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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连平州志》旧志叙:牟爷是如何在连平白手起家的?

 zhaoniupai 2020-06-19

  《重修连平州志》凡例之后,是两篇写于明末崇祯十二年(1639年)的旧志叙,一篇由莆田进士林一柱撰写,另一篇则由连平首任知州牟应受撰写。待清朝连平知州卢廷俊搬出这些前朝文字时,敏感字未顶格写倒也理所当然,不分段不标点不顶格,密密麻麻一大片。

  林老师写的那些文字我基本上都认得,但研究半天也还是不知所云。就象一个福建人对一个广东人飙了一口流利的闽南话一样,晦涩难懂,百度也不知道。因此,鄙人的标点、断句、注释难免出错,参考意义恐怕也不大。

  贵州安顺人牟应受写的叙就实在多了,这是我们今天能看到的存世极少的牟爷文章之一。他简要介绍了明末崇祯年间三省剿匪后连平建州时“求一牲醴祀地而不可得”的贫困破败状态,当时整个连平州总人口不过3030人,土地荒芜,城郭未立,民智未开,一切都得从零开始。他访老者下基层、丈亩分田锄渠孽、建营防饷士卒、招佃开荒修路、办学兴教肇修州志、委托长宁县令陈国正主持督造连平城。短短四年间政绩卓著,却因积劳成疾而卒于任上,去世时仅剩一套破旧的五品官服,丧葬费用由乡民筹集而来,悲痛的乡民把他葬于连平城北马口头岭。24年后,连平人民为了纪念牟应受,自发筹钱于州城北为他建起一座庙堂(牟公祠),并把州治所在地改名为元善镇。

  话不多说,下边分别标注这两个《旧志叙》,最后附上明末撰修连平州旧志(牟志、韩志)的编者姓氏,以及清代重修连平州志(卢志)的编者姓氏。现在互联网上还找不到《连平州志》的全文和注释,所以本文近六千字照牛排几乎全靠手工录入和整理。按照惯例,若要看简体版的,请移步文末点击左下角的“阅读原文”——

  《旧志叙》-乙丑(明朝天启五年,即1625年)进士 莆田 林一柱 撰 ↓

  連平州守牟君撰州志四卷,成而問序於不佞一柱,不佞逡巡。念連平東廣屬也,無論椎不文即,奈何從他部摻作者權。牟君則謂虔中丞台,實以長鞭及之,公飭兵使於戎,索固繩聯也,是鞠躬而請命者不為私,其幸無讓不佞唯唯窮。
  惟古之結撰一方著者,如陳留、襄陽、荊州、華陽之類,所紀人物風土不能有所總萃,俾細大犁如也,其後郡國逓有之。至我明政教翔洽,車書之同畢耀於阻昧六宇之摛。為志者不可殫述矣,然皆因其沿革之久,徑畫之變,官方之更代,人材之踵同,以條列成言文繁,以麗固其所取。

  乃今設州絻及四載,文獻始基即如椽之X,將無以萌芽遜爛熳,迨不佞披志三復之而歎牟君之意念深也。𨓏者九連貪亂至勤,四省之師雖掃蕩,而去諸縣遠,難彈治。當事者為善後策,先後若虔若粵之,秉鉞持斧,與嶺表分司商控扼之勢、究指臂之宜,始議建縣曰。猶之乎和平、河源雖得地利緩急,非有應也,無如設州而以二縣為屬,便疏請得報可,於是名州曰連平。

  不佞【bù nìng,谦称自己】,逡巡【qūn xún,有所顾虑而徘徊】,饬【chì,整顿,命令,捯饬】,总萃【会合聚集】,逓【dì,同 “递”】,六宇【天地四方】,摛【chī,散布】,殚述【详尽叙述】,絻【mán,连】,如椽之X【这个字查不出来,左边是上+示,右边是頁,象频字。有个成语叫如椽之笔,比喻记录大事的手笔或笔力雄健的文词】,𨓏【通“往”、“迋”】,三复【反复诵读】,弹治【弹压处治】,虔【qián,江西赣州】,秉钺持斧【掌握兵权】,犹之乎【犹如】。

