长安，有非常紧密的内在的联系。

其实，在漫长的岁月里，中国人没有直接到过罗马，我们没有与古罗马直接会过面。曾经有人设想，让大秦军团和罗马军团打一仗，谁能胜。这种假设是不合理的，没这种可能性，因为中国人和罗马人都没见过面。

那时中国人最早走到哪里呢？走到西海。在东汉的时候，陕西武功人班超，是西域都护府总督。班超派他的副将甘英，穷绝西域，最远走到哪里呢？走到了西海。

西海是什么海？西海就是今天的里海，阿塞拜疆的巴库。

甘英走到了里海的边上，当时安息人（波斯人）进行阻挡，说你不敢下海，海里有大鱼，你下去就把你吃了，我们是内陆民族，没有见过鱼，所以甘英就回来了。所以我们最早走到里海，走到今天的阿塞拜疆的巴库。半步之遥。只要过了里海，对面的就是罗马，但是没有走过去。所以中国人和罗马人，没有直接见过面，那么贸易怎么进行呢？

不是直销的，而是转口贸易，是当时从事中间贸易的就是波斯人和安息人，基本上就是今天的伊朗人。他们中介着中国与古罗马之间的丝路贸易，他们因此建立了非常强大的波斯帝国叫波利波利斯。现在它的废墟依然很辉煌，可以去看一看。他们就是靠丝路贸易发的财。通过丝路，把长安和罗马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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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与罗马的立体化对比

现在看来，长安和罗马有很多值得我们思考的地方。我从三个方面简单的做一个介绍：

第一个，从政治上讲，他们都经历了一个从民主共和到帝制的这样一个转换的过程。

比如说，罗马也经历了一个民主共和和凯撒帝制的时期。即便在凯撒帝制时代，它的皇帝的权力也是要受到长老院限制的，所以带有今天说的三权分立、互相制衡的民主的色彩。这就为后来西方的民主体制做了一个很好的历史的准备。

而中国虽然在周代也经历过共和时期，但总的来说，从周代开始，一直到秦始皇，我们基本上建立了大一统的，以郡县制为主要特色的中央集权体制。

一个民主体制，一个集权体制，这两种体制到底哪个好呢？很难分出仲伯。经过几千年的较量，各有其长处，也各有短板。特别从今天我们抗击新冠肺炎的疫情来看，我们的体制有它的天然优势，帮助我们很快取得了抗击疫情的阶段性胜利。

而罗马所在哪里呢？就是意大利。罗马一方面，另一方面比较迟疑，它没有强有力的决策和执行系统，所以他们输的比较惨。

两种体制的比较，大致可以看出它们的优越来。

第二，从经济上讲，罗马是奴隶制，我们是地主制。

罗马的奴隶制，依靠对奴隶的人身占有和简单协作，建立起像罗马的水道，罗马的大教堂——这么恢宏的世界建筑。但是它对奴隶有着非人的剥削，奴隶仅仅是会说话的工具。比如我们站在罗马斗兽场的废墟上，抓一把土，感觉能渗出血来。当年罗马的斗兽场建好，罗马人在里面狂欢了三个月，在斗兽场里表演。这三个月斗死了5000头猛兽，斗死了3000名角斗士，是一种非常残酷的、没有人性的“欢乐”。这就引起了奴隶的强烈反抗，所以后来有了斯巴达克斯奴隶起义，使罗马的元气大伤。

而中国是地主制，地主赁田出租，农民佃田耕种，这使得农民比起奴隶有更多的人身自由和经营自由，这就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所以，唐代经济雄浑，唐代长安城的经济实力是罗马不能比拟的。罗马才100万人，现在很多西方的学者都怀疑有没有这么多人。而当时我们的长安有600万人，可见当时实力之雄浑，这和当时的制度有关。当然我们也有内在的矛盾，到了唐朝末年黄巢起义，也导致了大唐帝国的烟消云散。

第三，从文化上讲，罗马是基督教文化，我们是儒家文化。

到罗马去看，所到之处，基本上你可以看到基督教文化的遗迹。而原始基督教，具有的平等的、自由的元素，这就为15世纪以佛罗伦萨为主体的“文艺复兴”奠定了历史基础。所以我们站在佛罗伦萨的后宫，看它那个雕塑——大卫，海神归来，以及罗马的许愿池那些雕塑，非常强烈地表现了要求“个性解放”的思想。特别是威尼斯“飞狮”的雕像，就预示着15世纪以后资本主义的到来。15世纪后，意大利的发展突然加速，向资本主义迅速的发展，是抓住了“航海时代”到来的历史机遇。抓住机遇，就发展了。

而中国的儒家文化，它是以“中庸”“和”为中心的一种符合自然经济的文化，而自然经济排斥商品经济和市场化的发展，拒绝了海洋经济的信息，造成了近代中国100年的落伍。但经过100年的休养生息，你会发现，到今天，中国的文化又焕发出新的活力。当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文化表现出一定的衰落的时候，中国文化再一次登上历史舞台，显露出很强地引领世界的能力。从这次抗疫，你可以看出这种文化的新的气象。

当然，罗马和长安之间，还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大家可以想一想。

比如，罗马的馅饼跟我们陕西的肉夹馍有惊人的相似之处；罗马的葡萄酒与陕西的西凤酒有异曲同工之妙；再比如罗马的歌剧和我们陕西的秦腔很相似。前几天年陕西不就举办了一个罗马歌剧和陕西秦腔的合唱嘛？当然，终点和起点通过这样一种文化的形式连接起来，这是非常好的创意。

当然还有很多相似之处，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我写的一本书。我从罗马回来之后，写了一本书，叫《丝路的帝国情感》，我的副标题，就叫“长安与罗马的巅峰比对”。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