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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的那些念想儿 之十七 茶汤

 昵称63703230 2020-06-20

惊堂木一响,哩个啷个啷。我来贫一段,请君听真详。

列位,吃了吗您哪?上一回咱聊了面茶了,今儿咱再聊一聊另一味古灵精怪的小吃儿——茶汤。

那位问了,茶汤与面茶有什么不一样吗?简短截说,这面茶和茶汤都是面糊糊儿,所不同的是面茶需要火上耐住性子慢慢熬,茶汤则是直接用开水冲熟完事儿。

茶汤打哪儿来的呢?是蒙古人发明的。

蒙古人之所以厉害多在于他们的骑射功夫,来无影去无踪,飘忽不定。据说当年忽必烈带兵四处征伐,大部分时间是在马背上,一日三餐无法得以保障,每次吃饭都是急匆匆忙叨叨,根本没有时间对口粮进行精心调理。一来二去的就想了个招儿:将牛骨髓油炒熟了带在身上,饿了就拿它和糜子面混合在一起,用开水冲开了喝。这在当时给蒙古军队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也因此造就了一种传统的小吃儿,这就是茶汤。

这北京的小吃儿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原料便宜,然而制作工艺却很是复杂,讲究个手艺。

老北京的那些念想儿 之十七  茶汤

早些年间,茶汤还有一个名字——八宝汤。

先一个说,做茶汤的主要原料是糜子。事先得用凉水浸泡一个来时辰,沥干水后碾成面状,还不算完,再过几遍细箩,这就成了糜子面儿。吃之前取个碗,倒入一碗底儿的糜子面,先拿温水将这糜子面调成面糊儿状,再用滚烫的开水这么一浇,临了儿洒上芝麻、糖桂花、红糖或者白糖大约八样调料,因此得一诨号:八宝汤。

这里多嘚啵一句:风行于北宋年间有一种饮茶之法就做“点茶”,乃是取茶末儿放在茶盏之中烤至稍热,再用少量开水调成粥状,这一步叫做“调膏”,最后注入沸水,整套程序下来可以说与沏茶汤是一般无二。故而茶汤之所以称为“茶”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老北京的那些念想儿 之十七  茶汤

老北京茶汤色泽杏黄,香甜纯郁,特别是有一股谷物的朴实之气,滋味悠长。

过去年景,老北京卖茶汤的分两种,一种茶汤摊,也就是肩挑食担、走街唱卖的小贩。那挑担,一头是装蒸熟的糜子面儿和调料的木箱,另一头出彩儿得很:是一个锃光瓦亮的大铜壶。另一种则是饽饽铺子,店内有座儿,除卖油茶和奶酪等食品外也捎带着卖茶汤,最显眼儿的也是门外放置的那一把大铜壶。

可以说,一把大铜壶就是茶汤的金招牌。

这大铜壶可不是简单之物,二尺来高,一般为龙头嘴儿,就是在铜壶嘴的地方和壶把儿上,各镶得一条弯曲的金龙(黄铜雕制)。您且看那龙眼,闪闪发光夺人二目;您再看那一片一片的龙鳞,清晰可数、交错联袂;龙须前头,另有两个红绒球,秃噜噜似高诵长啸。

特别是,每每壶里的开水从龙嘴里吐出来时,便是别样的一种景致。

老北京的那些念想儿 之十七  茶汤

因为是开水冲食,冲茶汤可绝对算得上是一技术活儿,因此自有一套冲制的技巧,没个斤两儿的主儿还真干不了。这可不是吹的,您想想,开水要和手里的碗相互配合,如果配合不好,一不留神保不齐就烫了手了,一声“妈呀”,回头再把碗(cei音:摔碎之意)了,不就赔本儿赚吆喝了吗!

一般卖茶汤的都有特定的打扮儿:白围裙、白帽子、白套袖哪样都缺不得。

熟练的主儿身手都很了得:距离壶嘴一尺多远,骑马蹲裆式站好,一手执一至两个碗,一手扶住壶柄,气沉丹田,稳住下盘。

冲茶汤时,要轻启壶柄,瞬间冒着热气的开水便从龙嘴里喷出,而就在正好注入碗内的那一刻,手里的碗还要随时变换着距离,为什么呢?通过掌握开水多少控制茶汤的厚薄程度,以激出糖浆为要,同时更要使开水不能有丝毫的外溢。

这里的关键就是对于开水的把控,务求一次完成,否则就亏本儿了。因为一次性注水才能一下子将茶汤冲熟,倘若稀稀拉拉地注水,茶汤必然是生的,这种生茶汤是断不能吃的。

一套动作下来可以说是张弛有度,舒展利索。舀面、抓料、倒水都得不差毫厘。如果您有幸看到卖茶汤的现场演示,没准儿得给人家鼓个掌叫个好儿。

老北京的那些念想儿 之十七  茶汤

说到老北京茶汤的老手,得是前门外的“聚元斋”和天桥的“茶汤李”,都讲究个绵软细腻、香气夺人。特别是这个“茶汤李”很有故事。

您就瞧“茶汤李”那几个装汤盛粉的盆儿碗儿,可真不是一般的家什,件件都是“茶汤李”的镇摊之宝,什么乾隆五彩、雍正甲子……一色儿的官窑出品。

“茶汤李”的创始人李同林好琢磨,推陈出新了多个品种,沿袭至今“茶汤李”有十几个品种的茶汤。不仅如此,“茶汤李”还有三个绝活儿。

一是熟中生来的巧劲儿。冲茶汤时,身子站在靠近壶嘴的地方,当滚烫的水溜儿冲出壶嘴时,拿着碗的手顺水力下沉追着这水溜儿走,赶等沉到底儿后再往上提,这工夫热水也就刚刚把碗内的糜子面全部冲熟。

二是“茶汤李”有预知天气的能力。每每早晨出摊儿时,只要冲上两碗茶汤,便可根据茶温知道当天的天气情况,而且每次都能应验,跟现在的天气预报似的。

老北京的那些念想儿 之十七  茶汤

三是“茶汤李”有一手祖传的手法——“扣碗茶汤”:先将糜子面用温开水调好,铜壶一推,滚烫的水流似从天而降,落在碗里迅速将茶汤砸熟。然后将碗翻扣在铜皮包裹的条案上,用手一推,倒扣的茶汤碗便在条案上飞速滑行,就在它翻落时就手接住,将糖浇好。回头您再瞧那条案上,无痕无迹,一尘不染。

老北京的那些念想儿 之十七  茶汤

还有一事儿不得不说,为保持茶汤的原汁原味,“茶汤李”在做糜子面时历来有一个规矩:必须使用驴拉磨磨面。

“茶汤李”家一直有一间小磨房,里面放有石磨。磨面时套上毛驴,石磨便吱吱呀呀地转起来,直到把糜子磨成粉状,再过锣筛细。“茶汤李”的说法是,要想让茶汤味道纯正,非驴拉磨磨面不可。

如今的“茶汤李”是否还在用驴拉磨已不得而知,但是创造的茶汤神话却如绵长香飘的那一碗茶汤一样,让人身暖心暖,经久不散,而于俯仰之间,又恰似一场流年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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