《重修连平州志》旧志叙 林一柱 撰

  定職秩事,版築規兵,食興教化,諸務次第舉。而牟君以華鼓朱旛蒞之,則故以永安長而與篳路藍縷之役者,其才饒而識審,智圓而行方。經營新造,或身始之而身終之,或議定者務潤澤以達意,或議及者必拮据以達成淵。慮逖摹若哺赤子而時其飢飽焉,若禦漏舟而謹其柁楫焉。內緝外遏業以盡瘁,副推懌然且蒿目,鄰封之警宜,不遑優遊於詞苑。而君自公退食复事編摩,若不僅以武競而以文令者。
  粵自王公設險而有金城湯池,君子坐堂以順先庚後甲,貨惡棄地矣,文不在茲乎?既已操表,晞望壁立堵興,因以陳爼豆、列縑緗計繇。旬攬融結問俗,傳命通商,祀哲神道設,教鬼有所歸,以洎區絕畛分,不妨神脈通貫。

  志建置第一,王土王臣,有財有用,魚鱗成圖。會計斯當於,以上給公家下支邦費,而五才不能去,奚四時應會講武,暨於雲屯荷鍤。益壯克詰之聲,碁置橫戈,彌讋矯虔之志矣。

  职秩【职位与官俸】,版筑【把土夹在两块木板中间,用杵捣坚实,筑成土墙】,则故【只管】,逖【tì,远】,怿【yì,欢喜】,蒿目【hāo mù,极目远望】,爼【zǔ,通“俎”,俎和豆都是古代祭祀时放祭品的器物】,縑缃【jiān xiāng,供书写用的浅黄色细绢或书册】,繇【zhòu,古同“宙”,占卜的文辞】,洎【jì,等到】,区畛【qū zhěn,区域范围】,五才【此处应指五种德性:勇、智、仁、信、忠】,应会【应接聚会】,云屯【如云之聚集,形容盛多】,詟【zhé,前后因袭,不加改革】,矫虔【敲诈掠夺】。

连平通往上坪的高脚桥(摄于1910到1912年,疑为外国传教士所拍)

  货恶弃地,指杜绝浪费,源自西汉戴圣辑录的儒家经典《小戴礼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guān,同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歌词大意:在大道施行的时候,天下是人们所共有的,把品德高尚的人、能干的人选拔出来,人人讲求诚信,培养和睦气氛。所以人们不仅以自己的亲人为亲人,不仅以自己的子女为子女,要使老年人能安享晚年,中年人能为社会效力,孩子能健康成长,使老而无妻的人、老而无夫的人、幼年丧父的孩子、老而无子的人、残疾人都能得到供养。男子有职务,女子有归宿。反对把财物弃置于地的浪费行为,但并非据为己有;人们都愿意为公众之事竭尽全力,而不一定为自己谋私利。因此奸邪之谋不会发生,盗窃、造反和害人的事情不发生。所以家家户户都不用关大门了,这叫做理想社会。

《重修连平州志》旧志叙 林一柱 撰

  志賦役第二,吏嗇夫、人嗇夫相役而成,政理遊徼,譏察內外,共資鳧舃之倫。是讚是承,事之殷也,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是將著錄如林絃歌不輟,起家克賦比於翠珠,魚魚雅雅,遴石招遊,至標貞於粉黛,倍激義於鬚眉,夫非綰符者之貴耶。
  志秩官第三,天工星辰以布象,人官黼黻以成章。乾氣致用厥有其精,故新建徵浰之文,奪魄鑽於X㦸,平章建治之碑,臚動X於鍾鼎,數行X嶂山水之態新,累幅刊珉砥平之功遠。名勝覽觀謳唫,始作曲江留詠三立,為昭後有作者,感時書事,即X什未奢,而登高作賦,可為大夫矣。

  志藝文第四,蓋其選義就部,考辭定班。直以四載之所躬閱神管者而寄之於筆,自無不昭若列眉而拳拳於備,荒陶化撙節卵翼,每篇三致意焉,美哉顏氏之御也。以其使馬知後有輿而輕之,知上有人而愛之也;其後使馬知後有輿而輕之,知上有人而敬之,已衰矣。又其後使馬知後有輿而X之,知上有人而畏之,則敗矣。吾身當禦而何汲皇於防衰慮敗也,毋亦成勞已著瓜代,非遙有曹平陽XX,為寄之思乎。是舉也無縉紳先生之請,免除館授餼之煩,風斤獨握,勒成草昧典型之書,故當為諸當事者之所首肯,而不佞以隣並唇齒,快心保障之餘,文物聲名复披拂於疆場,故不辭踰越而序之,以諗夫後之永權輿者。

