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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颖 : 摘桃散记

 故乡万荣 2020-06-08

第727期 

摘 桃 散 记

◇ 杨颖

父亲打来电话说要来给我送桃子,我问父亲怎么过来?父亲说骑摩托车。父亲小心翼翼的说,你一天忙,没时间,还有孩子,我给你送过来,我在路上慢点,我可以慢点过来。我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我所居住的小城,离我的家40公里,路上大车、小车更是不计其数。再者说,为个桃跑这么远,这里卖什么的没有呢?话未出口,心里已然不忍:还是我回家取吧。

 第二天是周末,带着孩子到家的时候,已近中午,路上打了电话,父亲和母亲在地里给桃树打药,我就直接先到地里。农历五月的天气,已过夏至,太阳红彤而炙热,烤得人睁不开眼。在城里已是午睡的时间了。到地头,我就远远看见桃林深处拉药的三轮摩托车和父亲母亲忙碌的身影。看见我来,父母也没有停止手里的活计,而是拿了钥匙让我和孩子先回家,说地里热,他们从早上六点多来地里打药,要不是拉药的三轮半路出了故障,现在就完了。我的父亲并不是专职的农民,也不擅长农事。家里的15亩桃树和苹果树,在前几年爷爷奶奶年迈彻底干不动的时候,就一把全交到了父亲和母亲的手里。尽管不善农活,尽管父亲在县城有着一份机关的不错差事,是个“公家人”,但这么多的土地岂是母亲一人就能忙碌过来的。爷爷奶奶那一辈人视土地为命根子,把地看的比什么都重。虽然父亲师范毕业,从分配为村里的公办教师,到后来在县城的机关工作,家始终都安在村里。父亲善文,写的一手好字,村里每有红白喜事,主家总是早早来邀请,请去在礼房帮忙写楹联,写请帖,写执事单,父亲总是热情应允,早早前去帮忙。这几年,家里农活越来越重,套袋、疏花、打药、除草、浇地,好不容易到秋天收获摘果了,果价却不近人意。冬天还得剪树、拾树枝。一年下来劳作不息,很是辛苦。我和弟弟先后上学、工作、成家,都已经完全脱离农业劳动,成了奶奶嘴里“坐在凉厦底的人”,就是偶尔回家,却也对地里活很是陌生,帮不上什么忙。父亲母亲也舍不得让我们干什么。

带着孩子在地里认了会花花草草,我就回家了,巷子里静悄悄的,农忙时节,邻居们都在地里给桃树和苹果打药呢。村里没闲人,这句话是对的。顺手洗了灶台上的碗筷,没多久父亲母亲就从地里回来了。褪去身上厚厚的打药穿的防护衣服,洗漱完,母亲就急着去灶房做饭了,父亲在陪小儿玩耍,一再叮嘱让母亲给我做点好吃的,我说不用了,家里这么忙,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父亲告诉我,从清明套袋开始,每天都是早上六点多简单吃口就去地里了,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多回来才做饭,吃顿热汤热水的正经饭,吃完就又去地里继续干活,到天黑看不见了才回来。门前人(意为:邻居)都是这样。父亲又说,这几年地里活把人干的乏乏滴了,他和母亲现在也干不动了,等过了今年就把远处的西岭地桃树包给别人,说是包出去,其实是让别人无偿种植,没有包地费。总不能让地荒了啊!父亲还说,这几年地里收入不行,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种地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巷里面能看见的年轻人,父亲数了数,也就剩下三个了。当农民靠天吃饭,我们那里地势高,属于黄土台地,是苹果和桃子的优质产区。去年的霜冻加寒流,导致许多村子桃果绝收。饶是如此,地里的活不能扔,该干还得干啊!锄草、浇地、打药、施肥、修剪一样不少,从年初忙到年尾,唯独少了丰收的喜悦。

吃过饭,乘坐着三轮车去地里摘桃子。正午的阳光炙热而又强烈,映照着满树的红桃和翠叶。三岁的儿子大叫:“姥爷,看,地上有那么多桃子”,父亲笑着对我说,蟠桃成熟快,一到成熟期就得赶紧采摘,要不就全部落到地上,就坏了。所以他才急着要给我送桃子,想让我吃上今年的第一批鲜桃。他也知道我开车这么远回去,油钱都能买好多桃了。可庄稼人,怎么能眼看着一年辛苦的果实就这样烂在地里呢?父亲和母亲叮嘱我,多拿个桃,回去让家人、朋友、关系对劲的都尝尝,咱家里种的,好吃,无公害呢!

载着满满一后备箱的桃子,我回到了生活的小城。果园乡间长大的我,离农村越来越远,弟弟也一样。地里的农活对我们来说,也是那样的熟悉却又陌生。农业,农民如此辛苦,可是,假如有一天,这世上,没有了农民,会是怎样?我不敢想象,我不能想象!


杨颖,女,汉族,本科学历,万荣王显杨庄村人。1983年7月出生。现供职于河津市卫生健康和体育局。从事人事管理工作。

点击图片 回家吃碗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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