  吏啬夫【检束群吏之官,纪检】,人啬夫【检束百姓之官,乡官】,游徼【秦汉时乡官名,负责巡查盗贼】,凫舃【官员】,韎【mèi,用来保护人体关节的特制皮革】,跗注【fū zhù,一种古代的军服】,絃【同“弦”,古人讲究音乐的教化作用,以“弦歌”指代礼乐教化,弦歌不辍即保持教化育人的精神】,鱼鱼雅雅【形容车驾前行威仪整肃的样子】,鬚【同“须”】,黼黻【fǔ fú,古代官服上“黑白”“黑青”相间的花纹】,三立【立德、立功、立言】,缙绅【古代称有官职或做过官的人】,隣【同“邻”】。

《重修连平州志》旧志叙 林一柱 撰

  照牛排(www.ZhaoNiuPai.com)注:林一柱,字元功,莆田人,祖父林恒。万历四十六年(1618)福建乡试戴国章举人,天启五年(1625)余煌榜二甲第20名进士。任开封府陈州(今属河南)知州,调汝州(同属河南)。为人正直,不畏权势。时魏珰(魏忠贤)焰煽中外,天下建祠祀之,河南抚按檄征各属金,一柱独拒不应,直声满中原。珰诛,迁户部员外郎,殚心稽核,出为常州府(今属江苏)知府,丁父艰,服阕,补吉安府(今属江西)知府。崇祯八年(1635)升岭北佥事,转山西按察升布政,未任,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南赣,解信丰与汀州左所军户间征粮弊政。会岭南八排寇蔓延,一柱集精锐兵趁机攻打,不数月削平,复分兵讨平漳郡寇,李自成起义军陷京师,一柱北向痛哭,率师勤王,露卧宵驰得沈病,卒于赣。

  《旧志叙》-知州 牟应受 撰

  嘗考羲叔宅南交,舜奏九成於韶石,召虎經營至南海。粵自唐虞以來為中華南境,泱泱乎大國風矣,談者謂粵為蠻服,自漢始通中國,非也。乃九連一隅,X在東鄙,夙稱虎穴。世為粵患,而且為閩楚兩江之患,豈釋之以為外懼耶,抑山川之靈不X浡則不X發也。
  我皇上聰明,天亶神武,性成龍飛。之四年下詔四省會剿,師武臣力,九連以平。當事議設治為善後計,而部議鰓鰓然難其人維。時予承之永邑,甫報政三院會疏具題,特奉俞㫖調守茲土,既至削屢陾陾登登,闉內外數十茅舍,求一牲醴祀地祗不可得。

  羲叔【传说尧曾命羲仲、羲叔、和仲、和叔两对兄弟分驻四方以观天象,并制历法,羲叔居南交(即交阯,广东至越南北部)】。

  韶石【相传距今四千多年前,舜帝南巡,经过韶关仁化县的韶石山,登山而奏韶乐】。箫韶九成【虞舜时的韶乐弹奏了九章,韶是舜时的乐舞】。

  召虎【召公奭的后人,姬姓,曾多次劝谏周厉王。在周宣王六年(公元前823年),召穆公率师平定淮夷之后,许多国家向西周臣服,领地直至南海之滨】。

  蛮服【古代王畿方千里之外共分成九个地区,每方五百里分为一服,共九服,蛮服为第六服。据《周礼·夏官·职方氏》载:“乃辨九服之邦国,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卫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

  释楚为外惧【枪口一致对外,就无暇发生内斗了】,鳃鳃【xǐ,忧愁恐惧的样子】,永邑【来连平之前,牟应受是广东永安县(今紫金县)的知县】,具题【题本上奏】,削屡陾陾登登【筑墙声,意为众多,源自《诗经·大雅·緜》:“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闉【yīn,城】,祗【zhī,恭敬】。


《重修连平州志》旧志叙 牟应受 撰

  余獨怡然喜進二三耆民而慰勞之,於是乎釋舊青以安XX,鋤渠孽以銷窺瞰,而寬嚴並用也。履畝分疆,計地受𠪨,使渭濱不擾,邢遷如歸,而主容相安也。列障建營,招佃墾闢,清馀粒以餉士卒,而甘苦與同也。复荷督學,魏公仲雪,薪槱棫樸,拔茅連茹,四方文學之士負笈踵至。公諭作州志,餘謝不敏,媿非良史才,然唯命是聽,未敢違也。乃置稿本,逢人必問,有得必書。凡都裡、山川、疆域、錢穀之數,八閱月始得其概,詞之固陋弗遑計已,役既竣,餘复患之處,必趨之勢,追其自始,睹方漸之萌,慮其適XX曰作法於涼其弊,猶貪詩曰“昭明有融,高朗令終”,當茲創始之日,固酌古凖今之一時也。

  烽煙熄矣,能無伏莾之戎乎?鴻雁集矣,能無碩鼠之嗟乎?井地均矣,能無竭澤之虞乎?黌序有造矣,能必菁莪之化洽而稂莠之不生乎?七巢之疆縷分矣,能如充國之人二十X武侯之屯五丈原乎?各要害之營戎碁置矣,能如李牧之居雁門、魏尚之守雲中乎?
  餘茲瞿然懼顧同志者,正己率物,輕賦省刑、興禮樂、和人民、卹士卒,以固吾圉,庶幾安一隅以靖四方,善始令終,永紓聖明南顧之尤矣!斯志事皆肇造,多所闕文異日者,上命外史氏以四方之志進,太史總其成,削陋補偏,鑑戎其備,餘不亦與有榮施乎哉?

  履亩【丈量田亩】,𠪨【chán,同“廛”,古代城市平民的房地】,薪槱棫朴【源自《诗经·大雅·棫朴》:“芃芃棫朴,薪之槱之。”芃芃指茂盛,棫朴指白桵和枹木,槱指点火祭天】,拔茅连茹【拔起一根茅草就会连带拔起很多茅草的根,比喻互相引荐】,笈【jí,书箱、书籍】,媿【kuì,同“愧”】,昭明有融高朗令终【您的伟大光辉是那样长盛,高风亮节将使您必得善终。源自《诗经·大雅·既醉》】,酌古凖今【择取古代之事,用来比照今天的情况】,黉序【hóng xù,古代的学校】,菁莪【jīng é,育材】,瞿然【惊骇貌】,以固吾圉【圉yǔ,以此来保卫我的领土】,庶几【希望】。

牟应受到连平后修筑了一些道路,上图为连平到忠信的山路(摄于1904-1920年间,原图现藏美国南加州大学)

  邢迁如归的典故:齐桓公伐山戎救燕回来不久,狄人对邢国(今河北邢台县境)发动大规模进犯,邢国向齐求助。公元前661年(鲁闵公元年),桓公起兵救邢,狄人闻之而退走。过了两年(前659年),狄人再次向邢国大举进攻,攻破邢国国都,大肆抢掠烧杀。齐桓公邀集宋、曹等国相救,才把狄人赶走。邢国国都残破,地又靠近狄人,桓公于是把邢国都城迁到夷仪(今山东聊城县西),并会同诸侯帮助建筑城郭。邢国人迁到新地,有新建的都城可居,像是怀着回家一样的心情乐意搬迁,故史学家称之为“邢迁如归”。

《重修连平州志》旧志叙 牟应受 撰

  撰修连平州旧志姓氏

  原志書 連平州知州 黔南牟應受子咸氏 撰;
  初修志書署 連平州和平縣知縣 金陵韓師愈 修纂;
  儒學學正 五峰薛世瞻 總校;
  丁卯科舉人撿選知縣 何多藝 參訂;
  署吏目事忠信裡巡檢 劉永吉 督梓;
  貢生 顏子佐、曹宗姬、石煥章、陳上章,生員 賴寵及 仝校閱


明末撰修连平州旧志(牟志、韩志)的编者姓氏

  重修连平州志姓氏

  奉直大夫連平州知州 奉天盧廷俊傑人氏 重修;
  壬午科舉人連平州學正 黎見龍、癸卯恩科解元長寧縣教諭署連平州學正 謝仲玩 仝修;
  癸卯恩科進士原翰林院庶吉士 顏希聖、丙戊科進士原任湖廣長沙縣知縣 何深 仝纂;
  連平州吏目 朱松玉 審核;
  貢生 曾敏、謝皇寅、張汗、付雨化,生員 張煦、周世功、石雲根、謝廷萼、謝岳、林從謙、劉利章、顏志鋥、林紳X、葉維彬、何申,監生 何滋 仝X

  金陵【南京】,仝【tóng,通“同”】,奉天【沈阳】。


清代重修连平州志(卢志)的编者姓氏

参考资料:百度百科;

  《连平州志》,牟应受、韩师愈、卢廷俊、何深、颜希圣,1639及1730年;

  《明代莆田布政使简介》,莆田侨乡时报陈春阳,2015年;

  《礼记·礼运篇》,戴圣,西汉;

  《诗经·大雅》,尹吉甫采集、孔子编订,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

  《河源日报》,记者凌丽,2020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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